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諾喝著麥酒，盡量保持儀容。他看得出來，薩林來頭不小。他做這個引路賣消息的生意有幾年了，一般人聽到煉金城的花銷情況，很少有薩林這樣鎮定的。

大多數人會立刻向他請教怎麽才能花更少的錢在煉金城生活，少數會詢問做煉金城任務的竅門。這兩樣資料，都可以給他帶來不少的收入。

不僅薩林鎮定如常，穿彩色長袍的女法師也是如此，女武士和侍女都滿不在乎，最讓蘇曼諾不理解的是，那個白袍法師也沒什麽反應。

其實薩林和雷克斯不在意這樣的巨額花銷，是因為身上有足以兌換的物品。席卡大不了走人，她不是魔法師，離開了也不會覺得有揪心的疼痛。奈麗絲是薩林的契約生物，薩林在哪裏，她就跟去哪裏。至於丹尼爾，他已經窮得什麽都沒有了，反正是赤貧狀態，對生活反而沒有任何的擔憂。

既然雷克斯要用他，就得管他的開銷。

他和別的魔法師不同，他做了褻瀆光輝之主的事情以後，就死心塌地的跟著薩林和雷克斯了。

丹尼爾學習魔法，完全是因為對魔法師這個職業的向往，將來有什麽成就都無所謂，他的努力，僅僅是因為他喜歡魔法，除此之外再無興趣。

對於許多法師來講最為重要的自由這個詞，在丹尼爾看來也是無意義的。如果薩林能一直提供他修煉的材料，他不介意幫助薩林一直幹下去。

蘇曼諾猜不透這五個人的來歷，試探著問：“薩林大人，您是打算……”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平時你收別人多少，我會付給你。”

薩林並不看蘇曼諾的表情，他望向隔著四個座位的幾個人。

酒館的面積不大，薩林可以很清楚的看清那四個人的表情，可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這個酒館的座位之間，有玻璃隔著。開始薩林還以為是裝飾，好為了安裝魔法燈。現在他才發現，這些玻璃有隔音的魔法能力。

那邊的座位上有四個法師，其中三個穿著白袍，另外一個是灰袍法師。四個人看上去都是三十歲左右，如果不是在煉金城，這四個人也算是不錯的人才了。

薩林看到他們在爭執，聽不到他們在吵什麽。

“薩林大人。”

“嗯？”

“他們在研究是不是要雇用劍士呢。”

蘇曼諾在旁邊道。

“你怎麽知道？”

薩裏你奇怪了，自己的感知都無法透入到玻璃之中，蘇曼諾這個高級學徒，自然不會有更強的精神力。

“這種事情在煉金城常見，他們接的任務會有些冒險，如果雇用幾個劍士在身邊就安全多了，應該是對付陸地的魔獸。”

“那些被雇傭的劍士是什麽來歷？”

“城東有一個劍士營，是煉金城的，專門接這個生意。”

“煉金城也有劍士營？”

薩林驚訝的問。

“有四個呢，而且全部是滿編制。”

“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雷克斯在一邊插話了，她沒有在煉金城安排什麽眼線，問題是，四個劍士營的存在，不可能聖巖城也不知道。

“是近幾年的事情吧。煉金城本來只有一個劍士營，是服務於煉金城的法師的，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後來法師們頒布的任務越來越多，開始有劍士在接這些，劍士們被人看不起，都聚集在城東居住。法師們只是派了管理的人，重新將劍士組織起來，實際上控制了這些劍士的雇傭價格。”

“這對劍士們也有好處吧。”

“當然，成為煉金城的人，以後吃住都便宜許多，而且做完任務，也不可能被拋棄。”

薩林沒有再問什麽，煉金城是運作是很嚴密的，真的遇到什麽的軍隊的攻打，有四個營的劍士，足夠防禦這座城市了。如果這些劍士的雇傭費用比驅動構裝傀儡還低的話，薩林也想雇用幾個。

那邊爭吵的四個人中的灰袍法師無意間目光掠過，和薩林的目光撞在一起。他不理會同伴的話，站了起來，走向薩林等人的座位。

“法師先生！”

灰袍法師遠遠的開口了，薩林站起來，灰袍法師來到薩林面前，道：“法師先生，請問，我們可以組成契約隊伍嗎？”

“契約隊伍？”

薩林皺眉，這個灰袍法師有些不顧禮儀，上來就問莫名其妙的話。

“煉金塔的新任務你不知道？可是七級任務呢。”

灰袍法師自顧自的說道：“格林群島有人發現了龍，煉金塔已經確認了消息。”

薩林搖頭，直接拒絕了灰袍法師的邀請。

獵殺龍的任務？這個他說什麽也不考慮。一條快要斷氣的龍都差點殺死自己，主動去獵殺一條情況不明的龍，明顯是智力有問題了。

“法師先生，煉金塔的人也會出動。”

