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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結束,董禹熒輕蔑地看著在地上堪堪爬起的林寺沐。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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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馬有志給石俊錄像。

石俊有些哽咽,黯然道:“爸媽,本來想讓你們看到你們兒子是個了不起的人,可是我慫了,我怕死。我一生順遂,連小風小浪都沒遇到過,沒想到一遇就是這樣的事。我在想,如果我沒死,畢業就和女朋友結婚,然後考到外交部工作,為國效力。只可惜,這次我連一個人都沒有救到。爸媽,我要告訴你們,能遇到他們幾個,我忽然覺得熱血沸騰,充滿勇氣!和他們在一起,似乎死亡也不是那麽可怕,我是和英雄死在一起,我很榮幸!”

白羽霄輕笑:“熱血青年啊。”

耿慧敏瞪著紅腫的眼睛:“你是不是敵方派來的奸細!”

第四天了,救援隊依然沒到,大家都硬挺著,精神狀態變得很差。

鄧月英為了不脫水連眼淚都不敢流,強打精神自娛自樂:“看看我們消沈的樣子,如何能挺過去?這樣吧,大家都說說自己悲慘、遺憾、痛苦的事,讓我們開心開心。”

耿慧敏撲哧一下:“你可真有才。”

鄧月英、耿慧敏、石俊、馬有志一研究,發現他們比較年輕,經歷的也少,都是平安順遂長大的,煩惱無外乎是戀愛、工作、覆雜的人際關系,覺得太沒意思了。

鄧月英看著已陷入深度昏迷的王樹,深深嘆氣:“王叔最遺憾的肯定是失去妻女。”

石俊眼睛一亮,看向林寺沐和白羽霄:“聽他們那天的遺言,大有故事啊。”

白羽霄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好吧,既然你們需要心靈慰藉,我就勉為其難奉獻自己吧。”

耿慧敏拿出手機給白羽霄錄制視頻。

“小學五年級,我和媽媽一起回去玩,我對一個失去雙手的乞丐動了惻隱之心,央求媽媽幫他。我們幫了他,可他卻騙了我們,他是犯罪團夥的一員,為了綁架我。”白羽霄眼中帶著深深的恨意,“甚至不惜殺了我媽媽!”

耿慧敏啊了一聲:“怎麽會這樣!”

白羽霄緊盯著手機鏡頭:“因為我是個富二代,他們要錢。我永遠都忘不了媽媽倒在血泊裏的樣子,一直一直在恨自己為何那樣天真,為何會覺得人性是善的!後來在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獨自一個人。隨著時間流逝,我也開始慢慢放下,能正視人性中的善和惡。可惜,我再次動惻隱之心,害父親公司的機密文件丟失。我徹底迷茫,自此看什麽都荒謬,從此流浪。”

大家默然,白羽霄的種種或許只是因為痛苦,試探他不再相信的人性,他從心底認為他們必定不能和平共處,他想看到大家人性中的自私和貪婪來證明自己是對的,同時也矛盾著,希望看到人性中的善。

石俊嘆氣:“與你相比,我們的人生真是幸運。背負母親的死,實在太過沈重了。”

白羽霄忽然笑了,那種真心實意的笑:“現在不用背負了,我就要死了。”

林寺沐呆呆看著白羽霄,忽然覺得有一絲熟悉之感,他身上深深的絕望不就是自己嗎?白羽霄早早放棄了,那他呢,他在歷經種種後,也要放棄嗎?

不,不對,他是有希望的,他希望能好好生活,一切都會好的。

耿慧敏將鏡頭對準看起來特別消極的林寺沐,問道:“林醫生特別遺憾的事是不是右手受傷?”

