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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怎麽會這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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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很快只剩下兩個人,楊姐臉色有點白,幽幽的吐露一句:“錢不在我這兒,我也是被人利用了。”

餘薇心裏有那麽一點預料,但是還是被打的猝不及防,手指緊緊地掐著手機,顫著聲音問了一句:“你被誰利用了?蘇婉兒嗎?”

在餘薇眼裏,蘇婉兒應該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否則,她那麽用力侵入SUY幹嘛?所有大批量資金轉入的合同,都是和蘇婉兒有關的,扯都扯不掉!

結果楊姐吞吞吐吐半天,也只是吐出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誰,只是他會暗中給我打錢,告訴我怎麽做,那些錢後來都被人家轉走了,我手上只有他打給我的十幾萬。”

餘薇聽得五雷轟頂:“你就隨隨便便把那麽多錢打走,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楊姐垂頭,一貫精明的臉上都露出了羞紅的神色。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要承擔多少責任?你會被關進牢裏的,那麽多錢,你這輩子都還不完!”

餘薇氣急,有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惱其心性的感覺,氣的小腹都跟著生疼,好容易抓到了這個人了,好不容易有那麽一點線索了,又鬧成現在這個局面!

走廊外面一陣喧鬧,餘薇走出去就看到很多醫生護士匆匆的往樓上走,餘薇沒心情管那麽多,坐在椅子上喘息,喘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好了一些。

“餘薇,那邊好像有什麽事?”

於羅蘭正從走廊那邊走過來,臉上帶著一點光,又瞥了一眼病房裏面,很識趣的沒有繼續問。

她雖然有那個好奇心,但是她剛剛盤問那個憨三就已經能夠盤問出來一些了,憨三知道的不少,顛三倒四的來問一遍,就能摸索出來一些,她也不想去跟餘薇死刨底兒,這樣兩個人心裏都不好受。

只是於羅蘭沒想到,那個楊姐竟然會被人當槍使,基本上楊姐這樣就沒救了,到時候SUY緩過現在這個勁兒來,開始追究責任,楊姐是跑不掉的。

這麽多錢,經過楊姐的手,她還能傻乎乎的給別人?

於羅蘭心裏有點詭異,卻沒有繼續問,看餘薇臉色也有點不對,就壓下身子來輕輕地拍餘薇的肩膀:“你怎麽了?用不用我給你叫醫生過來?”

雖然於羅蘭認為懷一個孩子沒什麽大不了,但是也因為沈睿的謹慎態度而跟著謹慎起來。看餘薇臉色慘白,也跟著有點擔心。

“沒事。”餘薇反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有點難以接受。”

雖然早就心有預感了,但是事情真的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很難過很壓抑,覺得根本說不出什麽話來。

“還說沒事?手都這麽涼。”於羅蘭眼眸轉來轉去,說了一句“我去給你叫醫生”,就去走廊那邊隨便拉了一個護士:“我們這兒有個孕婦——”

“抱歉小姐,抱歉,我很著急您等等!一會兒會有人過來的!”護士腳步匆匆,被於羅蘭抓住一只手也停不下腳步,一邊甩開於羅蘭一邊道歉,但是頭都不肯回的。

於羅蘭氣急了:“這什麽人啊!”

結果正說著呢,外頭又進來一群人,隔著不遠兒殺氣騰騰的進來,他們一進來,整個醫院的氣氛越發緊張起來,隱約都透著一點淩然。

於羅蘭瞥了兩眼。乖乖的退到了一邊兒去。

那群人一路往前走,也並沒有多在意於羅蘭,反倒是於羅蘭看的清楚,這幫人不就是沈家的那群人嗎?從老到少都來了。

沈家可是很龐大的,要是把那些什麽支系旁支都加起來,少說也得幾十個,現在只來了十多個,也算是可以。

可怎麽沒看到沈睿呢?

於羅蘭心裏有了些許猜測,轉身就去找餘薇,在餘薇耳邊耳語幾句,餘薇還有點不信,跟於羅蘭兩個人往走廊那邊走,結果剛走了幾步,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氣場。

跟在沈睿身邊久了,餘薇自動能忽略掉沈睿的氣場,但是隔著很遠就有感覺,眼眸立刻跟過去。果然就看到沈睿從醫院門口進來。

沈睿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冷,只是餘薇能感受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凝重,她站在那裏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結果就和沈睿的目光撞上了。

沈睿眸光一涼,很冷的瞥了一眼於羅蘭,好像是在用眼神責備她一樣,於羅蘭都沒來得及翻個白眼,身邊的人兒就被沈睿抱過去了。

“你怎麽到醫院了?誰通知你的?”

