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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暗自為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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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九的名聲早就因為蘇錦曾經一時技癢,響徹天下。

誰不想得到這醫術卓絕的人。

他卻在這個時候,主動送上門。

而且隔壁還有太子在。

蘇錦心緒起伏,面上卻不見任何波瀾,眼角餘光掃量著四皇子。

只見四皇子眉目間爬過疑惑,隨即,是愉悅。

完蛋。

果然!

“既然四皇子有客人,而我也吃得差不多了,告辭。”蘇錦擺擺手,大搖大擺就要去開門。

“好。”四皇子應聲,雖明顯有不舍,不過還是應得幹脆。

蘇錦拉開門,沒有再回應。

門開,那掌櫃還站在那裏。

“請華九公子上來。”身後,四皇子對著掌櫃的吩咐。

掌櫃的忙應聲,又對著蘇錦溫和一笑,這才退下。

蘇錦此時已經邁出了包廂,站在樓梯上,隔著空氣,看向一樓大堂。

華九正站在那裏,面色較之常人要白,再一襲白衣勝雪,如空谷幽竹,更加襯得其人如謫仙降世,只那一站,周圍好像也被滌化得空靈清明。

身旁,跟著素衣的小生。

而酒樓大堂裏方才還在低聲交談的人此時也正看著華九。

“這,華九公子,這就是華九公子……傳言果然不錯。”

“是啊,像神仙下凡般。”

“不染一點人間的煙火氣息。”

“……”

而華九只看著前方,目不斜視,不管他人語,即使觸著蘇錦看過去的眼神,也只是微微波動一分,不見任何異樣。

平日裏最是鬧騰不沈穩的小生,此時也裝作不認識她般。

而這般會功夫,華九此時已經由那掌櫃領著,拾步走向樓梯。

蘇錦眸光晃動,目光移向隔壁。

只見隔壁的包廂門打開,太子正走了出來,緊隨著的是,一臉邪魅笑意的百裏墨夙,只一淺笑,好像勾了天地顏色。

“北冥國師好棋藝,下次,再行切磋。”

太子高聲闊論,言辭含笑,同時,目光也落在蘇錦身上。

蘇錦客氣的一笑。

感情這兩人一直在下棋。

只不過太子的目光下一瞬又轉而投向了正緩步上樓的華九身上。

“這是……”

“聽得方才掌櫃的說,是名傳天下的華九公子,來找四皇子有事。”蘇錦給太子解惑,也沒有作何相瞞的意味。

太子看蘇錦一眼,看著她也分外疑惑的樣子,面上那一點笑意也瞬間收起。

華九可是譽名天下的人物,僅排於百裏墨夙名字之後的人,出現在這裏,還是來尋四皇子的。

而四皇子此時也走了出來。

“皇兄,真巧。”一句真巧,太子眼底光色微變,不過,還是和氣的和四皇子打著招呼。

而此時,樓上,華九已經緩緩走了上來。

帶著小生,只是如看陌生人般的看著了眼蘇錦,便移開了目光,落在四皇子身上,微微虛禮,“華九見過四皇子。”話落,似乎才見著太子和百裏墨夙,又一一招呼。

“華九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四皇子上前,縱然冷冰冰的人也分外客氣起來。

蘇錦卻下意識後退一步。

幾乎在看到四皇子熱情招呼,而太子心緒收緊之時,終於明白為什麽華九會出現在這裏。

為了引開這二人的註意力。

這幾日,太子和四皇子的心思明面上不說,可是暗中卻幾乎全放在了她身上,如果這個時候,華九出現。

加之皇上不是病了嗎。

他還能進宮瞧瞧皇上。

從明面上看,華九選擇了誰,不就是和誰站在了一邊。

太子有華茵。

不過,華茵早已是百裏墨夙的人。

四皇子有了華九,可是,華九,也並不是他的人。

兩相持平。

既可能減少過多的放在她身上註意力,又可以看著四皇子和太子兩邊舉動。

還真是,一舉兩得。

蘇錦驀然的,眼角餘光掃向百裏墨夙。

“是你讓阿九這樣做的?”

