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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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呢?”童昕洲一進門就直奔主題。
“在這兒呢,給。”謝魚也直接就把箱子遞了上去。
童昕洲順著箱子才看到謝魚受傷的手臂:“你這是怎麽搞的?”低頭一看,大腿上也包的紗布。
“沒事,去林家的時候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摔成這樣?游佑廷呢?幹什麽吃的。”這還怎麽能讓他放心地把她交給他。
“哎呀哎呀,沒事,你們都喜歡小題大做。”不提游佑廷還好,一提他就來氣,給自己包紮清洗的時候毫不留情地下重手,她真是礙於有其他人在不好意思發火,他生氣,她還生氣呢!要不是他的爛桃花,自己能成了這個樣子?
“你好好養著,一周以後的行動就不要去了,再蹦跶就要殘廢了。”
“不,不行,大哥你答應過我的,一定讓我去的,怎麽可以言而無信。”謝魚著急了,一把拉住童昕洲的袖子,她必須要去,她要親自接游佑廷回家。
“你就好好待在家裏。”
“不,我告訴你童昕洲,不讓我去我自己也要去,你知道你攔不住我。”謝魚放開他,轉身往屋裏走,她現在不想搭理他。
童昕洲看謝魚生氣了,態度軟了下來:“得得,去吧,姑奶奶,我算是怕了你了。”
謝魚轉瞬高興了。
“那一周後,上午九點,來局子裏找我,咱們先提前說好,林家勢力不小,還有境外勢力相助,絕對會交火,你就待在車裏,哪兒都不許去,明白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乖乖的。”
一周後
謝魚前一晚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的心臟一直強烈地跳著,明天大戰在即,說不擔心不緊張是假的,但是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游佑廷了,她又開心了起來。
第二天早晨她早早就來了公安局,只有前一晚值班的人在,還不到上班時間,她坐在那裏百無聊賴地等著童昕洲,天還沒有亮徹底。
童昕洲一進來就看到了坐在那裏玩手機的謝魚,他上前一把奪過了她的手機,“你怎麽來這麽早?”
“睡不著。”
童昕洲笑了笑:“比我們還緊張?”這個案子大家都盯了好長時間了,現在終於可以一鍋端了,隊員們都摩拳擦掌,他擔任這次活動的總指揮,也是幾乎一晚上沒有睡著,“我叮囑你的記住了嗎?”
“哎呀,記住了,你都說了一百遍了,比我奶奶都啰嗦。”謝魚奪過了自己的手機。
正在武裝準備的警員也都笑了,他們每天嚴肅得像黑炭的大隊長竟然還有這一面,難得啊!
“笑什麽笑,快準備。”
“是。”異口同聲。
“對了,我想和你說,今天如果抓住林夫人後不要為難她,查清楚她沒有問題後就趕緊把她放了吧,我覺得她是好人。”
“嗯,我知道了,先查了再說吧。”
“好。”
便衣警察先行,開著自己的車,相互隔幾十米開向林家,謝魚和童昕洲坐在後面的特警車裏,這輛車裝著防彈玻璃,足夠保護謝魚。
所有的裝備和人員都到位後,童昕洲開口:“二魚,哥要去了,你自己小心。”
“大哥你也要小心,我等你回來。”
“嗯,放心吧,哥會幫你把他帶回來的。”
“好,等著哥的好消息,前幾天我學會了做糖醋裏脊,等著你們回來做給你們吃。”
“好,哥到時候一定好好嘗嘗。”
童昕洲下了車,周圍的警員立刻圍了過來,他拿出游佑廷畫的圖,分析著林家的建築,警員們也一言一語地建議著從哪裏攻入比較好,十幾分鐘過後,他們大概核實了已經定制好的計劃。
“各就各位。”
“一號到位。”
“二號三號到位。”
“五號六號到位。”
……
“準備,”童昕洲心中倒數,“進攻。”
便衣們先行舉著槍按照計劃好的路線前進,分隊長指揮,手勢變換著,跟著他的人都點頭示意明白,半蹲下,舉著槍警惕地前行,一聲槍響打破了林家的平靜,幾乎立刻引起了騷動,林老板還在抱著齊琪沈浸在美夢中,聽到這一聲後瞬間驚得坐了起來。
“老九,老九?”
“老板。”
“外面怎麽了?”
老九逮住一個人詢問後開口:“老板,警察攻了進來。”
一句話引得林老板和齊琪變了臉,林老板咬牙切齒:“游佑廷,謝魚,絕對是他們聯合了臥底。”
他邊說邊推開齊琪,穿上衣服準備跑路,齊琪抱住他的腿:“老板,帶上我吧。”
林老板一腳將她踢開:“你緊張什麽,條子又不會難為你。”他剛準備走,突然絕得這樣有些便宜游佑廷,他捏住齊琪的下巴,在她耳邊耳語了一番,齊琪突然從委屈地要滴淚的狀態立刻變得癡迷了起來。
“老九,咱們走。”林老板有自己的逃生密道,他帶上老九準備逃竄。
“老板,咱們跑不出去了,外面都讓警察包圍了,附近的人手和總部裏的人正在火拼。”
“別廢話,跟上。”林老板向著二門外的後花園走,那裏有一個井蓋,井蓋下面是他在建林家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建的地下通道,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他扒開花叢,已經顧不上玫瑰上的刺了,這時候,一雙鞋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擡起頭,是游佑廷。
“小人。”林老板唾罵。
“林老板,這是要往哪逃啊?”
