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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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凝噎一瞬，又一巴掌拍在男孩兒身上，“姐這是欲擒故縱，讓他掉以輕心，再給以重擊，懂不。”
“那你擊個來看看。”男孩被蘇錦擰著，拼命抑著臉，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那人畜無害的眼神裏，分明帶著屬於孩童的狡黠。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叔必有其侄。”蘇錦突然一扔，直接將男孩朝百裏墨夙扔去。
百裏墨夙原本正在伸手梳理著亂成一團的床榻，見到男孩向他飛過來，不僅沒接，反而身子一偏，閃過。
男孩沒被人接住，在空中打了一個圈子，自己又穩穩的站住，甫一站好就控訴起百裏墨夙，“皇叔，你見死不救。”
“你沒死，要我救什麽。”百裏墨夙即使面對一個小孩也沒多少愛心。
“還有，爺是很正的。”百裏墨夙這句話是對著蘇錦說的。
隔著內室與外室相隔的簾幕，身隱綽綽中，自帶一股子嬌孽的氣勢的瞅著蘇錦。
“皇叔。”蘇錦環著胸冷笑一聲，“你姓百裏……可是，北冥國皇上可是姓慕容的啊，如果你是真的的北冥王爺，那你還當國師？”
“你想知道？”百裏墨夙道，聲音，突然很輕，輕得就像情人間的低喃細語。
蘇錦翻個白眼，表示對百裏墨夙的的不妨睹視。
百裏墨也不氣餒，反而自內室緩步走出來，伸手輕輕撩開若隱若現的簾幕，露出似笑非笑卻過分美麗妖冶的臉。
最是一剎間的一視，不可方物，都說美人若芙半遮面，卻孰不知，若是男子過分美麗，比女子更甚。
蘇錦的呼吸，下意識一滯，目光也輕微一定。
這男人，果然是足夠的妖孽。
蘇錦很快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與百裏墨夙保持距離，“也不是那麽想知道。”話落，見百裏墨夙那幽深如譚卻永看不到盡頭的眼神還是這般緊盯著自己，那深濃的睫毛，那無可挑剔更一絲瑕疵的皮膚，那挺拔的鼻梁，那紅潤……且異常紅潤的唇瓣……
“嗯，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吃東西。”蘇錦盡力掩飾住心頭一瞬間如星星燎原而一下剎不住的心緒，指著站在那裏的男孩。
男孩聞言，到是小臉上一樂，熱情得緊，幾步過來，“餓餓餓餓，我非常餓。”男孩兒說話間，竟又蹦上來，抱住蘇錦的胳膊，撒起嬌來，“姐姐，你真好。”
“一個小屁孩，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結果，剛抱了一下，男孩就被百裏墨夙一手擰開，往後一推時，對著蘇錦道，“爺也餓了。”
“哼。”蘇錦偏頭，竟也沒有潑冷水，而是轉身上前打開門，“蘭瑟，準備點吃食來。”
蘭瑟好不容易聽到屋內平靜下來，正和天馬互相對視著琢磨著屋內發生了什麽，便見門一開，聽到自家小姐的吩咐，楞了楞，忙點頭，“是。”這二人，總算是打累了。
“要雞腿，要大雞腿。”結果，男孩到是閑不住，從蘇錦後面冒出一個頭，叫喝著。
蘭瑟差點被驚起來，隨即面色抽動得厲害，小姐和北冥國師這般打了一會兒，就又冒出來個孩子？
“小姐，這這這……”
“嗯，去吧。”蘇錦也覺得尬尷，這北冥太子，也太不知道矜持。
還雞腿，難不成北冥國還克扣太子食糧，又或者，大楚還不管太子飯？
北冥國雖然距離大楚距離甚遠，可是她卻知道，北冥國不止民風開放，北冥皇上行事都是別具一格，太子剛出生就受封，據聞，北冥國皇上疼其賽過一切。
倒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沒曾想，這太子這般的……大概是跟著百裏墨夙這個不要臉的太久了。
“百裏墨夙，你給我把屋子收拾好。”等待蘭瑟下去準備食物時，蘇錦轉頭對著百裏墨夙命令，對，是命令。
這一聲命令一出，一旁的北冥太子都不禁肅目，門外的天馬也不禁吞吞口水。
我家皇叔會這般聽話？
他家主上，會收拾屋子嗎？
當然，事實是……
百裏墨夙竟勾唇一笑，然後輕輕的挽起袖子，轉身，當真去收拾地上的碎椅碎碗……
“哇……”北冥太子小小的人兒坐在一旁軟榻上，整個眼睛放磊，變圓，像是發現了了不得的大事情。
