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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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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武二毫不客氣,一屁股坐進沙發,也不問過白紫夜,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就“咕咚咕咚”對嘴吹起來,邊喝邊故意似地發出“哈——好酒吶!”

這瓶酒剛飲到一半,劉武二還未過癮,他的頂頭上司“密忍堂”堂主火木就到了,他是帶著幫主令旨與“追死令”來的。

看見火木,劉武二猶如小鬼見到了閻王,畢恭畢敬地躬身立在一旁,目光垂地,大氣都不敢喘,一副隨時聽候差遣的姿態,好一標準的奴仆樣。

“這家夥還算聽話吧,不中意的話,我再給白堂主換個機靈點兒年輕點兒的來。”火木說話三分陰一分陽,很像地曹定鬼前途的判官。

“不必了火堂主,”白紫夜稍稍點頭算是行禮,被“密忍堂”盯住的人會陷入大麻煩,無休無止地糾纏是他們的作風。

對靠啃噬別人陰影過活的“密忍堂”,白紫夜也頗為忌憚,生怕被咬住不放,深究出她的歷史。她到東城堂掌舵以後,所有陳規陋習一律破除,唯獨送給“密忍堂”的年節禮沒有砍。

“這是羅幫主下發的‘鬣狗幫’第3號‘追死令’,幫主大人諭旨,得請白堂主麻煩一趟了,務必將叫大羽的那小子的人頭帶回幫裏。”

火木說著掏出白金打造鑲滿寶石的追死令,並一副被緝殺者的照片。照片裏,大羽與“小貓精”正坐一張桌子喝茶,兩人四目相對,像是一對默契十足的情侶。

雖然心裏有所準備,白紫夜的心還是顫抖了一下,她絕不能讓火木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微波,哪怕一絲疑惑就將引來“密忍堂”對白紫夜與大羽關系的翻天徹查。

“這個叫大羽的最後一次出現在咱們的情報網上是在‘子初’,之後就不見了,好似再也沒從‘子初’出來。”

火木抿了一口劉武二敬來的酒杯,接著說“羅幫主的意思,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請白堂主把他找出來。這事關‘鬣狗幫’威名,如此大任只有白堂主才能勝任啊。”

“追死令”與大羽的照片被放在玻璃桌上,火木沒再多說一句話,也不等白紫夜如何反應,起身便走了,一如他的不請自來。

“‘子初’...”白紫夜心中默念到。‘子初’初建成時,白紫夜與“鬣狗幫”其他高層一起成為它的首批客人。見它的第一眼,她就覺得樓蘭城被插進了一柄剛錐,並將攪動樓蘭的未來。

“子初”最高的三層是客人止步的,沒有特殊的邀請一般人靠近不得。人們據此盛傳那是“子初”大老板的金庫。幾年間,這只吃金大怪獸吸走了樓蘭天量的錢財。

金山在前,勇夫時出。打金庫主意的大賊小賊不在少數,可進去的無一生還。故而裏面構造如何,外人知之甚少。

據“子初”內部的人稱,闖入者在裏面待得時間最長記錄是4分48秒。負責護衛“子初”的人還拿這個生存時間開出賭盤,猜秒針指數的奇偶和最長時間,這時闖入者就變成監控鏡頭下死亡迷宮裏的小白鼠。

“他進‘子初’做什麽?這裏怎麽會有他想要的東西?到現在還沒出現,難道已經有什麽不測?不可能,想殺死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打火木告訴白紫夜,大羽去了“子初”的頂層,很長時間都沒有露面,白紫夜胡思亂想好一陣嘀咕,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就是她要夜探“子初”頂。

“律戒堂”的四大金剛大鬧“鳳宜亭”後,“子初”與“鬣狗幫”關系的緊張浮出水面,為世人所見。這個時候要探查對方敏感機要之地,一旦被捕到絕無生還的可能。四大金剛的死讓“鬣狗幫”損兵折將,敗下一陣,為了避免激怒“子初”,如有意外幫裏也不會為白紫夜出面求情。

“不要妨礙本堂主做事,滾遠點兒。”要進死命之地,白紫夜就得隱蔽行蹤,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我安全。

“哪敢,哪敢,嘿嘿。”劉武二腆臉笑笑,手沒閑著,又開了第三支水晶瓶裝的酒。

“喝了白堂主這麽多好酒真不好意思。卑下會在龍灣坡為您老人家祈禱呢。”“子初”闖入者的死屍,一般第二天都會出現在龍灣坡的垃圾整理廠。

白紫夜轉身飄然離去了,劉武二兩眼噴火,渾身騷癢難耐,體內那只欲望的野獸掙脫了鎖鏈,朝曼妙的背影撲將上去,發出“謔謔”的聲響。

“今夜即便花錢也要找個女人,那個娘們兒…老子死了也值。”劉武二拍拍下身漲起的小山包,摸摸口袋裏的錢。

“今晚這裏要成修羅場了,嘿嘿”,劉武二發出瘆人的淫笑,“‘子初’的熊包們爭口氣,別死光了,老子明兒一大早在龍灣坡等那小娘們兒。哈哈哈!”