林老板輕蔑地笑:“就憑你也能阻止?”他為什麽帶上老九,能成為林老板的特助,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老九,擋住他。”
老九走上前,林老板正得意,他便一只手把林老板的雙手抓住,反剪在了背後。
林老板的腦子“嗡”的一聲,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那個一直以來的臥底是誰。“老九,好樣的。”
“自從你殺了我的摯友謝明遠,我就發誓一定要讓你有這一天。”
林老板還在掙紮,游佑廷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繩子將他五花大綁。老九有些佩服這個年輕人:“你怎麽知道是我,聽說你已經成功和老趙接頭了。”
“我想過,老趙雖然說職位夠高,但能夠在三年前那麽危機的情況下做到全身而退,而且還順帶通知了警察,他的能力還不夠,比他還高地位的,我只能想到你了。”
警察陸陸續續地趕了過來,帶頭的是童昕洲,見到老九後驚訝地邁不了步。
“小子,都長這麽大了。”
“爸。”他喊了一聲,淚流了下來。
游佑廷沒有功夫看他們敘舊,警察控制了林老板後,他就急忙跑出了林家,想要立刻見到謝魚,抱著她,親吻她,告訴她現在就是和好的最佳時機。
☆、完結篇(上)
謝魚所乘坐的特警車與游佑廷林家幾十米開外的柏油路邊停靠著,所有警察都去參戰了,童昕洲鎖好了門,這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謝魚。”游佑廷大喊。
謝魚聽見有人叫她,她本能的反應是搖下玻璃探出了頭。游佑廷察覺到了前面特警車裏的動靜,邁開步奔跑起來,短短幾十米,竟然像是幾千米那麽長。
謝魚也看見了他,她剛把手放在門把上面,準備推門下車,眼前發生了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一幕,有一輛銀色的奧迪從路旁開了上來,直直地撞上游佑廷。游佑廷被撞飛至路邊,那車還是沒有停下來,瘋狂地開足馬力向特警車撞上去。
砰一聲巨響,謝魚的腦袋也撞上了玻璃,開始潺潺地流血,她的意識有瞬間模糊,甩了甩頭後,她準備開門下去,現在她滿腦子都是被撞飛的游佑廷。對面的車這時候突然爆炸了,熱氣流夾雜著爆炸的沖力將特警車翻到在了路邊,攜帶炸彈的奧迪車早已經炸的不成樣子,雖然是防爆的特警車,但是遭到這麽強烈的撞擊以後也變了形。
車翻了,謝魚渾身是血,她支撐著打開門想站起來,可是徒勞,她只能拖著沒有知覺的雙腿,用僅存的尚有力氣的胳膊向游佑廷的方向爬行,柏油路上脫出重重一道血跡。
“佑廷,佑廷……”她羸弱的哭聲越來越弱,她依稀想起前一刻那人還急匆匆地向她奔來,她開門之前還在猶豫要不要下去,他們上一次剛吵了架,就那樣下去不就代表原諒他了嗎?如果知道有此刻,她一定會毫不猶豫,以最快的速度抱住他。
謝魚終於支撐不住暈倒了,童昕洲帶著隊員和捕獲的林家上下出來後就看見了這樣一幕——已經看不出面貌的車在燃燒著,特警車翻在路旁,周圍全是碎玻璃,游佑廷在離他們不遠處側躺著不動,謝魚渾身是血趴在地上。
“二魚。”他跑了過去,不敢輕易挪動謝魚,“快,快打120,快點。”
120的急救車不到十分鐘趕到了,謝魚期間醒過一次,“大哥,你說……救救他,求你……救救他。”再次昏倒時,她的嘴裏還反覆地念叨著這幾個字。
童昕洲讓大部分警察帶著犯罪嫌疑人回警隊,他則叫了兩個人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謝魚和游佑廷前後被推入急救室,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
難熬的幾個小時過後,主治醫生出來了。
“醫生,醫生,病人怎麽樣了?”
“女的沒什麽大礙,都是些皮外傷,養養就能好,男的,男的比較嚴重,猛烈的撞擊後,肝臟碎掉了,現在做切除和止血,可是面積太大了。”說完他就又帶上了口罩,急診室的門再次打開,謝魚被推了出來,醫生再次進去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病危通知書下了五次,每一次都讓童昕洲捏一把汗,他答應過謝魚,要把游佑廷完好地送回來,可是現在……如果他在手術臺上出了什麽事情,謝魚絕對會活不下去的,“游佑廷,我求你,求你一定不要有事,你別丟下謝魚,這是要她的命。”
老天仿佛聽到了他的禱告,最後游佑廷被推出了急診室,只不過沒有醒,一直在昏迷狀態,他被送入了ICU病房。
隔天謝魚率先醒了過來,她掙紮著要起,守了她一晚上的童昕洲把她按回了床上。
“哥,哥,他怎麽樣了?”謝魚抓著他的手,眼神殷切,聲音十分虛弱。
“他沒事,活著呢,只不過還昏迷,沒有醒來。”
“我想去看看他。”
“你自己的身體……”
“哥,我難受,看不到他我難受。”謝魚拽著自己胸口的衣服。
“好,哥帶你去。”
童昕洲扶著謝魚到了ICU病房門口,現在她只能隔著玻璃看看他,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好,進無菌病房不太好,等到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以後,可以穿著無菌服進去。
謝魚趴在ICU病房的透明窗外,臉貼著玻璃流淚,就在不久前發生的事情,現在還心有餘悸,只有看著病房裏儀器跳動的數字和曲線,她才能夠冷靜下來。
“哥,你知道我看到他被撞的那一刻都在想,這個夢什麽時候醒啊!太難受了,我認定他那麽強大,絕對不會有事情的。我一直在催眠自己,不是真的。我知道,如果是真的,我一定會當場就發瘋,哥,我不能沒有他。”
“二魚,哥知道,哥對不起你。”童昕洲將她攬過自己懷中,藍色警服胸前的一塊兒迅速被淚染濕。
半個月後,謝魚基本可以下地走動,身上的傷疤已經開始結痂,癢癢的,她這幾日每天都穿著無菌隔離服,每天去看一看游佑廷,他還是沒有醒,像睡著了一樣,每一次她都隔著隔離服摸摸他,把他的手執起,放在自己臉邊,甚至做出親吻狀,她希望他能感知到她,知道她在等著他,早日醒過來。
兩個月後,謝魚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的繃帶已經拆了,恢覆了正常工作。一天童昕洲突然怒氣沖沖地給她打電話,問她公司裏還有沒有什麽清閑的位置。
“你問這個幹嗎?有親戚想要走後門?”
