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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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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安妮,1989年踩著80後的尾巴出生,從小在上海長大,沒吃過半點苦,順風順水地從名校畢業後,長期在一家外企做財務分析工作,通過自己的小智慧爬上了主管的位置,丈夫是上海某研究所的電子工程師,父親早逝,母親勤勞儉樸,從小比我過得要艱辛許多。我們的父母都是工薪階層,卻為我們下了血本錢置辦了房子。我和我的丈夫認識不到半年就結了婚,1年後我就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我們的感情從最初的新鮮到平淡如水,或者說我們逐漸彼此理解並容忍了各自的差異,在本著互幫互助的精神下,一起共同營造一個美好小家庭。當我覺得萬事都已經塵埃落地的時候,上帝卻給了我一份天大的禮物。

2017年2月2 日年初六,新年假期的最後一天,我送走女兒準備下午在圖書館享受一個人的時光。用我微信的原話:甩了事爸,送走事寶和那只毫無生存能力的倉鼠寶寶,我迎來了新年的第一個自由日。

自由對於一個已婚婦女來說簡直是奢侈品,讓我從血管裏冒著興奮。很多人說“家是溫暖的港灣”我想說:去屎吧。娘家才是女人的溫柔鄉,去娘家意味著又吃又躺的貴婦。家是男人的港灣和溫床,家是女人的監獄和戰場。

吃飽喝足帶著整個胃的滿足趕回家拿身份證去郵局。我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架閑置在馬路邊待價而估古箏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不知為何停下腳步?或許是她雅致頎長的身型在夕陽落寞下的孤寂讓不禁多愁善感起來。多麽惹人憐愛的絲竹孤零零地靜候她的知音。她曾經以怎樣的優美姿態讓人青睞,如今又因何遭遇孑然一身?我絲毫不在乎路邊曬著太陽的老頭的孤疑目光,輕輕得撫起琴弦。一曲《西廂曲》原本以為會悠揚綿長,她卻不合時宜地黯然失色。我微慍地喃喃自語:活該被遺棄。不一會,我內心又歡快起來,我的破琴技居然能高高在上檢驗一臺琴的好壞。

回到家拿了身份證,我就急不可耐地踩著我粉紅色的單車去了郵局。今天騎的自行車竟如此輕盈。以往載著我女兒總讓我使勁全力,汗流浹背—那是我生命必須承重的分量。現在,我要把這本捷克作家寫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的中文版本送回到他遙遠的故鄉去。

年輕長滿雀斑的郵遞員熱情地接待並解答了我一系列愚蠢的問題。因為鮮有人要寄書,更何況是國外。在上海,人們總是尊重知識分子和崇洋媚外。“他們欺騙了你,上一個郵局一共有4個稱,怎麽可能都壞不讓你寄包裹,他們總是這麽幹”。我既無心掛懷小利,更不願劫難上個郵局那個小夥子。我只想快速把米蘭昆德拉的書送到8000公裏外的布拉格。

我的書被要求脫下她精致華美的外衣進行搜身,這可是我在抽屜裏找到的唯一一張好看的包書紙呀。郵遞員需要檢查她是否攜帶贓款?可是在這個連買包子都可以支付寶轉賬的時代,誰還會用郵政包裹寄錢呢?無論如何,我們需要尊重一下郵遞員叔叔神聖光榮的工作,脫光了也能見證自身的清白。

翻著翻著就差點翻到第一頁,我驚慌從郵遞員手裏把書奪了回來。”請別看這頁,那是我寫的信”。此時的我,面頰緋紅羞怯地宛如17歲少女小心翼翼地懷揣著自己的秘密,生怕驚動別人引來一頓的譏笑。

