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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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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熟芝士蛋糕和奶綠布丁,裘紛紛是不想吃了。她在吃貨三人組的微信群裏邀請閆鵬和何小嬌去附近的重慶小菜館吃午飯。

何小嬌驚訝的問她:“你的表是不是走快了,現在還不到十一點,就吃午飯?”

她發了個‘餓’字的大表情。

閆鵬隨後發來一個定位,顯示自己正在下川島,他說:“我休假了,正準備去玩摩托艇。”

她沒好氣的咒他:“曬脫你一層皮。”

何小嬌問:“我這中午有酒席,實在走不開。能不能晚上吃?”

她說:“晚上我得去參加同事的婚禮。”

雖然三人組缺席兩人,可裘紛紛還是決定去重慶小菜館吃午飯。

這裏離單位只有五六分鐘的腳程,因為店鋪環境確實破舊,哪怕味道誘人,也鮮少會碰到同事。

裘紛紛是這裏的常客,和店裏掌事的老阿姨挺熟的。老阿姨見她這麽早就來了,笑問她是不是打頭陣的。

她說今日就一個人。

一個人她也點了藤椒蹄筋、泡椒黃喉、米椒毛肚和鮮椒魷魚須四個菜。

老阿姨怕她吃不完,她表示自己快要餓死了,一整頭牛都能吃得下。

事實上,她才吃了幾口就有點吃不動了,擡手向老阿姨要一瓶甘蔗汽水的時候,看到林江齊和楊攀登走進了小店。

她還沒來得及縮回自己擡起的左手,就聽到了洪亮的聲音傳來。

“紛紛姐!”

叫她‘紛紛姐’的人是楊攀登,前上個月剛從下面的市局調到綜合辦公室,與她不僅同鄉還沾了些遠親關系。他明明只比她小三天,卻從第一次見面就非要叫她‘紛紛姐’,說是以示敬重。她聽到這個‘姐’字就頭大,時常有意躲避與楊攀登碰面的機會。可今日在這一方狹小的餐館裏,怕是躲不過去了。

楊攀登十分自來熟的要求與裘紛紛拼桌,並且熱情的向她介紹自己的同伴林江齊。

林江齊去年從特區調來廳裏,跟裘紛紛早就認識了,可此時他任由著楊攀登嘰裏呱啦的介紹自己給裘紛紛。

裘紛紛瞥了林江齊一眼,隨後攔住滿腔熱情的楊攀登,說:“我認識林科,認識的。”

楊攀登一拍腦門,哈哈大笑起來:“我真是傻了,一個新人還在給你們老同事作介紹。”旋即打量起桌上的菜,疑問:“紛紛姐,你一個人吃四個菜啊?”

裘紛紛低頭看了一眼幾乎沒怎麽動的菜,略有些尷尬的說:“有點餓,有點餓了。”

楊攀登稱讚:“這些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吶!難怪剛才齊哥不太樂意我跟著來,是怕被我發現了新大陸,占領了這裏吧。”說罷,向老阿姨要了菜牌,大方的表示,“來了一個多月了,還沒請紛紛姐吃飯呢,今天我來請客。”又問林江齊,“齊哥,你想吃什麽?”

林江齊點了麻辣沸騰魚和一鳴尖叫雞。

楊攀登直誇:“你們都是鐵打的胃啊!那我就加個上湯豆苗和紅糖糍粑。”

老阿姨加好菜,問楊攀登:“你喝點什麽?”

楊攀登說:“我喝豆奶。”又扭頭問林江齊,“你喝什麽?”

老阿姨笑道:“他喝甘蔗汁。”

楊攀登露出一副‘我懂你的熟客’的表情看了看林江齊,然後問裘紛紛:“你什麽時候從北京回來的?怎麽不告訴我,我去接你呀。”

裘紛紛答:“昨天。”

楊攀登估算著:“去了有十天吧?”

