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前門人流如織不同，“金人子”的後身冷冷清清，除了幾只明目張膽出來找食的大黑老鼠，充斥著泔水味道的大街空無一人。

昨天一場春雨，在這裏留下大大小小幾處水窪。大羽的鞋踩濕了，他一點也不在意，“來晚了”。

當走到街口想折返回去時，他聽到一兩條街外，有群人在嚷嚷起哄，“現在，現在！”“現在，現在！”“扒光，扒光！”“扒光，扒光！”

蛾摩拉的流氓像秋天的韭菜，割了一茬接著一茬，街面平靜了沒幾天，又有人出來作亂。

“誰叫我‘婦女之友’碰上了呢！”大羽自嘲道，提一口氣把五臟六腑收緊，希望能支撐到收拾完這幾個敗類渣滓。

找到了地兒，大羽發現那是一大群人，足有兩三百之多，黑壓壓得占滿了半條街。說話吵鬧的只有前面幾個人，後面鴉雀無聲，好似專等著有人施發號令。

“住手，放開她！”大羽站在人群後面喊了幾回，沒人搭理他，因為他的聲音不大。聽到的人像看著外星人一樣看著大羽，有幾個朝他翻翻白眼擺擺手，示意“趕緊走，你管不了”。

若在平時，大羽只需輕輕一縱，便可越過人群，瀟灑飄逸如天外飛仙；抑或一跺腳，震開人群生出一條路，當那天降神煞。

今天不行，以他的傷勢，大羽不敢再用波動，怕一旦運開就收不回去，在體內亂竄穿貫幾個大洞。他只能靠一雙硬拳頭。

大羽竟擠了進去，待到人群前，沖著前方大呵“住手，放她走！”隨之人群哄然大笑。

“紫夜！”大羽看清了被攔劫的女子是誰，失聲驚呼，“怎麽就你一個人？”

“什麽子夜不紫葉的！小崽子，又是你！爺爺不刮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哈哈！”是“青龍會”的少幫主，司徒一天。

他對大羽心有餘憚，怕他有隔空打牛的本事，先跑回人群裏，跳著嚷道，“打他！給本少主廢了他！”

後方安靜的人群一下子沸騰起來，打殺聲震天，一齊撲向大羽，就像狼群捕食。而且是訓練有素、頗具膽識的狼群，進攻退守皆有章法，講究陣腳配合。

“不愧為第一幫團，果然有一套！”大羽不禁讚嘆，想來樓蘭的“鬣狗幫”比其差之甚遠。心起憐惜之意，不覺手下收起歹毒招式，只以擊倒懾退為目的。

假若碰上烏合之眾，見到大羽猛若天人勢不可擋，他們早作鳥獸散，可“青龍會”的人無一人退縮，只要還能站起來，便輪番上前搶攻。

時間一久，大羽就露出衰弱之兆，氣力不濟騰挪困難，身上漸漸挨上拳腳。好在他們沒有掏出有刃堅硬家夥，不然不多時候他準成血人，一時片刻即失血力竭而亡。

司徒一天饒是個草包到了此時也看出端倪，大喊大叫，“吃裏扒外的東西，上家夥，上家夥！”

有一人湊近司徒一天的耳際，小聲說“少主，咱們青龍會有規矩，要使用殞命致殘之物，要麽有幫主之令，要麽是我幫之敵，對付窮兇極惡者也可以。再說他就一人，今晚的事要傳了出去，對咱們的名聲有礙。”

“在‘金人子’他差點要了本少主的命，還不算本幫的大對頭？他死了，還有誰會知道？豬頭。超家夥上，幫主怪下來全都有我。”司徒一天叫囂著，無論如何不肯放過收拾大羽的機會。

