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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 重返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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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達嗡嗡的轟鳴聲以及膠皮輪胎同跑道劇烈的摩擦聲中,由遠東比羅比詹連續發來的第三班安-22運輸機,最終在莫斯科國際機場的第三號跑道上停了下來。

“博羅諾夫斯基同志,咱們的賭局是不是還要繼續下去?”跑道外側的草坪上,卡爾布辛將軍坐在一輛坦克的炮塔上,瞅著那架藍白相間的運輸機,頭也不回的對坐在他身後的博羅諾夫斯基將軍說道。

“當然,不過這已經是第三班了,我想咱們的賠率也應該變動一下了,”手裏攥著幾張五十面值的盧布鈔票,博羅諾夫斯基將軍嘿嘿一笑,斜眼瞟了一下遠處的那架飛機,說道,“這次應該是一賠二了,卡爾布辛同志,如果想把你輸掉的兩百盧布都贏回去,那這次你恐怕……”

“我這次押二百,”不等博羅諾夫斯基將話說完,卡爾布辛已經迫不及待地說道,“我有預感,咱們的正主肯定就在這一班飛機上。”

“你的預感?嘿嘿,當年阿富汗戰場上的經驗告訴我,你的預感一錢不值。”博羅諾夫斯基摘下軍帽,將手心裏攥著的幾張鈔票放進去,然後重新將帽子扣在頭上,這才鄙夷地說了一句,“你押二百,那好,這一註我收了,你先把錢拿出來。”

“阿富汗,阿富汗,”卡爾布辛順手從軍裝口袋裏掏出兩張鈔票,甩在坦克的塔頂上,憤憤地說道,“幾年前的一筆舊賬了,你就不能把它忘了?”

“忘了?憑什麽要忘了?”博羅諾夫斯基將兩張鈔票抓在手裏,笑瞇瞇地說道,“如果不是你那該死的預感,我現在恐怕……”

博羅諾夫斯基這話還沒說完呢,坐在他前面的卡爾布辛突然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噌的一下就從坦克上跳了下去,大跨步的朝飛機跑道走去,這一連串動作的利索勁,簡直令人無法相信他已經是個近六十歲的老人了。

下意識的朝那架剛剛停穩的飛機看了一眼,只見在那剛剛打開的艙門口處,一個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的年輕人,正牽著一個小女孩,在幾名大漢的簇擁下,緩緩走下階梯,現在不用問也知道,那個穿著白色西裝的年輕人,肯定是郭守雲了。

博羅諾夫斯基將軍當年在阿富汗戰場上負過傷,他的左腿有些殘疾,因此,在行動上肯定不可能像卡爾布辛那麽敏捷。在兩名衛兵的扶持下,他小心翼翼的從坦克上爬下來,然後一邊朝跑道的方向走去,一邊向自己的通訊兵下達著命令。

很快,機場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原本散布在各條跑道外圍的士兵以及十幾輛坦克、裝甲車,開始快速朝三號跑道周圍集結,同時,郭守雲已經抵達莫斯科的消息,也迅速向外發布出去——真正的緊急戒備開始了。

“郭先生,好高興再次見到你,”當郭守雲走下登機梯的時候,卡爾布辛正好趕到,這位手裏掌握著整支“阿爾法”特種部隊的將軍之前同郭守雲有過一面之緣,因此,他微笑上前,同郭守雲握了握手說道。

“我也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將軍,”沒想到卡爾布辛會出現在機場,郭守雲頗感意外,不過他沒有將這份意外表現出來,而是平靜的微笑道,“不過這次大概又給將軍添麻煩了,守雲真是過意不去。”

“郭先生太見外了,咱們可以算是一家人了,這些客氣的話就不要說了,”卡爾布辛拉住郭守雲的胳膊,小聲說道,“不過你這次貿然前來莫斯科,維克托同志卻是很不高興,哎,你這樣做未免也太冒險了,你知不知道現在莫斯科有多少人在打你的主意,他們都巴不得能找機會把你除掉呢。你倒好,自己就這麽光明正大的送上門來了。”

“該來的早晚都會來,躲是躲不過去的,”郭守雲看著正朝這邊走來的博羅諾夫斯基將軍,隨口說道,“所以我現在送上門來了,誰要想把我的這條性命取走,那就趁早來吧。”

“郭先生好氣魄,”走到近前的博羅諾夫斯基恰好聽到郭守雲的這番話,他伸出手來,豎著大拇哥笑道,“你別聽卡爾布辛這個膽小鬼危言聳聽,莫斯科不是龍潭虎穴,有什麽來得來不得的?”