“小子，學著點兒，這是討好夫人的第一步。”百裏墨夙一點不以為意，還恬不知恥。
對，蘇錦覺得，就是恬不知恥。
“皇叔……”北冥太子搖頭，“我以後要叫媳婦兒聽我話，叫她去幹。”
“臭小子。”一腳橫風掃來，北冥太子意欲閃躲之時，已經被蘇錦扯住了衣領，再次提拉起來，然後，往內室一扔，“你，整理床鋪。”
“我，不要。”北冥太子站住身子，可憐兮兮的拒絕。
“你要不要。”不過，蘇錦還沒說話，百裏墨夙看著北冥太子，輕輕一開口，已是威懾力十足，北冥太子當下撇嘴，“皇叔就只會欺負我這個老實的小孩子。”
“我看你也一點不老實。”蘇錦倒是一點不給面子。
北冥太子撇嘴，想撒嬌……
“打住，雞腿……”
“我整理，整理還不成嗎。”北冥太子好委屈。
而門口，天馬實在看不下去了。
北冥太子啊……
北冥皇上的掌中寶啊，竟然被自家主上和蘇錦小姐合起夥來的整，讓整理被褥。
主上……
蘇錦小姐……
天馬唇角抽抽，飛快的溜了，他不想被殃及池魚。
不過，蘇錦倒是挺驚訝。
這百裏墨夙就不說了，看著養尊處優，可是，到底是大人，又有內力在身，整理點東西也不在話下，可是，這個看著百般不樂意，百般不情原的北冥太子，整理起來也不在話下，關鍵是……
功夫也不錯。
這北冥皇上會教小孩啊。
“我說，小子，挺能幹。”蘇錦讚美。
北太小子卻委屈得緊，兩道秀眉緊緊蹙在一起，“嗚嗚，是被皇叔逼迫的，這一路自從和皇叔會和後，他就叫我每日自己整理被褥，還把我的丫鬟全調走了……我回頭要告訴父皇……”
“一般，向父母告狀的孩子，多半都不討人喜歡的。”蘇錦卻煞有介事的道。
“那我向你告狀。”
“嘿嘿嘿，於我而言，你如果能拿你皇叔的弱點來換，更有用。”
北冥太子放棄了，轉身，小手繼續收拾，撇嘴，無限憂傷臉，“皇叔，沒弱點。”
之後，蘇錦又讓重新搬來棋子，屋子，又恢覆原樣。
蘇錦拖著腮滿意點頭間，蘭瑟和菊花已經將食物端了來。
菊花見屋內多了一個小孩，頓時一驚，不過，是個穩重的丫頭，來到芳華閣也這般久了，也知道不聞不聽不看，放下飯菜就在蘭瑟的示意下，退下了。
紅燒雞腿、碧粳粥、桂花糖蒸栗粉糕、清蒸鱸魚、水晶冬瓜餃，西糊牛肉、青綠小菜。
屋內頓時香氣四溢。
蘇錦大喇喇往主位上一坐，一旁，北冥皇子和百裏墨夙倒是不緊不慢的走來。
裝斯文！
“姐姐，你這丫鬟真好，不多話，不多看。”北冥皇子拿起筷子。
“不要叫姐姐。”百裏墨夙拿起筷子，慢悠悠的打斷北冥太子話。
蘇錦和北冥太子一起偏頭朝他看去。
“為什麽，皇叔？”
“你叫我什麽？”百裏墨夙一笑。
“人後皇叔，人前國師。”北冥小太子倒是乖覺。
百裏墨夙點頭，“所以，你覺得該叫她什麽。”
北冥小太子倒真是上道，眉眼一亮，小小的手舉起來，“叫皇嫂。”
“敢叫一聲，我讓你哭著飛出去。”蘇錦冷哼一聲，惡狠狠的威脅。
北冥小太子大眼睛轉著，看看百裏墨夙，又看看蘇錦，最後，笑得人畜無害，“你打不過皇叔，可是皇叔又很聽你話……那我還是聽皇叔的，父皇說過，關鍵時候，要懂得選擇，強者至上。”
我去！
這小孩子也太……
蘇錦餘光瞄一眼已經端起粥的百裏墨夙，一幅討好的，“皇叔，我說得對吧。”
“乖，那就叫姐姐吧。”百裏墨夙看著北冥太子。
可是，蘇錦卻總覺得這前面一聲“乖”是說給她聽的。
北冥太子倒是好奇，“皇叔……”
“當然，也要叫我哥哥。”
“呃……”北冥小太子好無措，“我不敢，母後說，你是皇叔。”
“所以，你看著辦。”百裏墨夙似笑非笑的。
北冥太子當即小嘴一撇，“你們大人就是慣會騙人，欺負小孩。”
“錯。”蘇錦一本正經的糾正，“是你身邊的這位，慣會騙人。”
“可是，爺還沒有騙到你的心。”
這話……蘇錦當作沒聽到。
“誒對了，北冥太子，你叫什麽？”蘇錦想起來什麽，拋個眼神問。
“姐姐，我叫慕容覆。”
“噗嗤……”蘇錦一口剛吞下的飯，頓時忍不住如天女散花般的噴了出去。
百裏墨夙淡定一擋，衣袖一收，所幸桌上沒有遭殃，只是他的話很欠揍。
“我不介意你如此愛我。”百裏墨夙說。
我靠，這見過自戀的，這也真是自戀得……無敵了。
“姐姐，慕容覆這個名字是太好聽了嗎？”北冥小皇子對這個問題較起了真兒。
慕容覆！
“嗯。”蘇錦偏開頭，“以前，在某本書上有看到這個名字，那是個大人物……你只要以後真心對待任何人，就很好。”
“哦。”慕容覆點點小腦袋，思緒很快被滿桌的食物吸引。
“不如，我以後叫你慕容小覆吧。”這般粉雕玉琢美得不像話的小孩子，她實在不想有代入感啊啊啊。
北冥太子倒是眼睛亮晶晶的，“好啊，反正，我母後總是喚我小覆小覆。”
百裏墨夙看著二人，卻墨仁微縮，瞅著蘇錦，“史書三千，野史不計，爺雖未全讀，卻也知之不少，倒是，從沒聽說過哪裏的提到過這個人物。”
