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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虎落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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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點點,皓月當空。

張灝帶人徹底詳查一遍儲秀宮裏裏外外,絲毫不敢大意,誰不知道這皇宮處處詭秘莫測,既然領了差事,那就絕不能掉以輕心。

各處檢查完畢,張灝揮手讓禁衛離去,自己回到臨時收拾幹凈的一處廂房內,這裏守著大門,能輕易瞧見儲秀宮裏的一切動靜。

八仙桌上擺滿各式菜肴,張灝一見菜式豐盛,不由得回頭問道:“不是說好了四道菜嗎?怎麽上了一桌子好菜。”

“回侯爺,都是公主殿下命人送過來的。”一位小公公笑著回答。

“難怪了,呵!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灝哈哈一笑,簡單的洗了下手,當下大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拾起一雙銀筷,略微掃過各道菜,唉聲嘆氣的夾起一道魚肉,果然發現上面竟然還殘留著鱗片。

更不說每道菜色澤詭異,味道古怪,估計一吃下肚,當晚就得暴斃身亡。

汗水立刻流下,張灝苦笑著扒拉下十幾道色澤黑黝黝,好似豬食一樣的食物,嘆氣道:“算了,都撤下去吧,回頭告訴芳寧,就說爺餓了一宿,呵呵,死丫頭還是那麽頑皮。”

餓著肚子站起,張灝又不能擅離職守,只得被芳寧詭計得逞了,不問可知,清早摟摟抱抱,又親又咬的,以她的性子不報覆才怪呢,還好這丫頭留有餘地,萬一下個瀉藥啥的,此時就是哭都來不及了。

偶爾女兒家耍耍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張灝自是不會計較,看著幾個小公公忍著笑上前收拾,順著敞開的窗戶,就望見幾個公公提著宮燈,後面跟著一臉歡喜的張寶釵。

並沒有橫加阻攔,張灝背手而站,正好和張寶釵目光對視,不知為何,寶釵姑娘心虛的輕聲道:“灝哥哥,妹妹這是要去麗妃娘娘那裏做客的。”

“去吧,回來時要註意安全。”

“嗯,謝謝哥哥提醒,妹妹先去了。”張寶釵緩緩低下頭去,心情竟好沒來由的低落,似乎為張灝清清淡淡的語氣感到失望,不過隨即升起一絲怨恨,一想到自己的夢想,又昂起頭來扭身而去。

幾個小公公提著食盒離去,整個屋中只剩下張灝一人,望著黑暗中的巷道,張灝幽幽嘆息道:“希望你好自為之。”

枯坐一晚,暗中守護著秀女們的安全,直到天色透亮時,張灝才和衣睡了一覺,而這一晚同時也有很多人註定夜不能眠了。

又是廣場上,剩下的待選秀女重新被分成五百人一組,依次上前接受檢驗,而今天空地上則擺上了五具特大號的屏風,供姑娘走進來,接受宦官們的嚴格檢查。

張灝坐的位置也不知是誰故意安排的,左右扭頭就能看清所有過程,不過今日他興致不大,打著哈欠不時閉目假寐。

每一位少女入得屏風之後,就有三位公公近前仔細先從五官入手,查看耳,眼,鼻,嘴和整個臉蛋是否端正,也就是有無面相上說的破相,克夫之處,比如天生斜眼,風流眼,眉毛過粗或是過濃,有無斷眉或是口鼻過大或是過小,牙齒是否整齊潔白,顴骨過高,下巴過窄統統都不行,反正規矩繁多,張灝也搞不清楚,他也懶得細問,此種學問不學也罷。

看完面相,宦官又仔細觀看每位少女頸部是否過短或是過長,後背是否挺直,兩肩是否一樣高,若有一處不周正即告淘汰,瞧得張灝至此感嘆,原來想當個妃子,也不是件什麽容易事!