沈睿攬著她的腰,眉頭蹙的很緊,這些事他都沒打算告訴餘薇,可偏生餘薇現在就在這裏!

“沒人通知我。”餘薇擡手抓住他的袖口,將今天的事情快速的說了一遍:“楊姐還不知道人是誰,怎麽辦?”

看她一副很難過的樣子,沈睿眼眸跟著閃了幾下,繼而揉了揉她的發絲:“沒關系,我知道了。”

餘薇還沒反應過來呢,沈睿就已經裹著她的腰往上帶了:“跟我一起上去吧。”

於羅蘭站在原地,一副“我要去湊熱鬧”又非要表露出一點“我也挺傷心”的模樣,指了指餘薇:“我照顧餘薇一起去。”

一路上了樓,聽到四周彌漫的動靜和來來往往一臉緊張的醫護人員的聲音,餘薇才恍惚反應過來什麽。

“爺爺的身體,又不好了嗎?”餘薇抓著沈睿的袖子,被他正面抱在懷裏,貼著他的胸膛才感覺安心很多,聲線都不由自主的壓低:“我記得,前段時間還挺好的。”

他們見面的時候,雖然覺得爺爺很辛苦很累了,但是還沒有生命危險的啊,也就僅僅過去了一個幾個夜晚而已。

“是。”沈睿垂眸,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知道是回答她的那句話,只是眼底裏明明滅滅的光芒有些滲人。

一群人站在病房門口,誰都沒有說話,沈睿敏感察覺到餘薇的不對。把她帶到一邊的長椅上坐著。

人剛坐下,就聽見不遠處一聲嘲諷:“這麽嬌貴的身子還過來幹什麽?不如在家躺著好!”

餘薇彼時臉色都跟著泛白了,聽了這話更白,沈睿蹙眉,一個眉眼還沒殺過去,就聽見於羅蘭一臉鄙夷:“比剛從賓館爬出來的好!滿身男人味兒洗都洗不幹凈。”

論嘴仗,於羅蘭這輩子就沒輸過,沈安安氣的臉都紅了,四周的人更是面色不善。

本就是這個時候,每個人心裏都是躁動不安的,沈睿也本就是人們註意的焦點,一舉一動都足夠拉扯人們的內心。

“夠了,安安!”

二嬸也壓不住了,呵斥了一聲安安,也沒心思繼續跟沈睿演什麽戲了,揉了揉額頭,就看向手術室裏。

病房的燈像是薄涼的霧氣一樣燃燒著,這種光芒略顯晃眼,讓人看著有點頭皮發麻,餘薇多看了兩眼骨頭都跟著涼,抱著沈睿就不知道該是什麽反應,下意識的想著病房裏面的事情,手心就跟著發涼。

醫生在裏面不斷的做什麽工作,爺爺的鼻子被氧氣罩蓋得嚴嚴實實,他的眼眸顫了一下,又落下去。

醫生嘆息,從病房裏出來,搖了搖頭。

一時間,走廊的氣氛更嚴峻,一群人一下子擠進去,餘薇和沈睿反而落到了最後,兩個人連門都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口,看著床上的老人。

輝煌一生的老人,走的時候也是臉上帶著笑的,餘薇隔著不遠處安靜的看著那個笑容,突然覺得很安心,轉過去抱了一下沈睿。

大概,老人家走的時候也是安心的吧?

在病床上走的老人,應該都能算的上是壽歸正寢吧?這樣的人,大概日後是會上天堂的。

餘薇心裏亂糟糟的想著,四周都是一陣哭聲,她一擡頭就能看到那個老人的模樣,消瘦幹癟,臉色灰敗。

這人,再也睜不開眼了啊?

