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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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個，阿某的確是十分好奇的。
“唔，正想問呢。姜辭序最後是用了什麽辦法？我記得小時候聽人家說的是，他為了將你救出捉妖師的禁制而丟了大半條命，結果轉眼又把你的元神吃了？聽說不少人都親眼見過你的屍體的，怎麽你現在又在這裏？”
不過這說辭本就古怪，若元神被毀，妖獸的屍體又哪裏能留存下來？顯然是姜辭序在這中間動了手腳。
“他將我的元神封入白玉八卦之中，卻並沒有將它毀去。不過是借那些捉妖師的眼睛證明我已死罷了。”懷顧道，“他借桃苑主人的一件法器護住我的魂魄，隨後將我帶到這裏。他除了替那人做了幾件事之外，也都沒再出去過。”
“然後在地宮的溫養下令你慢慢恢覆……不對啊，”阿某還是不解，“若說他沒有毀掉你的元神，那為什麽後來他照樣在外面蹦跶，那場大旱卻會結束？”
“雖說獙獙的元神不可隨意控制，但也並沒有人說過，這元神不能被控制。只是獙獙們的力量不足，無法控制罷了。”
“……那得是多大的力量，才能抗衡這種天意定下的規矩？”阿某說完，忽然想起了曾經有人對姜辭序作出的一個評價——
姜辭序離經叛道，不喜歡講規矩。
她怔怔地道：“難怪呢。”難怪姜辭序不顧一切也要救下懷顧，除了所謂的日久生情以外，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吧？
這下倒是懷顧覺得好奇了：“難怪什麽？”
阿某回過神來，抿了抿唇，道：“我是說，難怪他總是吞噬妖魔的元神，原來不是為了他自己啊……他還真的是個百年難遇的怪才。”她感慨了一會兒，又道，“那為什麽說要以你數十年自由為代價？難道那之後你就可以離開這裏了麽？”
“不錯。獙獙的元神雖有可令天下大旱之力，但這力量總歸是有限的。阿序鎮壓這元神的同時，元神也會不斷地取用力量對抗，待其中的力量損耗殆盡，我也就可以出去了。”懷顧道，“不過這樣靠奪取元神獲取力量來鎮壓元神的法子，我總覺得有些不妥當。萬一被反噬的話，後果實在不可估量。況且前一陣子，阿序就不太對勁了。”
“不對勁？”
“嗯。他從前還在長夜宗時，因為偷偷研習禁術又被師門嚴懲的緣故，心有不甘，所以生了心魔，每次發作時雙眸都會隱隱閃現暗金色，無法化解，只能用修為強行壓制。後來煉化妖魔的力量化為己用時，這心魔受到邪氣影響，越發嚴重。那天他出去時我無意間見他的眸色竟徹底變成了暗金，雖然他一再掩飾，但我認識他那麽久，總不可能看錯的。”
阿某垂了眸子，沒有回答。
只有心魔發作時才會閃現暗金色麽？那麽在襄川時他怕是完全被心魔控制著的了。阿某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像當初那麽討厭姜辭序了，畢竟他都已經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姜辭序死後，他和他那白玉八卦一同灰飛煙滅，那其中封存的元神不也應該消失了麽？
但懷顧現在仍然活得好好的。
阿某側過臉打量著懷顧臉上恬淡的神色，不禁冒出些許猜疑：是姜辭序沒死麽？可段煥分明親眼看見姜辭序死的，而且他死後襄川裏那些百姓身上的毒也明明已經解開了。還是眼前的這個人在說謊？
可她說得並不像假的，也根本沒有理由說謊。
“唔，那姜辭序有沒有說過，如果他被反噬，你要怎麽辦？”阿某試探著問道。
“沒有，”懷顧搖了搖頭，繼而笑道：“但是我想，我與他應該是同生同死的，只要我還活著，他就一定沒有出事。”
“……”同生共死麽？不像。
“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他的近況了吧？我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過他了。”
