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選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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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鳶別開眼，不大自然地詢問道：“道長醒了麽？”
“沒有。”阿某的笑容頓時一僵，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淡下去。
段煥的情況阿某是不想去看的，並不是心裏不在意，而是單純地為了有一種他沒有事的錯覺，好像只要自己不去看不去想，有些事情就不會存在一樣。據她所知，回溯潛藏在體內的殘餘力量一旦覆發，是沒有破解之法的。但是段大道長那麽厲害的一個人……
“我可以解，”阿顏抿了抿唇，小聲說著，神色間有些微妙。她頓了一頓，肯定地重覆道，“我可以解回溯。你們能不能先回避一下，阿某來幫我？”
她說的是可以解，而不是暫時壓制。幾人聽見這話，或多或少都有些詫異。
“那就交給你們了。”葉川白率先反應過來，雖然有些擔心，卻也知道阿顏並不會拿段煥的安危開玩笑，於是先一步走開，另兩人自然也不會多耽擱，只是多看了幾眼，便隨葉川白一道走了。
“可是山靈的絕命術不是不能根除的麽？”阿某微皺著眉，要是真有解法，為何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以尋常的手段是不可以。”阿顏垂眸盯著段煥沒有血色的臉，低聲道，“但是山靈的任何法術，都可以用山靈來解，絕命術也是不例外的。”
“用山靈來解……是什麽意思？”
“其實山靈雖然沒有形體，卻同妖一樣有元神，但是同妖不一樣的是，我們山靈的元神是有形的，元神離體，便可將其中的靈氣渡予他人。因為這靈氣可以用來破解所有山靈的絕命術，所以一直都是不為外人道的隱秘。”
絕命術這種東西，同它的名字一樣，本來就是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法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用的。一旦用了，就是要同對方不死不休的。誰會希望自己以性命為代價才換來的一個把對手同樣拖入深淵的機會，輕而易舉地就被別人破解？更何況這破解之法還是以同類的性命為引子。
“你是說，你想用你的元神來讓段大哥醒過來？”阿某雙眼微微睜圓，仿佛是聽見了什麽極難理解的事情，“別的不說，只說沒了元神，你會怎麽樣？”
“我？我一時半會兒的也死不了的。我是山靈嘛，和你們妖也是不一樣的，只要元神還沒有泯滅，就算它不在體內也沒有關系的。”
即使她這樣說，阿某也並不覺得事情就這樣簡單，她沈默了一會兒，追問道：“那麽後果呢？”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後果，”阿顏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卻發現連她自己都不能輕松起來，“只不過是用我的靈氣抵禦道長體內的回溯，維持道長的清醒。是因為魔都裏魔氣充沛，道長才會無法抑制回溯，等出了魔都，他就能自行壓制。其實回溯也是有時限的，過了這個時限它就會自行消失。所以只要我們動作夠快的話，就能在我靈氣耗盡之前鏟除魔都主人，離開魔都，道長就會無事了。”
“那，是不是只要趕在你靈氣耗盡之前離開魔都，你就不會受到太多影響？”
“對呀，頂多就是要重新修煉嘛，反正我這點道行也不算什麽，沒什麽好舍不得的。”“那你的靈氣最多能撐過幾天？”
“不到四天。”
“……”
“我知道時間不多，但是我相信道長，也相信你們呀。再說了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了，接下來我們還要去桃苑找魔都的主人，道長總比我有用。”
“可是這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和你也一點關系都沒有。”
“道長就是我的責任！又怎麽會一點關系都沒有？”阿顏爭辯著，又賭氣似的，道，“我想讓他活下去。”
“可是你們認識了才多久，明明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你就願意把命都給他？”
