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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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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吃好飯回房間拿了書本,像往常一樣準備去學校,走出房間帶上門然後轉身,宋淩風房間的門依舊緊閉著,她忍不住好奇過去敲了敲,想看看人到底在不在裏面,結果還沒走到門口,背著小書包的阿潛再次及時地叫住了她。

“哥哥不在房間裏……”

“哦,哥哥不在家裏,那阿潛知道哥哥去哪了嗎?”陳墨蹲下來,替小阿潛整理了一下衣領。

“哎,哥哥去哪了呢,這是個阿潛也不知道的問題。”小阿潛攤開雙手,可愛的小臉配上無奈的表情,讓人看了想笑。陳墨索性就不問他了,跟在廚房裏洗碗的陸嬸打過招呼後就牽著阿潛去學校了。

那條窄窄的田間小路,他們每天會走上兩遍,早晨的晨光裏,傍晚的夕陽下,總是能見到這兩個人的身影。恍惚之間陳墨有種錯覺,她活在好幾年後,那時候她也有個這樣的孩子,每天早上她都會送她上下學,多麽溫馨,多麽甜美,又是多麽奢侈的憧憬。

阿潛念一年級,陳墨牽著他的手把人送到班級裏,才回了自己辦公室,辦公室裏已經有幾位老師先來了,其中有一位和她教一個班,陳墨教英語,她教數學,陳墨對這位帶著黑框眼鏡,整個人看上去有幾分嚴肅的數學老師很是有好感,因為這位老師長得像極了小時候罰何煦開拖拉機的那一位,只要陳墨一看見她,就會不自覺想起那時候面紅耳赤的何煦,那個時候,他們還是那麽要好,那麽的親密無間,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

“陳墨,你來啦。”這位數學老師正好也姓嚴,又比她年長幾歲,於是陳墨喊她嚴姐。

嚴姐懷孕了,已經五個多月了,但她還是每天堅持來學校上課,這一點讓陳墨很是佩服。

陳墨放下書本,拿起一旁地上的紅色熱水瓶給自己倒了杯水,也給嚴姐倒了一杯。

“嚴姐,怎麽現在還起這麽早,寶寶不要緊嗎?”

“不要緊的,睡多了反而不精神。”嚴槿笑了笑,往上提了提自己的眼鏡,“今天第一節是我的課。”

嚴槿的頭發每天都梳的一絲不茍,臉上看不出絲毫倦怠的樣子,就是這樣一個由裏到外都很精致的女人,任誰也看不出這個女人幾個月以前剛剛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父親。

“好了,陳墨,我去教室了。”嚴槿拿起桌子上一疊批改好的整整齊齊的卷子,走出了辦公室,剩下陳墨一個人呆呆地發楞。

嚴槿其實是個地地道道的城裏人,幾年前和自己的丈夫在城市裏遇見,然後又跟著他回了鄉下,兩個人原先一起在城市裏打拼,很少時間留在鄉下,後來他出事了,嚴槿反而在鄉下留下了,再也沒有回去。

陳墨暗暗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嘆氣,為誰在嘆氣,算了,第二、三節課都是她的課,陳墨翻開書本,繼續完善自己的備課筆記。

一上午的時光過得很快,自從來到這裏,什麽都變快了,什麽都和以前不一樣了。陳墨拿著自己的餐盒去食堂的路上,又一次這樣想到。

她中飯都是在食堂裏解決的,學校裏有很多孩子家離得遠,午飯都得在學校裏解決,自己的班級裏就有,她選擇在學校裏吃飯,也是想多陪陪他們,她很高興孩子們和她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總是很開心的樣子。

陳墨拿著飯盒進了食堂,立馬發現這個地方和往常有點不同,雖然食堂一向是個熱鬧的地方,但今天孩子們的哄鬧聲仿佛能掀破屋頂。陳墨蹙了蹙眉,走到長長隊伍的尾部。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一頭長發隨意垂在背後,耳邊的幾縷碎發讓這個人顯得無比慵懶,像秋日陽光下一只吃飽饜足的貓。底下是一條深藍色牛仔褲,陳墨本就消瘦,緊身牛仔褲包著的腿只能看出淺淺的輪廓。

