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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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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呢,何況田大哥醒著躺在床上,我又怎能出去?等了沒多久,田姑娘匆匆回來,顫聲道:‘爹,那刀給他掘去啦。我好糊塗,竟遲了一步,他……他還……’田大哥驚恐交集,問道:‘他還怎麽?’田姑娘其實想說:‘他連我孩兒的屍體也掘去啦!’但這句話怎說得出口,呆了一呆,叫道:‘我找他去!’拔足急奔而出,想是驚恐過甚,奔到門邊時竟一跤摔倒。

“我在床下憋得氣悶,寶刀又不明下落,本想趁機打滅燭火逃去,哪知田大哥見她女兒摔倒,只嘆了口長氣,卻不下床去扶。田姑娘站起身來,扶著門框喘息一會方走。

“田大哥下床去關上門窗,坐在椅上。但見他將長劍放在桌上,手裏拿了弓箭,鐵青著臉,神色極為驚怖。我心中也惴惴不安,如給他發覺了,他一個翻臉無情,我武功不及,只怕性命難保。

“田大哥坐在椅上,竟一動也不動,宛如僵直了一般,雙目卻精光閃爍,顯得心下極為煩躁不安。四下一片死寂,只聽得遠處隱隱有犬吠之聲,接著近處一只狗也吠了起來,突然之間,這狗兒悲吠一聲,立時住口,似是給人以極快手法弄死了。田大哥猛地站起,房門上卻起了幾下敲擊之聲。這聲音來得好快,聽那狗兒吠叫聲音總在數十丈外,豈知這人一弄死狗子,轉瞬間就到了門外。

“田大哥低沈著聲音道:‘胡斐,你終於來了?’門外那人卻道:‘田歸農,你認得我聲音麽?’田大哥臉色更加蒼白,顫聲說道:‘是苗……苗大俠!’門外那人冷冷地道:‘不錯,是我!’田大哥道:‘苗大俠,你來幹什麽?’門外那人道:‘哼,我給你送東西來啦!’田大哥遲疑片刻,放下弓箭,去開了門。只見一個又高又瘦、臉色蠟黃的漢子走了進來。

“我在床底留神瞧他模樣,心道:‘此人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是當今武林中頂兒尖兒的角色,果然是不怒自威,氣勢懾人。’他手裏捧著兩件物事,放在桌上,說道:‘這是你的寶刀,這是你的外孫兒子。’原來一包長長東西包著的竟是個死嬰。

“田大哥身子一顫,倒在椅中。苗大俠道:‘你徒弟瞞著你去埋刀,你女兒瞞著你去埋私生兒,都給我瞧見啦,現下掘了出來還你。’田大哥道:‘謝謝。我……我家門不幸,言之有愧。’苗大俠突然眼眶一紅,似要流淚,但隨即滿臉殺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她是怎麽死的?’”

只聽得當啷一響,苗若蘭手裏的茶碗摔在地下,跌得粉碎。她本來十分斯文鎮定,不知怎的,聽了這句話,竟自把持不定。琴兒忙取出手帕,抹去她身上茶水,輕聲道:“小姐,進去歇歇吧,別聽啦!”苗若蘭道:“不,我要聽他說完。”

劉元鶴向她望了一眼,接著說道:“田大哥道:‘那天她受了涼,傷風咳嗽。我請醫生給她診治,醫生說不礙事,只受了些小小風寒,吃一帖藥,發汗退燒就行了。可是她說藥太苦,將煎好的藥潑了去,又不肯吃飯,這一來病勢越來越沈。我一連請了好幾個醫生,但她不肯服藥,不吃東西,說什麽也勸不聽。’”

苗若蘭聽到這裏,不由得輕輕啜泣。熊元獻等都感十分奇怪,不知這不肯服藥吃飯之人是誰,與田歸農及苗氏父女三人又有什麽關連。陶氏父子與天龍諸人卻知說的是田歸農的續弦夫人,但苗大俠何以關心此事,苗若蘭何以傷心,卻又不明所以了,都想:“難道田夫人是苗家親戚?怎麽我們從來沒聽說過?”

劉元鶴道:“當時我在床下聽得摸不著半點頭腦,不知他們說的是誰,心想苗人鳳這麽風頭火勢地趕來,只不過是問一個人的病。那人不服藥、不吃飯,這不是撒嬌麽?但聽苗大俠又問:‘這麽說來,是她自己不想活了?’田大哥道:‘我後來跪在地下哀求,說得聲嘶力竭,她始終不理。’

“苗大俠道:‘她留下了什麽話?’田大哥道:‘她叫我在她死後將屍體火化了,把骨灰撒在大路之上,叫千人踩,萬人踏!’苗大俠跳了起來,厲聲問道:‘你照她的話幹了沒有?’田大哥道:‘屍體是火化了,骨灰卻在這裏。’說著站起身來,從裏床取出一個小小瓷壇,放在桌上。