詢問完郵費和運輸時間後,我慎重地選擇了價值100元耗時3星期的航空件。如果用我閨蜜邏輯會再一次判斷我的傻性十足。有一個傻瓜在全民互聯網看書的年代裏,要用100元寄一本40元的書。我確實傻性十足,總是做一些別人看似毫無意義卻自認為意義非凡的事情。好比前幾天,突發奇想力排眾議地要將法國香水送給完全記不得我的外婆。然後我解釋說”每一個可愛的女人都值得擁有一瓶法國芬芳,縱使她牙掉了,記憶喪失了,只要她還有嗅覺”。

100元人民幣可以讓心愛的書坐上飛機去尋找它新的主人,我覺得這是意義非凡的代價。當然,如果你有錢無處花,還可以選擇400元一周抵達的EMS.也許400元等於買了一張直飛布拉格的東航角落票,而100元你就不得不坐上廉價的俄羅斯航空在寒冷的莫斯科轉機。

然後我腦海裏浮現出俄航的紅段子。在大霧彌漫的惡劣天氣,能見度為負數,俄航甩掉了所有航班獨上雲霄。到達布拉格的時候,我的書肅然起立同其他游客一樣歡呼雀躍“感謝機長不殺之”

郵遞員遞給我一張小票作為憑證,小票的最上面印著醒目的法文”La Poste Chinosie”。為什麽是法文?難道捷克郵局被法國人占領了?亦或是飛機該是從巴黎華麗的轉機再駛向布拉格?或者是中國國際郵包到了歐洲都是由法國快遞公司來運營的?如此推理,坐俄航的幾率就變小了,很遺憾可能沒有機會吶喊:謝謝機長不殺之恩了。離開郵局的時候,郵遞員好心的安撫我:“請相信中國郵政,你的包裹一定會到布拉格的”。之後,我身輕如燕地踩著單車騎向晚霞中的圖書館。

你一定想知道第一頁寫了什麽吧,朋友?讓我輕聲在你耳畔訴說,請不要告訴任何人,那是你和我之間的秘密。

“如同薩比娜明白的世界,美已是被遺棄的世界。縱使有風情萬種的萬國建築群和摩登時尚的陸家嘴,依然掩蓋不了魔都人們急功近利的內心。城市擁擠的地鐵已經扭曲我們寬厚的靈魂,每個人都在奮力加速奔跑中。感謝上帝,我在布拉格找到“美”和那個丟失多年的純粹,這個城市有著米蘭昆德拉牧歌式的和諧和寧靜。謝謝你帶給我的布拉格之美,,並把一切邪惡擋在美的外面。

附上,紀梵希的禁忌之吻獻給布拉格

以上的一切源於2017年1月27日我發的一條微信:淩晨4點,我終於看完米蘭昆德拉的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最後幾章看得我內心沈重竟無語凝咽,看書太走心深受其害。準備把書置於書架頂端,分類:性與愛心理學小說,理性富有哲理,不會讓你臉紅心跳的情節,只會跟著作者去解讀主人公內心深處的靈魂。

小王子:我去找找電子版

我:我寄給你吧

小王子:那怎麽好意思呢

我:不會啦,我這是在傳遞米蘭昆德拉的精神,或許你可以給我城堡郵局的地址,以便工作之餘取書。

2分鐘後,我收到他家地址的私信。

還記得2016年12月29日清晨,布拉格城堡空曠安靜,我們在城堡裏的郵局裏避寒。那時,我們並不熟悉。我那布拉格工作的同學無情地撇下了我去別國出差,臨時把他的哥們借給我1.5天作為補償。他翻著微信,我拼著照片。半小時內,我們沒有交流,卻是那麽自然的舒心溫和。這是一個低頭的年代,我們都已習慣。我在布拉格城堡的郵局裏寄了一張明信片給媽媽,明信片丟失在8000公裏的某一段裏,而我卻不知何時愛上了他—我的小王子。

“人生如同譜寫樂章,人在美感的引導下,把偶然的事情變成一個主題,然後記錄在生命中樂章中。” ——米蘭.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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