薩林依然搖頭，灰袍法師失望的看著薩林，心中生出鄙夷的意思來。

目送灰袍法師離去，薩林心中卻是迅速的思量起來。事情不對勁的，他雖然不知道格林群島是什麽地方，不過整個梅爾斯大陸都很多年沒出現過龍的蹤跡了。

兩年前，在高山郡出現了綠龍，前些天又在赤銅堡附近出現了受傷的蒂亞戈，現在在海島上又有龍出現，難道巨龍位面重新打通了？

“薩林法師，您對這個沒興趣？”

蘇曼諾見薩林很直接的回絕了對方的邀請，有些無法理解。對於魔法師來說，龍渾身是寶，隨便弄點什麽都能制造不錯的裝備。

尤其是龍皮，背部的可以用來制造鎧甲，腹部的龍皮，卻是制造卷軸的最好材料。

用龍皮制造的卷軸，可以承受禁咒的力量。

“我還是先買房子安定下來再說，任務的事情不急，龍不是那麽好殺的。”

薩林微笑著回答。就算他找人合夥，也不會選擇那個灰袍法師。被利益沖昏了頭腦的法師，還不如一個初級劍士對自己有幫助。

薩林現在不用想都能明白灰袍法師為什麽和他的同伴爭吵，肯定是三個白袍法師不想接這個任務。這個可以理解，薩林在三級以下的時候，聽到有龍，會有多遠逃多遠。晉升四級後，信心才開始膨脹。

如果不是遇到了蒂亞戈，了解了龍的強悍，薩林也許對這個任務還真的有興趣。

“那好吧。”

蘇曼諾並不失望，薩林要買房子，他從中可以得到一點傭金。這個數目是固定的，而且是煉金城出。

丹尼爾自然不會去考慮什麽龍的問題，雷克斯知道巨龍的厲害，更不會強求薩林去接任務。面對這些無動於衷的人，蘇曼諾只能一口一口的喝著麥酒，期待薩林需要他幹點什麽。

“蘇曼諾，你身上帶錢了吧？”

薩林的話嚇得蘇曼諾一陣哆嗦，難道這幾個人沒錢？天啊，自己要是看走了眼，豈不是破產了？

“不要誤會。”

雷克斯看蘇曼諾生動的表情，趕緊安慰這個老學徒。她取出了一摞存票，對蘇曼諾道：“這是兩萬金幣的存票，你要多少折扣？”

蘇曼諾眼尖，看到最上面的一張存票寫的是唐古拉斯帝國文字，心知這些存票都不是秦因的，不過他做慣了兌換的交易，立刻回答道：“一萬八千金幣。”

“除了這頓飯，可以雇你多久？”

“半年。”

“好，那這些金幣是你的了。半年之內，你要隨叫隨到。”

雷克斯很大方的說著，這些存票不是她的，而是從黑執事的空間裝備裏發現的。

雷克斯估計自己很多年內都不可能去唐古拉斯帝國取這些錢了，而在秦因，唐古拉斯帝國銀行的存票折扣率太高，這麽大的數目，基本不會有人願意接。對於雷克斯來說，到達陌生的地方，長期雇傭一個當地人，是很熟悉的手段。

蘇曼諾知道很多煉金城的細節，雇傭半年的時間，基本上她和薩林也對煉金城了解的差不多了。至於蘇曼諾的價格，雷克斯才懶得講價。

“席卡，吃飽了？”

薩林看席卡開始用袖子抹嘴巴。

席卡點頭，薩林道：“蘇曼諾，收起錢吧，帶我們去煉金塔。”

蘇曼諾喜出望外，他本來以為薩林等人吃過這頓飯就要把他甩了，沒想到直接付了半年的傭金。自己這個高級學徒，實際上是不值這麽多的，一般的人會雇傭一個星期，六天的時間就足夠了解煉金城了。

他卻不知道，雷克斯在苦水郡養著一批法師，每天供應的魔核消耗就是一大筆錢。盡管他只是個學徒，如果在苦水郡，每天也都有幾個金幣魔核的補貼。

蘇曼諾把存票挨張檢查了一下，放進口袋，這才喊來侍者，付了現金。那存票他有門路兌換出去，折扣會比煉金城的略低，中間又節省下一百多個金幣。

“薩林法師，如果你有足夠的錢，其實可以考慮在煉金塔直接買下一套房子呢。”

“什麽意思？”

“煉金塔下面九層都是交易場所，九層之上是住宅。最高的一層可以從上面俯瞰整個城市。”

蘇曼諾描述著煉金塔的雄偉，心馳神往。可惜他從來沒有登上過煉金塔的頂端，那需要花一大筆錢，他現在還舍不得，等感覺生命要結束的時候，他肯定會上去看一次，好好的看一看這個把自己所有青春歲月都消磨盡了的城市。