“你一個井底之蛙懂個屁，快吃，吃了滾隔壁去。”蘇錦可不客氣，也不想解釋。
百裏墨夙也不生氣，相反，還給蘇錦夾了一筷魚肉，“爺這幾日聽說了一句話，你想聽嗎。”
“不想。”
“就是，打是親，罵是愛，所以，你盡管罵。”
蘇錦瞬間食不知味了，將手中碗一放，“百裏墨夙，你……”
“爺現在是北冥國師，是相府的貴客，你今晚若是要睡這屋子，還要看爺的意願了。”
“和一個女子較真，你夠出息。”
“打是親，罵是愛。”
“……你贏了。”蘇錦覺得和百裏墨夙說話，簡直是折磨自己，又拿起碗，繼續吃。
這一整天的，她還餓了呢。
“對了，你如何知道在北山行宮，蘇婉算計我。”
“普天之下，爺想知道的事，自然能知道，你要相信你未來夫君的能力。”
“呵呵。”蘇錦冷笑兩聲，自動忽略自己不想聽的話，問，“那你知道是誰侮辱了七公主？”
百裏墨夙眉梢微揚，“爺只對你的事情感興趣。”
是嗎，可是，說不定，很快，這事兒就要扯上她。
“不過，爺發現一件事。”
“有話快說，有屁……”一個水餃瞬間就餵進了蘇錦的嘴裏，堵住她要說的話，而且，蘇錦的舌尖還碰到了對方的筷子。
呃……
百裏墨夙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個水餃塞進她的嘴裏，而且，好像，大概，似乎，嗯，這水餃上面怎麽好像也好像多了些別的味道。
我去，她在糾結這個做什麽，蘇錦擡手一揮，可是餃子落在她嘴裏，那雙筷子又飛快的極其自然的，收了回去。
然後，百裏墨夙就像是方才什麽也沒做過似的，繼續夾菜，餵進他自己的嘴裏。
輕嚼，慢咽，直至吞下。
“你看著爺做什麽，要表白？”
“……你想多了。”就當方才是眼花吧，做夢吧。
蘇錦喝粥，可是耳根處，卻輕輕的輕輕的，紅了。
陽光餘輝順著窗戶溜入，落在她小小的耳廓上，竟似渡了一屋淡胭脂，美不勝收。
小小的耳朵，上面，好像還能以陽光的剖析中看到淺淺的絨毛，就像溫軟的小兔子般……
哦，不，她不是兔子，她是……狡猾的小狐貍。
百裏墨夙眼底笑意淡淡魅轉，目光漸漸收回，又繼續開口，“爺呢，本來是去你屋子，等著給你一個驚喜的，無意中便發現，你那個二妹妹作的手腳，不過呢，爺在離開時，卻看到一個身影快速穿過，當時，爺有事，便沒在意，許是那個人……”
蘇錦聞言，目光一沈，也就是說，有可能，當時欺負七公主的人還進了北山行宮藏匿的？
可惜這裏沒有先進的儀器，若是擱現代，精液一比對，那就省事了。
哎！
蘇錦又看看百裏墨夙，嚼著菜，卻是真的有些食不知味起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天邊看似夕陽晴好的無際穹蒼裏，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秘密間，又隱藏著巨大的殺機。
百裏墨現身上也有秘密。
這幾日，他去了哪裏，又如何和北冥國有關系，他不是百裏一族的人嗎？
還有那日，在皇宮，他到底和皇上說了什麽，皇上才會放他安然離開。
說是會帶著一向不涉於兩國的北冥國的太子前來為大楚皇上賀壽？
以當時的情況，皇上會信？一個小小的護衛能有這般大的能耐？
那……
“姐姐，你放心，你對我這般好，我一定不會將你和我皇叔玩親親的事告訴別人的。”
蘇錦正想得入神，冷不丁的一旁慕容小覆老神在在的話響起。
蘇錦……
百裏墨夙……
氣氛突然空前的安靜。
然而，只是一瞬，蘇錦直接反手就敲上了慕容小覆的頭，“那是過家家，不要當真。”
過……過家家？百裏墨夙唇角微抽，在慕容小覆看過來時，笑得分外的可親，“對，過家家，以後，皇叔還會和她一起經常玩，過家家。”最後幾個字百裏墨夙是對著蘇錦說的。
那般的眼含情意。
蘇錦，真的想分分鐘滅了他，深呼吸幾口氣，吃飯。
接下來，倒是出奇的安靜。
蘇錦發現，慕容小覆貴為北冥太子，雖然看著挺沒調兒的，可是咀嚼無聲，落筷無聲，一絲一動都彰顯出良好的禮儀與教養。
還有百裏墨夙，也一般，以前從未這般認真看過他用膳，今次一看，真是舉手投足都是藝術，連帶著蘇錦都不自覺的禮儀起來。
你在看山，山在看你。
百裏墨夙的目光也從頭到尾的看著蘇錦，面上，笑意點點勾起，就憑這蘇錦這用膳禮儀，也不是一個囂張，一物不會的女子。
過去那些人，當真是眼無珠。
不過，他慶幸，他們有眼無珠。
氣氛，如此歲月靜好。
百裏墨夙眉宇間突然湧上些什麽，看著蘇錦，“小錦兒，你到底想做什麽？”
“什麽？”
“你在大楚的目的？”
蘇錦一怔。他就這樣問了，問得如此隨意，如此突然。