百裏墨夙眉微微一挑,“名傳天下的華九公子需要聽爺的?”密裏傳音,卻低沈溫柔。

蘇錦心下嘆口氣,是啊,華九可不是能讓誰牽著鼻子走的人。

只怕,也是為了她。

蘇錦想再朝華九看去時,四皇子正對著華九介紹太子。

太子也真是能裝,對華九的態度可真是揪不出一絲錯處,更讓蘇錦無語的是,自以清孤高傲的太子還很厚著臉皮的,和四皇子組桌,一起。

而趁此,百裏墨夙自然就帶著蘇錦離開。

不過,在太子就要踏進包廂時,又回轉身來,徑直向前幾步,在蘇錦面前站定。

“蘇錦。”

“太了有何吩咐?”蘇錦一本正經的,可是眉梢眼角的別樣芳華吸人眼目。

太子目光動了動,竟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太子殿下,你這一生,有沒有做錯什麽讓自己抱憾的事?”太子不開口,蘇錦突然玩笑般道。

聞言,太子眉宇皺得極緊,“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蘇錦忙笑著擺手,“隨便問問吶,你叫住我,又不說話,我總不能讓你沒面子不是。”

太子……

蘇錦嫣然一笑,對著百裏墨夙招手,“墨大爺,走吶。”

“調皮。”百裏墨夙極盡寵溺的吐出兩個字,不知是說給誰聽的,然後信步走過來,直接錯過太子,執起蘇錦的的手,向樓梯走去。

太子手指彎了彎,看著二人離去的身影,終是沒有任何動作。

而包廂門口,四皇子註視著蘇錦離開的背影,似乎吸了口氣,這才看向華九,神態溫和,卻滴水不漏,“不知華九公子尋我何事。”

“本宮也很想知道。”太子走進去。

包廂的門,輕輕關上。

縱然太子和四皇子都不舍蘇錦離開,可是,卻不得不被華九牽制。

“難怪方才四皇子對我那般表白,你都沒有動靜,原來是等著阿九過來。”蘇錦捏著百裏墨夙的手,有些警告的意味。

百裏墨夙卻瞅著她,鳳眸裏光澤湧動,狀若深思,“你確定你和四皇子沒什麽交集?”

蘇錦看了眼清寂的大堂,就差發誓了,低聲道,“我確認。”

百裏墨夙點點頭,卻也不費解,須臾,反而一笑。

“你笑什麽?”蘇錦極其納悶。

百裏墨夙卻笑而不語,高深莫測,這表情,反而弄得蘇錦好奇不已,側眸看著他,“說。”

“你求求爺,爺就告訴你。”

“美的你。”

“爺本來就很美。”

蘇錦無語,“墨大爺,自戀要有個度。”

“這話,應當對錦香樓外的人講。”百裏墨魅眸一轉,看向門外。

而此時,蘇錦已經由百裏墨夙牽著手,由掌櫃的送詁出了錦香樓大門。

大門外,年宵正負手站在那裏。

錦袍緩帶,眉目如山,英挺玉樹,自然吸人眼目。

貌似,這年世子跟著她們來到了錦香樓也許久了,卻沒進去,沒曾想,就站在這裏守著他們呢。

不過……

蘇錦直接拉著百裏墨夙就像是沒看到年宵站在那裏一般,徑直朝天馬所駕的馬車處走去。

任何言語攻擊,都比不上別人的渾不在意。

年宵的面色,明顯一下子就黑了,直接緊跟著就走了守來。

“我的馬車之前壞了,不如,一起。”年宵走上前來,耐著性子,倒是在商量。

蘇錦朝年宵看一眼,“年世子,不好意思,我這馬車太小,僅能容我和百裏墨夙兩人。”語氣抱歉得緊。

年宵也不氣餒,又眸光幽冰的看向百裏墨夙,“百裏墨夙,你難道怕我上了這馬車,做點什麽,所以才千般阻撓。”

激將法!

