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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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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再高,雙足的力道卻也鉤不住繩索,看來只有松手放脫曹雲奇,才保得了自己性命。眾人目眩神馳之際,忽見他右手甩起,將曹雲奇的身子向繩索上端甩上。

曹雲奇早神智迷糊,雙手碰到繩索,立即牢牢抓住。凡溺水之人,即令在水中碰到一根水草,也必全力抓住,至死不放,原是求生本性,這時曹雲奇也是如此。按他武功,本不足以抓住繩索以抗兩人急墜之勢,但危難之際,不知怎的力氣登時大了數倍。那繩索直晃出去,帶著二人向左飛蕩。

那白衣人腰間使勁,身子倒翻,左手也已抓住繩索。他在曹雲奇耳邊說了兩句話,拍拍他的背心。曹雲奇驚魂未定,聽了他的話,忙雙手交互拉繩,攀援而上。

眾人在崖邊見了這場驚心動魄的奇險,盡皆撟舌難下。曹雲奇攀到峰邊,殷吉與周雲陽搶過去拉住他雙手,提了上來,齊問:“這白衣人是誰?”曹雲奇喘了幾口氣,說道:“那位英雄命我上來稟報,說道是……是雪山飛狐胡斐到了。”

眾人為那白衣人的氣勢所攝,一時都怔住了,也不知是誰首先叫了聲:“啊喲!”往莊內便奔。

眾人不及細想,一窩蜂地往大門搶去。陶百歲、劉元鶴、阮士中三人一齊擠在門口,你推我擠,爭先而入。曹雲奇搶著去扶田青文,與陶子安百忙中又互揮數拳。只一陣亂,門外眾人走得幹幹凈凈。於管家與琴兒扶著苗若蘭走在最後,險些兒給關在門外。

殷吉見熊元獻閉上大門,立即取過門閂,橫著閂上。陶百歲只怕不固,又取過撐柱,牢牢撐住。

此時田青文已醒了過來,道:“那雪山飛狐跟咱們素不相識,怕他怎的?”阮士中橫了她一眼,說道:“素不相識?哼,你爹爹是他老子的大仇人,他肯放過你麽?”劉元鶴也道:“那害人的平阿四呢?他躲到哪裏去啦?”

陶子安忽向墻頭一指,道:“咱們撐住大門,他從上面不能進來麽?”阮士中道:“不錯,陶世兄快上高守著。”陶子安冷笑道:“阮師叔武功高,還是你老人家上去。”一言甫畢,猛聽喀喇喇幾聲巨響,那撐柱與門閂突然迸斷,砰嘭一響,兩扇大門已給人推開。眾人齊聲驚呼,直往內院奔去,霎時之間,大廳上杳無一人。

群豪初聽平阿四說那胡一刀的往事,頗想見見他遺下的孤兒,可是待得雪山飛狐當真上山,眼見他身手竟如此了得,不禁心寒膽怯,又見旁人逃避,相互驚嚇,你怕我更怕,平素的豪氣雄風,盡數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於管家欲覓寶樹出去抵擋一陣,四下張望,寶樹早已不見,不知躲到了哪裏,心想:“主人將莊上之事托付了給我,拚著一死,也得全了主人臉面。”向苗若蘭低聲道:“苗姑娘,你快到夫人房去,跟夫人一同躲入地窖密室,可別讓人瞧見。這裏的人沒一個安著好心。待我出去見他。”

苗若蘭向鄭三娘與田青文望了一眼,道:“我帶這兩位姐姐一起去地窖吧。”於管家急忙搖頭,低聲道:“不,這兩個女人也不是好人。姑娘跟夫人是千金貴體,莫理會旁人。”苗若蘭道:“那姓胡的若要殺人放火,你擋得了麽?”於管家一按腰間單刀的刀柄,慘然道:“今日是於某以死報主之時,但求夫人與姑娘平安無事,小人就對得起主人了。”

苗若蘭想了一想,說道:“我跟你一齊出去會他。”於管家大急,忙道:“苗姑娘,你沒聽那和尚說,令尊苗大俠與他有殺父大仇?你若不躲開,落在此人手中,那……那……”苗若蘭道:“自從我聽爹爹說了胡伯伯的往事,一直就盼那個孩子還活在世上,也盼終須有日能見他一見。今日之事雖險,但若從此不能再與他相見,我可要抱憾一生了。”

她這幾句雖說得輕柔溫文,然語意堅定,於管家竟爾不能違抗。他心道:“這位姑娘手無縛雞之力,卻勇決如此,真不愧是金面佛苗大俠之女。什麽鎮關東、威震天南,名號兒叫得挺響,跟苗姑娘一比,倘不愧死,也可算得臉皮厚極。”

