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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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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映紅了山崗、森林和原野。

奧爾達斯矗立在一座高高的山崗之上,在他的身後,是一地的屍體。

血水已經把土地全部都染紅,偶爾有幾只烏鴉飛過,落在屍叢之中,嘰嘰喳喳的叫著。

頻死的人發出意義難明的呼喊之聲,但是旋即卻又在一個瞬間停頓。

看著這一幕,奧爾達斯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完全冰冷了。

從昨天開始,自己離開了家族的五十騎士之後,接連不斷的陷阱就在等著自己。

這些陷阱簡單、有效、但是卻又極其殘忍——在自己歸途的必經之處,處處都埋伏著帝國城防軍。

這些家夥最多就有一二級武士的實力,在自己的面前幾乎是一點作用也沒用,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自己雖然每一次都能夠把那些伏兵殺得幹幹凈凈,但是為什麽自己的心中卻覺得如此的害怕?

那些伏兵真的是人嗎?為什麽他們明明眼裏都是滿是恐懼,卻還能夠舉起手裏的刀劍?他們明明知道沒有一點希望,但是在只剩下一人的時候,還能夠對自己舉起長槍?

自己經歷過冒險,參加過戰爭,甚至為了家族的利益,也經過了陰謀的洗禮,但是為什麽自己會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所殺之人,還沒有這幾日來得多?

杜凡……這就是你所謂的計劃嗎?難道你不知道,這些伏兵除了送死之外,根本就傷不了我一根毫毛嗎?這只是你我之間的仇恨,你為什麽要牽涉進來這麽多人?他們哪個沒有家?沒有父母兒女?難道你讓他們來送死,內心就毫無愧疚嗎?

五百人,在戰爭之中,只是數字上的一個零頭罷了,甚至隨時都可能抹去。

但是當自己親手收割了五百條生命之後,才能夠理解數字之後那沈甸甸的血腥和殘酷!

難道這一切,全部都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

一個念頭閃過了奧爾達斯的心頭,他的呼吸沈重了起來……

如果這樣的話,那麽克莉絲……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仰天狂叫了一聲,四周正在啄食的烏鴉全部都被驚散。

奧爾達斯拔起來了沾滿了血水的長劍,緩緩的歸入鞘中,他選準了方向,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的閃了過去。

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這是一個註定不會平方的夜……

也不知道多久以後,山林之中的古堡,寂靜再次被響動所破滅,一道充滿光亮的身形出現在了城堡了上空,正是奧爾達斯。

他凝視著腳底的城堡,城堡之中的一切依然都是那麽的破敗,就如同離開之前一般。

他的心中稍安,但是眼神一轉到鐘樓的地方,他的呼吸卻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無比沈重了起來!

鐘樓不見了!居然就那樣不見了!

奧爾達斯心中一疼,差點就從半空中跌了下來,自己果然還是來晚了!

他緩緩的降落到了地上,向著鐘樓的方向走了過去,來到了高臺邊上,高臺之上的水晶棺材已經化成了粉末,那個精靈魔法陣也已經變得殘破無比,難道這一切還不能說明已經發生了什麽嗎?

奧爾達斯手心微微一抖,一點鬥氣從他指尖的位置射出,正好落在了那堆水晶棺的粉末之上。

那團粉末緩緩的飄起,最後凝成了一個白色的光球。

奧爾達斯的臉上漸漸變得蒼白,他差點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疼,疼得幾乎無法呼吸……一抹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但是他卻宛若不覺!

光球之中的一切,正在緩緩的訴說著水晶棺被破壞前所發生的一切,那幾個面對布魯斯老師的身影偶爾一動,奧爾達斯只覺得自己的眼前是片片的黑暗!

是尼古拉斯!居然是神聖教廷的聖者尼古拉斯!

這後面發生了什麽已經不重要了!此刻的一切已經證明了事情的後果,不但布魯斯老師失敗了,就連克莉絲也已經落入了敵手!

為什麽!為什麽是神聖教廷!

難道就因為杜凡嗎?

又或者說,尼古拉斯代表的僅僅只是杜凡?

奧爾達斯幾乎不敢再想下去,這一切組成的陰謀雖然簡單,但是卻是絕對的有效!