“那本來也就是這樣，有些人你朝夕相處一輩子都不覺得他有什麽好，但是偏偏就是有些人，第一眼就能讓你覺得一見如故。”阿顏彎了彎唇，笑意觸及眼底，卻莫名其妙地成了悲戚，“不管怎麽樣，道長不該就這麽消失，他那麽厲害的一個人，將來一定是要做大事的，所以就算是我死，我也想讓他活下去。”
阿某從來都不曉得一個人的眼睛裏可以傳達出這麽多情緒，明明是還有一絲希望的事，想到結局時心口卻悶得厲害：“那你為什麽要把川白他們支開？這件事，難道他們不能知道麽？”
“我不想讓道長知道。”
“你連命都給他了你還不讓他知道？”
“我不想讓他知道。”阿顏重覆道，“不管是喜歡也好，虧欠也罷，像他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應該被別人莫名其妙產生的感情所羈絆的，更何況是我這樣的邪魔外道。他不會像連山的那個小道士一樣，為了一個人而放下心中的道的，我也不想他變成那樣的人。”
“那你這麽做又是為什麽？你明明什麽也不會得到。”
“他活著就好了呀，只要他活得好好的，我就很高興啦。”阿顏歪頭盯著段煥，岔開話題，打趣道，“其實這個人，睡著的時候也沒有那麽冷嘛……其實他平時也不冷淡，多好的人啊。”卻不會是我的。
阿顏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發熱，還好天黑，想來應該照不到哪一圈淺淡的紅色。
她不是心疼自己的性命，要不然也不會自己說出來。她只是一想到以後自己就見不到這個人了，心裏就一陣一陣地難過。
“你要我幫你什麽？”
阿顏忍著哽咽，甕聲甕氣地道：“幫我把元神取出來，你那件寶器可以摘取元神。”
山靈對這些寶器的感知原本就強烈，阿某倒也不好奇她如何知道奪魄的存在，只是反覆地向她確認道：“你真的想好了？”
“不反悔，你動手吧。”
阿某沈默了半晌，放棄似的低喃了一聲：“左右是你的命，不是我的。”
話落，雙手反握，以靈識催動奪魄，沙域魔氣太盛，她刻意壓制，那奪魄早已顯出異象來，眼下一被祭出，頓時綻開暴虐的紅光，將半邊夜空都驚擾成血色。山靈的元神有形，想取出也不似妖那般困難，大約半刻鐘的工夫，紅光褪去，夜色才終於歸於平靜。
阿某咬著下唇，將手中溢著青綠色流光的元神遞給阿顏，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什麽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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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阿某的笑容頓時一僵，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淡下去。
段煥的情況阿某是不想去看的，並不是心裏不在意，而是單純地為了有一種他沒有事的錯覺，好像只要自己不去看不去想，有些事情就不會存在一樣。據她所知，回溯潛藏在體內的殘餘力量一旦覆發，是沒有破解之法的。但是段大道長那麽厲害的一個人……
“我可以解，”阿顏抿了抿唇，小聲說著，神色間有些微妙。她頓了一頓，肯定地重覆道，“我可以解回溯。你們能不能先回避一下，阿某來幫我？”
她說的是可以解，而不是暫時壓制。幾人聽見這話，或多或少都有些詫異。
“那就交給你們了。”葉川白率先反應過來，雖然有些擔心，卻也知道阿顏並不會拿段煥的安危開玩笑，於是先一步走開，另兩人自然也不會多耽擱，只是多看了幾眼，便隨葉川白一道走了。
“可是山靈的絕命術不是不能根除的麽？”阿某微皺著眉，要是真有解法，為何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以尋常的手段是不可以。”阿顏垂眸盯著段煥沒有血色的臉，低聲道，“但是山靈的任何法術，都可以用山靈來解，絕命術也是不例外的。”
“用山靈來解……是什麽意思？”
“其實山靈雖然沒有形體，卻同妖一樣有元神，但是同妖不一樣的是，我們山靈的元神是有形的，元神離體，便可將其中的靈氣渡予他人。因為這靈氣可以用來破解所有山靈的絕命術，所以一直都是不為外人道的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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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你想用你的元神來讓段大哥醒過來？”阿某雙眼微微睜圓，仿佛是聽見了什麽極難理解的事情，“別的不說，只說沒了元神，你會怎麽樣？”