薩林等人被蘇曼諾帶著向城市中心走去，薩林走的很慢，他和雷克斯一邊走，一邊觀察著這個城市。

煉金城的確獨一無二，薩林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城市會是這個樣子。

寬闊的街道，地面的石料全部用魔法拼接，嚴絲合縫，街道兩側有排水的孔洞，下面是迷宮一樣的排水管道。街道足夠寬闊，馬車只沿著一側前進，不會出現擁堵。

街道兩側的高大樓房外，除了裝飾性的雕塑和花紋，每隔百米左右，就會出現一盞魔法燈。現在還是白天，這些魔法燈沒有亮起。薩林心中卻能夠想象出來，如果到了夜晚，煉金城中這些魔法燈全部發光的時候，會是多麽壯觀的情形。

大路兩側的建築一層基本上都是店鋪，做什麽的都有，從一個巨大的玻璃窗路過，薩林看到裏面有幾個魔法學徒正在拆卸一個五米多高的傀儡。

這裏的裝備店也和其他城市有較大差別，基本上都是單一經營某種裝備的地方。街角處的一家裝備店，看上去只賣鎧甲。煉金城既然有四個劍士營，劍士的消耗也是不小的。拐角處的這家鎧甲店門口站著兩個和普通人一邊高的傀儡，身上穿著黃橙橙的魔法鎧，偶爾做幾個很有氣勢的動作，招攬生意。

在店鋪的玻璃櫥窗上，用魔法藥水書寫著顏色不斷變化的兩行字——迪尼瑪騎士鎧甲鍛造技術，一千五百年的傳承，保證你的安全。

騎士階層雖然沒落了，可騎士鎧甲的鍛造技術卻流傳下來。這樣的魔法文字對於一個劍士來說可能有不錯的吸引力。

天空陰沈，似乎要下雨，街道上的人毫不在意。薩林看到很多人都穿著魔法學徒的袍子，形色匆匆。

在眾多高大得讓人壓抑的樓房之間，經常會出現一些比較低矮的建築，這些建築完風格各異，從材質上看，幾乎全部是按照魔法實驗室的標準建造的。

這些建築比周圍的房屋矮了許多，不過也有二十米左右的高度。這些建築不會超過五層，門前都有停車馬的空地。

按照蘇曼諾的說法，煉金城的寬度就有12裏。這麽多高大的建築，的確可以容納和聖巖城一樣多的人。

煉金城和聖巖城都很大，不過聖巖城是大氣，一見之後就讓人心折。煉金城是龐大，除了馬車，什麽都比正常的城市大上許多。

這種大反而讓人心裏空落落的，仿佛在這個城市裏，你永遠只是孤身一人，其他的人都在很遠的地方，相互無法靠近。

真是邪門！薩林發現自己很喜歡煉金城，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讓他想逃離這個地方。

聖巖城也很幹凈，很有秩序，可那種秩序，是讓人活得更舒暢。

煉金城的秩序，毫無溫暖，就像一個魔法公式，對於任何人都是平等的。這就是魔法的感覺，一種極端的秩序。

薩林漸漸的明白了聖巖城和煉金城的不同，煉金城就像是構裝傀儡，內部非常精致，不會出現運行的錯誤，聖巖城是變異後的構裝傀儡，可以與你交流。

想要在煉金城活下去，你必須有強大的控制力，煉金機械一樣的城市才不會是一種傷害。

煉金塔早就被薩林看在眼中了，雷克斯也遙望那高聳入雲的巨塔，心中覆雜的情緒難以言說。

這根本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塔”從遠處看，那就像是一座被切割成六面的山峰。在這山峰上雕刻出無數的房間，塔前的廣場開闊，足以容納數萬人。

煉金塔的六個棱角是純金屬的，上面鐫刻著魔法文字。這種常見的格局放在煉金塔上有著說不出的震撼效果。這塔恐怕超過了五十層，就算上面的幾十層結構略矮，也絕對超過了兩百米高。

這六個金屬棱角像是插入雲霄的長槍，在九層以上，還有空中的廊橋，穿過塔身，四通八達。

廊橋是古老的建築風格，據說第二王朝時代的帝都，有的城市廊橋有幾十裏長，封閉的廊橋內可以跑馬車。

煉金城的確沒有十層的魔法塔，可這座煉金塔，高度絕對是整個梅爾斯大陸第一的。教廷的第一教堂，和這座建築比起來，能有一半高就不錯了。

這不是驕傲，這已經可以算是狂傲了。如果站在這座建築的頂端，會不會有俯瞰眾生的感覺？

薩林知道這種狂傲很不對頭，可他心中卻渴望著擁有這座高大的建築。至少這一次，他要買下這裏一處最高的房間。

看著接近十米高的正門，薩林暗中警告自己，這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建築，除了高大，還沒有哪裏比得上拉法爾的那座十層魔法塔。自己這麽激動，不是一個魔法師該有的反應。如果是幾萬年前的人類，造一個這樣的建築不算什麽困難的事情吧。