她在大楚的目的，她是相府嫡女，在大楚，毋庸置疑，可是他卻問，她在大楚的目的。
她的目的是什麽，就是離開，和阿九一起離開，而必須尋到先古之玉，才可以離開。
或者，她要說，如果，她不離開，在這裏，終歸是一死麽。
“不管我的目的是什麽，反正不是你。”半響，蘇錦生冷道。
“小姐，大公來了。”門口，蘭瑟突然道。
“請哥哥進來。”蘇錦竟如負重釋般，起身。
哥哥不是去見明月珠了，這個時候來，八成是聽說了這個貴客入住她芳華閣的事。
事實如此，蘇修染一走進來，看到蘇錦完好時，面色明顯一松，目光與百裏墨夙對上，都是出色的男子，互相試探，互相打量。
須臾，“修染，見過北冥國國師。”
“大公子無須多禮，與令妹比起來，大公子倒真是一表人才，溫文爾雅。”這話……
蘇修染虛白的臉上，笑意恰到好處，“舍妹是真性情，鮮少人理解。”
“對，爺很喜歡。”百裏墨夙倒是直接，直接得讓蘇修染一怔，尤其是看到一個小孩子從裏面探出頭來時，面上，說不出是何表情。
“哥哥，這位是北冥的小太子。”
北冥太子？
蘇修染看向蘇錦，目露詢問。蘇錦也不想讓蘇修染擔心，忙笑呵呵的解釋，“嗯，瞻仰我的風彩，所以，來看看。”說這話，也不臉紅。
北冥太子也真是給面子，從屋裏跳出來，“你既然是美人姐姐的哥哥，那我也喜歡你。”
呃……
蘇修染到底是古人啊，一臉被小孩調戲了的表情。
“爺以前就聽聞大楚相府嫡公子，一表人才，其心真善，今次一見傳言都說得不夠好。”百裏墨夙開口。
蘇錦偏頭，眼珠轉了轉，她方才沒聽錯吧，百裏墨夙是在誇人？
百裏墨夙不看蘇錦，而是從袖裏拿出一物，微微一笑間，朝蘇修染擲去，“見面禮。”
蘇修染接過，在百裏墨夙的眼神中，微露疑惑的將那紅色小瓶打開，輕輕一聞，面上頓時詫異又驚奇，“這是，天山雪蓮煉制的好物，最是養氣益血，還，三顆……”
“識貨。”百裏墨夙笑，一旁蘇錦面色頓時認真起來，這天山雪蓮可不是俗物，是有貨無市不說，是真真的名貴，她之前因為華九去弄過，費了百般功夫，也才弄來一株，最後也才調制出一顆藥丸給華九服下。
如此貴重的東西，對於蘇修染的身體來說，是最好不過的。
同樣的，如此貴重的東西，百裏墨夙主這般出手了，一出手就是三顆。
而且，這三顆足可以讓蘇修染延命十年。
蘇錦有些費解的看向身旁這位男子。
“這是給未來大舅子的見面禮，你覺得好不好。”誰知道，百裏墨夙竟然就偏過頭來，湊近蘇錦的耳邊，語聲輕喃。
這畫面在外人眼裏，二人如此熟悉，如此，暧昧……
蘇修染面色當即微變，擡了擡手，似想拒絕。
“難得北冥國師這般大方，哥哥受之，無愧。”蘇錦卻示意他收下。
蘇修染看著蘇錦。
“哥哥收下吧。”蘇錦又道。
“國師，天山雪蓮不是你好不容易才煉制出來的三顆嗎，你就這樣全送人啊。”一旁，慕容小覆眨著大眼睛，仰頭看著百裏墨夙，似乎好奇。
百裏墨夙對著慕容小覆神秘兮兮一笑，“太子，你以後，就懂了。”
對啊，這是討好啊。
蘇錦如是想。
蘇修染是男子，而且，還是心細的男子，看著自己的妹妹，雖說，她不了解這個妹妹心裏在想些什麽，可是，明顯看上去，對這位曾經的南齊攝政王，如今的北冥國師是百般看不順眼，但是，實際上，他卻看到了這個妹妹在這們百裏墨夙面前，少了很多，尖銳的棱角。
至少，她沒有排斥百裏墨夙的靠近，而且，蘇錦的唇角……
眼裏不知閃過什麽，蘇修染最終很是客氣的向百裏墨夙道謝，“國師大方，修染感激，日後若有吩咐，修染自然是竭盡全力相助。”
這話，擺明就是不要讓百裏墨夙以此，讓蘇錦做什麽，惠，是他蘇修染受的。
百裏墨夙如何能不明白，輕撫袖子，笑得快意人生，貴氣橫流，“客氣。”
蘇錦看著二人，本來想再寬慰蘇修染幾句，她不是隨便能上當的人，可是眉宇卻是一蹙。
因為，她突然聽到不遠處有急速的腳步聲正朝這裏來。
如此著急。
“呀，看來有事要發生了。”百裏墨夙的聲音突然在腦中響起。
“大公子，大小姐，不好了，六皇子帶著人將相府圍住了，說是要將你和大公子一起帶走。”是管家，憂急的臉，一看就是急切跑來。
“將我和哥哥一起帶走？”蘇錦面沈。
“相爺呢？”蘇修染好像也預料到了什麽不好，問管家。
管家忙道，“相爺讓老奴來告訴大小姐和大公子，暫時不要出去，他來處理。”
“相爺處理？”蘇錦哼著調兒，“如此興師動眾，還讓六皇子帶人前來抓人，只怕，相爺也處理不了。”
“大楚皇上不是很疼你，你可以向他求情的。”人人心神緊至，百裏墨夙卻倚在一旁，分外恬淡。