“我,我為我自己,我想走後門。”
“你別開玩笑了,童警官剛剛破了大案子不是應該提幹了嗎?”
“提什麽幹,媽的,老子不幹了,欺負人,我爸累死累活那麽多年,現在竟然還要審查他,結果是要判罪。”
“怎麽會?”謝魚也沒想到還能見到大哥的父親,不過眼下的狀況更棘手,“你先別沖動,好好打聽一下,說不定過兩天就放出來了。”
“冷靜個屁,老子已經辭職了,鬧翻了。”
謝魚還是第一次聽童昕洲這麽生氣,不過確實也是,剛與失散多年的父親碰面,卻搞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你先來吧,來了再說。”
“知道了。”童昕洲掛了電話,他手握著手機沈思,其實父親的是是一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是經過這件事情,他知道了生命真是太脆弱了,他想用自己脆弱的生命守護著自己在乎的人脆弱的生命。
這天,謝魚照例為游佑廷擦洗著身體,他已經被轉到了普通病房,只是一直不見轉醒,童昕洲站在門口抽煙,他知道醫院不能抽,可是他想到幾天前醫生和他說的話他就忍不住,游佑廷的情況不太好,雖然一直沈睡著,生命特征也明顯,可是身體的抵抗力,肝臟機能是每況愈下。
“別抽了。”一個女孩突然伸出手捏住了他的煙頭抽了出來。
童昕洲轉頭看罪魁禍首:“林夫人?你不是日本的航班,一早就走了嗎?”這個女孩不簡單,自己料定她與境外的花道有關系,可是交道局子裏,都沒有審查多久,上面就下了命令要求立刻放人。
“走是走了,到了機場又想著翻過頭來看看謝魚,已經很多年了沒有人說過我是好人了。”
“她在裏面照顧游佑廷。”
“游佑廷怎麽樣?”
“情況不太好。”
“佛祖保佑他們。”林夫人突然雙手合十拜了一拜。
“你還信這個?”
“嗯,只是心中有佛罷了。”
林夫人走了,謝魚出來換水,他進了病房,待了一會兒,鄭禦來換班:“今天晚上我來守著他吧,你累了這麽多天回去歇息吧。”
“不用了。”謝魚一步也不想離開游佑廷。
“二魚,聽話。”
“我想讓他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便是我。”
她話音剛落,游佑廷的手動了一下,接著他睜開了眼睛:“魚寶。”
“醒了,你醒了。”謝魚喜極而泣,其他兩人也展開了笑顏。
☆、完結篇(下)
游佑廷這些天狀態不錯,一天下午,陽光正好,他提議到外面走走,謝魚自然是答應了他,推著輪椅載著他出去了。
“春天快要過去了。”
“是啊!”謝魚應和著他,周圍只有他們兩人,難得這樣靜謐。
“魚寶,咱們認識已經快要半年了,跨過了兩個季節,雖然時間不長,但我覺得我愛了你好久,明明愛上只是一瞬的事情,可我覺得只是一瞬就決定了一輩子,謝魚,這半年是我最開心的半年,我以前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來,覺得這個塵世上沒有什麽東西值得依戀,日覆一日地活著,哪怕有一天死了也沒有覺得可惜。”
謝魚聽他說死字,立馬捂住了他的嘴。
游佑廷拿開她的手,你聽我說完:“謝魚,你是我在這個塵世中猝不及防的意外,開始只是看著你掙紮覺得你這個小姑娘挺有意思,像極了我,一直在遭受著身邊的不善意,是被塵世放逐的孩子,那時候就想幫你,找點樂子,可是後來幫你戒毒的時候就漸漸被你吸引,不受控制,我的世界變得豐富多彩起來,你越來越重要,比任何東西和人都重要。”
“昏迷的時候我大概在想,我答應了我的魚寶,要娶她的,所以我就醒過來了。”游佑廷扶著謝魚的手,另一只手摁著輪椅站了起來,他雙手拉著謝魚的手:“執子之手。”然後單膝跪下,從病號服上衣口袋裏掏出戒指:“謝魚,我問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謝魚一邊擔心著他的身體,一邊又感動得落淚,她一只手捂著嘴點頭。
“說話,你願意嫁給我嗎?謝魚。”
“願意,謝魚願意嫁給游佑廷。”說完這句話,她急忙要扶他起來。
游佑廷站起來後突然失衡,砸向謝魚肩頭,謝魚慌了手腳:“護士醫生,快,快來人啊!”一邊喊一邊往輪椅上拖人。
周圍的護士見狀急忙來扶,又一陣兵荒馬亂,急診室的燈再次亮了起來,這一次,謝魚,童昕洲,鄭禦都聚集在了手術室門外。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醫生搖頭宣布死亡時間,蒙著白布的屍體被推了出來。
“哥,我不應該答應他的。”
“什麽?”童昕洲和鄭禦都濕了眼角,他們更擔心的是謝魚,而謝魚,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凝固了的雕像。
突然她撲向推車,掀開蓋著游佑廷的白布,大聲對著他吼:“游佑廷,我告訴你,我不答應,我不答應你的求婚。”邊說還邊往下摘戒指。
“謝魚,謝魚。”童昕洲忍著傷心去從背後抱住謝魚,制止她瘋狂的行為。
“游佑廷,你聽見了嗎?游佑廷。”謝魚嚎啕大哭,瘋狂地掙紮著,咬童昕洲的手,童昕洲忍著痛叫她:“二魚,你清醒點。”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假的……”謝魚開始抽搐,她雙手痛苦地抱著頭。
“醫生,醫生。”童昕洲大喊著:“快點。”他不知道謝魚怎麽了,以前她的身體一直是游佑廷在打理。
鄭禦看了一眼游佑廷:“兄弟。”他叫了一聲,淚滑了下來,重新替他蓋上了白布,推走了推車。
游佑廷去世後一年裏,謝魚經常精神恍惚,外加上自殘,已經沒有精力再打理公司了,謝氏上下都是童昕洲自己在撐著,鄭禦偶爾會從旁幫襯一下。童昕洲請了一個護工照看謝魚,防止她有過激的行為。
這日他回來,看到客廳裏漆黑一片,護工在一旁打盹,桌上的飯都沒有動過。他搖起護工:“小姐人呢?”以往自己回來的時候謝魚都是縮在那裏看電視的,這一年她只看有關醫生的電視劇和社會新聞。
“在屋裏呢,說不舒服,晚飯的時候上去叫她,她說不想吃。”
“不舒服?我去看看。”童昕洲上了樓,推開謝魚的房間,開了暗黃色的壁燈,謝魚背對著他躺著,他掰過謝魚,在她臉上看見了自己最熟悉不過的表情。
“謝魚,你瘋了?”怎麽會又開始吸毒?