林寺沐擡頭看著鏡頭,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是啊,很遺憾,我這輩子為了成為好醫生付出太多,可惜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林寺沐想,自己或許真的就要死在這了,這一生過得鮮有得意之時,也沒人傾訴,在這種極端環境下,還顧忌什麽呢,當著這些陌生人的面開口反而容易。

“我有很多遺憾,遺憾一出生就沒了父親,母親獨自一個人撫養我。我到現在還記得,母親帶著我,推著手推車賣自己做的食物,冬天真的很冷,又被人趕來趕去,真心酸。好不容易母親嫁給了很愛她的人,可我這個累贅讓母親地位尷尬,被人說三道四,就連我同母異父的弟弟都很討厭我,無論我怎麽討好他。長大後,為了能讓母親幸福,我讓她出國,再也不能常常見到。再後來,我的初戀往我心上插了一刀,我現在的妻子說離開我就離開了我。現在,我更加痛苦的是,有人為了救我犧牲性命,我如何還得起?而且這個人還是我好朋友的父親,我要如何開口才能不失去這個朋友?想想,這一生好累啊,一直疲憊前行,卻一直失敗。”

白羽霄有些覆雜的看了一眼林寺沐,原來,他和自己絕望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鄧月英忽然覺得自己這個主意蠢透了,別人悲傷的故事哪裏有趣了!

耿慧敏心腸軟,又是一直被寶貝長大的,她很難想象林寺沐的生活,如果是她,可能早就堅持不住了。

馬有志適時帶開話題:“林醫生,你為何會去B國,是不是也想熱血報國?”

林寺沐連連搖頭:“我妻子和我有些誤會,要和我分開,我來B國是找她的。我哪有什麽熱血情懷,我膿包的很,剛去時一聽炸彈聲就往桌子下鉆,腿軟的都站不起來。後來想走卻走不了,不知道有多害怕。在最後,才被他們所感染,配合他們行動,那時確實覺得自己就應該做那些,熱血澎拜,根本想不到生死,我可不覺得自己是英雄。是戰士,應該死在一起,是戰士,不該犧牲別人換自己的命。”

一邊傷心,一邊想起和那些軍人一起生活,無數溫馨的場景。剛去時不能適應,大家都在幫自己,整天嚇得惶惶不可終日,被大家取笑。

林寺沐眼角暖了些,“獵犬”直白,“雷達”開朗,老李穩重,“捷豹”愛嚇他,和他們在一起,他漸漸開朗,無所畏懼,充滿豪情。

鄧月英奇道:“你妻子怎麽跑到B國這種這麽亂的國家?她沒受傷吧?”

“沒有,是我聯系不上她,用了手機定位功能,後來才知道她丟了包,手機輾轉來到B國。”

才有了一切的機緣巧合。

白羽霄悠悠道:“看你現在的樣子肯定是沒追回來,怎麽,看你成了殘疾,嫌棄你了?”

耿慧敏十分想殺了白羽霄:“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死人!人家林醫生冒著生命危險,萬裏追妻,多浪漫,他們一定是和好了!”

林寺沐黯然,帶著無比苦澀的笑:“她和我提出離婚。”

耿慧敏難以置信:“為什麽?什麽時候的事?”

林寺沐臉上血色全無:“就在恐怖組織襲擊的最後一天。”

他緩緩說了那天的事。

炮火紛飛,他和李英雄是最後一道防線,可聽著炮火聲越來越近,李英雄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他想掩護林寺沐撤退。

林寺沐哪經歷過這樣的場景,耳鳴的厲害,腦子嗡嗡作響,嚇的趴在戰壕裏一動不動。他想,這下死定了,其實在心裏是怕極了的,他真的不願這樣帶著無數遺憾的死去。

他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從來沒跟俞瑤說過我愛你,當初覺得自己有一輩子時間和她在一起,何必急於一時,水到渠成不是更好,可現在他或許已經沒有機會了。

網絡維修好了一部分,他不管這條微信能不能發出去,他想讓俞瑤知道他愛她。於是顫抖著手,短短幾個字打了很久很久,當他在打第三個字時,就像心有靈犀般,俞瑤的微信居然在此時發了過來。他狂喜,想著死之前還能聯系到她,算是小小的圓滿吧。可看到那五個字時,真的覺得心如死灰大抵如此。

——我們離婚吧。

林寺沐記得自己當時的反應,看著狼煙四起的周圍,仰天大笑,不知是在嘲笑誰。

之後便站了起來,不懼炮火,筆直向李英雄走去。李英雄護著他撤到安全的地方,直到他看到有人拿槍對準了他們,一枚子彈射穿了李英雄的心臟,留在了林寺沐右臂裏。

撕心裂肺的痛,不知是哪痛。

林寺沐昏死過去前在想,就這樣死去,也好。

當大家聽完,再次陷入沈默,看林寺沐的眼神中都帶了深深的同情。

耿慧敏義憤填膺:“如果有個男人這樣對我,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對他好!你冒著生命危險去找她,她怎麽能這麽對你!”