“我？我一時半會兒的也死不了的。我是山靈嘛，和你們妖也是不一樣的，只要元神還沒有泯滅，就算它不在體內也沒有關系的。”
即使她這樣說，阿某也並不覺得事情就這樣簡單，她沈默了一會兒，追問道：“那麽後果呢？”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後果，”阿顏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卻發現連她自己都不能輕松起來，“只不過是用我的靈氣抵禦道長體內的回溯，維持道長的清醒。是因為魔都裏魔氣充沛，道長才會無法抑制回溯，等出了魔都，他就能自行壓制。其實回溯也是有時限的，過了這個時限它就會自行消失。所以只要我們動作夠快的話，就能在我靈氣耗盡之前鏟除魔都主人，離開魔都，道長就會無事了。”
“那，是不是只要趕在你靈氣耗盡之前離開魔都，你就不會受到太多影響？”
“對呀，頂多就是要重新修煉嘛，反正我這點道行也不算什麽，沒什麽好舍不得的。”“那你的靈氣最多能撐過幾天？”
“不到四天。”
“……”
“我知道時間不多，但是我相信道長，也相信你們呀。再說了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了，接下來我們還要去桃苑找魔都的主人，道長總比我有用。”
“可是這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和你也一點關系都沒有。”
“道長就是我的責任！又怎麽會一點關系都沒有？”阿顏爭辯著，又賭氣似的，道，“我想讓他活下去。”
“可是你們認識了才多久，明明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你就願意把命都給他？”
“那本來也就是這樣，有些人你朝夕相處一輩子都不覺得他有什麽好，但是偏偏就是有些人，第一眼就能讓你覺得一見如故。”阿顏彎了彎唇，笑意觸及眼底，卻莫名其妙地成了悲戚，“不管怎麽樣，道長不該就這麽消失，他那麽厲害的一個人，將來一定是要做大事的，所以就算是我死，我也想讓他活下去。”
阿某從來都不曉得一個人的眼睛裏可以傳達出這麽多情緒，明明是還有一絲希望的事，想到結局時心口卻悶得厲害：“那你為什麽要把川白他們支開？這件事，難道他們不能知道麽？”
“我不想讓道長知道。”
“你連命都給他了你還不讓他知道？”
“我不想讓他知道。”阿顏重覆道，“不管是喜歡也好，虧欠也罷，像他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應該被別人莫名其妙產生的感情所羈絆的，更何況是我這樣的邪魔外道。他不會像連山的那個小道士一樣，為了一個人而放下心中的道的，我也不想他變成那樣的人。”
“那你這麽做又是為什麽？你明明什麽也不會得到。”
“他活著就好了呀，只要他活得好好的，我就很高興啦。”阿顏歪頭盯著段煥，岔開話題，打趣道，“其實這個人，睡著的時候也沒有那麽冷嘛……其實他平時也不冷淡，多好的人啊。”卻不會是我的。
阿顏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發熱，還好天黑，想來應該照不到哪一圈淺淡的紅色。
她不是心疼自己的性命，要不然也不會自己說出來。她只是一想到以後自己就見不到這個人了，心裏就一陣一陣地難過。
“你要我幫你什麽？”
阿顏忍著哽咽，甕聲甕氣地道：“幫我把元神取出來，你那件寶器可以摘取元神。”
山靈對這些寶器的感知原本就強烈，阿某倒也不好奇她如何知道奪魄的存在，只是反覆地向她確認道：“你真的想好了？”
“不反悔，你動手吧。”
阿某沈默了半晌，放棄似的低喃了一聲：“左右是你的命，不是我的。”
話落，雙手反握，以靈識催動奪魄，沙域魔氣太盛，她刻意壓制，那奪魄早已顯出異象來，眼下一被祭出，頓時綻開暴虐的紅光，將半邊夜空都驚擾成血色。山靈的元神有形，想取出也不似妖那般困難，大約半刻鐘的工夫，紅光褪去，夜色才終於歸於平靜。
阿某咬著下唇，將手中溢著青綠色流光的元神遞給阿顏，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什麽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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