很多女眷圍著床,一臉的悲痛欲絕,病房裏裏裏外外都是那種讓人鼻尖發酸的氣息,餘薇聽著都覺得難受,醫生又過來了兩次,宣告了病人死亡。

像是一塊重石一下子壓了下來,一群人似乎都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場面一時停滯,餘薇正茫然的聽著沈睿的胸口的“砰砰”心跳聲,就聽見沈睿涼涼的說了一句:“屍體盡快送到殯儀館火化,他不喜歡醫院。”

幾個清淺的字,落下來卻硬生生的沖淡了整個病房的悲傷氣氛,女眷的哭聲都跟著為之一頓,再往後,就誰都哭不出來了,只是一雙雙眼眸流轉之間帶著幾分情緒,最後都定在了一個人身上。

餘薇這才察覺這人有點不同,大概是三四十歲的年紀,身姿挺拔,手上拿著一個公文包,臉上帶著不悲不喜的平淡表情,被這麽多人的目光同時凝聚在臉上,也只是一臉平淡。誰的目光盯得太久,他就會轉過去,對著對方善意而又公式化的笑一下。

二叔彼時正站在病床旁邊,被這人的笑容笑的有點心裏發慌,可是眼看著老爺子已經徹底不會再睜開眼了,他膽子也橫了,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啞著聲音說了一句:

“鄧律師,您看,現在我們家人都在,沈睿工作也忙,回來一趟不容易,老爺子的遺囑,您現在就宣布了吧?省的什麽時候再說,小輩的工作的工作上學得上學,不一定能回來。”

餘薇鼻子還有點酸,乍一聽到這話。腦子都嗡了一下。

“什麽叫小輩的忙啊?拉人家小輩當擋箭牌做什麽?”於羅蘭聽得覺得嘲諷,小聲嘀咕了一聲,也沒敢多說什麽,畢竟是老人家剛去世的時候。

可這人兒說話也太不要臉了,明明是他自己憋不住想知道財產劃分的!

鄧律師臉色沒什麽變化,只是習慣性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手指都沒翻動身邊的公文包,聲線很輕的說了一句:“沈老爺子的遺囑,要等葬禮結束之後宣布,這是沈老爺子的意思。”

這句話一落下來,整個屋子的斷斷續續的哭聲都跟著一僵,無數雙眼睛看過來,期間都帶著一點尷尬的意味。

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連哭聲都沒,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能被清晰的聽到。

餘薇多少猜測到了一點什麽,也有些佩服這個律師,雖然看著好像是個冷面無情的樣子,可是心卻是熱的。

沈老爺子未必會因為這麽一點事兒而推遲遺囑,但是這律師卻知道,沈家這麽龐大的家族,如果這個時候公布了沈老爺子的遺產,往後所有人的註意力就都會被遺囑給吸引走,根本不會有人管沈老爺子,也不會有人盡心盡力的安排了。

二叔的臉色僵硬了一下,也有一些尷尬,眉眼間帶著一點淡淡的窘迫,二嬸在旁邊趕忙說了一句:“也好也好,等老爺子下葬再說吧。”

沈睿在這時卻往病床旁邊走,四周的人下意識的退開一些,餘薇跟過去,更能近距離的看到爺爺的模樣。

老人似乎都是一個模樣的,餘薇看著看著卻覺得酸,緊了緊旁邊沈睿的手指,低低的叫了一聲:“沈睿?”

沈睿的眼眸從老人的身上轉回來。臉上看不出過度哀傷的神色,可眉眼落過來臉色卻蒼白了一下。

餘薇緊著他的手腕,替他問了一句:“老人家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話?”

旁邊的護士搖頭:“沒有說。”

餘薇又轉過頭去勸沈睿:“老爺子這樣走,算喜喪的。”

她不太會勸人,也知道沈睿生性習慣忍耐更多,到最後也只是拿手指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腕,靜靜地看著他。

反倒是對面站著的鄧律師眼眸在餘薇身上掃過了好幾圈,每一圈都帶著一點淡漠的光澤,好像是無意之間,但那種眼神讓餘薇有點奇怪,扭過頭看過去,對方又避開了臉。

有些許女眷和護士一起張羅著收拾老爺子的身體,沈睿向後退了一步,帶了一下餘薇的腰低聲的說了一句“我們先出去”。

隔著不遠兒,他們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不遠處就是窸窸窣窣的聲音。病房裏有淡淡的喧嘩落到安靜的走廊裏,夜色很靜很溫柔,可外面卻都是許多人交談的影子,偶爾有人從病房裏走出來,看著沈睿的目光都帶著些許莫名的光。

餘薇扭過頭看沈睿,沈睿神色依舊很平淡,眼眸裏都是淡漠的光澤,很理智,眸光偶爾掃落到旁邊會有一兩秒的停頓,又掃回來。

他的側臉被燈光打的好看的一塌糊塗,尤其是臉上棱角分明中帶著的一點點脆弱的哀傷,看的餘薇心都碎了。

她想說什麽,剛動了一下,沈睿就緊了緊她的腰,餘薇就不動了。

她站著,沈睿坐著,第一次。餘薇這樣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脆弱,低頭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很輕的摩擦了一下,柔聲開口:“沈睿,爺爺去了我也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不要什麽都不講,好不好?”