白羽霄破天荒說了句安慰的話:“找她解釋清楚吧,別讓自己遺憾。”

林寺沐眼中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

“如果這中間什麽都沒發生,哪怕我的手廢了,我也不會逃避,我會和她好好解除誤會。可老李死了,我的愛情憑什麽用別人的性命來成全?”

石俊不忍,勸道:“林醫生,不要放棄希望。”

林寺沐看著李英雄的骨灰,鄭重點頭:“是啊,這是我一直告訴自己的話,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現在的我有了這個責任,要堅強,還有他的妻子和女兒等著我去照顧。說不定這次回去一切真的會好起來,敬岳會原諒我,阿瑤回心轉意,我的手說不定能治好,我弟弟會接受我,我們一家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耿慧敏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樣,一定會的!”

其他人都在附和,只有白羽霄想潑冷水,但他忍住了。自己的不幸在於已經沒夢可做,何必再去打碎別人小心翼翼的等待和希冀呢!

第五天,已經沒人再能開口說話,他們將所有手機都開機,放在一起。

林寺沐緊緊抱著李英雄的骨灰盒,心中輕笑:老李,這次,我們終於要在一起了。

“別睡,再堅持一下!”

最後,一直拼命維持大家精神的馬有志也睡了過去。

烈日炎炎,七人一片靜謐。仔細一看,七人的手握在一起,表示不離不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次大難不死,然後沒有必有後福這句話。。。。。。

☆、31.重新出發

不知過了多久,救援隊終於根據信號尋來,費了一番功夫將眾人救了上來。

等林寺沐再次醒來時,發現大家都被轉到臨近國家的醫院救治,除了傷情較重的王樹,大家都醒了過來。

首先聽到的就是耿慧敏的歡呼聲:“哇塞,這是不是就是奇跡?我們活過來了!”

眾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劫後餘生。

沒過幾天,林寺沐身體剛好,就要回國:“我瞞著母親偷偷出來,我得回國和母親匯合了。”

馬有志道:“你的東西還沒送回來呢。”

“骨灰他們會妥善處理的。至於手機,給大家留個紀念吧。在這裏我有個請求,希望你們不要將裏面的內容洩露,如果被我母親看到就糟了。”

鄧月英第一個打包票:“雖然這絕對是個能博點擊量的新聞,但我不會出賣生死之交,說到做到!”

“我這輩子都沒說過這麽惡心的話,怎麽會出去宣揚。”而後白羽霄沈了沈眼眸,“謝謝你們,讓我相信了一次人性。”

馬有志道:“王叔那邊你放心,他不會。”

石俊舉起右手做發誓狀:“我保證不會。”

林寺沐和眾人交換了聯系方式,連夜回國和梁音匯合。

在機場,林寺沐終於看到梁音,闊別多年,思念多年,在看到梁音的那一刻,淚水噴湧,他飛奔抱住梁音。

“媽!”

梁音也是不能自抑地哭了:“寺沐,你可嚇死媽媽了!你知不知道我在接到你安姐電話,說你在遭受恐怖襲擊的B國失聯時,我都急瘋了!還好,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媽,對不起!”

梁音摸著林寺沐的臉,看著他的手,心如刀割:“寺沐,你放心,我一定會找人治好你的手。”

林寺沐哽咽點頭。

“媽,這次舍命救我的軍人,他臨死前拜托我照顧他的女兒,恰好,他的女兒是我的朋友,叫李敬岳。”

梁音感慨:“居然有這麽巧的事,我一定親自向她的家人道謝,以後我會和你一起好好照顧李敬岳的。”

林寺沐低聲道:“媽,你先不要和她說好嗎?我怕她恨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她。給我點時間吧。”

梁音心疼答應:“好。這段時間我會安排你治療,去看看李敬岳有什麽需要。然後我先回法國,將那邊的事處理好,回來照顧你。”

這一刻,林寺沐是真的高興,哪怕是短暫的相處,他也終於能和梁音在一起生活了。哪怕不是法國,哪怕暫時沒有埃德蒙和梁方斯。他真的太想念梁音了,他已經壓抑太久了。

可林寺沐說出的話卻是:“媽,這樣做不妥,埃德蒙和方斯怎麽辦?”