蘇錦也不慌，面色淡淡的看著天，“是啊，皇伯伯是疼我，可是，我到底，不是他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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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擊個來看看。”男孩被蘇錦擰著，拼命抑著臉，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那人畜無害的眼神裏，分明帶著屬於孩童的狡黠。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叔必有其侄。”蘇錦突然一扔，直接將男孩朝百裏墨夙扔去。
百裏墨夙原本正在伸手梳理著亂成一團的床榻，見到男孩向他飛過來，不僅沒接，反而身子一偏，閃過。
男孩沒被人接住，在空中打了一個圈子，自己又穩穩的站住，甫一站好就控訴起百裏墨夙，“皇叔，你見死不救。”
“你沒死，要我救什麽。”百裏墨夙即使面對一個小孩也沒多少愛心。
“還有，爺是很正的。”百裏墨夙這句話是對著蘇錦說的。
隔著內室與外室相隔的簾幕，身隱綽綽中，自帶一股子嬌孽的氣勢的瞅著蘇錦。
“皇叔。”蘇錦環著胸冷笑一聲，“你姓百裏……可是，北冥國皇上可是姓慕容的啊，如果你是真的的北冥王爺，那你還當國師？”
“你想知道？”百裏墨夙道，聲音，突然很輕，輕得就像情人間的低喃細語。
蘇錦翻個白眼，表示對百裏墨夙的的不妨睹視。
百裏墨也不氣餒，反而自內室緩步走出來，伸手輕輕撩開若隱若現的簾幕，露出似笑非笑卻過分美麗妖冶的臉。
最是一剎間的一視，不可方物，都說美人若芙半遮面，卻孰不知，若是男子過分美麗，比女子更甚。
蘇錦的呼吸，下意識一滯，目光也輕微一定。
這男人，果然是足夠的妖孽。
蘇錦很快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與百裏墨夙保持距離，“也不是那麽想知道。”話落，見百裏墨夙那幽深如譚卻永看不到盡頭的眼神還是這般緊盯著自己，那深濃的睫毛，那無可挑剔更一絲瑕疵的皮膚，那挺拔的鼻梁，那紅潤……且異常紅潤的唇瓣……
“嗯，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吃東西。”蘇錦盡力掩飾住心頭一瞬間如星星燎原而一下剎不住的心緒，指著站在那裏的男孩。
男孩聞言，到是小臉上一樂，熱情得緊，幾步過來，“餓餓餓餓，我非常餓。”男孩兒說話間，竟又蹦上來，抱住蘇錦的胳膊，撒起嬌來，“姐姐，你真好。”
“一個小屁孩，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結果，剛抱了一下，男孩就被百裏墨夙一手擰開，往後一推時，對著蘇錦道，“爺也餓了。”
“哼。”蘇錦偏頭，竟也沒有潑冷水，而是轉身上前打開門，“蘭瑟，準備點吃食來。”
蘭瑟好不容易聽到屋內平靜下來，正和天馬互相對視著琢磨著屋內發生了什麽，便見門一開，聽到自家小姐的吩咐，楞了楞，忙點頭，“是。”這二人，總算是打累了。
“要雞腿，要大雞腿。”結果，男孩到是閑不住，從蘇錦後面冒出一個頭，叫喝著。
蘭瑟差點被驚起來，隨即面色抽動得厲害，小姐和北冥國師這般打了一會兒，就又冒出來個孩子？
“小姐，這這這……”
“嗯，去吧。”蘇錦也覺得尬尷，這北冥太子，也太不知道矜持。
還雞腿，難不成北冥國還克扣太子食糧，又或者，大楚還不管太子飯？
北冥國雖然距離大楚距離甚遠，可是她卻知道，北冥國不止民風開放，北冥皇上行事都是別具一格，太子剛出生就受封，據聞，北冥國皇上疼其賽過一切。
倒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沒曾想，這太子這般的……大概是跟著百裏墨夙這個不要臉的太久了。
“百裏墨夙，你給我把屋子收拾好。”等待蘭瑟下去準備食物時，蘇錦轉頭對著百裏墨夙命令，對，是命令。
這一聲命令一出，一旁的北冥太子都不禁肅目，門外的天馬也不禁吞吞口水。
我家皇叔會這般聽話？
他家主上，會收拾屋子嗎？
當然，事實是……
百裏墨夙竟勾唇一笑，然後輕輕的挽起袖子，轉身，當真去收拾地上的碎椅碎碗……
“哇……”北冥太子小小的人兒坐在一旁軟榻上，整個眼睛放磊，變圓，像是發現了了不得的大事情。
“小子，學著點兒，這是討好夫人的第一步。”百裏墨夙一點不以為意，還恬不知恥。
對，蘇錦覺得，就是恬不知恥。
“皇叔……”北冥太子搖頭，“我以後要叫媳婦兒聽我話，叫她去幹。”