沈睿緩慢的擡起臉,有一絲緩慢,眼眸裏還有一點清淺的光澤,在餘薇身上定定的看了兩秒,把她從身前掰到了懷裏:“沒事。”

餘薇蹭了蹭他的臉:“婚禮推遲一段時間吧,等爺爺的葬禮過了再說,好麽?”

沈睿的手正落到她的臉上,輕輕的摩擦,感受著她皮膚上光滑的觸感和她柔嫩的肌膚,手指輕輕一頓,搖頭:“沒必要。”

“不是沒必要。”餘薇在他懷裏。很安靜的貼著他的臉,呼吸噴在他的頸子上:“我知道你不是在乎別人想法的人,但是我們心中難免也有波瀾,我不想我們帶著這樣的情緒去結婚,在推遲一段時間也沒關系,我不在意這些。”

她說的話,沈睿都是提前想過的,只是他還是覺得不在意,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聲線很淡:“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我怕委屈了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他抱著她的手更緊了幾分,手指牢牢的固在她的身上,溫熱的手心貼在她的小腹上,輕輕地摩擦。

那裏面,有他們生命的延續。兩個人的結晶。

他想著,忍不住收攏手臂,把她抱的更緊。

餘薇覺得心裏酸酸澀澀一陣膨脹,整個人要被漲滿了一樣,什麽東西都可以不在乎了,緊緊的抱著他的手臂,想了一會兒,說了一句:“那我代替寶寶,原諒你,好不好?”

沈睿沒動,緊了緊她的臂膀,喉嚨上下滑動了片刻,才輕輕的吸了一口氣,說了一聲“好”。

他一向不是喜怒形於色的人,只是此刻心裏排山倒海的心思壓都壓不住,他太想給她一切最好的東西,但是。現在還不行,要等一等,再等一等。

只要再等一等就夠了。

餘薇察覺到他的異樣,卻沒有多想,用手臂攀附這他的脖子,蹭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沈睿,以後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走很久,我們還會有孩子,有很多美好的未來,不要急於一時好嗎?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在一起很久很久。”

沈睿聽著她說的話,看著她飽經滄桑卻依舊溫潤的眉眼,突然有一點想要落淚的沖動。

緊了緊她的腰肢,太多的情緒翻滾起來,到最後沈睿也只是點頭:“嗯。”

兩人之間氣息分外柔和,一時間走廊裏都跟著安逸起來,可完美的畫面沒持續多久,就有人跳出來發刺。

“老人家剛去世你們還有心思膩乎?過來看個老人都耽誤你們的時間了!”

安安轉頭,插著腰念了一句。

於羅蘭站得不遠,本來安靜的看著兩個人在緩和情緒,一聽見安安就炸了,本來話都到嘴邊了,又吞回去。

安安一時氣焰囂張,掐著腰正說什麽,突然不遠處撲過來兩個人影,對方手裏的話筒都快懟到安安臉上了。

“請問您是沈老爺子的幼女嗎?”

“您剛剛是在對沈睿先生發洩不滿嗎?請問你們之間有什麽矛盾嗎?”

才兩個人逼過來,安安就有些措手不及,臉色都跟著發白起來,被逼的退回了病房裏,更多的記者就湧上來。

病房裏的人這才走出來,可還是被記者嚇了一大跳,有的記者真的是要照片不要命。剛一聽說沈老爺子“去了”,就拼命想要拍下來一張照片,只要拍到沈老爺子的一張臉就足夠了!

“你們做什麽?做什麽!”二叔被記者推搡了一下,堵在門口,臉上掛著盛怒:“不準進!誰讓你們進來的,我們不允許拍照!”

