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突然格外得大，還飄起了梅花雪，煤油燈閃閃爍爍，火光不定，這幫了花下他們大忙。寒冷與昏暗降低了人的警惕性，和動物感官能力。

不費什麽力氣，花下如願以償，順利地把“大胡子”帶到了營地西面的崖壁下。她最不喜歡欠別人什麽。

“咕嗚嗚，嗚嗚——嗚嗚”，花猴兒學起貓頭鷹叫，提醒崖上面的小夥伴，是自己人到了。

花下他們這才依次沿著峭壁，攀援繩索而上，有時營地裏從特大號帳篷亮起的光，越過被風吹歪的帳篷邊角照射過來，三人就像三只速度奇快的大壁虎，呲溜爬到了七八丈高的崖頂。

“大花瓣兒，你老大回來了。”花下歷經數月挨苦，看見到大夥兒難掩興奮激動之情。

“嗚，嗚嗚。”大花瓣朝花下奮力地直搖頭，示意他們不要過來，趕緊離開。

因為天色過暗，加之好不容易安全返回，花下的神經松弛了片刻，沒發現大花瓣的嘴巴被人用膠條粘了起來。老五同樣被人封了口。

暗影中老五花腸笑呵呵地走出來，邊豎大拇指邊說，“老大好樣的！這樣的商隊，也能虎嘴裏拔牙！”

花猴兒最先反應過來，佯裝笑臉走上前，作勢要摟抱老五，“那是，那是，有兄弟們坐鎮，老大出手必馬到成功。”

伸向花腸腰際的手突然多出一把一尺多長的短刃，寒光一閃攔腰刺去。

電光火石間，花腸笑中拈指夾住刃尖，“嗡”，只聽金屬斷裂後的餘音不住震顫。

花猴兒大驚失色，忙後撤一步，防止花腸順勢攻進來。擡起斷刃一看，眉頭皺起罵道“你，你你！”

把夾在指間的小半截劍刃隨手甩開，花腸得意洋洋地說，“怎麽樣，這一手？哥哥我不比你們幾個小毛孩子差，正相反，好得很吶。哈哈哈！”

“識相的嘛束手就擒，免得幾位大爺親自動手。老三和老五已經被綁了，你們還能怎麽蹦跶！”，花腸朝陰影裏鞠躬致意，轉臉露出要殺人的惡像。

老三和老五被人推著走到了有光亮的地方，身後的人有五位，無論高矮胖瘦身穿藍色兔寶寶裝，臉上都戴著小醜模樣的人皮面具，誇張的笑容陰森可怕。

這些人 就是被崖下商隊雇來的傭兵，近來極負盛名的“小醜軍團”。有他們在地方，就彌散著一股妖邪之氣。

“老五，虧我當初力排眾議收留了你，老六還把位置讓與你，兄弟們待你不薄，怎麽能出賣兄弟呢？怎麽處置叛徒，你不應該不知道。”花下氣憤地質問道。

“哈哈哈！”花腸一陣狂笑，“花腸，花腸！還給你的花腸！這名字讓本大爺不爽了18個月，老五，老五！老子做你們的老大都綽綽有餘。”

“還有你”，花腸指著花猴兒，“一只猴子，處處拿捏老子，要不是看有酒有肉的份上，老子早剝了你的皮。那個，大花瓣，笨得像頭豬。那個老五，成天悶得像根木頭。只有你，花下，還讓老子順點兒心，身上那股香氣一般女人還真沒有！哈哈哈！”