阿某遲疑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並不直接回答，只是小聲地胡扯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自然是要告訴你的，只是啊，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啊。”
懷顧訝然道：“那照你說的我要怎麽證明？”
阿某假意猶豫，道：“這樣吧，我知道一種法術，可以看見旁人的記憶，我看過你的記憶與你所說的無誤，自然就信你了。”
“好。”懷顧毫無防備地一口答應下來，接著就輕闔上雙眼，大有任阿某作為的意思。
這樣單純的女孩子，又怎麽會騙人呢？阿某心裏暗暗地想著，幹凈利落地擡手，將修為聚攏在指尖，點在懷顧的眉間，同時魂識隨著流入懷顧體內的修為一道游走在對方的經絡之間，最終停在對方的腦海——
元神雖然黯淡，卻安安穩穩地停留在原來的位置。阿某一怔，雖有些氣惱懷顧說謊，但同時心底卻又升起另一種異樣的感覺。哪有人說謊時所露出的表情會那樣真？
那不如就再看一看她的記憶。
阿某打定主意，退出懷顧的神識，收回手指，嘴裏不好意思地對著剛剛睜開雙眼一臉茫然的懷顧笑道：“對、對不起啊，我學藝不精，剛剛用錯法術了……”
懷顧楞了楞，笑道，“沒關系，那你再來一次吧！”
“……”你都不怕我對你錯用了什麽別的了不得的法術嘛？
不過說謊的人，怎麽可能這麽坦然？阿某回想自己每次睜眼說瞎話時那一陣心虛，不由得搖了搖頭。
讀取他人記憶的法術並不難，阿某曾經用錯過幾次，所以對於正確的方法記憶格外深刻，借葉川白練了幾次後連動作都十分熟練流暢。阿某將指尖再度點上對方的印堂，一幅幅畫面皆在腦海中展開，取用自如。
從記憶來看，懷顧說的卻又是真的。從最初遇上姜辭序到最後姜辭序離開地宮前去襄川，絲毫沒有出入，甚至一些她言語間未提及的細節更顯出他二人之間的情深義重。可在懷顧的記憶中，姜辭序取走了她的元神之後便再沒還回來，那麽她如今體內的元神又是從何而來？這必然她自己的元神，不然絕不能融入她的軀殼。
阿某正覺得奇怪，轉眼忽然註意到一段記憶，大約就是懷顧口中察覺姜辭序有異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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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正想問呢。姜辭序最後是用了什麽辦法？我記得小時候聽人家說的是，他為了將你救出捉妖師的禁制而丟了大半條命，結果轉眼又把你的元神吃了？聽說不少人都親眼見過你的屍體的，怎麽你現在又在這裏？”
不過這說辭本就古怪，若元神被毀，妖獸的屍體又哪裏能留存下來？顯然是姜辭序在這中間動了手腳。
“他將我的元神封入白玉八卦之中，卻並沒有將它毀去。不過是借那些捉妖師的眼睛證明我已死罷了。”懷顧道，“他借桃苑主人的一件法器護住我的魂魄，隨後將我帶到這裏。他除了替那人做了幾件事之外，也都沒再出去過。”
“然後在地宮的溫養下令你慢慢恢覆……不對啊，”阿某還是不解，“若說他沒有毀掉你的元神，那為什麽後來他照樣在外面蹦跶，那場大旱卻會結束？”
“雖說獙獙的元神不可隨意控制，但也並沒有人說過，這元神不能被控制。只是獙獙們的力量不足，無法控制罷了。”
“……那得是多大的力量，才能抗衡這種天意定下的規矩？”阿某說完，忽然想起了曾經有人對姜辭序作出的一個評價——
姜辭序離經叛道，不喜歡講規矩。
她怔怔地道：“難怪呢。”難怪姜辭序不顧一切也要救下懷顧，除了所謂的日久生情以外，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吧？
這下倒是懷顧覺得好奇了：“難怪什麽？”
阿某回過神來，抿了抿唇，道：“我是說，難怪他總是吞噬妖魔的元神，原來不是為了他自己啊……他還真的是個百年難遇的怪才。”她感慨了一會兒，又道，“那為什麽說要以你數十年自由為代價？難道那之後你就可以離開這裏了麽？”
“不錯。獙獙的元神雖有可令天下大旱之力，但這力量總歸是有限的。阿序鎮壓這元神的同時，元神也會不斷地取用力量對抗，待其中的力量損耗殆盡，我也就可以出去了。”懷顧道，“不過這樣靠奪取元神獲取力量來鎮壓元神的法子，我總覺得有些不妥當。萬一被反噬的話，後果實在不可估量。況且前一陣子，阿序就不太對勁了。”