可能是習慣偽裝,即使是違心的話也能脫口而出。

梁音很堅決:“去法國的原意是為了方斯的學業,現在他長大了,我也放心了。反而是你,如今是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必須得回來,埃德蒙和方斯會理解的。”

林寺沐在這一刻想,自己都是死過幾次的人了,就貪心這一次吧。他什麽都沒有了,如果梁音能陪在他身邊,他可以什麽都不要。

短暫見面,梁音安排好一切,又回了法國。

這三個多月,對林寺沐來說,真的是將他的人生攪得亂七八糟。

視頻傳開的事,林寺沐本來不知,但照顧他的護士對他的打量實在過於大膽,還問他是不是過去B國,他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的視頻被人公布在網上,急忙翻看相關新聞,他以為將這段視頻公布出去的人是王樹。

王樹曾打電話征求他的意見,他想公布視頻,想成為妻子女兒心中的英雄,進而得到原諒。

林寺沐原本是不願意的,但想到王樹那樣遺憾,便讓他將自己的部分處理掉再公布出來。

可王樹思前想後,還是遵循了作為男人的承諾,沒有公布。因為他們七個人沒有一個人借此機會一舉成名,都回到自己的崗位默默工作,對此事沒有多說,甚至對親人也是輕描淡寫。只有在遇到困難時,才拿出視頻看一看,激勵自己。

林寺沐見他們的視頻被原原本本公布在網上,心中急切萬分,聯系王樹才知,視頻出處是石俊。

“小林,你別急,我們已經罵過石俊了,我們都相信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已經刪了,造成的影響我們央求白羽霄用錢盡量多壓些。”

林寺沐氣急,打電話質問石俊:“不是說好不公開視頻嗎!如果要公開,也要把我的部分處理掉再公開,你為何出爾反爾!”

對方沈默良久:“對不起,林大哥。”

雖然石俊刪了視頻,但點擊量和下載量過大,已經造成廣泛影響。

“你尊重過我嗎?就這樣毫無處理的發出來,我母親要是看到,該多擔心我!視頻裏我弟弟的事一旦揭出,我家將無寧日!還有我前妻,如果她被人查到,會給她造成多□□煩,你考慮過嗎!你說過,我們逃出來就是生死之交,你就是這麽對你朋友的嗎!”

說完,林寺沐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

石俊黑著臉掛了電話,對身邊的女友吼道:“你為什麽不經過我同意把它發出去?”

對她百依百順的石俊從不曾發這麽大的脾氣,她有些心虛:“這視頻真的很震撼呀,我跟朋友說,他們都不信,非要有圖有真相。你要是不想發,為何留在手機裏?”

石俊怒極:“你交男朋友是為了虛榮心?你當初發現視頻時,我們就說好不會說出去,你現在這麽做是陷我於不義!”

石俊女友惱羞成怒:“有虛榮心怎麽了?這視頻沒有見不得人的地方,相反,大家都紛紛誇讚你們,我哪有錯?”

石俊冷笑:“你沒錯,是我錯了,我們分手!”

石俊女友傻在當場,氣得指向石俊的手指都在抖:“你再說一遍!你就為了一個破視頻要跟我分手!”

“破視頻?你看了視頻就該知道我們經歷了什麽,我們是生死之交,作為男人,失信比失去性命更可怕!你現在就滾,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石俊女友拂袖而去。

林寺沐在更多的人知道之前,就算腳還沒有完全康覆,也急忙出院了。

出院後,他最多做的事就是反反覆覆看他們的視頻。

又回想自己最快意,最自豪的那段維和部隊生活,忽然覺得自己格局如此之小。當初死裏逃生生出的豪氣已經蕩然無存,他愧對李英雄他們。

林寺沐覺得,他被困在了一片狹窄的地方,圍著這些小情小愛,怎麽掙紮也出不去。他不想再被困在沼澤裏,泥足深陷,他想重新出發,眼界更寬,心胸更廣,去一個沒有愛恨情仇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至於梁音,她應該和埃德蒙,梁方斯在一起的,自己不能讓梁音幸福,只願別再拖累她。他現在已經不再做夢,不再將自己的心交給他人決斷。

