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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伊人,在天涯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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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和布拉格的直線距離是8496公裏,東航直飛時間是12小時。有一日,我和小王子在微信裏說:我和你相距8000公裏呢。小王子說:何止8000公裏。8000公裏外的我心裏劃過一絲憂傷,好在他看不見憂郁的表情。為了避免2個人都陷入憂傷,我開玩笑說:我四舍五入啦,數學體育老師教的。

我們在微信裏近在咫尺,卻又相隔天涯。我從小王子身上發現一種與我相匹配的精神。小王子旺盛的生命力將我從迷夢中驚醒,在他出現之前,我從不知愛是怎麽事。我問我的閨蜜:如果結婚後,遇到真愛,你該怎麽辦?她說:相忘於江湖。那晚,我轉輾反側到清晨6點,然後從床上爬起,撥弄古箏,彈一曲《卷簾珠》,漫卷簾珠,深坐蹙蛾眉,相思盡染,箏箏入髓,如泣如訴。

7小時的時差,使我們很難在同一時間對上話。為此,我買了一塊覆古精致的懷表,表面是英國的大笨鐘,可我把它想象成一起看過的布拉格鐘。把時間調成了捷克時間,在閑散的時間裏,我會捧起懷表聽著秒鐘滴答滴答,想象著我們在同一時間裏,心裏甜滋滋的溫暖。

上海時間早上7點,我從睡夢中醒來。我很像和他道一聲早安,卻發現現在是捷克晚上時間12點。此時的小王子一定打著呼嚕在甜美的夢裏。我多麽想看他酣睡的樣子,聽著他有節奏的呼聲,1拍,2拍,3拍,4拍,每小節4拍,簡單純粹地重覆著。我醒了,他睡著。我睡了,他還醒著。上海時間下午1-2點多,他從布拉格醒過來,我們偶爾能說一會話,他就要去忙工作,店裏的生意有些冷清,他也做起了電商,專門把波西米亞水晶杯子出口到中國的網絡分銷,銷售是他,客服是他,快遞也是他。當然,狗鏈子和睡床還放在魚店出售。有時,影樓忙不過來,還讓他P個圖。總之,小王子從來沒有閑過,他是一個非常勤勞的王子。

我忙碌了一上午的工作身心疲憊,每每在食堂吃飽就在辦公桌上沈睡過去。雖然只能睡20分鐘,時間短到不夠我夢裏飛到布拉格。可是,我卻很珍惜這短暫的午後小憩,因為我們在做同一件事情—睡覺。

我枕著我粉色的枕頭,想象著趴在他粉色的襯衣上,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睡著了。到了上班點,戀戀不舍被我口水濕掉的枕頭,去衛生間擦上口紅繼續埋頭工作。有一次,夢未醒晃晃悠悠的去廁所,手一滑落得杯子碎了一地。今天如此失魂落魄,一定是想累了,驚了自己的魂。

上海時間18:15,我擠上了擁擠不堪的12線地鐵,忍受著空氣裏的濁氣和上班族的疲憊氣息回家。有一天,我憶起了第一次在布拉格坐地鐵,早晨的地鐵站裏空蕩蕩的,寥寥無幾的顧客,神情悠閑,倒是三兩游客東張西望。一個捷克大叔的吉娃娃若無其事地站在車廂中間,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中國娃娃的我。我充滿驚喜地望著水汪汪眼睛它,激動地和小王子說:真是太可愛了,捷克的狗真是太幸福了。

晚上陪女兒做完作業,我已經是精疲力竭。白天,我把所有的亢奮都留給了辦公室,剩餘的體力在陪作業的夜裏消耗殆盡。即使是如此,我也會拖著混沌的意識去想念小王子。一個人心太累,就想抓住一點精神的寄托,暫時擺脫世俗的煩惱。這就是宗教的意義,讓現實世界的人在精神世界裏釋懷。小王子是我的宗教信仰,我躺在床上發著呆聽著音樂。想念就像音符一樣彌漫在空氣裏,我深陷在自己的世界裏將他尋找。每每撐到11點實在困得不行,帶著滿滿的想念睡去。

我告訴他,我最近在讀倉央嘉措的詩集,並寫下了屬於自己美麗的詩:

《尋找倉央》

倉央,你在哪裏?

我在時空裏尋找你的氣息

我在書本裏聞著你體香

我在百度裏打著你的名字

出現你滿滿的一頁

然後會心一笑

撣一撣紅塵

放眼雲霧

安心工作

《寂寞花開》

春天到了

我的寂寞也開了花

就是天際那朵最純色的雲

純的像你的赤子之心

有一天,他給我發來了他兒時的記憶:

《少年》

多情而憂傷

蘆葦蕩裏

那個捕魚的少年

身影飄忽敏捷

嗖的一聲

一條鯉魚被叉上

殘陽如血

映紅了他的臉頰

古老的河水

依然

流淌著童年的時光

不過,小王子說自從來布拉格後,他就再也沒有捕過魚和吃過魚,他深深地懊悔曾經殘忍地對待過一條無故的鯉魚。我知道那些在魚店睡著的夜晚,魚兒們把所有的溫情聚集在一起溫暖著那個黑發少年。

有一天,他發給我傳來他彈的《伏爾塔瓦河河》,琴聲悠揚意蘊,音樂裏參透著他淡淡的憂傷和那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情感,我驀然聽見伏爾塔瓦河在月光如洗下的潺潺水流聲,那輕輕顫動的梔子花開在河畔,我的思念穿過千山萬水化作風,輕輕觸碰布拉格的額頭。

我一頭栽進我們彼此的藝術世界裏,就像跌進深淵裏無法自拔。我在音樂王國裏想著我的小王子,在我悠揚地古箏曲裏,在他溫婉的鋼琴曲中,在柔情的法語歌聲裏,我在節奏裏感受他的呼吸,他的微笑,他輕盈的步伐,走過中世紀的布拉格教堂,路過維也納□□,跟著藍色多瑙河一起旋轉跳舞。

引用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的話:我一心想著他,在靈魂深處想和他單獨在一起。一個女人最美在於她相信世上有愛情存在,最無奈是枕邊人非自己所愛。我和小王子就像明月與清泉,形影交錯,卻是不能交錯的緣分。

除了音樂,詩集,我們都喜歡坐在電影院裏看歐美大片。有一天,我看見他微信裏掛出《金剛骷髏島》的圖片。第二天周六,我塗上粉紅色的口紅,擦著玫瑰味的香水,背著我卡其色的劍橋包奔赴一個人的約會——去龍之夢看他看過的《金剛骷髏島》。愛情就是這樣,想和那個人在同一個星球做同一件事情。電影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過。說到骷髏,我告訴他我是不敢去CK的人骨教堂的。他說:有我呀。好簡單的一句話瞬間把我的恐懼掃蕩地片甲不留。

小王子被我發的電影照片感動到了,他微信我:現在是布拉格夏令時了,我們時差只有6小時了。多麽傻氣的孩子,我感覺到我們在時間的皮尺上更近了。

徐導拍了一部電影《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講述的是一個女孩從13歲起用整個生命愛著她的鄰居作家,但是作家卻始終沒有記住她。我問小王子:你會忘記我嗎?他說: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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