蘇錦不上當,可是,卻不知百裏墨夙上不上當,畢竟,這關乎著男人的尊嚴與面子。

不過……

“爺怕。”兩個如此膽小的字,卻被百裏墨夙說得理直氣壯。

看著年宵陡然間如黑雲壓過的面色。

蘇錦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最終順著百裏墨夙的手上了馬車。

臨走前,還不忘撩起簾幕看著年宵,“年世子,是不是出門沒帶銀子,要不,我借你一點,租馬車去。”

“……不用。”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兩個字,年宵擡手攔住了身後比他更憤怒的護衛,轉身離去。

“哎呀呀,真是一個比一個黑,這以後生出的孩子,只怕不知什麽樣兒。”馬車剛沒走多遠,一道聲音突然在暗中響起。

然後,忽的一聲,一個影子躥了進來。

百裏墨夙和蘇錦卻都沒有驅趕之意。

前者看都不看對方,後者……

蘇錦微微一笑,“大侄子,別來無恙。”

“大……大侄子。”淩白一雙含笑的桃花眸裏笑意一頓,緊盯著蘇錦,“你……你……”

“我什麽我。”蘇錦擺擺手,“你不是百裏墨夙的大侄子嗎,那自然也是我的。”

“我……”淩白半天定下眼珠子,“蘇錦,你可真是臉皮厚,就這麽把我家小叔的名份給背上了。”

“廢話,當然。”蘇錦可一點不害臊。

淩白吞吞口水,白若女子的面上情者起伏,須臾,又看向百裏墨夙,豎起手指,“小叔,你可真是找了一個好媳婦。”

“應該的。”百裏墨夙輕微頷首,很謙虛。

淩白眉頭黑線頓時齊刷刷。

這二人……

可真是絕配。

“你來做什麽?”回歸正題,蘇錦瞅著淩白,她可沒忘,上一次他出現,可是要帶百裏墨夙回族的,只不過,技不如人,被她算計不說,又被百裏墨夙給算計。

這下子,眼瞅著又是楚皇大壽,他又來?

“看你那什麽眼神,小叔來恭賀楚皇大壽是族長允許了的,不然,十二天罡怎麽會來,我呢,是在族裏待得無聊了,順便出來玩玩。”蘇錦眼底的意思沒有任何掩飾,淩白看得清楚。

“順便來玩玩?”蘇錦有些不信,想到什麽,頭朝前傾了傾,眼神不懷好意的一挑,“哎,你說說你們族裏最近發生什麽大事沒?”

大事?淩白心頭一跳,看向百裏墨夙。

“哎,你看他幹嘛,說,你們族裏什麽時候給她選媳婦。”下一瞬,蘇錦直接擡手就擰上淩白的耳朵。

可憐淩白頓時痛得呲牙,唇紅齒白瞬間便成了咬牙切齒,“蘇錦……放手。”

“叫什麽?”

“小嬸,小嬸,放手放手。”淩白當然想還手,可是,旁邊還有百裏墨夙那一尊大佛正寵溺的看著自家的媳婦呢。

蘇錦見淩白服軟了,這才松開手,然後故作矜持優雅的理理衣袖,“說吧,你們百裏一族什麽時候給百裏墨夙選媳婦。”昨夜問過天馬,不過,還是不放心。

淩白正可憐的揉著自己的耳朵,一臉幽怨,好半響,看一眼百裏墨夙,這才道,“族裏還沒有定論。”

“這樣啊……”蘇錦意味幽然的點點頭,“那行。”話落,又道,“行了,沒話問了,你可以圓潤的滾了。”

“滾?”淩白指著自己,一臉不甘願,隨即,想到什麽,“我是來送消息的。”話落,伸手入袖,拿出一張紙條遞給百裏墨夙。

百裏墨夙接過,一目掃過,眉宇間,情緒淡淡,然後,遞給正瞅著他看得目不轉睛的蘇錦。

“不是情書。”百裏墨夙幾分無奈。

蘇錦哼一聲,“量你也不敢。”昂頭說著話,卻是一把扯過了那紙條。

只是隨意一瞄的,蘇錦面色一變,目光隨即微緊,稍傾,蘇錦將紙條摧毀,面上浮過淡淡悵惘。

“真的是他。”