“大哥,我今天看見佑廷了。”
童昕洲確定是她吸食了過量毒品後產生的幻覺,他掀開被子,脫下自己的大衣把穿著睡衣的她裹著,抱了起來:“走,大哥帶你去醫院。”
“啊!不去!”謝魚開始掙紮,尖叫,力道特別大,童昕洲堅持不住,被她成功掙脫,謝魚縮在床角,扯下被子蒙著頭發抖,她記得那個地方吃掉了佑廷。
“好好,不去,不去。”童昕洲盡量安撫著謝魚。
“你出去,出去啊!”謝魚又開始暴走。
“好好,我出去,你別激動。”
這樣的事情在這一年裏經常上演,第二天她又絕對會像一個沒事人一樣下來正常吃早飯。今天早晨,謝魚剛想下樓梯,聽見鄭禦和童昕洲談論游佑廷,她躲了起來。
“一年了?還那個樣子?”鄭禦問。
“是啊,好不了了。”童昕洲愁地捋了捋頭發。
“對了,後續案件已經進行完了,林家逃竄的人都找到了,花道與林家的線斷了,徹底退出了中國。昨天林老板的公訴已經判決了,死刑,緩期兩年。”
“我也聽以前的同事說了,一會兒要從檢察院往監獄移送,一緩期的話結果就難說。”
之後他們談論的什麽謝魚完全聽不見了,她只知道林老板有可能不會死。
他們又談了半個多小時,其實彼此都知道,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可是誰都無法對游佑廷的死釋懷,鄭禦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童昕洲失去了最重要的承諾和愛人一世的開懷。
“謝魚呢?我去看她一眼就走。”
“在樓上呢!平時這個時間點應該起床了。”童昕洲看了一眼表:“二魚,你鄭大哥來看你了,還不快下來。”
叫了幾聲後沒有回應,通行證終於意識到不太對勁,他上了樓,看見二樓大開的窗戶,從窗戶往下望,草叢裏謝魚的鞋還在那裏。
“糟了,快點,快到警察局。”
鄭禦也反應過來在,回事了,他開著車,一路飆高速闖紅燈往警察局的方向開。
可終究晚了一步,到了現場,警察已經拉了警戒條,地上都是血,童昕洲的心開始抽搐,他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拉起一個現場指揮的警察就問:“人呢?”
“童大隊。”
“我問你人呢?”
“剛剛有個小姑娘開著車把剛從警局出來準備上押送車的犯罪嫌疑人撞了,後來那車又撞上了防爆的特警車,翻在了路上被過往沒剎住車的火車撞出了十幾米開外,犯罪嫌疑人和轎車司機都送到了醫院。”
童昕洲一陣眩暈,鄭禦在旁邊也聽得心驚,他伸出手去扶童昕洲。“快,快,醫院。”
七日後的葬禮上,鄭禦再次看見了童昕洲,僅僅七日,他消瘦地只剩下了皮包骨,那天下著雨,他穿著黑色的西裝,一直站在謝魚墓前,人都散了好久,他還是不肯離去。鄭禦向特助要了一把大傘,走過去撐在他頭頂。
“林老板死了嗎?”那天他收到謝魚的死訊後就沒有精力再關心別的事情了。
“死了。”
“鄭禦你知道嗎?我現在才知道謝魚當時有多難受,愛人死在自己面前真的會讓人瘋狂。”
鄭禦楞住了,他一直以為童昕洲對謝魚是兄妹之情。
“我做過好多承諾,承諾過謝明遠先生要好好照顧謝魚,承諾過謝魚要帶游佑廷回來,也答應過游佑廷會好好照顧謝魚,可是到如今,我一個都沒有做到。”
鄭禦沈默了,他也難受,可是那又如何,人死不能覆生,當初他看不起的那個小姑娘,如今用死來嘲笑他的蔑視,代價太大了些。
“節哀。”
“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就連對她的喜歡也是在她死後才敢開口,如果早一點,在她失去游佑廷的時候就告訴她,我沒有辦法離開她,讓她不要離開我,那她是不是就不會不計後果了。”
“你不會那樣做的,因為你知道謝魚有多愛游佑廷,就連最後,你都是把她葬在自己愛人旁邊。”
“是啊!讓他們盡情相愛吧!再也不會有人打擾他們了,我會幫著謝魚好好打理謝氏,挑一個優秀的孩子姓謝,讓謝氏一代一代傳下去。百年之後……”童昕洲伸出手想摸一摸謝魚的墓志銘,看到旁邊游佑廷的墓碑就放棄了:“百年之後還是算了吧,我要葬得遠遠得,再也不想為他們操心了,這一輩子,我一直為他們贖罪,死後還是讓我輕松些吧!”