向司徒一天進言的漢子沖大羽一抱拳“得罪了”，只聽“噌鈴鈴”，二百多把雙刃刀齊刷刷地抽出。氣氛為之一變，殺機四起。

“好淩厲的眼神！”大羽禁不住為“青龍會”的人拍手稱讚，如果不是身上帶傷，真想和這些人酣暢一戰。他們的功夫或許不怎麽高明，但給人以振奮激昂。

刀劍無眼，碰上非殘即傷，少了波動的保護，大羽與常人一般為刀俎之肉，只能閃躲避讓。

這條街道像開了朵魔界食人花，每有一圈刃刀攻上大羽，它便綻放一回，發出寒水波瀾的光，為蛾摩拉之春增添一分料峭。

不出所料，一兩分鐘後大羽的腿上被劃了一刀，第二刀，第三刀也將會不期而至。

一個人影飄動，折轉迂回閃進包圍圈內，“鐺啷鐺啷”，七八把刀被格飛圈外。等人影立定，眾人發現格刀之人卻是伊美何，她手裏多了一根細細的鞭子。

“看不出來，‘美人兒’還有這等功夫！”司徒一天拍手叫好，涎著臉說“英雄救美，美人救狗熊。哈哈哈！你一個女人家家的，敵得過我青龍會兩百龍衛士？”

見伊美何鞭法了得，司徒一天往人群裏後退了幾步，說道“本少主成全你們救來救去的美意。‘美人兒’陪我一個晚上，不但這小子沒事，咱們之間也既往不咎。我倒要看看你床上功夫是不是也像你的歌，還有鞭子這麽出色。哈哈哈哈！”

大羽聽了火往上撞，恨不能即刻掰下司徒一天的腦袋，可身形剛動又中一刀，腿下發軟沒站穩，踉踉蹌蹌栽了個跟頭，立時有五六把刀抵住脖頸。

“我呸”，司徒一天使出公子哥的看家本領，一口痰劃破長空吐在大羽身上，“小崽子，都成瘸子了還逞能！不知死活！砍了這小子！逮住這小娘們兒！”

白紫夜想救大羽，可他們之間被十來人迅速隔開，那廂手起刀落，她鞭長莫及。

“啊”“啊”“啊”幾聲慘叫，砍向大羽的刀到了半空卻紛紛掉落，使刀人手腕子都中了暗器，疼得哇哇大叫。

“停手！”一個身著白色禮服的中年男子從空中飄飄落下，劍眉倒豎高聲斷喝，“是誰在這裏撒野？”

“是午叔叔啊，小侄兒給你施禮了。”司徒一天在人群裏往後又退了退，畢恭畢敬鞠了一躬。

“我當是誰，青龍會的一天小侄啊。回去告訴你爹，有時間了來‘金人子’坐坐。就說‘曰子’的午為達說了，要不會管教兒子，他可以代勞。”

叫午為達的男人，高大俊朗，舉手投足散發著魅力十足的成熟氣質，眉宇間暗生威嚴不可逆犯。他輕攬白紫夜的細腰，溫柔地問道，“沒事吧，美何？都怪我和人談事晚了些。”

白紫夜面上不悅，推開了午為達的胳膊，“沒什麽，不過一個閑著無聊的公子哥。”

司徒一天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可今天也只得作罷。午為達是青龍會幫主都要禮讓三分的人物，而且再鬧將下去勢必演變為兩大幫團的爭鬥。 “青龍會”貴為蛾摩拉第一幫團，在此地深耕多年，卻也占不了神秘的外來者“曰子”半分便宜。

“我累了，你回‘金人子’吧。他是我朋友，有他陪我回去就好。”白紫夜走過去攙起大羽，把午為達一人拋於身後。

白紫夜在蛾摩拉的住所位於豪富聚集的郊區，一輛接她的汽車開了個把小時，才到一個警衛森嚴的高級別墅區。

這是一棟玻璃房子，撩起窗簾從屋內可望見院落如畫，一年四季繁花吐蕊，香氣滿園。客廳裏有一架望遠鏡，擡頭便可仰望星空。

“好漂亮的房子。”為了打破尷尬和沈默，大羽決定先說點什麽。他斜靠在一張小牛皮沙發上，目光四處游走，但屋內的家居擺設全沒看入眼內。

他甚至連白紫夜進去換了身睡裙都沒註意到。睡裙淺藍色長袂及地，V型大開領，呼之欲出的乳房晶瑩飽滿，膩滑如脂似玉。任你柳下惠，見了都會動摸上去試試彈性的念頭。

白紫夜擡起纖纖玉手，俯首露出一節雪白蓮藕，粉紅指肚在大羽腿上纏著的繃帶若即若離地滑動，溫潤的櫻唇微啟，“怎麽這麽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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