素和知玉看著塞過來的東西，哭笑不得，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將其中一半又還了回來，“我什麽都沒做，可沒理由收這麽多東西，一半盡夠了。”

他說著卻是小心地將那幾樣特殊的顏料等物收起，道：“這些我來處理就行了。”

赤水點頭，也沒有扭捏推拒。

素和知玉看她如此之快就恢覆了平靜，略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赤水將留影符收起，聞言似有點意外，還是答道：“現在沒有線索自然先放下了，但也不是不追究了，我記著呢！這次沒有得逞，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再動手了，但是只要對方沒有放棄，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的。”

“你倒看得開！”素和知玉嘆道，這也是他最欣賞她的一點，不會鉆牛角尖。

他說著又將餘下的一半東西交給赤水，道：“師兄初來乍到，這些東西就當是我請師妹講解這些石碑林的報酬吧？”

赤水楞了下，就指著天衍小隊的石雕問道：“包括這座嗎？”

素和知玉識趣道：“……不包括，如果你想講的話我也聽著？”

赤水忍不住就斜睨了他一眼，“師兄如此客氣，是不是太見外了？”

就在素和知玉以為她不會收的時候，出人意料的赤水卻是收下了，他也松了口氣。

似要化解尷尬般，素和知玉閃到石雕前，“這就是你們之前弄的石雕？”

說實話，直到現在他才有時間仔細打量，拋開不倫不類的造型外，細看每一道刻痕似乎都有著不俗的功力，只是淩亂分布其上，才不顯眼，但若仔細挖掘，會發現很多有趣的東西。

只可惜赤水不會講解。

說到這個，“之前有人請你講解這個了？”

“嗯，有啊，不過我拒絕了。”赤水漫不經心地回答著，手裏拿著個儲物袋無意識地揉捏著。

就聽素和知玉順口說道：“是嗎？拒絕了也好……”

赤水忽然擡眸看向他，眸中帶著絲絲疑問。

在這樣的目光註視下，素和知玉只覺頭皮有點發麻，萬分不自在。

赤水直接問道：“師兄也很好奇？”

素和知玉就僵了下，點頭也不是，不點頭好像也不對勁？

赤水眼珠軲轆轆轉了下，“說起來，還未來得及問師兄，怎麽會在這時候進入陰風谷呢？”

一般來說，為了避免浪費時間，修士都會選擇在鳴烏塔要開啟之前幾年時間進入其中，如九少他們一樣，就算第一次未捕獲到鳴烏雷，還可以堅持百年再戰一回。

而現在離鳴烏塔開啟還有近半的時間，顯然不合常理。

還有，第一次約定的地點就定在這裏，這好奇心也太盛了吧？

素和知玉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但他還未組織好語言，就聽赤水相當粗暴地問道：“是不是關於這個石雕，又有什麽傳言了？”

素和知玉也很無奈，他是無辜的，不就是修為剛剛好嗎？結果就被家族抓了壯丁，送了進來，其實他還想逍遙些年的。好吧！其實他也很好奇？

赤水更是一臉無語，都懶得猜，直接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道：“說吧！我撐得住。”

素和知玉尬笑了下，“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這裏的事情傳出去後，大家議論得多了點，再加上之前你與祈連少主結契大典的熱度還未完全消下去……”

赤水靜靜聽著。

素和知玉一邊說一邊觀察她的表情，“……所以現在大家都在猜測你這樣做的用意，又有人私下開了賭局炒熱度，所以我就想著進來看看？”

赤水撫著額頭，只覺得無語問蒼天。

想想她不就是想留個記念嗎？以前讀個學校畢業了還要拍張相片呢？之前為了說服九少她就已經絞盡腦汁強行解釋了一波，說實話她現在都已經忘了當時怎麽牽強附會了，現在又來？這些人都吃飽了撐著沒事幹了嗎？

“你就直說吧！他們是不是說我很功利，或者心機深沈什麽的？”

一語中的！素和知玉更尷尬了，因為大家看不透赤水此舉的用意，所以才會花時間琢磨，就賭局開盤後大家下註的情況下看，這種言論確定占據了大多數人的想法。

“他們不明白你此舉的意義，所以總免不了會猜測些有的沒的，你現在已經聞名聖島了。”他說著不倫不類的安慰，自己都感覺有點怪怪的？

“真謝謝了？”赤水面無表情。

素和知玉餘光瞟向她，卻見赤水忽然移目直望向他，眸光閃閃。

赤水清楚，若是他們一直想不明白，肯定會議論得更多，還會胡亂猜測，就如之前拒絕九少之事一樣。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若是不出名，那她隨便做什麽都沒人會關註，偏偏她現在有名了，這些事情也就紛至沓來，還不能不理，想想任流言繼續下去的後果，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所以，就如同之前找鐘離宏毅代言一樣，這次處理的是外面的流言，她又出不去，自然眼前就是最佳人選。