童昕洲冒雨離開,鄭禦撫了撫游佑廷墓志銘上的照片,對著他與謝魚的墓鞠了一躬。
“願你們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歷時一個多月,《他站在塵世放逐處等你》終於完結了,感謝大家一路的支持,作品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作者在以後的寫作路上會改進,願他們幸福。至於書中還有沒有說明的坑,譬如林夫人還有阿善,自然會在作者的其他書中出現,敬請期待。
今年作者有一個比較重要的考試不容有失,今年冬天,同一時間,攜新作,同屬於·他之戀·系列,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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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兒呢,給。”謝魚也直接就把箱子遞了上去。
童昕洲順著箱子才看到謝魚受傷的手臂:“你這是怎麽搞的?”低頭一看,大腿上也包的紗布。
“沒事,去林家的時候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摔成這樣?游佑廷呢?幹什麽吃的。”這還怎麽能讓他放心地把她交給他。
“哎呀哎呀,沒事,你們都喜歡小題大做。”不提游佑廷還好,一提他就來氣,給自己包紮清洗的時候毫不留情地下重手,她真是礙於有其他人在不好意思發火,他生氣,她還生氣呢!要不是他的爛桃花,自己能成了這個樣子?
“你好好養著,一周以後的行動就不要去了,再蹦跶就要殘廢了。”
“不,不行,大哥你答應過我的,一定讓我去的,怎麽可以言而無信。”謝魚著急了,一把拉住童昕洲的袖子,她必須要去,她要親自接游佑廷回家。
“你就好好待在家裏。”
“不,我告訴你童昕洲,不讓我去我自己也要去,你知道你攔不住我。”謝魚放開他,轉身往屋裏走,她現在不想搭理他。
童昕洲看謝魚生氣了,態度軟了下來:“得得,去吧,姑奶奶,我算是怕了你了。”
謝魚轉瞬高興了。
“那一周後,上午九點,來局子裏找我,咱們先提前說好,林家勢力不小,還有境外勢力相助,絕對會交火,你就待在車裏,哪兒都不許去,明白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乖乖的。”
一周後
謝魚前一晚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的心臟一直強烈地跳著,明天大戰在即,說不擔心不緊張是假的,但是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游佑廷了,她又開心了起來。
第二天早晨她早早就來了公安局,只有前一晚值班的人在,還不到上班時間,她坐在那裏百無聊賴地等著童昕洲,天還沒有亮徹底。
童昕洲一進來就看到了坐在那裏玩手機的謝魚,他上前一把奪過了她的手機,“你怎麽來這麽早?”
“睡不著。”
童昕洲笑了笑:“比我們還緊張?”這個案子大家都盯了好長時間了,現在終於可以一鍋端了,隊員們都摩拳擦掌,他擔任這次活動的總指揮,也是幾乎一晚上沒有睡著,“我叮囑你的記住了嗎?”
“哎呀,記住了,你都說了一百遍了,比我奶奶都啰嗦。”謝魚奪過了自己的手機。
正在武裝準備的警員也都笑了,他們每天嚴肅得像黑炭的大隊長竟然還有這一面,難得啊!
“笑什麽笑,快準備。”
“是。”異口同聲。
“對了,我想和你說,今天如果抓住林夫人後不要為難她,查清楚她沒有問題後就趕緊把她放了吧,我覺得她是好人。”
“嗯,我知道了,先查了再說吧。”
“好。”
便衣警察先行,開著自己的車,相互隔幾十米開向林家,謝魚和童昕洲坐在後面的特警車裏,這輛車裝著防彈玻璃,足夠保護謝魚。
所有的裝備和人員都到位後,童昕洲開口:“二魚,哥要去了,你自己小心。”
“大哥你也要小心,我等你回來。”
“嗯,放心吧,哥會幫你把他帶回來的。”
“好,等著哥的好消息,前幾天我學會了做糖醋裏脊,等著你們回來做給你們吃。”
“好,哥到時候一定好好嘗嘗。”
童昕洲下了車,周圍的警員立刻圍了過來,他拿出游佑廷畫的圖,分析著林家的建築,警員們也一言一語地建議著從哪裏攻入比較好,十幾分鐘過後,他們大概核實了已經定制好的計劃。
“各就各位。”
“一號到位。”
“二號三號到位。”
“五號六號到位。”
……
“準備,”童昕洲心中倒數,“進攻。”
便衣們先行舉著槍按照計劃好的路線前進,分隊長指揮,手勢變換著,跟著他的人都點頭示意明白,半蹲下,舉著槍警惕地前行,一聲槍響打破了林家的平靜,幾乎立刻引起了騷動,林老板還在抱著齊琪沈浸在美夢中,聽到這一聲後瞬間驚得坐了起來。
“老九,老九?”
“老板。”
“外面怎麽了?”
老九逮住一個人詢問後開口:“老板,警察攻了進來。”
一句話引得林老板和齊琪變了臉,林老板咬牙切齒:“游佑廷,謝魚,絕對是他們聯合了臥底。”
他邊說邊推開齊琪,穿上衣服準備跑路,齊琪抱住他的腿:“老板,帶上我吧。”
林老板一腳將她踢開:“你緊張什麽,條子又不會難為你。”他剛準備走,突然絕得這樣有些便宜游佑廷,他捏住齊琪的下巴,在她耳邊耳語了一番,齊琪突然從委屈地要滴淚的狀態立刻變得癡迷了起來。
“老九,咱們走。”林老板有自己的逃生密道,他帶上老九準備逃竄。
“老板,咱們跑不出去了,外面都讓警察包圍了,附近的人手和總部裏的人正在火拼。”
“別廢話,跟上。”林老板向著二門外的後花園走,那裏有一個井蓋,井蓋下面是他在建林家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建的地下通道,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他扒開花叢,已經顧不上玫瑰上的刺了,這時候,一雙鞋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擡起頭,是游佑廷。
“小人。”林老板唾罵。
“林老板,這是要往哪逃啊?”