“臭小子。”一腳橫風掃來，北冥太子意欲閃躲之時，已經被蘇錦扯住了衣領，再次提拉起來，然後，往內室一扔，“你，整理床鋪。”
“我，不要。”北冥太子站住身子，可憐兮兮的拒絕。
“你要不要。”不過，蘇錦還沒說話，百裏墨夙看著北冥太子，輕輕一開口，已是威懾力十足，北冥太子當下撇嘴，“皇叔就只會欺負我這個老實的小孩子。”
“我看你也一點不老實。”蘇錦倒是一點不給面子。
北冥太子撇嘴，想撒嬌……
“打住，雞腿……”
“我整理，整理還不成嗎。”北冥太子好委屈。
而門口，天馬實在看不下去了。
北冥太子啊……
北冥皇上的掌中寶啊，竟然被自家主上和蘇錦小姐合起夥來的整，讓整理被褥。
主上……
蘇錦小姐……
天馬唇角抽抽，飛快的溜了，他不想被殃及池魚。
不過，蘇錦倒是挺驚訝。
這百裏墨夙就不說了，看著養尊處優，可是，到底是大人，又有內力在身，整理點東西也不在話下，可是，這個看著百般不樂意，百般不情原的北冥太子，整理起來也不在話下，關鍵是……
功夫也不錯。
這北冥皇上會教小孩啊。
“我說，小子，挺能幹。”蘇錦讚美。
北太小子卻委屈得緊，兩道秀眉緊緊蹙在一起，“嗚嗚，是被皇叔逼迫的，這一路自從和皇叔會和後，他就叫我每日自己整理被褥，還把我的丫鬟全調走了……我回頭要告訴父皇……”
“一般，向父母告狀的孩子，多半都不討人喜歡的。”蘇錦卻煞有介事的道。
“那我向你告狀。”
“嘿嘿嘿，於我而言，你如果能拿你皇叔的弱點來換，更有用。”
北冥太子放棄了，轉身，小手繼續收拾，撇嘴，無限憂傷臉，“皇叔，沒弱點。”
之後，蘇錦又讓重新搬來棋子，屋子，又恢覆原樣。
蘇錦拖著腮滿意點頭間，蘭瑟和菊花已經將食物端了來。
菊花見屋內多了一個小孩，頓時一驚，不過，是個穩重的丫頭，來到芳華閣也這般久了，也知道不聞不聽不看，放下飯菜就在蘭瑟的示意下，退下了。
紅燒雞腿、碧粳粥、桂花糖蒸栗粉糕、清蒸鱸魚、水晶冬瓜餃，西糊牛肉、青綠小菜。
屋內頓時香氣四溢。
蘇錦大喇喇往主位上一坐，一旁，北冥皇子和百裏墨夙倒是不緊不慢的走來。
裝斯文！
“姐姐，你這丫鬟真好，不多話，不多看。”北冥皇子拿起筷子。
“不要叫姐姐。”百裏墨夙拿起筷子，慢悠悠的打斷北冥太子話。
蘇錦和北冥太子一起偏頭朝他看去。
“為什麽，皇叔？”
“你叫我什麽？”百裏墨夙一笑。
“人後皇叔，人前國師。”北冥小太子倒是乖覺。
百裏墨夙點頭，“所以，你覺得該叫她什麽。”
北冥小太子倒真是上道，眉眼一亮，小小的手舉起來，“叫皇嫂。”
“敢叫一聲，我讓你哭著飛出去。”蘇錦冷哼一聲，惡狠狠的威脅。
北冥小太子大眼睛轉著，看看百裏墨夙，又看看蘇錦，最後，笑得人畜無害，“你打不過皇叔，可是皇叔又很聽你話……那我還是聽皇叔的，父皇說過，關鍵時候，要懂得選擇，強者至上。”
我去！
這小孩子也太……
蘇錦餘光瞄一眼已經端起粥的百裏墨夙，一幅討好的，“皇叔，我說得對吧。”
“乖，那就叫姐姐吧。”百裏墨夙看著北冥太子。
可是，蘇錦卻總覺得這前面一聲“乖”是說給她聽的。
北冥太子倒是好奇，“皇叔……”
“當然，也要叫我哥哥。”
“呃……”北冥小太子好無措，“我不敢，母後說，你是皇叔。”
“所以，你看著辦。”百裏墨夙似笑非笑的。
北冥太子當即小嘴一撇，“你們大人就是慣會騙人，欺負小孩。”
“錯。”蘇錦一本正經的糾正，“是你身邊的這位，慣會騙人。”
“可是，爺還沒有騙到你的心。”
這話……蘇錦當作沒聽到。
“誒對了，北冥太子，你叫什麽？”蘇錦想起來什麽，拋個眼神問。
“姐姐，我叫慕容覆。”
“噗嗤……”蘇錦一口剛吞下的飯，頓時忍不住如天女散花般的噴了出去。
百裏墨夙淡定一擋，衣袖一收，所幸桌上沒有遭殃，只是他的話很欠揍。
“我不介意你如此愛我。”百裏墨夙說。
我靠，這見過自戀的，這也真是自戀得……無敵了。
“姐姐，慕容覆這個名字是太好聽了嗎？”北冥小皇子對這個問題較起了真兒。
慕容覆！
“嗯。”蘇錦偏開頭，“以前，在某本書上有看到這個名字，那是個大人物……你只要以後真心對待任何人，就很好。”
“哦。”慕容覆點點小腦袋，思緒很快被滿桌的食物吸引。
“不如，我以後叫你慕容小覆吧。”這般粉雕玉琢美得不像話的小孩子，她實在不想有代入感啊啊啊。
北冥太子倒是眼睛亮晶晶的，“好啊，反正，我母後總是喚我小覆小覆。”
百裏墨夙看著二人，卻墨仁微縮，瞅著蘇錦，“史書三千，野史不計，爺雖未全讀，卻也知之不少，倒是，從沒聽說過哪裏的提到過這個人物。”
“你一個井底之蛙懂個屁，快吃，吃了滾隔壁去。”蘇錦可不客氣，也不想解釋。