林寺沐知道,他唯一不舍的就是梁音,可他愛她,便不能待在她身邊。

思考了一天一夜,他看著他的背包,露出了久違的笑意,雖然很淡很淺,但他知道,他內心平靜了很多。

“你終於有機會和我一起出國了。”

2016年12月24日,平安夜。

林寺沐背著包,在一片聖誕氣氛中,帶著自己所有的家當來到機場,準備出國。

他走前給梁音發了一條長微信。

“媽,你說如果我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就讓我離開公司。我找到了,我是個醫生,即使沒了手,也要治療病患,我相信在我的努力下,我的左手能做的事情會越來越多。所以我要去當無國界醫生,即使當不了醫生,也要留在那裏服務,救治更多的人,這就是我熱切想要去做的事。你會支持我吧?我知道,你會的。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我就把你交給埃德蒙和方斯了,你留在法國吧。我會時時聯系你,讓你知道我的近況,有時間我會去法國看你。”

林寺沐給石俊語音留言:“對不起,我遷怒你了,我知道這件事一定不是你的本意。也是這段視頻,讓我重新燃起了勇氣,石俊,我們都千萬別忘記那段時光。”

好巧不巧,就在林寺沐候機時,居然看到了梁方斯,他居然這個時候還在中國。

林寺沐不願節外生枝,隱去身形,到自己的等候區候機。

但事情往往不隨人願,梁方斯的飛機也在這片候機,他也看到了林寺沐。

“你要去哪,不會是要去法國告狀吧?”梁方斯氣急敗壞地走向林寺沐,同時有些惴惴不安。

林寺沐現在的心境已經平和許多,再見梁方斯就和看到陌生人一樣。

“我答應的事自會做到。”

“你選在這個時候,明明就是想在聖誕節去找母親!”

對於梁方斯的胡攪蠻纏,林寺沐冷處理,不再回答。

梁方斯一把搶過機票,看了一眼目的地,疑惑道:“這是什麽地方,聽都沒聽過?”

林寺沐寒著臉,喝道:“拿來!”

梁方斯被林寺沐嚇一跳,他覺得林寺沐變了,又有些說不上來。他訕訕將機票還給林寺沐,後者懶得多看他一眼,到遠處候機。

直到林寺沐上了飛機,梁方斯才松了口氣。

“不過,他要去的到底是什麽鬼地方?不管了,自此,他終於消失在我眼前,太好了!”

隨後,梁方斯也登上飛機,飛回法國。

林寺沐在飛機上小睡了一會兒,揉了揉還是一瘸一拐的腿,看了看表,喃喃道:“媽媽,聖誕快樂。”

再一次,孑然一身。

作者有話要說: B國這段經歷可以毀了主角,也能讓主角更加堅強。

☆、32.討回公道(一)

此時的梁音正和埃德蒙,梁方斯一起過聖誕,溫馨幸福。

等到晚飯後,她鄭重和二人說道:“我明天就準備回中國了,寺沐現在正是需要我的時候,我可能要在中國待一段時間。”

埃德蒙沒說話,只是笑意沒有了。

梁方斯剛想說林寺沐已經出國了,讓梁音不要去,但立即將話咽了回去。如果說了,他無法解釋二人既已相遇,為何他隱瞞了此事。

梁音我行我素慣了,就當二人默認。拿出手機才發現林寺沐給她給了微信,她再打電話就是關機狀態。

“這孩子,怎麽回事,什麽無國界醫生!不行,我今晚就要飛回去!”

梁方斯急忙勸阻:“父親倒是勸勸母親啊!”

埃德蒙看都沒看梁方斯,隨即幫梁音訂機票,梁音收拾行李。

梁方斯懼怕父親,不敢再勸,只好對梁音撒嬌。

“母親,今天是聖誕節,天又這麽晚了,您明天再走吧。”

梁音抱歉地對梁方斯道:“你哥現在情況不是很好,我早就應當過去,為了公司耽誤了許久,你哥為人執拗,說要去當無國界醫生,我很擔心他。”

梁方斯露出不甘神色,不再說話。

等埃德蒙送梁音去機場回來時,梁方斯責怪道:“父親,你怎麽就讓母親走了?”