“師兄，這次還要拜托你了！”

“師妹請說。”素和知玉立即道。

若非他們保持著相當安全的距離，在這荒辟處，師兄師妹的，別人聽到還不知道會想些什麽？

雖然思維拐了一下彎，但赤水意志堅定地掰了回來，“大家不就是想不明白嗎？我今天就給師兄好好說說，請師兄幫我傳達給他們。”

“好。”素和知玉一口答應，還略有點小激動？

赤水都懶得橫他，直接道：“本來他們愛咋想是他們的自由，不過我還是解釋幾句，他們怕是想多了，若說功利，在天衍小隊中我除了之前認識的九少等人外，和絕大多數人都僅是點頭之交，師兄想想，我身份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又無法領悟劍意，也就是九少提攜才能加入小隊中……”

素和知玉沈吟狀聆聽。

赤水緩緩說道：“但若說沒有想法那可能也沒人會信，我就直說了，我對九少的解釋是這個活動可以加深小隊成員間的連接，提高小隊的凝聚力，以及共創一段美好特別的回憶，你也可以這樣轉達給他們。”

素和知玉看著眼前的石雕，琢磨著赤水的話，覺得不像是假的，又問道：“你為什麽想這樣做呢？”

赤水聳聳肩，“想做就做了唄，一定要有為什麽嗎？”

素和知玉覺得自己沒有表達清楚，總覺得自己沒有問到點上？

赤水倒是看出來了，看他糾結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道：“他們其實就是想直接問我在算計什麽吧？畢竟也是差點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呢！”

素和知玉看她還有心情說笑，看來一點都沒將這些放在心上的樣子，心中不知為何也寬松了幾分。

赤水擡頭望望灰蒙蒙的天空，無奈道：“師兄覺得我能算計得了天衍小隊包括九少在內的四十八人？他們哪個不是人精？憑什麽就這樣讓我算計了？且不說我和大多數人本沒什麽交情，就說我仗著天衍小隊一個微不足道的身份就能與他們平起平坐了嗎？是他們傻還是我傻呢？”

吐槽一波後，赤水感覺心情稍微好點了，才對素和知玉正色道：“師兄，那些說我功利，是認為我想捆綁天衍小隊的人為人脈資源吧？”

素和知玉遲疑了下，還是點了下頭。

赤水嗤笑了下，道：“他們恐怕弄錯了一點，人脈資源並不是說我認識了多少人，多少人就會成為我的人脈資源的。”

“不是嗎？”素和知玉又疑惑了。

“我還認識屈門仙尊呢？照他們的想法，是不是說屈門仙尊也是我的人脈資源了？我說一句話他會聽嗎？我出事了他會出手幫我嗎？會嗎會嗎？”

素和知玉認識思考了下，答道：“應該不會。”

赤水就又笑了，“所以說，並不是我認識了誰，就能將誰當作我人脈資源的，真正的人脈資源應該是那些需要我的人，他們才是我真正的人脈資源！”

這話素和知玉第一次聽人說，但細想竟覺得極有道理。

畢竟一個人如果他都不需要你，那他還會關註你嗎？在你找上門去時會理你嗎？兩人沒有交集和互動，又怎能算人脈資源呢？

赤水居然能看得如此之透徹？

素和知玉心情有點覆雜，看著赤水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赤水就道：“都說到這裏了，順便也說一下我們底層修士的生存哲學吧？免得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又想不通了找上門來。”

素和知玉無言以對，這讓他怎麽接？他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赤水擠兌了下師兄，心情愉悅幾分，接著道：“師兄出身世族可能不清楚，對於我們底層修士來說，資源稀缺，人生大半時間都是在闖秘境和尋找秘境的路上，所以如何讓自己迅速融入到陌生團隊當中，並得到大家的信任呢？”

“要怎麽做？”素和知玉一邊問道一邊也在思索著答案。

赤水也沒有賣關子，直接就道：“自然是先對團隊中的每個人都釋放出自己的善意，然後再按照對方的反應來選擇自己後續的態度，每次都以當時對方的態度作為自己下一次對待對方的態度。”

緩了一會兒素和知玉才完全理解了赤水的話，“這不會吃虧嗎？”

赤水搖頭，道：“這是最快最有效的能將對自己抱有善意的人甄別出來的方法，當然，這並不能保證之前對自己懷著善意的人不會改變成惡意，但是我奉行的是以德報德，以怨報怨的行為準則，除非對方能一下弄死我，不然……”

話未說完，素和知玉已經有點無語了，若說是低階修士還有可能，但自分神期之後，神念萬分，要想徹底弄死一個人，談何容易？

不過不得不說，這生存哲學確實讓他開了眼界，他略有深意地看著赤水道：“我懂了！”

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聽到他的轉述會是怎樣的表情？

赤水說了一通，身心舒暢，忽然嘆了一句：“看來，出了名也不好混啊！”

這大概就是出名後的小煩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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