“所以,這一切都自有定數。”百裏墨夙擁著蘇錦的肩膀,“你阻止不了。”

蘇錦不置可否。

一旁淩白看著,卻誇張的抱著自己打了個激靈,“小叔溫柔起來簡直不是人,行了,我自己玩去,晚膳記得準備我的。”然後,人影一閃,走了。

來無影,去無蹤。

“淩白好像,有些怕你。”蘇錦說出事實。

百裏墨夙點了點頭,不否認,“可能,因為他兒時,爺教訓他太多次。”

“……”好吧,大爺,你贏了。

“不過,話說回來,對四皇子,你真的沒想法?”蘇錦拉著百裏墨夙的衣袖,這不像他吧。

這廝很外看著,高大,俊美,可是,內心很腹黑好嗎。

“嗯,你不能忽略,你的魅力。”百裏墨夙揪起蘇錦一縷發線,鳳眸裏深情不悔,語氣肯定。

蘇錦唇瓣一抽,眼睫微斂,“魅力?呵呵……”蘇錦拖著腮,“你該不會真的說,四皇了於何時見得我一眼,對我一見鐘情?”又一細想,蘇錦故作沈思,“那,就算他見過我,也是兒時,那時,才幾歲吧……”

又是少時情開,又是一見終情。

蘇錦覺得,那她可真是太幸運。

而且,她沒記錯的話,自原主幾歲記事起,便是這一幅囂死頑劣,上房揭瓦的模樣,人人喊打的好嗎。

著實想不通。

蘇錦幹脆不想,隨意一擺手,“算了,管他呢,反正,我心裏眼裏,就只有你墨大爺就好了。”說著話,蘇錦就對著那張性感的薄唇給吻了上去。

溫香軟玉入懷來,還這般主動。

百裏墨夙自然任美人推動。

只不過……

美人輕撩慢柔的,撩動心扉,又不下重力,百裏墨夙身體驀然一緊,然後直接一個翻身,化主動為被動,直驅長入。

鼻子,耳朵,眉毛,眼眸,唇瓣,輕而重,如細雨滋潤著自己的領土。

處處溫柔,處處燃情。

一聲嬌盈忍不住喚出,蘇錦這才收住聲,想起這裏是馬車吶。

“墨大爺,這裏是馬車,矜持點。”蘇錦喘著氣,小聲道。

一張緋紅的小臉上,眸子水水霧霧的,更看得百裏墨夙心旌蕩漾,聲音暗啞,“是誰先招惹的。”

蘇錦……

“那你有能力就來啊。”蘇錦眸裏閃過狡黠,直接擡手拉下衣衫,露出圓潤纖細的棉頭,挑眉,十足十的挑釁。

靠,他以為,總這樣,她好受啊。

身體跟著了火似的,又滅不了。

那圓潤雪白的肩頭與鎖骨露在眼前,襯著馬車內盈盈清光,如清晨裏出河的藕節,偏還滋染著淡雅的芬芳。

所謂,香汗盈盈,美人在前。

百裏墨夙眼底波濤起伏,沈沈一黑一緊,突然俯身。

“噝。”蘇錦痛得呲牙,拼命的敲打著百裏墨夙的背,“你謀殺啊,謀殺啊。”

“這是懲罰。”百裏墨夙微微擡頭,看著蘇錦肩膀上他留下的咬痕,這才起身,一撩墨發,笑得好不風流,“叫你猖狂。”

“你……”蘇錦氣得偏頭,“絕交。”

“乖,不然,我把你拔光,一會兒抱著你進相府。”低沈暗啞的聲音飽含著某種**響在耳邊。

撩得蘇錦魂不附體,作死當場。

她是大膽,是妄為,可是,如果被那樣的抱進相府裏。

那,以後的地位,堪憂。

這事兒使不得。

思及此,蘇錦立即一臉清肅的樣子,看著正擡膝而坐在她旁邊的百裏墨夙,“墨大爺,如今天色大亮的,白日宣淫不好。”