百裏墨夙也不生氣，相反，還給蘇錦夾了一筷魚肉，“爺這幾日聽說了一句話，你想聽嗎。”
“不想。”
“就是，打是親，罵是愛，所以，你盡管罵。”
蘇錦瞬間食不知味了，將手中碗一放，“百裏墨夙，你……”
“爺現在是北冥國師，是相府的貴客，你今晚若是要睡這屋子，還要看爺的意願了。”
“和一個女子較真，你夠出息。”
“打是親，罵是愛。”
“……你贏了。”蘇錦覺得和百裏墨夙說話，簡直是折磨自己，又拿起碗，繼續吃。
這一整天的，她還餓了呢。
“對了，你如何知道在北山行宮，蘇婉算計我。”
“普天之下，爺想知道的事，自然能知道，你要相信你未來夫君的能力。”
“呵呵。”蘇錦冷笑兩聲，自動忽略自己不想聽的話，問，“那你知道是誰侮辱了七公主？”
百裏墨夙眉梢微揚，“爺只對你的事情感興趣。”
是嗎，可是，說不定，很快，這事兒就要扯上她。
“不過，爺發現一件事。”
“有話快說，有屁……”一個水餃瞬間就餵進了蘇錦的嘴裏，堵住她要說的話，而且，蘇錦的舌尖還碰到了對方的筷子。
呃……
百裏墨夙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個水餃塞進她的嘴裏，而且，好像，大概，似乎，嗯，這水餃上面怎麽好像也好像多了些別的味道。
我去，她在糾結這個做什麽，蘇錦擡手一揮，可是餃子落在她嘴裏，那雙筷子又飛快的極其自然的，收了回去。
然後，百裏墨夙就像是方才什麽也沒做過似的，繼續夾菜，餵進他自己的嘴裏。
輕嚼，慢咽，直至吞下。
“你看著爺做什麽，要表白？”
“……你想多了。”就當方才是眼花吧，做夢吧。
蘇錦喝粥，可是耳根處，卻輕輕的輕輕的，紅了。
陽光餘輝順著窗戶溜入，落在她小小的耳廓上，竟似渡了一屋淡胭脂，美不勝收。
小小的耳朵，上面，好像還能以陽光的剖析中看到淺淺的絨毛，就像溫軟的小兔子般……
哦，不，她不是兔子，她是……狡猾的小狐貍。
百裏墨夙眼底笑意淡淡魅轉，目光漸漸收回，又繼續開口，“爺呢，本來是去你屋子，等著給你一個驚喜的，無意中便發現，你那個二妹妹作的手腳，不過呢，爺在離開時，卻看到一個身影快速穿過，當時，爺有事，便沒在意，許是那個人……”
蘇錦聞言，目光一沈，也就是說，有可能，當時欺負七公主的人還進了北山行宮藏匿的？
可惜這裏沒有先進的儀器，若是擱現代，精液一比對，那就省事了。
哎！
蘇錦又看看百裏墨夙，嚼著菜，卻是真的有些食不知味起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天邊看似夕陽晴好的無際穹蒼裏，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秘密間，又隱藏著巨大的殺機。
百裏墨現身上也有秘密。
這幾日，他去了哪裏，又如何和北冥國有關系，他不是百裏一族的人嗎？
還有那日，在皇宮，他到底和皇上說了什麽，皇上才會放他安然離開。
說是會帶著一向不涉於兩國的北冥國的太子前來為大楚皇上賀壽？
以當時的情況，皇上會信？一個小小的護衛能有這般大的能耐？
那……
“姐姐，你放心，你對我這般好，我一定不會將你和我皇叔玩親親的事告訴別人的。”
蘇錦正想得入神，冷不丁的一旁慕容小覆老神在在的話響起。
蘇錦……
百裏墨夙……
氣氛突然空前的安靜。
然而，只是一瞬，蘇錦直接反手就敲上了慕容小覆的頭，“那是過家家，不要當真。”
過……過家家？百裏墨夙唇角微抽，在慕容小覆看過來時，笑得分外的可親，“對，過家家，以後，皇叔還會和她一起經常玩，過家家。”最後幾個字百裏墨夙是對著蘇錦說的。
那般的眼含情意。
蘇錦，真的想分分鐘滅了他，深呼吸幾口氣，吃飯。
接下來，倒是出奇的安靜。
蘇錦發現，慕容小覆貴為北冥太子，雖然看著挺沒調兒的，可是咀嚼無聲，落筷無聲，一絲一動都彰顯出良好的禮儀與教養。
還有百裏墨夙，也一般，以前從未這般認真看過他用膳，今次一看，真是舉手投足都是藝術，連帶著蘇錦都不自覺的禮儀起來。
你在看山，山在看你。
百裏墨夙的目光也從頭到尾的看著蘇錦，面上，笑意點點勾起，就憑這蘇錦這用膳禮儀，也不是一個囂張，一物不會的女子。
過去那些人，當真是眼無珠。
不過，他慶幸，他們有眼無珠。
氣氛，如此歲月靜好。
百裏墨夙眉宇間突然湧上些什麽，看著蘇錦，“小錦兒，你到底想做什麽？”
“什麽？”
“你在大楚的目的？”
蘇錦一怔。他就這樣問了，問得如此隨意，如此突然。
她在大楚的目的，她是相府嫡女，在大楚，毋庸置疑，可是他卻問，她在大楚的目的。
她的目的是什麽，就是離開，和阿九一起離開，而必須尋到先古之玉，才可以離開。