“苗大俠望著瓷壇,臉上神色又傷心又憤怒。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望他臉。

“田大哥又從懷裏取出一枚鳳頭珠釵,放在桌上,說道:‘她要我把這珠釵還給你,或者交給苗姑娘,說道這是苗家的物事。’”

眾人聽到此處,齊向苗若蘭望去,只見她鬢邊插了一枚鳳頭珠釵,微微晃動。那鳳頭打造得精致之極,幾顆珠子也均滾圓凈滑,只珠身已現微黃,當是歷時已久的舊物。

劉元鶴續道:“苗大俠拿起珠釵,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根頭發,緩緩穿到鳳頭的口裏,那頭發竟從釵尖上透了出來,原來釵身中間是空的。但見他將頭發兩端輕輕一拉,鳳頭的一邊跳了開來。苗大俠側過珠釵,從鳳頭裏落出一個紙團。他將紙團攤了開來,冷冷地道:‘瞧見了麽?’田大哥臉如土色,隔了半晌,嘆了口長氣。

“苗大俠道:‘你千方百計要弄這張地圖到手,可是她終於瞧穿了你真面目,不肯將機密告知你,仍將珠釵歸還給苗家。寶藏的地圖是在這珠釵之中,哼,只怕你做夢也想不到吧!’他說了這幾句話,又將紙團還入鳳頭,用頭發拉上機括,將珠釵放在桌上,說道:‘開鳳頭的法兒我教了你啦,你拿去按圖尋寶罷!’田大哥哪裏敢動,緊閉著口一聲不響。我在床下卻瞧得焦急異常,地圖與寶刀離開我身子不過數尺,可是就沒法取得到手。只見苗大俠呆呆地瞧著瓷壇,慢慢伸出雙手捧起了瓷壇,放入懷中,臉上的神色十分可怕。”

只聽得輕輕一聲呻吟,苗若蘭伏在桌上哭了出來,鬢邊那鳳頭珠釵起伏顫動不已。眾人面面相覷,不明其故。

劉元鶴接著道:“田大哥伸手在桌上一拍,道:‘苗大俠,你動手吧,我死而無怨。’苗大俠嘿嘿一笑,道:‘我何必殺你?一個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想當年我和胡一刀比武,大戰數日,終於是他夫婦死了,我卻活著。我心中一直難過,但後來想想,他夫婦恩愛不渝,同生同死,可比我獨個兒活在世上好得多啦。嘿嘿,這張地圖在你身邊這許多年,你始終不知,卻又親手交還給我。我何必殺你?讓你懊惱一輩子,那不是強得多麽?’說著拿起珠釵,大踏步出房。田大哥手邊雖有弓箭刀劍,卻哪敢動手?

“田大哥唉聲嘆氣,將死嬰和寶刀都放在床上,回身閂上了門,喃喃地道:‘一個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坐在床上,叫道:‘蘭啊蘭,你為我失足,我為你失足,當真是何苦來?’接著嘿的一聲,聽得什麽東西戳入了肉裏,他在床上掙了幾掙,就此不動了。

“我吃了一驚,忙從床底鉆將出來,只見他將羽箭插在自己心口,竟已氣絕。各位,田大哥是自盡死的,並非旁人用箭射死。害死他的既不是陶子安,更不是胡斐,那是他自己。我跟陶胡二人絕無交情,犯不著為他們開脫。

“我見他死了,當下吹滅燭火,正想去拿寶刀,然後溜之大吉,陶世兄卻已來到房外拍門,我只得躲回床底。以後的事,陶世兄都已說了。他拿了寶刀,逃來關外。我在床底下憋了這老半天,難道是白挨的麽?加上我這位熊師弟跟飲馬川向來有梁子,咱哥兒倆就跟著來啦。”

他一番話說完,雙手拍拍身上灰塵,拂了拂頭頂,恰似剛從床底下鉆出來一般,喝了兩口茶,神情甚為輕松。



這些人你說一段,我說一段,湊在一起,眾人心頭疑團已解了大半,只是饑火上沖,茶越喝得多越肚餓。

陶百歲大聲道:“現下話已說明白了,這柄刀確是田歸農親手交給我兒的,各位不得爭奪了吧?”劉元鶴笑道:“田大哥交給陶世兄的,只是一只空鐵盒。倘若你要空盒,在下並沒話說。寶刀卻哪有你的份?”殷吉道:“此刀該歸我天龍南宗,再無疑問。”阮士中道:“當日田師兄未行授刀之禮,此刀仍屬北宗。”眾人越爭聲音越大。

寶樹忽然朗聲道:“各位爭奪此刀,為了何事?”眾人一時啞口無言,竟難回答。

寶樹冷笑道:“先前各位只知此刀削鐵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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