明明自己衣裳不整,明明自己臉紅耳赤,卻偏就說得冠冕堂皇。

百裏墨夙被氣笑了,心裏那一點還壓不下去的奔騰瞬間也消失殆盡,擡手輕輕給蘇錦攏上衣衫,再扶她起來,“好,我們以後,夜晚宣淫。”

“……下流。”

“無恥。”

“去,你罵我。”

“爺說自己。”

蘇錦揉揉鼻子,好吧。

二人又理好衣衫坐好。

不過,馬車卻突然放緩了速度。

“主上,蘇錦小姐,前邊巷子裏蘭瑟在那裏。”馬車外傳來天馬的聲音。

蘇錦聽著天馬的說氣不對,忙問,“怎麽了?”

“蘭瑟姑娘身上好像有血。”

“跟過去。”

“是。”

天馬頓時駕著馬車朝著一旁巷子裏去。

只見蘭瑟正在那巷子裏東走西走,如失了魂魄般。

蘇錦一掀開馬車簾幕,便看得這景象。

“蘭瑟。”蘇錦跳下馬車,一聲清喝。

身上帶血,頭發散亂,正如無頭蒼蠅一般來回走動的蘭瑟聞聲,頓時回頭,眼神迷茫,好像毫無焦距,接著,似乎才看清了些,當下,眼淚突然就自眼眶滾落出來。

“小姐……”一聲壓抑的哭喊時,蘭瑟就坐下去。

“怎麽回事?”蘇錦走過去。

蘭瑟拼命的抱著頭,“菊花,菊花,死了。”

“菊花死了?”蘇錦聲音一緊,“你今兒個不是帶著她們出來采買嗎?”

“是一起,不過,後來,我和菊花一道,另外幾個丫頭一道,菊花說看到了熟人,便跑了過去,我怕有事也跟著去,可是,我到時,就只見到菊話的屍體。”

“那菊花呢?”蘇錦問。

蘭瑟搖頭,又點頭,神思好像又開始些恍惚,倏然的,頭上被人一點,眼底光束這才徹底恢覆清明。

“她應被人以術法亂了心智。”百裏墨夙站在蘇錦身旁道。

蘇錦面上清寒一片,這才看著蘭瑟,“帶我們去找菊花。”

蘭瑟點頭。

約莫一柱香時間後,蘭瑟將蘇錦和百裏墨夙帶到了一片廢巷裏。

而廢巷子裏,已經只留下一灘血水和完好的衣衫。

“這……”蘭瑟微微一慌,雖說跟著蘇錦也算是走南闖北,膽大了,可是看到這時,也郁悶疑惑,“是在這裏啊,明明就是在這裏啊,怎麽就只剩衣服了。”蘭瑟說著,就要去向那衣裳摸去,卻被蘇錦及時制止了。

“不要碰。”蘇錦語氣分外嚴肅。

蘭瑟習慣了自家小姐懶散,不著調的樣子,陡然變得這般嚴肅,也不禁心神一震,心知這事不簡單。

“這是燓骨水。”蘇錦五個字,廢巷子裏的氣氛都驟然變得低沈。

百裏墨夙點點頭,“毀屍滅跡,最好的法子。”

“蘭瑟,你看到菊花時,她是如何死的,可有別人?”蘇錦問。

蘭瑟怒力回憶著,隨即一臉恐慌道,“菊花當時身上都是血,我上前搖她,她無論如何都不醒,才探的她鼻息,沒氣了……當時四周也是很安靜的,沒有一點風聲和人影,最後……”蘭瑟又深入的想了想,“好像,我被人拍了下,然後,就看到你們了。”

蘇錦聞言,和百裏墨夙對視一眼,應當是人正要毀去屍體,不過,蘭瑟出現了。

“不過,我很好奇,此人手法如此狠戾,卻偏就放過了蘭瑟。”蘇錦百思不得其解,面色卻一點一點沈下。

百裏墨夙頷首,又看向蘭瑟,“你說,菊花說看到一個熟人,可與你說過,是誰?”