這座建築再高，煉金城的法師們也沒有將它修建成魔法塔，甚至起的名字也不過是像個大型的煉金實驗室。九層之上，都是可以出售的住宅，這只能說明煉金城的魔法師沒有真正面對神靈的準備。

“蘇曼諾，帶我去出售房屋的地方吧。”

薩林不想再看，這煉金塔是個極其矛盾的東西，一方面，無論是規模還是高度，煉金塔都超過了教廷的最大建築。而另一方面，煉金塔又沒有真正的超越神靈的底線。

這是一個自信和自卑的混合體，自信來源於魔法師的力量，自卑，是因為這力量還在衰退之中，魔法師再也沒有了幾萬年前人類的勇氣，可以對諸神宣戰。

現在梅爾斯大陸的魔法師所恃的是位面規則，女神隕落之後，再沒有神靈能夠親自降臨梅爾斯大陸。

薩林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是雷克斯，會不會建造一個讓神靈無法忍受的魔法塔呢？如果雷克斯挑釁神靈，自己是不是還要繼續和她在一起？

煉金塔的一層內部空間感覺和外面的廣場大小仿佛，而且沒有明顯的柱子。擡頭向穹頂上看，一個巨大無匹的魔法陣支撐著一層上方的空間。薩林沒有看到這魔法陣有什麽凹槽，可是這麽大的魔法陣運行，必然不能只靠魔法陣本身吸納的那點元素力。

好像也是費加羅魔法公式裏的結構，薩林沒有細細計算，這個魔法陣太覆雜，應該是將上面幾十層的重量分散開來，讓數百根隱藏在墻壁內的粗大金屬柱來承受。

如果將規模縮小到十分之一，薩林自己也能設計出來。即使是眼前這麽龐大的結構，只要有個三五十年，錫蘭城的法師也能按照圖紙蓋起一座相同的巨塔。

一層內的人不是很多，也沒有大陸上最常見的職業者工會的格局。在大廳內，除了靠墻的部分，中間還有一些獨立的小房屋，像是一個個封閉的櫃臺。薩林比較喜歡這些精致小巧的房屋，這些房屋周圍還種下了不少的魔法植物。

“薩林大人，您真的想買這煉金塔裏的房子？”

蘇曼諾重覆的問了一次，他可不想帶來一個沒錢的楞頭青，要是被連累了，他就會被丟回老家，再也不許來煉金城討生活。

“放心，我們出得起價錢。”

薩林很理解蘇曼諾。

“那，跟我來吧。”

蘇曼諾帶著薩林等人穿過大廳，來到側面的一扇門前。他委婉的道：“薩林大人，在煉金城，是不能隨意開玩笑的。這煉金塔裏的房子，價格不會低於五百萬金幣。”

“金幣對法師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薩林沒有生氣，他也很委婉的回答蘇曼諾。

在七級以上的物品交易中，魔法師並不在意有沒有金幣，只要你能拿出同等價格的材料或者裝備即可。

面前的門打開了，薩林跟隨蘇曼諾走了進去。這是一部絞車一樣的升降機器，一般用在礦山。不過煉金塔太高了，低級法師想要爬上去恐怕會累個半死。

“去十層。”

蘇曼諾對著升降機器內的一個魔法陣說道。

嘎啦啦的金屬絞索聲在升降機器的上方響著，為了安全考慮，這升降機器內沒有設置靜音結界。

機器緩緩上升，薩林心中的滋味很覆雜。他成為魔法師的原因，就是傑森想買他的房子，這才讓他有機會走上了魔法的道路。

如今他也是個大魔法師了，也要自己去買房子。前後差別，恍若隔世。

雷克斯也想在這裏擁有一處房子，在煉金城的中心。可她是格呂科斯家族的人，這想法就有些不現實了。簽訂購買契約的時候，肯定是魔法契約，她一旦說出來自己的全名，恐怕會引起不小的麻煩。

讓薩林買也不錯，薩林的老師是煉金城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說，薩林隨時可以加入煉金城，成為不受國家約束的法師。

大概上升了七八十米的高度，塔頂的金屬絞車才停止了工作。門打開了，薩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袍，問雷克斯：“可以賣幾件？”

雷克斯知道薩林說的是構裝傀儡，她手中還有五個沒有變異的構裝傀儡，想了想，雷克斯道：“兩件，實在不行，那套報廢的零件也可以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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