埃德蒙看梁方斯的眼神越來越冰冷,梁方斯既心虛又害怕,不敢再看,也不敢再問。

良久,埃德蒙冰冷地吐出兩個字:“蠢貨!”

梁方斯心一顫,這是什麽意思?

梁音從歐洲飛到亞洲,雖說疲憊,但心系林寺沐,一下飛機便到林寺沐家裏,發現已經人去樓空。她再次打電話,對方已經不再服務區。梁音不敢耽誤,立即前往思音。

安語大喜:“梁姐,你怎麽回來了!”

梁音心急如焚,顧不上敘舊,直接問道:“寺沐這段時間來找過你嗎?”

安語大喜變成大憂,她也看到了那段視頻,沒想到林寺沐心裏藏著這麽多事。如今梁音回來了,她很猶豫,要不要告訴她,一旦說了,後果不可預計。

“沒有,寺沐出了什麽事嗎?”

梁音跺腳:“這孩子給我發信息說要當無國界醫生,然後就消失了,這不是誠心讓我著急嗎!”

安語想起林寺沐與梁方斯的種種,更為擔心。

“寺沐的手已經——,他說他去哪了嗎?”

梁音愁容滿面:“沒有,所以我才擔心,他不是個沒交代的人,我是怕他因為手受傷這件事意志消沈,逃避到遠處。也不知他去了哪裏,會不會有危險?”

安語內心掙紮,她真的不敢說,特別是聽小道消息傳聞,林寺沐從寰宇公司頂樓跳了下去。

梁音深深嘆氣:“安語,你幫我查查,看看寺沐去哪了?我在家等他,再聯系聯系他。”

安語神色覆雜地送走了梁音。

梁音回到林寺沐家,閑著無事,心裏愛亂想,索性來個大掃除,看樣子,這屋子很久沒人住過了。

當梁音拿著垃圾桶倒垃圾時,發現有張撕碎的照片,那是他們的全家福,她心驚,急忙翻看林寺沐的相冊,發現果然第一張消失了,往後翻,第八張也消失了。梁音知道,那張是她和林寺沐的合照。

梁音內心震動,跌坐在沙發上,她拒絕內心告訴她的答案,她拼命給這件事找理由,可沒有合理的解釋。

梁音想了一夜,實在受不了這種煎熬,致電安語。

安語迷迷糊糊接了電話,腦子一片混沌,卻在梁音顫抖的話語中完全清醒。

“安語,寺沐和方斯在思音時有沒有發生過什麽?或是你有沒有發現二人關系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安語一個激靈,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就一瞬間的沈默,梁音知道自己猜對了。

“安語,你知道什麽?”梁音的聲音中有憤怒和責備。

安語經過掙紮,終於開口:“梁姐,二人關系確實不好,甚至是有敵意。我想寺沐出走會不會是因為愧疚,因為那時思音與寰宇公司的合同被人調換,導致公司岌岌可危,最後是方斯出面,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讓寰宇公司重新簽訂合同,讓公司渡過危機。”

梁音遭受沈重打擊,她真的沒想到兄弟二人不和,那這麽多年二人在她面前的舉動都是表演出來的嗎?

梁音失控,大聲質問:“思音和寺沐出了這麽大的事,你為何不告訴我?”

安語愧疚:“那時你正在法國忙碌,方斯不想你擔心,他說寺沐也不想讓你知道他犯了這麽大錯。”

“是誰,到底是誰換了合同?”

“是李敬岳。”安語一頓,“寺沐不讓我們追究她的責任。”

梁音大駭,怎麽會是李敬岳?那個她親自安排在林寺沐身邊照顧他的人!

梁音的聲音弱不可聞:“安語,我是不是很失敗?”

不等安語回答,梁音掛斷電話,任憑安語如何回撥,都不再接聽。

“寺沐,你到底經歷了什麽?”梁音心疼得無法呼吸,驀然發現,自己的眼淚怎麽都停不下來。

梁音坐了一夜,天一亮,就給李敬岳致電:“我是梁音。”

李敬岳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梁音將李敬岳約到家裏,因她實在失去全身力氣,一步也走不出去,內心無數的假設要把她折磨瘋了。

李敬岳看到梁音如此憔悴,心中更是酸澀愧疚。

“思音的事我想聽你解釋。”

李敬岳深深鞠躬:“對不起。”

梁音眼中哀戚:“為什麽?”