最後每位合格的姑娘,都得走到張灝身前,由司禮監太監李福問話,回答些諸如家世,籍貫,年紀,喜好一類的問題,凡是口齒不清,聲音粗厚,帶有地方濃重口音,嗓音渾濁或是尖聲尖細,回話時詞不達意,慌慌張張的都得被立即淘汰。

一直到晚間,又有一千多名落選的少女跟隨太監離去,其中絕大部分還是來自民間的女孩子,而官宦人家以上的,早就提前聘請教習婦人訓練過自家姑娘,自然能應對如流,心中不慌。

其中也有些故意說錯話的,不過往往被宦官一眼瞧出,只不過大家不敢說什麽,因為安東侯總是笑瞇瞇的說聲淘汰,明目張膽的作弊行為,喜得很多姑娘上前故意胡說八道。

無可奈何,最後大家只能當做沒看見,冷眼旁觀一出出鬧劇發生,不過還好,總算是渴望富貴的女孩子更多,倒是讓各位太監很是抹了把冷汗,要不然,真不知該如何像陛下交差。

第三日,剩下的待選秀女要接受長時間的檢查,驗查走路是否規矩,就是肩不動,身如柳,舉止是否端莊。

還得伸出十指和脫下褲襪,由宦官們仔細檢查手指是否細嫩,玉足是否美好,腳趾不能過粗或是指甲蓋有無毛病,更不能有腳氣一類的疾病。

吃飯時的坐姿,與人交談時的神態,稍有輕浮急躁者即被淘汰,而這一關因是長時間觀察,往往很多好動的女孩子動輒就不合格,而當日承諾暗中相助的一眾大家閨秀們,連同張家兩位妹妹和張寶釵,都被灝二爺假公濟私的統統揮手放行了。

其實往年秀女能走到最後一關的,實際上往往不足三百人的規模,而選宮女留下的則要多得多了,那些淘汰掉的少女,也有自願選擇留下來當個宮人的,人各有志,誰也不能勉強。

連續三日初選,最終只有不足千人留下,而漫長的選秀尚未結束,張灝同樣還得留在宮裏住宿。

雄雞報曉,天色剛朦朦亮的時候,女孩們就被叫醒,一個個急忙起床梳洗,因沒有丫鬟服侍,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忙忙碌碌,到處都站著穩婆和宮女,挨個觀察少女們的一舉一動,不時還會大聲呵斥幾句。

不過比對往年的惡劣態度,今年卻要溫和的太多了,不遠處的張灝環抱雙手,笑嘻嘻的看著這一切,因此沒人敢當面放肆分毫。

對於自己動手照顧起居,張家兩位小姐一樣得親力親為,並沒有受到什麽特殊禮遇,兩個小姑娘起先甚至想躲到姑姑那裏,卻被張灝派人給抓了回來,面對張貴妃一臉不忍的質問,張灝大言不慚的叫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人家姑娘能做得到,我的妹妹必須也要做到。”

說得出做得到,即使姑姑阻攔,張灝仍然固執的命一臉委屈的妹妹回去,而他自己則親自樹立榜樣,這幾天,一樣無人服侍,任何事都是自己打理,倒也讓家人無話可說。

等女孩們梳洗完畢,一位穩婆站在院子裏,說道:“用膳前說下今日的規矩,不許塗脂抹粉,不許佩戴首飾,誰若敢明知故犯,則要重重打上三十大板,然後攆出宮去游街示眾,好了,就這些。”

女孩們紛紛乖巧點頭,人人都知道是為了什麽,張灝早已提前都告訴了,個個還算是心中有數,等宮人把飯菜端上後,各自回屋吃飯不提。

儲秀宮左側一方院子中,最裏頭是一排沒有窗戶的密室,整整十間屋子,此地和入宮凈身的所在一樣,都是皇宮中非常神秘的地方。

來到此處的女孩們顯得有些羞澀緊張,張灝低聲安慰幾句有些不安的妹妹,這才走到院子裏,朝著一位穩婆問道:“都準備好了嘛?”

“回侯爺,您就放心吧,這頭一間屋子只不過走個過場而已,不會讓姑娘們脫衣的。”穩婆笑容滿面的回道。

兩人說話聲音極低,無人能聽清楚對話,張灝滿意的點點頭,吩咐道:“嗯,回頭二千兩銀子自會送到你家去,你們自己分掉吧。”

不理會穩婆臉上掠過一絲喜色,不等對方出言道謝,張灝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很快,女孩們被依次喚進密室中,接受最為屈辱嚴格的檢查。

張寶釵對此一無所知,她只當做後世的體檢般看待此事,神色間滿不在乎,也未發現自己站的隊伍中,和張家兩位姑娘截然不同。

密室兩側都有入口,等待的女孩誰也不知道,進去的那些姐妹的結局如何,反正不管是合格還是落選,都要從後門走出。

張寶釵這幾年一直錦衣玉食慣了,即使家中最落魄的時候,一樣沒有餓過肚子,缺少過下人伺候過,這養尊處優之下,早已習慣高人一等的貴族生活。

這三日強忍著和其她女孩同處一室的處境,又被人吆喝來吆喝去,好似性口一樣被下賤太監前後檢查,早已氣得快要瘋掉了。好在她承受能力不錯,也深知目前不是耍小姐脾氣的時候。