他本來心中害怕,見苗若蘭神色寧定,驚懼之心登減,當下緊一緊腰帶,在茶盤中放了兩只青花細瓷的蓋碗,沖上了茶,捧了出去。苗若蘭跟隨在後。

於管家轉出廳壁,只見那白衣人臉孔朝外,雙手叉腰,擡頭望天,便高聲道:“胡大爺遠來,不曾遠迎,還請恕罪。”說著獻上茶去。那白衣人聽得於管家說話,回過頭來,見到苗若蘭這樣一個文秀清雅的少女,弱態生嬌,明波流慧,怯生生地站在當地,不禁一怔。

苗若蘭見這人滿腮虬髯,根根如鐵,一頭濃發,卻不結辮,橫生倒豎般有如亂草,也是一驚。她自幼對胡一刀之子心懷憐惜悲憫之情,想到他時,總覺他是個受人欺侮虐待的稚子,今日相見,卻不料竟是如此粗豪猛惡的一條漢子,心中不由得三分驚異,三分惶惑,又有三分失望,但隨即心想:“胡一刀胡伯伯容貌威嚴,他生的孩子自也是這般,又何足為奇?卻是我一向將他想錯了。”上前盈盈一福,輕聲說道:“相公萬福。”

雪山飛狐胡斐此番上峰,準擬與滿山高手作一場龍爭虎鬥,哪知莊中出來相見的竟是一個姣好少女,不禁大為詫異,暗道:“且瞧他們使甚詭計。”還了一禮,說道:“在下胡斐奉揖。不敢請問姑娘高姓。”

於管家向苗若蘭使個眼色,叫她捏造個假姓,千萬不可吐露是苗人鳳之女,不料苗若蘭卻似不解,說道:“胡世兄,咱們是累代世交,可惜從來曾會面。我姓苗。”

胡斐心中更是一凜,臉上卻不動聲色,道:“姑娘與金面佛苗大俠怎生稱呼?”於管家大急,在苗若蘭身旁暗扯她衣袖。她仍不理,道:“金面佛就是家父。”胡斐一怔,心道:“原來是你。”說道:“令尊怎不出來相見?”

於管家手按刀柄,只怕胡斐出手相害,斜眼看苗若蘭時,卻見她神色如常,不禁嘆道:“這位姑娘年幼無知,眼前便是殺父的大仇人,她竟不知天高地厚,盡吐真相。”只聽她說道:“家父尚未上山。他若知胡世兄是故人之子,縱有天大要事,也早擱下,必已趕來與世兄相見。”

胡斐更加奇怪,問道:“姑娘知道在下身世,令尊卻不知曉,敢問何故?”苗若蘭道:“還是適才聽令友平君說的。”胡斐道:“啊,原來平四叔到了這兒,他人呢?”

於管家一怔,在廳中四下張望,早不見了平阿四人影,地上一灘鮮血卻兀自未幹,心道:“自那鴿兒帶線入來,個個想著下峰逃生,竟都將此人忘了。他是胡斐的救命恩人,倘有不測,禍患又深一層。”

胡斐見他望著地下的一灘鮮血,臉色有異,大聲問道:“這是平四叔的血麽?”於管家不敢打誑,只得應聲道:“是。”

胡斐父母早喪,自幼由平阿四撫養長大,與他情若父子,一聞此言如何不驚?一躍而前,伸手握住於管家右臂,厲聲喝道:“他在哪裏?他……他怎樣了?”於管家只覺手臂劇痛,宛似一道鋼箍越收越緊,只得咬緊了牙齒竭力忍痛,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一粒粒滲將出來,竟說不出一句話。

苗若蘭緩緩說道:“胡世兄不必焦急,平四爺好好的在那邊。”說著伸手向西邊廂房一指。胡斐放脫了於管家手臂,隨即騰身而起,砰的一聲,踢開西廂房房門,見平阿四躺在榻上,正不住喘息。胡斐大喜,叫道:“四叔,你沒事麽?”

平阿四在廂房裏早就聽到他聲音,低聲道:“還好,你放心。”胡斐搶上前去,見他臉如金紙,呼吸低微,適才一時之間的喜悅又轉為擔憂,問道:“怎麽受的傷?傷得厲害麽?”平阿四道:“這事說來話長。若不是苗姑娘搭救,今生不能再跟你相見了。”原來眾人一見白鴿傳絲,一窩蜂地湧出大廳。苗若蘭趁機與琴兒將平阿四扶入了廂房。後來寶樹欲待傷他性命,卻已找他不到,情勢緊急,不及仔細尋找,平阿四因此而得保全。

胡斐點點頭,從衣囊中取出一顆朱紅丸藥,塞在他的口裏,道:“四叔,你先服了這顆傷藥。”

他見平阿四將傷藥嚼爛吞下,稍稍放心,回到廳上,向苗若蘭一揖到地,道:“多謝姑娘救我平四叔。”苗若蘭忙即還禮,道:“平四爺古道熱腸,小妹欽仰得緊。些些微勞,何足掛齒?”胡斐道:“生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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