林老板輕蔑地笑:“就憑你也能阻止?”他為什麽帶上老九,能成為林老板的特助,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老九,擋住他。”
老九走上前,林老板正得意,他便一只手把林老板的雙手抓住,反剪在了背後。
林老板的腦子“嗡”的一聲,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那個一直以來的臥底是誰。“老九,好樣的。”
“自從你殺了我的摯友謝明遠,我就發誓一定要讓你有這一天。”
林老板還在掙紮,游佑廷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繩子將他五花大綁。老九有些佩服這個年輕人:“你怎麽知道是我,聽說你已經成功和老趙接頭了。”
“我想過,老趙雖然說職位夠高,但能夠在三年前那麽危機的情況下做到全身而退,而且還順帶通知了警察,他的能力還不夠,比他還高地位的,我只能想到你了。”
警察陸陸續續地趕了過來,帶頭的是童昕洲,見到老九後驚訝地邁不了步。
“小子,都長這麽大了。”
“爸。”他喊了一聲,淚流了下來。
游佑廷沒有功夫看他們敘舊,警察控制了林老板後,他就急忙跑出了林家,想要立刻見到謝魚,抱著她,親吻她,告訴她現在就是和好的最佳時機。
☆、完結篇(上)
謝魚所乘坐的特警車與游佑廷林家幾十米開外的柏油路邊停靠著,所有警察都去參戰了,童昕洲鎖好了門,這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謝魚。”游佑廷大喊。
謝魚聽見有人叫她,她本能的反應是搖下玻璃探出了頭。游佑廷察覺到了前面特警車裏的動靜,邁開步奔跑起來,短短幾十米,竟然像是幾千米那麽長。
謝魚也看見了他,她剛把手放在門把上面,準備推門下車,眼前發生了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一幕,有一輛銀色的奧迪從路旁開了上來,直直地撞上游佑廷。游佑廷被撞飛至路邊,那車還是沒有停下來,瘋狂地開足馬力向特警車撞上去。
砰一聲巨響,謝魚的腦袋也撞上了玻璃,開始潺潺地流血,她的意識有瞬間模糊,甩了甩頭後,她準備開門下去,現在她滿腦子都是被撞飛的游佑廷。對面的車這時候突然爆炸了,熱氣流夾雜著爆炸的沖力將特警車翻到在了路邊,攜帶炸彈的奧迪車早已經炸的不成樣子,雖然是防爆的特警車,但是遭到這麽強烈的撞擊以後也變了形。
車翻了,謝魚渾身是血,她支撐著打開門想站起來,可是徒勞,她只能拖著沒有知覺的雙腿,用僅存的尚有力氣的胳膊向游佑廷的方向爬行,柏油路上脫出重重一道血跡。
“佑廷,佑廷……”她羸弱的哭聲越來越弱,她依稀想起前一刻那人還急匆匆地向她奔來,她開門之前還在猶豫要不要下去,他們上一次剛吵了架,就那樣下去不就代表原諒他了嗎?如果知道有此刻,她一定會毫不猶豫,以最快的速度抱住他。
謝魚終於支撐不住暈倒了,童昕洲帶著隊員和捕獲的林家上下出來後就看見了這樣一幕——已經看不出面貌的車在燃燒著,特警車翻在路旁,周圍全是碎玻璃,游佑廷在離他們不遠處側躺著不動,謝魚渾身是血趴在地上。
“二魚。”他跑了過去,不敢輕易挪動謝魚,“快,快打120,快點。”
120的急救車不到十分鐘趕到了,謝魚期間醒過一次,“大哥,你說……救救他,求你……救救他。”再次昏倒時,她的嘴裏還反覆地念叨著這幾個字。
童昕洲讓大部分警察帶著犯罪嫌疑人回警隊,他則叫了兩個人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謝魚和游佑廷前後被推入急救室,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
難熬的幾個小時過後,主治醫生出來了。
“醫生,醫生,病人怎麽樣了?”
“女的沒什麽大礙,都是些皮外傷,養養就能好,男的,男的比較嚴重,猛烈的撞擊後,肝臟碎掉了,現在做切除和止血,可是面積太大了。”說完他就又帶上了口罩,急診室的門再次打開,謝魚被推了出來,醫生再次進去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病危通知書下了五次,每一次都讓童昕洲捏一把汗,他答應過謝魚,要把游佑廷完好地送回來,可是現在……如果他在手術臺上出了什麽事情,謝魚絕對會活不下去的,“游佑廷,我求你,求你一定不要有事,你別丟下謝魚,這是要她的命。”
老天仿佛聽到了他的禱告,最後游佑廷被推出了急診室,只不過沒有醒,一直在昏迷狀態,他被送入了ICU病房。
隔天謝魚率先醒了過來,她掙紮著要起,守了她一晚上的童昕洲把她按回了床上。
“哥,哥,他怎麽樣了?”謝魚抓著他的手,眼神殷切,聲音十分虛弱。
“他沒事,活著呢,只不過還昏迷,沒有醒來。”
“我想去看看他。”
“你自己的身體……”
“哥,我難受,看不到他我難受。”謝魚拽著自己胸口的衣服。
“好,哥帶你去。”
童昕洲扶著謝魚到了ICU病房門口,現在她只能隔著玻璃看看他,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好,進無菌病房不太好,等到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以後,可以穿著無菌服進去。
謝魚趴在ICU病房的透明窗外,臉貼著玻璃流淚,就在不久前發生的事情,現在還心有餘悸,只有看著病房裏儀器跳動的數字和曲線,她才能夠冷靜下來。
“哥,你知道我看到他被撞的那一刻都在想,這個夢什麽時候醒啊!太難受了,我認定他那麽強大,絕對不會有事情的。我一直在催眠自己,不是真的。我知道,如果是真的,我一定會當場就發瘋,哥,我不能沒有他。”
“二魚,哥知道,哥對不起你。”童昕洲將她攬過自己懷中,藍色警服胸前的一塊兒迅速被淚染濕。
半個月後,謝魚基本可以下地走動,身上的傷疤已經開始結痂,癢癢的,她這幾日每天都穿著無菌隔離服,每天去看一看游佑廷,他還是沒有醒,像睡著了一樣,每一次她都隔著隔離服摸摸他,把他的手執起,放在自己臉邊,甚至做出親吻狀,她希望他能感知到她,知道她在等著他,早日醒過來。
兩個月後,謝魚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的繃帶已經拆了,恢覆了正常工作。一天童昕洲突然怒氣沖沖地給她打電話,問她公司裏還有沒有什麽清閑的位置。
“你問這個幹嗎?有親戚想要走後門?”