終於,畫面中一切漸漸的黯淡了起來,隨著克莉絲被人從水晶棺之中浮出,光球裏面就變得一片黑暗,過了片刻,漂浮在半空中的光球發出了一聲脆響,化成了片片粉末。

奧爾達斯一下子軟在了地上,他吐出一口鮮血,卻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麽!

難道自己的離開已經被算準了!那個杜凡到底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自己的安排明明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啊!

奧爾達斯勉強的站了起來,他只覺得自己渾身一陣陣的發冷,冷得透進了骨髓!

“奧爾達斯少爺!你怎麽了?”一個身影倉皇的撲在奧爾達斯的身邊,正是雪蘭。

此刻的雪蘭一身的汙垢,如同在泥水之中泡了數日一般,只不過雖然如此,她的容顏卻依然俏麗無比,顯得楚楚可憐。

“原來是你……我沒事的……你怎麽在這裏。”奧爾達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甩開了雪蘭抓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雪蘭被甩開,卻不退下,她遲疑了片刻,才道:“奧爾達斯少爺……到底……到底……”

奧爾達斯看了她一眼,他眼神裏突然閃過了幾絲了然,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了,原來是你!出賣了我的人是你!很好!雪蘭,你居然出來了我!哈哈哈哈……”

雪蘭臉上閃過幾分害怕的神色,低低道:“奧…奧爾達斯少爺…你在說什麽呢?”

奧爾達斯突然伸手,一把掐在了雪蘭的喉嚨之上,她瘦弱的身軀被他一點點的提了起來,臉蛋憋得通紅。

奧爾達斯冷笑了一聲,才道:“好了,雪蘭,你原本不應該留在這裏,不過你既然已經留下來了,那麽就告訴我好了,杜凡他到底想要做什麽?他又答應給了你什麽好處,才使得你出賣我呢?”

雪蘭一臉通紅,費盡了全力才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奧爾達斯…少爺…你在說什麽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嗎?”奧爾達斯冷笑,“不過算了,我大概也明白了杜凡想要做什麽,他把克莉絲帶走而不是當場殺了,無非就是想要我去救她而已,真是一個簡單明了的陷阱啊!他算準了我一定會跌下去的,你說對嗎?雪蘭!”

雪蘭咳嗽了幾聲,掙紮著道:“奧…奧爾達斯少爺…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

奧爾達斯哼了一聲,手上猛的一用力,雪蘭的身子被甩了出去,砸在一棵蒼天大樹之上,片刻之後才緩緩的滑了下去。

奧爾達斯看著她,低聲道:“你不用說你什麽都不知道,既然你出賣了我,想必也知道了後果如何吧?不過你放心好了,現在我沒有時間和你計較,因為我還要去找杜凡……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祈禱吧,祈禱杜凡這個蹩腳的陰謀能夠要了我的命……要不然的話,我一定會把你抽筋剝皮的!”

言罷,奧爾達斯仰天長嘯了一聲,笑聲結束的時候,他的身形已經從原地消失了,這種時候送算有人路過,又有誰能夠知道,剛才在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麽事情?

片刻之後,雪蘭才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張了張口,一口鮮血從、喉嚨深處湧了出來,但是她宛若不覺,只是癡癡的,癡癡的註視著摩多城的方向,良久才低低一嘆,道:“奧爾達斯少爺……這一切,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夜色一點一點的降臨,奧爾達斯一人一劍,借著山勢向著摩多城的方向飛奔而去。

如果要從此地趕到摩多城,至少還要一天一夜的時間,而以杜凡的心性來說的話,絕對會在關鍵的地方做好準備,靜待自己自投羅網,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走山路,無論眼前到底是何物,都要過去,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到達摩多城!

杜凡!

摩多!

克莉絲!

這一切如同一個魔鬼一般在撕咬著奧爾達斯的靈魂,他幾乎什麽都不敢想下去,只是下意識的飛奔著,只有到達克莉絲的身邊,自己才會安心!

但是…為什麽…

事情為什麽會這樣!難道,這又是杜凡早就已經算好的了!

奧爾達斯閉上了眼睛,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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