“殺我父親的兇手和寰宇公司的人讓我誤會殺我父親的人是木頭。”李敬岳緊緊咬著的唇已帶了血絲,“木頭為了挽回損失去找董禹熒,從寰宇公司22樓跳了下來!幸好20樓有個露臺,他幸免於難。對不起,梁姨,我那時被仇恨蒙蔽,才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我的真不知道木頭會絕望到跳樓!”

這些林寺沐不想聽的道歉的話,李敬岳統統說給梁音,她是真的後悔,真的內疚。

梁音眼前一黑,心口痛極,差點昏死過去。她感到荒謬無比,林寺沐怎麽可能殺死李英雄。她多想給李敬岳兩個耳光!可她不能,李英雄舍命相救林寺沐,她怎能恩將仇報。

李敬岳要去扶,被梁音死命推開。

“他是不是傷的很重?”否則為何不和她見面再走?

“傷得不輕,但沒傷及要害,他偷偷出院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梁姨,木頭是不是出事了?”

梁音大喝:“你不要叫我!你父親救了寺沐,是寺沐的錯嗎?你知不知道他多怕失去你這個朋友,對你有多內疚,他跟我說你是他一輩子的責任。你滾!不要再出現在我和寺沐眼前,李英雄的情我會還給你母親。滾!”

李敬岳滿心苦澀,梁音和林寺沐一樣,愛恨分明。這能怪得了誰?自作孽不可活!

梁音看著鏡子裏像鬼一樣的自己,她收拾一番,經過打聽,帶著滿腔恨意乘飛機去了B市寰宇總公司。

當董禹熒聽到梁音親自上門,便知道事情敗露,內心忐忑,但一想兩家公司還有合作,心中稍安。

董禹熒的哥哥董禹榮是這家公司的CEO,他弟弟的所作所為他無一不知曉,梁音登門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於是找到董禹熒,一起接待梁音。

梁音死死盯住董禹熒:“是你找到李敬岳換了合同,導致寺沐跳樓?”

董禹熒陪著笑臉:“商場上的爾虞我詐,相信梁總能理解,當時我也只是想和他開個玩笑,所以後來便主動重新簽訂合同。”

梁音冷笑:“不好意思,我不懂,我今天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來為我兒子討回公道的!”

董禹榮恭敬致歉:“對不起,林副總發生的事我們都感到很遺憾。我弟弟被我們慣壞了,做事不知分寸。他真的無意害人性命,懇請梁總諒解。”

梁音嗤笑:“很遺憾?如果不是我找上門,你們倒是躲得徹底!董禹熒,就算你跪著祈求原諒,也抵消不了你的所作所為,你這條命都抵不上你的罪過!”

董禹熒再也裝不出來,怒道:“梁總莫要不講理,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又不是我推的,兵不厭詐,他承受不了失敗跳樓關我什麽事!”

梁音臉色黑的徹底:“說得對,但我就是不講理!思音和寰宇的合同就此解除!”

“你!”董禹熒氣急,“現在解除合同,思音將承擔大筆違約金,埃德蒙承受得起這麽大的損失嗎?”

梁音嘲諷地笑了:“合同履行到現在,想來你們投入更多,思音在名義上是我的公司,牽連不到埃德蒙,終止合同,大不了讓思音破產,看看我們到底誰扛不住!”

董禹榮心中大驚,沒想到市值百億的公司,梁音說讓它破產就破產。如果是這樣,那寰宇公司危在旦夕!

董禹熒駭然,他現在才知道他闖了怎樣的禍,忙道:“埃德蒙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說的也是,至少我應當征求幕後大老板的意見,如果他不同意,我得抓緊時間趁他不再強行毀約。”

梁音立即撥通埃德蒙的電話,並打開揚聲器:“我要解除寰宇和思音的合同,後果是思音破產。”

那邊的聲音只是猶豫了一瞬,便道:“好。”

董禹熒和董禹榮同時被震住,傳聞埃德蒙愛妻如命,果真不假!

董禹榮攔住梁音:“梁總請三思!請梁總給我們個機會!”

梁音冷冷瞥了董禹熒一眼:“我剛剛給過他機會,可他不願下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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