“我,我為我自己,我想走後門。”
“你別開玩笑了,童警官剛剛破了大案子不是應該提幹了嗎?”
“提什麽幹,媽的,老子不幹了,欺負人,我爸累死累活那麽多年,現在竟然還要審查他,結果是要判罪。”
“怎麽會?”謝魚也沒想到還能見到大哥的父親,不過眼下的狀況更棘手,“你先別沖動,好好打聽一下,說不定過兩天就放出來了。”
“冷靜個屁,老子已經辭職了,鬧翻了。”
謝魚還是第一次聽童昕洲這麽生氣,不過確實也是,剛與失散多年的父親碰面,卻搞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你先來吧,來了再說。”
“知道了。”童昕洲掛了電話,他手握著手機沈思,其實父親的是是一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是經過這件事情,他知道了生命真是太脆弱了,他想用自己脆弱的生命守護著自己在乎的人脆弱的生命。
這天,謝魚照例為游佑廷擦洗著身體,他已經被轉到了普通病房,只是一直不見轉醒,童昕洲站在門口抽煙,他知道醫院不能抽,可是他想到幾天前醫生和他說的話他就忍不住,游佑廷的情況不太好,雖然一直沈睡著,生命特征也明顯,可是身體的抵抗力,肝臟機能是每況愈下。
“別抽了。”一個女孩突然伸出手捏住了他的煙頭抽了出來。
童昕洲轉頭看罪魁禍首:“林夫人?你不是日本的航班,一早就走了嗎?”這個女孩不簡單,自己料定她與境外的花道有關系,可是交道局子裏,都沒有審查多久,上面就下了命令要求立刻放人。
“走是走了,到了機場又想著翻過頭來看看謝魚,已經很多年了沒有人說過我是好人了。”
“她在裏面照顧游佑廷。”
“游佑廷怎麽樣?”
“情況不太好。”
“佛祖保佑他們。”林夫人突然雙手合十拜了一拜。
“你還信這個?”
“嗯,只是心中有佛罷了。”
林夫人走了,謝魚出來換水,他進了病房,待了一會兒,鄭禦來換班:“今天晚上我來守著他吧,你累了這麽多天回去歇息吧。”
“不用了。”謝魚一步也不想離開游佑廷。
“二魚,聽話。”
“我想讓他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便是我。”
她話音剛落,游佑廷的手動了一下,接著他睜開了眼睛:“魚寶。”
“醒了,你醒了。”謝魚喜極而泣,其他兩人也展開了笑顏。
☆、完結篇(下)
游佑廷這些天狀態不錯,一天下午,陽光正好,他提議到外面走走,謝魚自然是答應了他,推著輪椅載著他出去了。
“春天快要過去了。”
“是啊!”謝魚應和著他,周圍只有他們兩人,難得這樣靜謐。
“魚寶,咱們認識已經快要半年了,跨過了兩個季節,雖然時間不長,但我覺得我愛了你好久,明明愛上只是一瞬的事情,可我覺得只是一瞬就決定了一輩子,謝魚,這半年是我最開心的半年,我以前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來,覺得這個塵世上沒有什麽東西值得依戀,日覆一日地活著,哪怕有一天死了也沒有覺得可惜。”
謝魚聽他說死字,立馬捂住了他的嘴。
游佑廷拿開她的手,你聽我說完:“謝魚,你是我在這個塵世中猝不及防的意外,開始只是看著你掙紮覺得你這個小姑娘挺有意思,像極了我,一直在遭受著身邊的不善意,是被塵世放逐的孩子,那時候就想幫你,找點樂子,可是後來幫你戒毒的時候就漸漸被你吸引,不受控制,我的世界變得豐富多彩起來,你越來越重要,比任何東西和人都重要。”
“昏迷的時候我大概在想,我答應了我的魚寶,要娶她的,所以我就醒過來了。”游佑廷扶著謝魚的手,另一只手摁著輪椅站了起來,他雙手拉著謝魚的手:“執子之手。”然後單膝跪下,從病號服上衣口袋裏掏出戒指:“謝魚,我問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謝魚一邊擔心著他的身體,一邊又感動得落淚,她一只手捂著嘴點頭。
“說話,你願意嫁給我嗎?謝魚。”
“願意,謝魚願意嫁給游佑廷。”說完這句話,她急忙要扶他起來。
游佑廷站起來後突然失衡,砸向謝魚肩頭,謝魚慌了手腳:“護士醫生,快,快來人啊!”一邊喊一邊往輪椅上拖人。
周圍的護士見狀急忙來扶,又一陣兵荒馬亂,急診室的燈再次亮了起來,這一次,謝魚,童昕洲,鄭禦都聚集在了手術室門外。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醫生搖頭宣布死亡時間,蒙著白布的屍體被推了出來。
“哥,我不應該答應他的。”
“什麽?”童昕洲和鄭禦都濕了眼角,他們更擔心的是謝魚,而謝魚,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凝固了的雕像。
突然她撲向推車,掀開蓋著游佑廷的白布,大聲對著他吼:“游佑廷,我告訴你,我不答應,我不答應你的求婚。”邊說還邊往下摘戒指。
“謝魚,謝魚。”童昕洲忍著傷心去從背後抱住謝魚,制止她瘋狂的行為。
“游佑廷,你聽見了嗎?游佑廷。”謝魚嚎啕大哭,瘋狂地掙紮著,咬童昕洲的手,童昕洲忍著痛叫她:“二魚,你清醒點。”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假的……”謝魚開始抽搐,她雙手痛苦地抱著頭。
“醫生,醫生。”童昕洲大喊著:“快點。”他不知道謝魚怎麽了,以前她的身體一直是游佑廷在打理。
鄭禦看了一眼游佑廷:“兄弟。”他叫了一聲,淚滑了下來,重新替他蓋上了白布,推走了推車。
游佑廷去世後一年裏,謝魚經常精神恍惚,外加上自殘,已經沒有精力再打理公司了,謝氏上下都是童昕洲自己在撐著,鄭禦偶爾會從旁幫襯一下。童昕洲請了一個護工照看謝魚,防止她有過激的行為。
這日他回來,看到客廳裏漆黑一片,護工在一旁打盹,桌上的飯都沒有動過。他搖起護工:“小姐人呢?”以往自己回來的時候謝魚都是縮在那裏看電視的,這一年她只看有關醫生的電視劇和社會新聞。
“在屋裏呢,說不舒服,晚飯的時候上去叫她,她說不想吃。”
“不舒服?我去看看。”童昕洲上了樓,推開謝魚的房間,開了暗黃色的壁燈,謝魚背對著他躺著,他掰過謝魚,在她臉上看見了自己最熟悉不過的表情。
“謝魚,你瘋了?”怎麽會又開始吸毒?