“沒有。”蘭瑟肯定的點頭,雖然被百裏墨風的氣勢壓著,不過,硬著頭皮細細道,“當時,菊花說看到熟人時,就跑了。”

“你這菊花丫頭,會不會是相會情郎。”百裏墨夙倏然看向蘇錦。

蘇錦搖頭,“不會。”她對院子裏的丫鬟都是上了心的。

須臾,蘇錦又朝四看了看,然後,低下身,灑了點東西,這才將菊花的衣裳拾起來,交給蘭瑟。

“給菊花,尋一個好處,夜深人靜時,在這裏燒點紙。”

“是。”蘭瑟眼眶紅紅,畢竟,菊花來的時間不長,可是也並不短。

而且,行事穩重,知冷知熱的。

看著蘇錦的面色,蘭瑟也沒說什麽。

蘇錦也沒了好心緒,轉身,上了馬車。

最後,和蘭瑟一起將菊花的衣物處理了,還給她尋了個好處,蘇錦這才和百裏墨夙回了相府。

中途,收到消息,太子和四皇子已經出了錦香樓。

華九回了青宇齋。

青宇齋從此也就這樣暴露於人前了。

看來,華九表面上,是真的“投誠”了四皇子。

菊花之死,蘇錦雖然懷疑不了任何人,卻如一顆石子,重重的落在蘇錦的心裏。

讓她知道,風雨,當真欲來。

剛要步入相府大門時,裏面,蘇心便莽撞的跑了出來,如若不是蘇錦避得快,只怕要撞上。

“誰啊,不長眼啊,敢……”嬌縱責問的話還沒落堂,蘇心穩住身形一看是蘇錦,忙住了口,面色覆雜,“是你啊。”

蘇錦拍拍袖子,淡定得很,“對啊,是我。”

“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找我麻煩。”蘇心竟微微一禮,商量的語氣。

蘇錦也不想找她麻煩,不過看著蘇心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倒是難得的多問了一句,“發生什麽事了?”

蘇心沒答,眼神卻暗了暗,須臾,在蘇錦準備錯過她轉身要走時,卻聽蘇心聲音低低傳來,“我娘要給我說婆家了。”

蘇錦腳步頓住,回頭,看著蘇心一瞬間失了精氣神一臉頹敗的樣子。

其實,蘇心長得是真不差的。

畢竟,都是出自蘭姨娘的肚子,蘇婉那般優雅端莊,蘇心也差不離,只是,素日裏被蘇婉蓋過了風頭,加之,本身,各方面才藝也比不上蘇婉。

本來,以前她與她作對,她對蘇心也沒什麽好映象,可是想起,她前幾日尋她,問她欒生在哪裏,就覺得,這蘇心也著有些可憐。

她不同情心泛濫。

當然,也不代表她沒有。

“哦?”蘇錦尾音微挑,“看來,不如你意。”

“除了欒生,誰家都不如我意。”蘇錦話落剛,蘇心便道,還真不是一時意氣,是發自真心的。

可是……

蘇錦想到之前關於瓦古一族滅之事讓逐月將消息發給欒生時,欒生很快來了回信,而她回信時,也提到了蘇心,不過……

“嗯,欒生謝謝你的擡愛。”蘇錦只是淡淡一句,不打算再停留。

蘇心在那裏站了半響,最終,還是失望的收回眼神,跺了跺腳,朝府門外跑出去。

蘇錦沒阻攔,她又不是欒生,不能替欒生作主,而且,蘇心……也真的不適合。

行至一半時,蘇錦又聽到前方隱隱傳來蘭姨娘吩咐尋找蘇心的聲音,伴隨著的還有蘇婉溫柔的勸慰聲。

說起來,這個蘇婉,是個人都能看出,太子雖然說要娶她,可最近明顯對她冷淡許多,她就沒有感覺出來?感覺出來了,還會這般坐得住?