裘紛紛點了點頭。

楊攀登感慨道:“真羨慕你們繼續教育中心,能經常組織市局的人去全國各地的高校學習集訓。”

裘紛紛表示:“剛開始是挺新鮮的,去多了也就那樣,沒你想的那麽好玩。”

楊攀登又問:“聽說你們還能出國?”

裘紛紛說是,又說:“出國的名額比較少,想去的人又比較多。所以我至今沒搭上順風車。”

楊攀登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旋即問:“那國內你去過哪裏?”

裘紛紛數了數:“北京、天津、上海、濟南、西安、武漢、長沙、重慶。北京和西安去過兩次,重慶四次。”

楊攀登有些驚訝:“重慶去了四次?”

裘紛紛第一次得到去重新出差的機會,激動得一夜沒睡著,滿腦子都是鮮活的美食在跳躍。第二次、第三次去重慶,她也還高興,畢竟能把先前發掘的老店再吃一遍。可第四次去的時候,她是真的心不甘情不願。那次本來是安排她去美國的,可臨到出發的前兩天,卻被中心的副主任頂了包,美國去不成不說,還臨時將她拉到重慶班湊數。她窩了一肚子的火,被市局相熟朋友邀請去吃老火鍋的時候,喝了好些冰鎮啤酒才算是稍稍解氣。她酒量其實還算可以的,但那晚情緒不佳導致發揮失常,散場的時候一個踉蹌不小心打翻了火鍋底,湯油灑了大半出來,幾乎都濺在了當時還在特區工作的林江齊身上。

剛入秋,大家的穿著都還比較單薄,但林江齊人並沒有被燙到,只是那一身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衣服算是毀完了。

真是尷尬極了。

翌日一早,商場剛一開門,她就沖去男裝區照著林江齊昨晚穿的衣褲買了套差不多的賠給他。

一頓火鍋吃掉兩千多大洋,她為此心痛了好一陣。不過好在林江齊在特區市局工作,這檔子事過了就算完了,等集訓一結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也別記得誰是最好的了。所以兩個月後,她邊吃著剛出爐的糖炒栗子,邊慢悠悠晃回宿舍,發現自己隔壁空置小半年的房間有人在搬東西,忍不住好奇心,伸了脖子往人家門裏瞭望,結果看到林江齊的時候,她差點被粉甜粉甜的板栗噎個半死。

今天中午,裘紛紛的胃口著實不佳。

楊攀登卻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一張嘴天南地北的說個不停。

她聽得頭都大了,所以當楊攀登問她和謝芳芳熟不熟的時候,她心中突地竄出一股氣,隨後把問題砸向林江齊。

“林科跟她熟一點。”

楊攀登一雙眼睛溜溜的看向林江齊。

林江齊卻是慢條斯理的把問題頂了回去:“我跟她不熟。”

楊攀登一頭霧水。他看了看林江齊,又看了看裘紛紛,然後說:“我來廳裏還只有一個多月,就已經聽說機關追她的人不下十個。”

裘紛紛於是問他:“你想成為第十一個?”

楊攀登連連搖頭,解釋:“紛紛姐,你還不了解我。我跟你說,我這個人啊,優點特別多,其中一個就是有自知之明。我可不想被別人說成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罷,他調侃起林江齊,“齊哥到是可以試試,我用我的金睛火眼斷定謝芳芳對你有意思。”

裘紛紛順勢看向林江齊。

只見他仍是不急不緩的表態:“我沒意思。”

楊攀登好奇:“為什麽呀?你是不喜歡她婀娜多姿的身材?還是不喜歡她甜美動人的聲音?或者說,你不喜歡她的勞斯萊斯?”