“大哥,我今天看見佑廷了。”
童昕洲確定是她吸食了過量毒品後產生的幻覺,他掀開被子,脫下自己的大衣把穿著睡衣的她裹著,抱了起來:“走,大哥帶你去醫院。”
“啊!不去!”謝魚開始掙紮,尖叫,力道特別大,童昕洲堅持不住,被她成功掙脫,謝魚縮在床角,扯下被子蒙著頭發抖,她記得那個地方吃掉了佑廷。
“好好,不去,不去。”童昕洲盡量安撫著謝魚。
“你出去,出去啊!”謝魚又開始暴走。
“好好,我出去,你別激動。”
這樣的事情在這一年裏經常上演,第二天她又絕對會像一個沒事人一樣下來正常吃早飯。今天早晨,謝魚剛想下樓梯,聽見鄭禦和童昕洲談論游佑廷,她躲了起來。
“一年了?還那個樣子?”鄭禦問。
“是啊,好不了了。”童昕洲愁地捋了捋頭發。
“對了,後續案件已經進行完了,林家逃竄的人都找到了,花道與林家的線斷了,徹底退出了中國。昨天林老板的公訴已經判決了,死刑,緩期兩年。”
“我也聽以前的同事說了,一會兒要從檢察院往監獄移送,一緩期的話結果就難說。”
之後他們談論的什麽謝魚完全聽不見了,她只知道林老板有可能不會死。
他們又談了半個多小時,其實彼此都知道,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可是誰都無法對游佑廷的死釋懷,鄭禦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童昕洲失去了最重要的承諾和愛人一世的開懷。
“謝魚呢?我去看她一眼就走。”
“在樓上呢!平時這個時間點應該起床了。”童昕洲看了一眼表:“二魚,你鄭大哥來看你了,還不快下來。”
叫了幾聲後沒有回應,通行證終於意識到不太對勁,他上了樓,看見二樓大開的窗戶,從窗戶往下望,草叢裏謝魚的鞋還在那裏。
“糟了,快點,快到警察局。”
鄭禦也反應過來在,回事了,他開著車,一路飆高速闖紅燈往警察局的方向開。
可終究晚了一步,到了現場,警察已經拉了警戒條,地上都是血,童昕洲的心開始抽搐,他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拉起一個現場指揮的警察就問:“人呢?”
“童大隊。”
“我問你人呢?”
“剛剛有個小姑娘開著車把剛從警局出來準備上押送車的犯罪嫌疑人撞了,後來那車又撞上了防爆的特警車,翻在了路上被過往沒剎住車的火車撞出了十幾米開外,犯罪嫌疑人和轎車司機都送到了醫院。”
童昕洲一陣眩暈,鄭禦在旁邊也聽得心驚,他伸出手去扶童昕洲。“快,快,醫院。”
七日後的葬禮上,鄭禦再次看見了童昕洲,僅僅七日,他消瘦地只剩下了皮包骨,那天下著雨,他穿著黑色的西裝,一直站在謝魚墓前,人都散了好久,他還是不肯離去。鄭禦向特助要了一把大傘,走過去撐在他頭頂。
“林老板死了嗎?”那天他收到謝魚的死訊後就沒有精力再關心別的事情了。
“死了。”
“鄭禦你知道嗎?我現在才知道謝魚當時有多難受,愛人死在自己面前真的會讓人瘋狂。”
鄭禦楞住了,他一直以為童昕洲對謝魚是兄妹之情。
“我做過好多承諾,承諾過謝明遠先生要好好照顧謝魚,承諾過謝魚要帶游佑廷回來,也答應過游佑廷會好好照顧謝魚,可是到如今,我一個都沒有做到。”
鄭禦沈默了,他也難受,可是那又如何,人死不能覆生,當初他看不起的那個小姑娘,如今用死來嘲笑他的蔑視,代價太大了些。
“節哀。”
“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就連對她的喜歡也是在她死後才敢開口,如果早一點,在她失去游佑廷的時候就告訴她,我沒有辦法離開她,讓她不要離開我,那她是不是就不會不計後果了。”
“你不會那樣做的,因為你知道謝魚有多愛游佑廷,就連最後,你都是把她葬在自己愛人旁邊。”
“是啊!讓他們盡情相愛吧!再也不會有人打擾他們了,我會幫著謝魚好好打理謝氏,挑一個優秀的孩子姓謝,讓謝氏一代一代傳下去。百年之後……”童昕洲伸出手想摸一摸謝魚的墓志銘,看到旁邊游佑廷的墓碑就放棄了:“百年之後還是算了吧,我要葬得遠遠得,再也不想為他們操心了,這一輩子,我一直為他們贖罪,死後還是讓我輕松些吧!”
童昕洲冒雨離開,鄭禦撫了撫游佑廷墓志銘上的照片,對著他與謝魚的墓鞠了一躬。
“願你們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歷時一個多月,《他站在塵世放逐處等你》終於完結了,感謝大家一路的支持,作品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作者在以後的寫作路上會改進,願他們幸福。至於書中還有沒有說明的坑,譬如林夫人還有阿善,自然會在作者的其他書中出現,敬請期待。
今年作者有一個比較重要的考試不容有失,今年冬天,同一時間,攜新作,同屬於·他之戀·系列,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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