這種話記者聽多了,都裝作沒聽見,依舊使勁兒拍。

一群人湧上來,相比之下,坐在長椅上的沈睿和餘薇兩個人就清凈多了,這群人的目標都是放在老爺子上的,沒有多少心思是關於沈睿和餘薇的,兩個人遠離是非漩渦,就往外走。

更何況,沈睿此刻眉眼發冷眸光尖銳,一般人也不敢湊過來討嫌。

反倒是於羅蘭有點想看熱鬧,只是餘薇走了。她也不好繼續留著,跟著走的時候還聽見有記者逼問“遺產”的事情,二叔咆哮了一句“老人家剛去你們就問遺產,惡不惡心”,於羅蘭撇嘴,你自己不也是問呢嗎?還好意思說別人。

正是心裏琢磨著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下了樓了,沈睿帶著餘薇,兩個人偶爾低頭竊竊私語說什麽話,看樣子彼此都很溫存,於羅蘭覺得自個兒有點多餘,電梯門剛開,她就說了一句“我去看看楊姐和那個孩子”。

結果話剛說出來,就看到楊姐和憨三抱著個孩子要往外走,楊姐還很虛弱,勉強提著身子走,被憨三攬著半個身子,結果正撞上沈睿他們從電梯上下來,頓時嚇的腿一軟,直接倒下去了。

“老婆,老婆?你怎麽了?”

沈睿淡淡的看了一眼這兩人,隨意叫了兩個護工:“把人帶病房去。”

楊姐臉色慘白的又被人帶回去,憨三急的不行,卻又只能跟回去,於羅蘭站在旁邊冷嘲熱諷:“你媳婦命都快沒了,你還要帶她出去啊?”

“是她非要走,是她非要走!”憨三氣得跺腳,孩子也跟著哇哇哭。

沈睿本來是個很境界分明的人,對於外人很難動一些憐憫之心,待人接物有禮卻又永遠置身之外,可偏生哪孩子一哭,沈睿的眉就跟著蹙起來,到最後揉了揉眉心,吐出來一句:“去送保溫箱。”

這麽小的孩子。不都是要送到保溫箱的嗎?

病房裏,楊姐還有些緊張,手指緊緊地抓著被子,餘薇和於羅蘭兩個人在逗弄孩子,沒進病房,沈睿靠在窗臺上吹冷風,吹了一會兒,眉眼間都是冷靜和淡漠的光,轉過來看她。

楊姐心跳像是要跳出來一樣,咬唇叫了一聲:“沈總。”

她很少見到沈睿,除了年會就是偶爾在公司的相見,每一次,沈睿都給她強大的壓力,就像此刻,她連話都說不出。

“楊天嬌?”沈睿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樣,淡淡的念了一句她的名字,語句平緩:“從業十二年。”

楊姐沒說話,但是她已經明白了沈睿的意思。

“你明白監守自盜的後果是什麽,我也不想多說,現在追究這些都是無意義的,看在你的孩子的份上。”

沈睿薄涼的擡起眼眸,目光在她蒼白的臉頰和她難以掩蓋的產後虛弱的身體上轉了一圈,吐出了一句:“積極配合,我留你一條活路。”

樓外起風了。

於羅蘭逗孩子逗的人家哇哇大哭,她自己笑的咯咯的,轉身往回走,冷不丁看見蕭流風跟個女的一起走,兩個人在走廊裏說話都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很開心?

蕭流風自從前段時間家裏出事兒之後,就一直很頹廢了,基本上和自己說話也很少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於羅蘭隔著很遠看了一會兒,出乎意料的覺得心裏並不是十分難過。

但還是有一點發堵吧?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用過了一樣的膈應,她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就轉身離開了,沒有繼續看下去了。

回了走廊裏,就看到沈睿還在和餘薇說話,他們兩個像是永遠都說不完一樣,兩個人抱起來彼此眉眼間都是溫潤的笑意,偶爾額頭互相碰在一起的時候,沈睿眼裏像是融了萬千星光一樣。

於羅蘭心裏有些酸,也鬧不起來,隨便扯了幾句話就自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還有點神經質的想要回醫院去質問蕭流風,比如那個女人是誰,比如你為什麽和她在一起,但是幾次,她又遏制住了這種沖動,一路回了家。

怎樣判斷一個人是否成熟,就看她會不會冷靜一個晚上。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整個A市都跟著炸了。

沈老爺子離世的消息席卷了整個A市,不怕死的媒體放出了很多消息,大部分都是從門口偷拍的,雖然沈二叔擋在門口,沒有一個媒體能進去,但是偷拍到的東西可不少,最起碼能夠看到滿屋子女眷。

有些媒體怕得罪人,還說的比較正常,但是有些媒體就不怕了,直接披露沈家小女兒安安和沈睿在走廊裏的那一串話,添油加醋,或者故意說出來一些很惹人矚目的話。

一時間,整個A市的人都開始議論紛紛,無數雙眼眸都盯緊了這個百年豪門,想要看看沈家到底是一副什麽樣的光景。

於羅蘭正在家裏窩沙發的時候接到的電話,拿著電話看了很久,才接通。

“餵?在家嗎?”蕭流風的聲線很輕,帶著一點淡淡的溫存:“要出來吃點東西嗎?”