林江齊坦蕩的回答:“我有喜歡的人了。”

楊攀登更加好奇了,想要追問。

卻被裘紛紛攔腰截住:“該上班了,上班了、上班了,再不走就遲到了。”她邊說邊起身往外走。

出了門,就被白花花的太陽烤得頭皮疼。

楊攀登告訴裘紛紛和林江齊:“天氣預報說今天39.2°,還有不到1°就夠發布高溫紅色預警了。”

裘紛紛熱得壓根不想張嘴。

楊攀登又問:“你們晚上去參加盧珍妮的婚禮嗎?”

林江齊微微蹙眉:“她邀請你了?”

楊攀登哈哈笑道:“擺酒這種事不是向來都是有殺錯沒放過嗎?”

裘紛紛感覺楊攀登的心態真是格外的樂觀。

楊攀登知道林江齊有車,於是主動靠上去:“齊哥,下午讓我和紛紛姐搭你的車去吃酒席唄?”

林江齊應允好。

裘紛紛卻說:“我坐肖主任的車。”

因為被太陽烤得腦仁疼,又引得胃裏也一陣陣的絞痛,所以裘紛紛回到辦公室後再次半死不活的趴在了桌上。

肖松波交代她寫稿子,見她這般,問道:“中午又沒吃飽?”

她做出可憐巴巴的樣子懇請道:“主任,我這次是真的病了,你能不能把寫稿子的重任交給其他同志啊?”

他笑起來問她:“幹嘛了?貪嘴吃了什麽不該吃的?”

她說:“藤椒、泡椒、米椒、鮮椒。”

他哈哈笑了笑,問:“呦,肉食動物改吃素了?”

她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他問:“胃藥有沒有?”

她搖頭。

他又問:“你的移動藥箱呢?”

她不解:“什麽移動藥箱?”

他說:“樓梯間悄悄摸摸遞送個風油精、驅風露、跌打膏藥的那個移動藥箱呀。”

她恍然大悟,又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辦公室還有勇哥在,也沒法明說,只能朝他擠了擠眼,示意他別說漏了嘴。

他接收到她的訊息,改口批評起她來:“我看你就是瞎折騰,本來好好一副腸胃,為了減肥吃什麽酚酞片,吃多了就把腸胃搞壞了吧?”

她委屈的抗議:“我好久沒吃了。”

他推斷:“前前後後加起來,兩瓶總是吃完了吧?”

一瓶酚酞片100片,成人一次的用量由半片到兩片不等。裘紛紛絕不承認自己這些年吃完了兩瓶酚酞片,最多也就是一百二三十片。

雖然她深知減肥這種事靠藥物是沒有用的,也一直以堅持不懈的運動和控制飲食去接近自己的既定目標,可一個月裏總有那麽兩三天實在忍不住閆鵬和何小嬌的勾引,隨他們一起放開肚皮去吃晚餐和宵夜。這個時候,治療習慣性、頑固性便秘的酚酞片就顯得格外重要了。她從最初吃一片就能拉空腸胃,發展到吃兩片才有些許效果,再到三片下肚才能痛快流暢,用了大概三年的時間。

吵得林江齊一夜沒睡好的那次,就是她第一回嘗試吃三片酚酞片。

那天是何小嬌生日,吃貨三人組在順德吃完魚生、燒鵝、炒牛奶和沙姜鴿子腎焗飯後感覺意猶未盡,又跑到遠景路享受熱量極高的韓國烤肉和彩虹蛋糕。坐在何鵬新買的商務車上喝著紅棗奶露的時候,裘紛紛十分慶幸自己今天早早做好了準備,吃下了酚酞片。

果然,酚酞片不負期望。她剛回到家,沒過十分鐘,肚子就有反應了。她開始還挺高興的,感覺那麽美食只是過了過嘴癮,身上不會貼膘,可一個小時內去了七次洗手間後,她就有些頂不住了。

同樣頂不住的,還有住在隔壁的林江齊。

單位這宿舍是多年前的老樓,樓體結構一般,隔音效果更是差得驚人。裘紛紛畢業的時候家裏給了首付在不太貴的地段買了套房子,可因為離單位遠,上下班高峰時段乘坐地鐵差不多得擠破頭才能得到放兩只腳的位置,所以她早早就出租還貸,自己一直住在單位分的這套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宿舍。她時常能聽到樓上樓下的住戶發出各種五花八門的聲音,所以她這過於頻繁的沖廁所的聲音自然也是傳到了隔壁的林江齊那兒。

林江齊來敲門的時候,她第八次從洗手間出來,走去開門,只覺得兩條腿都是軟的。

她猜到他來造訪的原因,於是先他一步開口,問:“是不是影響你休息了?”