“你們這相府裏,倒是覆雜得很。”一旁,從頭到尾沒有開口的百裏墨夙,這時終於開口。

蘇錦倒是沒有反駁,“哪個高門府邸,沒有點骯臟事,你們百裏一族,是片清流。”這是高度讚揚了。

不過,有人還是不滿足。

“相較於你誇讚百裏一族,爺更喜歡你誇誇爺。”

蘇錦餐他一眼,“拜托,我的眼光很好。”

“呵呵。”百裏墨夙輕輕一笑,“你還真是一點虧不吃。”

一句話,兩人都誇了。

蘇錦揚了揚臉,“當然,不妄自菲薄,也是一個優點。”

百裏墨夙無語,不過,還是能察覺到她眼底一絲憂色,想著方才菊花之死,擡手摸了摸蘇錦的頭,倒也沒再和她擡杠了。

蘭瑟走在後面,一句話也沒有說。

天馬行走最後,看一眼蘭瑟,又看一眼前面兩位主子,也自動縮小存在感。

回到芳華閣時,未時已過半,隔著灰蒙蒙的天空,陽光透著極淡的光芒。

所幸,除了菊花,其他丫鬟都無事,還興高采烈的倒騰著今日彩買的東西。

為了不引起人心慌亂,蘇錦交待蘭瑟,如果別人問起,就說菊花尋著了親人,她作主,讓她回家了。

最有後,蘇錦又讓一名丫鬟去了相府北邊的院子給明月珠了傳了信。

大概意思就是,她別管她,她蘇錦也不管她。

之後,蘇錦又向天馬這邊還有逐月這邊問了下六皇子府的消息。

得知自從她那日去過六皇子府後,六皇子仍然安份守已的待在府邸裏種花養草,沒什麽異動後,思緒遠了遠,開始安排起明白皇上壽辰的禮物了。

不過,這禮物安排到一半,宮裏來聖旨了。

皇上召她進宮。

蘇錦對此一點不意外。

如今京中關於她和百裏墨夙的言論如風一般的飄蕩著,皇上不找她問問都不像他一貫的風格。

正好,她也可以進宮看看,皇上到底,病得有多厲害。

是宮裏來的車攆。

蘇錦沒有帶蘭瑟,只帶了小十二。

一路進宮,沒有任何波折,除了中途,遇到了年盈雪。

不過,年盈雪顯然是敢怒不敢言,只是怒瞪她一眼,就走了。

蘇錦對此,無所謂。

她還是比較喜歡,你討厭我,又弄不死我這種感覺。

尤其是,這幾日,似乎都沒有再夢到前世那糟亂血腥的一切,讓她心情也倍加好起來。

只是,菊花一事,她勢必要查出真相的。

車攆一路進了宮,剛下得車攆,蘇錦便遇到了蘇修染。

“哥哥為何在宮裏?”蘇錦頗為疑惑,蘇錦染如今雖時常來相府,卻並不住在相府,更莫說,在朝主事。

蘇修染的面色並不輕松,“方才,皇上召見過我。”

“皇上說了什麽?”蘇錦看一眼四下巍巍宮城,以及周邊的太監護衛,只能悄聲問。

蘇修染上前一步,微微一笑,“妹妹也進了宮,早知,我們一起。”暗裏,卻低聲道,“皇上詢問我你和百裏墨夙的關系,還有和魏府的關系,我沒有細說,只是敷衍的回答。”

蘇錦眉心一擰,也笑著打趣,“別人都煩我,只怕哥哥也不太想和我一起。”暗裏,聲音卻是一緊,“那皇上可是真病了。”

蘇修染搖頭,“隔得遠,估不清楚。”

蘇錦點頭,隨即略顯憂心道,“好吧,哥哥慢走,我去看看皇伯伯,這麽些日子被父親禁了足,都沒有進宮來看看。”

“去吧。”蘇修染擺擺手,“懂點規矩,切莫沖撞了皇上和皇後娘娘。”