“鬣狗幫”內,白紫夜以“拼命三郎”的做事風格聞名,寧願砍鈍了刀劍也絕不取巧,縱使得知前有陷阱也絕不改變計劃行程。

她這種幾乎拿性命開玩笑的處世,使得幫裏以殘暴著稱的男人也懼她三分。愈是這樣,白紫夜對劉武二他們愈有致命的誘惑。劉武二甚至祈禱,今晚的“子初”能送給他一個待人刀俎案板上肉似的白堂主。

城北鐘樓的大鐘擺敲響了三下,淩晨三點了,此時刻露水最重,花草被壓彎了腰,人們不經意間驚喜地發現秋已悄悄來到樓蘭城下。

這個時候,與內城漆黑一片不同,中央的“子初”依舊燈火輝煌,彰顯著不一樣的身份,可它也閉門打了烊,在朦朧夜色中酣酣睡去。街道,大道上不見一個人影。

“嗵嗵嗵”!鐘樓的守夜人耳朵聰敏,聽到了一陣有節奏的異響,先是在樓內環視了一圈,又打開窗戶向四周探望。

遠處響起了“喵喵”的叫聲,“不知是哪裏來的野貓出來找食”,守夜人邊打哈欠邊嘟囔,伸伸腰回去接著做他的春宵美夢了。

如果他出了鐘樓,站在不遠處就能看見一團黑影,沿著外墻壁蹭蹭蹭上了樓頂,要眼力好的話,就能發現黑影竟是一個黑衣人,像壁虎那樣攀爬,眨眼功夫就看不見了。

黑衣人黑紗遮面,從射出月亮一般寒光的水靈眼睛,與裊娜有姿的身段來看,她多半是位美麗的女子。

她從背上取下一個不小的包裹,從裏面掏出很多零零散散的東西,像是可以拼湊成一件物體的零部件。

她白皙纖細的手指靈活地擺弄了幾下,感覺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一堆雜亂無序的零碎兒被組裝成一件精巧奪目的深藍色飛天翼。

飛天翼是空中半滑翔裝置,從某一高處落下獲得初速度,借助風力與可移動的翼端而實現一段距離的飛行。它在樓蘭是罕見物,為極個別人所擁有。

因為原生大陸不允許民眾開發使用任何飛行工具,甚至煙花爆竹也受到極其嚴厲的管控。像黑衣人手中的這件,可以自由拆卸組裝的就更加稀有了。

經過數個月的幹烤,樓蘭終於就要進入涼爽多雨的秋季,今晚的風就是使人們滿心喜悅的信使,預示著舒服的日子快來了。

淩晨三點時從北方山谷突然刮來的風,穿過大開門戶的廳堂廊窗,給人們的睡夢加了點兒薄荷般的沁涼,帶走了黏黏的汗液。

慣於夜間活動的動物和人,只要擡頭就能看見一只黑色的大鳥,滑過月亮不時被雲層遮擋的夜空,最後降落至城市中央的某個建築。

大鳥的羽翼下有一人影,那正是剛剛出現在鐘樓上的黑衣人,這只大鳥其實就是黑衣人的飛天翼。

飛天翼跨過小半個內城,朝著“子初”滑去,眼看還差10多米就要撞上“子初”的尖頂。

當即風向突變,飛天翼晃了幾晃旋了一個弧形軌跡,又離“子初”的建築漸行漸遠,而黑衣人似乎對風的解圍不買賬,拼命地擺動掌控方向的尾翼。

“見鬼,變向了!”黑衣人細汗微香,嬌嗔道,這是白紫夜的聲音。

在對“子初”禁區的防衛布局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從樓的內部進入頂層困難重重,風險太大。

電視上一則今夜秋風起的天氣字幕給了白紫夜突入的靈感,她想到項豐之曾送過一件飛天翼給她,於是計劃從空中突破。

飛天翼已經距“子初”有12米了,間距還在一米一米地擴大。如果現在錯過上天賜予的好機會,再等下一次風來就不知道是什麽日子了。

望著漸遠的古世紀教堂式的高大建築,白紫夜似乎聽到了被群劍包圍的大羽在呼喊著“紫夜姐姐,紫夜姐姐”,如同他幼年時被大孩子欺負時那樣。

白紫夜掏出袖中匕首,一刀切開防止摔落的保護繩索,雙手攥住其中垂落的一端,腰肢扭動兩腳猛蹬飛天翼的碳纖骨架,身體先上後下,一個劇烈的圓弧軌跡下擺,極速飛躍出去。

價值百金的飛天翼,失去了控制搖搖擺擺中必毀無疑。為了登上“子初,”白紫夜抱定必死之心,決心以命相搏。

她的身子像枚出了鏜的炮彈,想靠初速度沖進敵陣。離目標還有兩米,一米,白紫夜暗暗祈禱神力相助。到還有三十公分遠時,地心引力把她拉下了“子初”樓頂所在的平面。

“嗵”!“嗵,嗵,嗵!”白紫夜握住匕首,狠命刺向樓梯墻壁,竟如切豆腐般深深刺進水泥,逾百斤重的身體淩空懸在一尺刀柄之下,下離地面足有五六十米高。

另一支匕首也依樣被刺進更高處的墻壁。兩把同樣是項豐之所贈削鐵如泥的寶器,此刻變成了白紫夜兩只倒懸登天的腳,拔刺幾個來回便送她登了頂。

“大羽還活著嗎?我該怎麽進到樓裏呢?”白紫夜揉揉酸疼的手掌,借著略略修整的空檔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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