“不過這話說回來了,”說到這裏,博羅諾夫斯基口風一轉,“你要步行前往謝苗將軍別墅的想法實在不可取,這一路走過去幾乎是橫穿五個街區,危險性實在太大。依我看啊,你不如換個方式,就在這兒坐上我的坦克,咱們繞過城區,沿莫斯科河兜過去,我倒要看看,誰敢把主意打到我們坎捷米羅夫卡近衛坦克師的身上來。”

說實話,郭守雲還真不認識這位有點腿瘸的老將軍,不過他那自報家門的一句“坎捷米羅夫卡近衛坦克師”,卻讓郭守雲明白了他的身份。

“多謝將軍的好意了,”同博羅諾夫斯基握了握手,郭守雲說道,“今天這莫斯科的五個城區我是必須要走一趟的,這不僅僅是一個面子的問題,當然,也更不是意氣用事,我今天走這一趟,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告訴整個莫斯科,我郭某人絕不是一個只能龜縮在遠東,卻不敢堂堂正正站出來面對危險的懦夫;我還要讓所有蘇聯民眾都真實的了解到,我對國內的和平穩定是多麽的渴望;當然,我更希望謝苗將軍能夠明白,我對妮娜的感情是多麽的真摯,我希望老將軍能夠拋開政治分歧,將他的孫女放心的交給我。”

顯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勸說起不了什麽作用,聽郭守雲說了這麽一番話之後,博羅諾夫斯基與卡爾布辛互相對視一眼,也不再多說什麽。

“兩位將軍,”郭守雲在身邊兩位將軍的臉上掃了一眼,轉而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我那位老岳父讓你們過來接應我的吧?怎麽樣,他老人家除了讓你們勸說我之外,還有沒有什麽別吩咐?”

“維克托同志早就預料到你不會聽從我們的勸告了,”卡爾布辛苦笑一聲,一邊拉著郭守雲朝跑道外側走,一邊說道,“不過他讓我們轉告你,橫穿五個街區對於你這趟莫斯科之行來說,並不是最危險的,現在對於你來說,最危險的是如何去面對謝苗老將軍,要知道老將軍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夠應付過去的。尤其是現在,你要想應付過去就更難了。”

“哦?怎麽說?”郭守雲愕然道。

“郭先生還不知道吧,”博羅諾夫斯基搖頭說道,“就在一個小時前,克留奇科夫同志、亞納耶夫同志、巴甫洛夫同志、亞佐夫同志以及巴克拉諾夫同志等人,已經被俄聯邦最高檢察院逮捕了,他們的罪名是叛國。最嚴重的是,內務部長普戈同志在寓所開槍自殺了。這些人可都是老將軍的至交好友啊,他們的都有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你想想看,在這種情況下,老將軍怎麽可能輕易被你說動?”

“還不止這些呢,”卡爾布辛接著說道,“就因為這些人都是謝苗老將軍的摯友,所以現在俄聯邦最高檢察院已經做出決定,要對謝苗老將軍展開調查,看看他是否也參與了這場政變。雖然說他們還沒敢采取進一步的行動,但是僅僅這樣,已經夠老將軍受的了,你在這個節骨眼上過去見他,那後果真的是無法想象啊。”

郭守雲握緊了牽著維克多的左手,他知道葉氏領導的聯邦政府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是在抄底啊,他們是打算將布爾什維克黨所有的“老資格”,如數的一網打盡,以徹底消除後患。這是一場大風暴來臨前的征兆,通過這一場風暴,擁有一千五百萬黨員的布爾什維克黨,將會真正的走向死亡——現在,誰也救不了它了。

“兩位將軍,還有什麽更讓人心驚肉跳的壞消息要告訴我嗎?”沈默良久,郭守雲苦笑一聲說道。

“壞消息暫時就沒有了,”卡爾布辛失聲笑道,“相反,剩下的倒是兩個好消息,嗯,我想應該算是好消息吧。”

“怎麽,還有好消息?”郭守雲停下腳步,扭頭看著緊跟在他身旁的卡爾布辛,好奇地說道,“快說來聽聽,我現在太需要一個好消息來振作一下自己了。”

“呵呵,”卡爾布辛伸手攬住郭守雲的肩膀,笑了一聲之後,湊到他身邊說道,“維克托同志讓我轉告你,內務部部長普戈絕不是這場政變後唯一一個將會走上絕路的人,相信跟在他身後,一些該死的人也會陸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所以有一些過去的問題,你今後就再也不用擔心了。哎,這說起來或許有些可悲,不過這個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不過出了什麽問題,總需要有人站出來擔負責任,把所有的罪過都承擔下來。不過這話說回來了,活人的嘴是很不可靠的,它只要能張合,就總免不了會洩露一些機密,所以呢……呵呵,維克托同志的意思,相信郭先生已經明白了吧?”

輕輕把頭一點,郭守雲的嘴角浮現出一絲陰冷的笑容。他自然知道維克托這是在暗示什麽——看來為了那批被侵吞的布爾什維克黨黨產,有些人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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