不聽則罷，聽了花猴兒再按耐不住，抽出腰間軟劍，怒吼一聲“住你娘的嘴！”，“嘡啷”劍刃彈出便刺，

“好啊，先耍個猴兒！”花腸不拿兵器，不慌不忙，腳下分開擺好架勢，舉雙肉掌來接。

軟劍如一條上下翻飛的蛇，吐出四五圈劍花，將花腸圍了個風雨不透，劍光到處寒氣逼人。幾個回合下來，花腸的一只衣袖被割了下來，露出白花花的臂膀。

“好猴兒！老子不玩兒了！”花腸本有意在雇傭兵面前抖抖本領，沒想丟了醜，遂虛晃幾招，斂氣凝神再攻上前。

“叛徒！拿命！”花下嬌叱一聲，舞鞭扭身加入戰局。鞭子和軟劍配合默契，逼得花腸節節敗退，腿上後背接連挨了鞭劍。

可一旁的雇傭兵無一人出手，冷眼觀戰，不時發出冷笑聲。戰局看了幾回後，目光反而聚集到後面，看似呆滯的“大胡子”身上。

“各位大爺，各位大人，救救我。”花腸抵擋不住花下與花猴兒兩人鞭劍齊擊，顧不上臉面連連求援。

“這兩個小孩兒也解決不了，那來‘小醜軍’何用？不如死了算了！”因為都戴著面具，聲音又不大，不知由哪個雇傭兵說出，似乎每個人都有可能。

當花腸試圖躲到雇傭兵的身後，被其中一人一腳揣了回去，一個踉蹌沒能站穩，“噗——”，被花猴兒一劍刺中了大腿，立時鮮血如註。

不知何時，“大胡子”從後身到了前面，夾在雇傭兵與花下他們之間。

“之前不殺你們，現在還是可以活著走。”可能是剛睡醒的緣故，“大胡子”說的話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但貌似每個雇傭兵都在努力把每個音都聽進耳朵裏，一動不動立於原地，甚至減慢了呼吸的頻率。

有個瘦瘦高高的，不信“大胡子”的話，嘟囔一句“放狗屁”，就要沖出來，好似想一巴掌拍飛那個滿嘴胡話的瘋子。

為首的胖子聳身一把抓住他，搖搖頭。倏地，五個人跳下崖壁，與五張小醜面具一同消失於黑夜中。夜幕下呈暗紫色的皮匣子，被丟到了大胡子腳下。

花猴兒抹去額頭上汗，撇撇嘴，“我還說是多厲害的角色呢，一群膽小如鼠的家夥。被個瘋子胡亂幾句就嚇怕了，孬種。”

“花枝，說什麽呢！可是人家救了你，你我能敵得過那五人嗎？”

“這…”花猴兒說不出話，直覺告訴他，那五人中隨便一人都未必能勝過他。

“那他怎麽辦？”花猴兒忙擺出尚倒在地上的花腸以化解窘迫。

“讓他自生自滅吧。生死由天！”花下厭惡地說，好似從此再不想提到這個人。說罷急匆匆地去給老三和老五解綁。

“餵，小姑娘！”看花下他們親熱寒暄半天，“大胡子”終於開口，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你說的話算不算數？是不是可以說了？她是誰，哪裏去了？”

“這個嘛…”花下暗暗吐舌頭，沒影的事怎麽繼續編呢？她只要隨口說出一個地名，那個怪人一準會去。

“什麽小姑娘！她是我們老大，你得喊老大，老大，懂嗎？”老三大花瓣對突然冒出的“大胡子”十分不滿。

大花瓣憨憨呆呆，為有這麽一個老大而驕傲無比的樣子，竟讓面掛冰霜的“大胡子”噗嗤笑了出來，“好，老大，老大。”

“老大豈是你能喊得？有什麽事就由我來傳話吧。”危險剛過，花猴兒的醋意又上來了，忙不疊地擋在花下與兩丈遠的“大胡子”當中。

鞭法不同刀劍，詭譎多變，屬於兵器中的奇門，花下當然不是無師自通，只不過當年傳授於她的是個男人，而且面容說不上英俊。

“你口口聲聲要知道，出於什麽居心？在我對你放心之前，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得為老師的安全著想。天底下打她主意的臭男人太多了。”

花下靈機一動，想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何時能放心全是她說了算，一輩子不信也就一輩子不說。這樣一來也就不用再騙他，等得煩了自然就走開了。

“怎麽才能讓你放心呢？”“大胡子”緊追不舍。

花下歪著腦袋，笑瞇瞇地說“這是一種感覺，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感覺，你懂吧，不能具體到事，它發自內心，一種自然而然的東西。它還能感通神明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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