或者，她要說，如果，她不離開，在這裏，終歸是一死麽。
“不管我的目的是什麽，反正不是你。”半響，蘇錦生冷道。
“小姐，大公來了。”門口，蘭瑟突然道。
“請哥哥進來。”蘇錦竟如負重釋般，起身。
哥哥不是去見明月珠了，這個時候來，八成是聽說了這個貴客入住她芳華閣的事。
事實如此，蘇修染一走進來，看到蘇錦完好時，面色明顯一松，目光與百裏墨夙對上，都是出色的男子，互相試探，互相打量。
須臾，“修染，見過北冥國國師。”
“大公子無須多禮，與令妹比起來，大公子倒真是一表人才，溫文爾雅。”這話……
蘇修染虛白的臉上，笑意恰到好處，“舍妹是真性情，鮮少人理解。”
“對，爺很喜歡。”百裏墨夙倒是直接，直接得讓蘇修染一怔，尤其是看到一個小孩子從裏面探出頭來時，面上，說不出是何表情。
“哥哥，這位是北冥的小太子。”
北冥太子？
蘇修染看向蘇錦，目露詢問。蘇錦也不想讓蘇修染擔心，忙笑呵呵的解釋，“嗯，瞻仰我的風彩，所以，來看看。”說這話，也不臉紅。
北冥太子也真是給面子，從屋裏跳出來，“你既然是美人姐姐的哥哥，那我也喜歡你。”
呃……
蘇修染到底是古人啊，一臉被小孩調戲了的表情。
“爺以前就聽聞大楚相府嫡公子，一表人才，其心真善，今次一見傳言都說得不夠好。”百裏墨夙開口。
蘇錦偏頭，眼珠轉了轉，她方才沒聽錯吧，百裏墨夙是在誇人？
百裏墨夙不看蘇錦，而是從袖裏拿出一物，微微一笑間，朝蘇修染擲去，“見面禮。”
蘇修染接過，在百裏墨夙的眼神中，微露疑惑的將那紅色小瓶打開，輕輕一聞，面上頓時詫異又驚奇，“這是，天山雪蓮煉制的好物，最是養氣益血，還，三顆……”
“識貨。”百裏墨夙笑，一旁蘇錦面色頓時認真起來，這天山雪蓮可不是俗物，是有貨無市不說，是真真的名貴，她之前因為華九去弄過，費了百般功夫，也才弄來一株，最後也才調制出一顆藥丸給華九服下。
如此貴重的東西，對於蘇修染的身體來說，是最好不過的。
同樣的，如此貴重的東西，百裏墨夙主這般出手了，一出手就是三顆。
而且，這三顆足可以讓蘇修染延命十年。
蘇錦有些費解的看向身旁這位男子。
“這是給未來大舅子的見面禮，你覺得好不好。”誰知道，百裏墨夙竟然就偏過頭來，湊近蘇錦的耳邊，語聲輕喃。
這畫面在外人眼裏，二人如此熟悉，如此，暧昧……
蘇修染面色當即微變，擡了擡手，似想拒絕。
“難得北冥國師這般大方，哥哥受之，無愧。”蘇錦卻示意他收下。
蘇修染看著蘇錦。
“哥哥收下吧。”蘇錦又道。
“國師，天山雪蓮不是你好不容易才煉制出來的三顆嗎，你就這樣全送人啊。”一旁，慕容小覆眨著大眼睛，仰頭看著百裏墨夙，似乎好奇。
百裏墨夙對著慕容小覆神秘兮兮一笑，“太子，你以後，就懂了。”
對啊，這是討好啊。
蘇錦如是想。
蘇修染是男子，而且，還是心細的男子，看著自己的妹妹，雖說，她不了解這個妹妹心裏在想些什麽，可是，明顯看上去，對這位曾經的南齊攝政王，如今的北冥國師是百般看不順眼，但是，實際上，他卻看到了這個妹妹在這們百裏墨夙面前，少了很多，尖銳的棱角。
至少，她沒有排斥百裏墨夙的靠近，而且，蘇錦的唇角……
眼裏不知閃過什麽，蘇修染最終很是客氣的向百裏墨夙道謝，“國師大方，修染感激，日後若有吩咐，修染自然是竭盡全力相助。”
這話，擺明就是不要讓百裏墨夙以此，讓蘇錦做什麽，惠，是他蘇修染受的。
百裏墨夙如何能不明白，輕撫袖子，笑得快意人生，貴氣橫流，“客氣。”
蘇錦看著二人，本來想再寬慰蘇修染幾句，她不是隨便能上當的人，可是眉宇卻是一蹙。
因為，她突然聽到不遠處有急速的腳步聲正朝這裏來。
如此著急。
“呀，看來有事要發生了。”百裏墨夙的聲音突然在腦中響起。
“大公子，大小姐，不好了，六皇子帶著人將相府圍住了，說是要將你和大公子一起帶走。”是管家，憂急的臉，一看就是急切跑來。
“將我和哥哥一起帶走？”蘇錦面沈。
“相爺呢？”蘇修染好像也預料到了什麽不好，問管家。
管家忙道，“相爺讓老奴來告訴大小姐和大公子，暫時不要出去，他來處理。”
“相爺處理？”蘇錦哼著調兒，“如此興師動眾，還讓六皇子帶人前來抓人，只怕，相爺也處理不了。”
“大楚皇上不是很疼你，你可以向他求情的。”人人心神緊至，百裏墨夙卻倚在一旁，分外恬淡。
蘇錦也不慌，面色淡淡的看著天，“是啊，皇伯伯是疼我，可是，我到底，不是他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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