“行了,知道了。”蘇錦笑笑,這才讓一旁的公公帶路。

那公公自然是帶著蘇錦到了鳳寢宮。

來過這裏無數次,蘇錦閉著眼都是能知道怎麽走。

剛隨著太監進字鳳寢宮內室,蘇錦便聽到一陣咳嗽聲傳來。

聞聲,是真的病得不輕。

“皇伯伯,你可算是想起我來了。”蘇錦一走近,就嬉笑得沒有行態。而一旁,皇後商雍容貴態的正在給皇上餵藥,見此,面上幾分不悅,“蘇錦,你這規矩儀態什麽時候能好。”

“皇後娘娘此言差矣,我正是這般,皇伯伯才喜歡我吶。”蘇錦走上前,就擡手,“皇後娘良,不如,讓我來吧。”

“你?”皇後笑不露個子,卻聲音微涼,自然是表示嫌棄。

蘇錦也不惱,詢問的眼神看向皇上。

皇上不止中氣不足,面色也蒼白得可以,以前雖瘦,可是眼睛有神,可是這才多久沒見,眼睛裏幾縷血絲交纏著,整個人好像才老了十歲。

只不過,到底是帝王,天生風範。

本身皇者風儀,還是不能忽視的。

此時,皇上笑著擺擺手,示意皇後讓蘇錦餵藥。

蘇錦這才接過藥碗,看似拿起湯匙坐在榻邊要餵皇上,可是鼻子一嗅,卻在聞這藥裏的份量。

這藥,倒是正常。

可是,她卻覺得,絕對不正常。

皇上倒是從頭到尾一臉慈和的看著蘇錦,將藥喝完。

皇後當然是不喜蘇錦的表情,看向皇上,“皇上,你別心,明白就是你的大壽,到時,來得喜氣,將病氣一趕,就好了。”皇後在一旁寬著皇上的心。

蘇錦這會子將藥碗遞給身後的嬤嬤,似想起來般,“誒,我今日在錦香樓,瞧見了華九求見四皇子,那華九可是神醫吶,皇伯伯,這下你肯定有救的。”

皇上聞言,倒是露出喜色。

可是一旁,皇後明顯不悅,看著蘇錦,“這事,倒是沒聽四皇子稟報。”

這話,就意有所指了。

有神醫,四皇子不趕緊帶來見皇上?

蘇錦卻像是沒聽出般,一笑,“許是還沒來得及吧,對了,皇伯伯,你宣我進宮,可有什麽事。”

“你這丫頭,就是心急。”皇上擺手笑笑,期間,又忍不住咳嗽一陣,這才喚過氣來,對著皇後擺擺手,“你這些日子伺候在床榻邊,也實在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臣妾不累……”

“下去吧,你不累,朕也心疼,明日事多,你還要幫襯著太子呢。”

皇後這才寬下心,“那臣妾先退下了。”

看著皇後退下,蘇錦這才看著皇上,“皇伯伯,有什麽話是你不想讓讓皇後娘娘聽到的?”

皇上聞言,雖然帶著血絲,卻依舊幾分銳利的眼眸裏似山風過崗,看不出想什麽。

不過,蘇錦自知,不是什麽好事。

當然,她這所以這般說,也是有目的的。

皇上能登基這般多年,在當年能擊敗德昭王,搶得皇位,這其中,怕不止是因為德昭王放棄皇位,自己也是有本事的,而且登基這般多年,國情也算是穩定。

她相信,在那日,她當街懲罰年盈雪一事後,皇上就對她有所懷疑的,再加之,百裏墨夙那樣的男子,會看上一無是處的女子?

還有這滿京城如今對她可謂是刮目相看的言論。

能不引起皇上註意?

就算是皇上病重,好似被皇後監視起來,也不該阻斷皇上的消息網的。

所以,與其等皇上問,她自己先表現出來點聰明,還能讓皇上對她放下戒心。

“朕也聽說了,你和北冥國師的事。”半響,皇上幽幽開口。

聞言,蘇錦咧嘴一笑,“那皇伯伯你是不是要給我賜婚。”

“賜婚?”皇上面色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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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小葡萄文文:《絕世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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