他見她一副虛弱的神態,與白天在單位見到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於是問道:“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她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只是吃壞了肚子而已。”

他疑問:“確定只是吃壞了肚子?”

這會兒就算打死她,她也不能跟新鄰居說自己是吃酚酞片吃多了作的吧?所以她無比認真的回答:“確定。”

那晚,裘紛紛到底去了多少次洗手間,她自己是記不得了,後來林江齊告訴她,高達十六次之多。肚子真是徹徹底底拉空了,連水都沒剩下。

她在沙發上躺了一夜,到早晨,天漸漸亮起來,她感覺自己快要斷氣的時候,林江齊又敲門了。

他像是剛從外面運動回來,滿頭滿身都是汗,手裏拎了粥和腸粉,邊給她,邊說:“我估計你昨晚應該元氣大傷。”

她見著吃食,眼裏冒出一點點光亮,對他說了謝謝。

他並不著急走,而是又再問了她一遍:“你真的不需要去醫院嗎?”

醫院是肯定不去的,只不過藥效還沒過,這一碗艇仔粥、半碟鮮蝦韭黃腸吃下去,肚子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她休養了幾天才慢慢恢覆生氣。

何小嬌提議去吃榴蓮雞煲慶祝她重回人間,她死活不答應。每日下了班後,老老實實去附近的公園夜跑。

遇到林江齊,是一個周六。

她吃了半個木瓜和一個黃瓜當作晚餐,被從不讚成她減肥的老爸說成是‘可憐人’。她曉得這‘可憐人’有雙重含義,既可憐她只能吃水果,也可憐她孤身一人度過這大好的周末夜。

那晚,她心裏有點拔涼涼的,但跑步卻更加的賣力,一鼓作氣的跑完了五千米。剛停下來,就看到了在自己前面走著的林江齊。

他似乎也是運動完不久,正在邊走邊放松肌肉。

她想起他好心送給自己的粥和腸粉,於是決定還一杯時下最流行的波波奶茶給他。

雖然不久後她就知道了林江齊根本不愛喝奶茶,可當時她是不知情的。她誠意滿滿的排了小半個鐘的隊買回奶茶給他,並認真細致的告訴他:“最上面這層焦糖奶蓋,你可以用勺子舀一點嘗嘗,滋味獨特,別家學不來的。底部的波波比較甜,一次不能吸太多。當然,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在半個小時內喝完,不然會影響口感。”

他見她講的頭頭是道,又見她給自己買的是礦泉水,好奇的問:“你不喝嗎?”

她毫不費勁的擰開礦泉水瓶蓋,半笑的說:“我減肥。”

他掃了她一眼,貼身的運動服顯露出她姣好的身材,他不懂:“你這麽瘦了,還需要減肥嗎?”

大概是今夜暖風拂面,讓她放松了心情,咕嚕咕嚕喝了半瓶水,她對他說:“你是沒見過我胖的樣子。”又說,“我初戀就是嫌棄我胖所以才劈腿的。”

他疑問:“所以你就決定減肥?”

她否認:“也不是。是有一次過完端午節,坐高鐵從家裏回來的途中發現牛仔褲的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崩掉了,才意識到必須得減肥了。”

他笑了笑,說:“想象不來你以前的樣子。”

她想了想,說:“一臉盆肉。你想象一下一臉盆肉有多少。”

他被她的形容逗樂了,表示:“那是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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