孩子們好像發現了身後這樣一位漂亮老師的存在,視線漸漸從前轉後,變成盯著她看了,她的班級裏有幾個孩子眼尖,隔著人群喊她的名字,陳墨微笑著點頭招手,她是真心喜歡這些孩子,以前當導游的時候,在輔導班的時候也常常和孩子相處,和他們在一起最是輕松愜意,也是她人生裏為數不多的樂趣了。

陳墨班裏的幾個孩子飛快地從前面跑到了後面,和他們的老師打打鬧鬧聊起了天,隊伍排著排著就到了最前頭,有個孩子搶過她手裏的飯盒往前遞去,陳墨詫異但也沒有在意,甚至接過飯盒的時候還從容地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裏面的人客氣的規規矩矩地答道。

然後下一秒,她就呆住了,打飯大媽的聲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的低沈又磁性?!

“宋淩風!你怎麽在這裏!”陳墨幾乎是喊出這句話的,她這樣一個天塌下來講話也不會超過四十分貝的人,竟也能錯愕到這種程度。

窗口裏那個拿著大勺子,系著圍裙,頭上戴著頂棒球帽的,笑嘻嘻,□□賤的人竟然會是宋淩風,這個人,就是他今天從這個小村子裏消失了她也不會奇怪,可是他沒有消失,還以這樣一種奇怪的方式出現在他眼前,比許多天前的那個夜晚,在陸嬸家看到滿褲腿泥的宋淩風還要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她正呆楞著呢,周圍的孩子們卻立馬鬧騰了起來,“你知道嗎?這個帥氣的大哥哥是我們陳老師的男朋友……”

“知道啊,當然知道啊,大哥哥剛剛都說過了,哎,真是可惜,我們都沒有機會了…….”

“你胡說,你們胡說……”其中一個孩子怒氣沖沖地否認,小臉漲得通紅。

陳墨聽的滿頭黑線,她急於糾正,但周圍人太多,任她怎麽努力也收效甚微,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宋淩風這個滿口胡謅的習慣遲早有一天得改,不然世界上得多出多少瘋言瘋語。

這邊陳墨一臉慍怒,那邊宋淩風卻絲毫沒有覺得不妥,臉上甚至帶著人畜無害,天真無邪的笑容,把在場的小女孩和另一個打飯大媽看的春心萌動,禍國殃民!禍國殃民!

陳墨終是無奈,只好拿著盛滿飯菜的餐盒走到裏窗口最遠的地方享用起午餐。

餐盒裏飯菜量適中,宋淩風知道陳墨不喜肉食,只給她打了一勺酸辣土豆絲和水煮青菜,只不過這樣的體貼陳墨是沒有察覺到的。

宋淩風呆呆看著那個方向幾秒鐘,直到聽見小孩子喊他哥哥,這才回過神來,繼續手上的動作。

宋淩風是有預謀的,他昨天躲在房間裏想了很久,覺得自己不能在陳墨身邊呆著,卻做個吃閑飯的,梁深那家夥在這裏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並且受到村子裏許多人的尊重,他做不到這樣,但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呀,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能做什麽,這裏又沒有房地產公司可以供他大展宏圖,所以退而求其次,這所學校成了最讓他滿意的工作地點,在這裏工作的話,只要他願意,時時刻刻都可以見到他的墨墨,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樣想著,宋淩風心裏比以前簽多少錢的大項目都意氣風發,墨墨,我就這麽天天跟你耗著,直到有一天你的心裏看淡了曾經那些芥蒂,相信我不是有意的,宋淩風這麽想著,嘴角勉強擠出一絲慘淡的笑容。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陳墨心裏,這些事遠沒有他想的那麽重要了。

陳墨現在就是平靜水面上的一葉小舟,行走的無比安穩,不起驚瀾,只可惜沒有方向,也不知道最後會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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