每天都有忍受不了的豪門小姐動輒大發脾氣,可轉眼間就被轟出宮去,張寶釵此刻心中冷笑,越加體會出忍辱負重的重要性,而她天生善於交際,也知曉在這陰森森的皇宮裏,人脈是多麽重要,沒事就結交一些模樣出挑的百姓家女孩,或是拿錢四處打點宮人,倒也一時間小有成就,人前人後有的是人笑臉對待。

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前後女孩子閑話,即使不耐煩聽,張寶釵依然笑盈盈的應付著,看了眼遠在一邊的張家小姐妹倆,不屑的扭過頭來,心想憑你詩雲的模樣,能走到這一步真是托了你哥哥的照顧,倒是詩函長得眉清目秀,年紀又小,將來或許會長成一位真正的美人吧。

心中早已把和詩函等一眾大家閨秀,當成了未來的主要競爭對手,張寶釵胸有成竹的笑笑,她已經是打探清楚了,而目標更是明確無疑,那就是當今的太子或是皇太孫,而麗妃已經承諾,將把她送過去,那按照秀女的身份,自然就有機會與未來的帝王親近了。

盤算著未來美事,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一個時辰,卻突然被身後的少女用力推了一下,張寶釵一楞,就看見前方早已空無一人,一位穩婆皺眉罵道:“做什麽白日夢呢?哦,姑娘請進。”

張寶釵輕蔑笑笑,昂然走向那間黑黝黝的密室,身後穩婆一臉笑容的微微垂首,手裏還攥著個金戒指。

一走進屋中,就聽後面傳來大門緊閉的聲音,張寶釵難受的峨眉緊蹙,借著微弱燭光,順著過道穿過一道角門,就見前面三位穩婆站在一側,而密不透風的室內中間,只有一張鋪著白被單的單人床。

神色疑惑的打量三位神色嚴肅的穩婆,張寶釵暗暗叫苦,她手上唯有的一只戒指剛剛賞人了,此刻身上只有十兩金子,也不知夠不夠收買她們的。

不敢怠慢,趕緊掏出金子雙手奉上,不過她卻是料的錯了,三位穩婆只不過擠出一絲笑容,其中領頭的說道:“多謝貴人賞賜,不過選秀之事事關重大,卻是容不得徇私,不然將來不免連累的性命不保。”

不慌不忙,張寶釵舉止優雅,風姿綽約的微微施禮,輕笑道:“自然不敢求媽媽們徇私舞弊,本姑娘自是曉得規矩。”

“好,一見姑娘氣質高雅,就知乃是身份貴重的大家小姐,那老身三人多有得罪了。”穩婆皮笑肉不笑的雙手一拍。

“啪!”清脆的巴掌響在密室中回蕩,而四周黑漆漆的墻壁,加上幽暗火光,使得這裏陰森森的恐怖。

張寶釵心口發緊,急忙問道:“不知該如何檢查,為何如此嚇人?”

一位穩婆笑了笑,指著大床,命令道:“還請姑娘把衣衫都脫光了,要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

心中大怒,張寶釵憤怒指著對方,叫道:“大膽,你可知道本姑娘乃是未來的貴人,竟敢命令我脫光衣服,豈有此理。”

三位穩婆對於張寶釵的反應,早已司空見慣了,其中最年長的穩婆冷笑道:“姑娘要記得,如今你還不過是位沒中選的秀女,還想當上嬪妃?呵呵,也不知是狗年馬月的事情了。”

“今後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都還是未知之數呢,都以為出去就是妃子不成,真是白日做夢。”另一位穩婆笑著數落。

張寶釵只氣的渾身哆嗦,其實要她脫光衣服無所謂,但要任人作踐卻是萬萬不能,不說她始終當自己乃是未來的皇後,心高氣傲。恐怕即使任意一個大家閨秀,也忍受不了在陌生人脫光光從而被羞辱的命運!

“趕緊脫,沒工夫陪你耗著,不脫也可以,馬上從那邊走出去,直接回家吧。”

天暈地轉,張寶釵死死盯著三位面目可憎的婦人,心中大怒,心想老娘今日虎落平陽,就先忍了這口惡氣,等日後發跡之日,在好生與你們這些下賤的狗東西算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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