“不對勁？”
“嗯。他從前還在長夜宗時，因為偷偷研習禁術又被師門嚴懲的緣故，心有不甘，所以生了心魔，每次發作時雙眸都會隱隱閃現暗金色，無法化解，只能用修為強行壓制。後來煉化妖魔的力量化為己用時，這心魔受到邪氣影響，越發嚴重。那天他出去時我無意間見他的眸色竟徹底變成了暗金，雖然他一再掩飾，但我認識他那麽久，總不可能看錯的。”
阿某垂了眸子，沒有回答。
只有心魔發作時才會閃現暗金色麽？那麽在襄川時他怕是完全被心魔控制著的了。阿某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像當初那麽討厭姜辭序了，畢竟他都已經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姜辭序死後，他和他那白玉八卦一同灰飛煙滅，那其中封存的元神不也應該消失了麽？
但懷顧現在仍然活得好好的。
阿某側過臉打量著懷顧臉上恬淡的神色，不禁冒出些許猜疑：是姜辭序沒死麽？可段煥分明親眼看見姜辭序死的，而且他死後襄川裏那些百姓身上的毒也明明已經解開了。還是眼前的這個人在說謊？
可她說得並不像假的，也根本沒有理由說謊。
“唔，那姜辭序有沒有說過，如果他被反噬，你要怎麽辦？”阿某試探著問道。
“沒有，”懷顧搖了搖頭，繼而笑道：“但是我想，我與他應該是同生同死的，只要我還活著，他就一定沒有出事。”
“……”同生共死麽？不像。
“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他的近況了吧？我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過他了。”
阿某遲疑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並不直接回答，只是小聲地胡扯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自然是要告訴你的，只是啊，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啊。”
懷顧訝然道：“那照你說的我要怎麽證明？”
阿某假意猶豫，道：“這樣吧，我知道一種法術，可以看見旁人的記憶，我看過你的記憶與你所說的無誤，自然就信你了。”
“好。”懷顧毫無防備地一口答應下來，接著就輕闔上雙眼，大有任阿某作為的意思。
這樣單純的女孩子，又怎麽會騙人呢？阿某心裏暗暗地想著，幹凈利落地擡手，將修為聚攏在指尖，點在懷顧的眉間，同時魂識隨著流入懷顧體內的修為一道游走在對方的經絡之間，最終停在對方的腦海——
元神雖然黯淡，卻安安穩穩地停留在原來的位置。阿某一怔，雖有些氣惱懷顧說謊，但同時心底卻又升起另一種異樣的感覺。哪有人說謊時所露出的表情會那樣真？
那不如就再看一看她的記憶。
阿某打定主意，退出懷顧的神識，收回手指，嘴裏不好意思地對著剛剛睜開雙眼一臉茫然的懷顧笑道：“對、對不起啊，我學藝不精，剛剛用錯法術了……”
懷顧楞了楞，笑道，“沒關系，那你再來一次吧！”
“……”你都不怕我對你錯用了什麽別的了不得的法術嘛？
不過說謊的人，怎麽可能這麽坦然？阿某回想自己每次睜眼說瞎話時那一陣心虛，不由得搖了搖頭。
讀取他人記憶的法術並不難，阿某曾經用錯過幾次，所以對於正確的方法記憶格外深刻，借葉川白練了幾次後連動作都十分熟練流暢。阿某將指尖再度點上對方的印堂，一幅幅畫面皆在腦海中展開，取用自如。
從記憶來看，懷顧說的卻又是真的。從最初遇上姜辭序到最後姜辭序離開地宮前去襄川，絲毫沒有出入，甚至一些她言語間未提及的細節更顯出他二人之間的情深義重。可在懷顧的記憶中，姜辭序取走了她的元神之後便再沒還回來，那麽她如今體內的元神又是從何而來？這必然她自己的元神，不然絕不能融入她的軀殼。
阿某正覺得奇怪，轉眼忽然註意到一段記憶，大約就是懷顧口中察覺姜辭序有異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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