於羅蘭捏著手機,翻了個身。閉眼:“去哪兒吃啊?”

“我們公司樓下新開的一家西餐廳,牛排很好吃。”蕭流風的聲線透過電話鉆過來,暖暖的,於羅蘭聽著,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去吃過嗎?”

蕭流風的聲線頓了一下,搖頭:“沒有,我也是聽說。”

“這樣啊。”於羅蘭笑了一聲:“我昨天陪餘薇去醫院了,見識了一場盛況,你昨天在哪兒?怎麽都沒看見你到場。”

“你昨天在醫院?”蕭流風的聲線拔高了一些,似乎帶著一點不敢置信,繼而輕笑著快速的說了一句:“我在公司啊。”

“啊,在公司啊——”於羅蘭的手指摩擦著手上的摁鍵,笑了一聲:“也是,SUY一直都很忙的,你很辛苦吧?”

“還好。”蕭流風很快的轉移話題:“對了,我一會兒來接你啊?”

“不用了。”於羅蘭手指移到掛斷鍵上,一字一頓:“我、不、想、吃!”

然後掛斷了電話。

等電話被掛斷。於羅蘭整個人都跟沒了力氣似得,在沙發上滾了一圈,原本的閑情逸致也散得差不多了,渾身都壓著一股氣兒,正是這個時候,偏生有人給她打電話!

“誰啊?”於羅蘭惱的吼出來一句。

“我。”孟償的聲線傳過來:“一會兒有空嗎?”

“幹嘛?”於羅蘭有些警惕。

“出去吃點東西。”對面聲線很淡:“生什麽氣呢?”

隔著根電話線都能感覺到那種爆炸的感覺,估計還是跟個小獅子似得。

於羅蘭捏著手機就想拒絕,可是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蕭流風,他都能跟女人出去她為啥不能跟男人出去?

“去!”咬牙切齒吐出一句:“去SUY樓下的一家新開的西餐廳去!”

這一頓西餐吃的分外爽快,於羅蘭咬的滿口香氣,這家西餐廳的東西果然好吃!結果吃著吃著就看見對面的孟償捧著紅酒杯喝紅酒的模樣,貴氣的要命。

於羅蘭心裏一顫,又趕緊挪開眼睛不去看,咬著牛肉卻又突然覺得有點索然無味了,心裏跟裝了事兒似得,怎麽都安靜不下來,扭搭了一會兒才扔了叉子:“我吃飽了!”

“吃飽了?”

擡眼看她,孟償的嘴角依舊帶著淡淡的戲謔,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麽分別:“吃這麽少?”

以前於羅蘭可都是一個人吃三份的。

“我一直就吃這麽少!”

一拍桌子於羅蘭就起身,孟償起身跟著,兩個人折騰著可偏生氣場合的要命,但沒想到剛走到西餐廳門口還沒出去,就眼見著兩個人從門口進來。

對面也是一男一女,看著都是一副溫潤有禮的模樣,般配得很,也晃眼的很,於羅蘭嘴裏還有沒吞下去的肉,差點一口咬了舌頭。

“羅蘭?”

蕭流風渾身一緊,下意識的和身邊的女人拉開距離,臉上的表情都有些難以琢磨。

於羅蘭翻了個白眼沒說話,擡腳就要走,孟償眼底笑意深深,臉上也是一副戲謔的模樣,也跟著於羅蘭往外走。

“等等。羅蘭你去哪兒?”

蕭流風一把跟上來,抓住於羅蘭的手,結果於羅蘭一甩手,目光冷冷的掃過來:“你管我去哪兒?”

“羅蘭?”

蕭流風還沒有反應過來,看著她:“你不是說你沒有時間嗎?”

“你不也說你沒來過這家西餐廳嗎?”於羅蘭咬唇反擊:“你還說你昨天在公司呢,我剛回絕你你就忍不住跟別人來吃了?是你自己太寂寞啊,還是這家店的牛排太好吃了?”

蕭流風被於羅蘭嘴裏吐出來一串兒的話砸的頭腦發昏,下意識地發虛:“我,我昨天只是——”

他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女人,那女人年紀不大,長得也挺好看,只是看到蕭流風的目光看過來,她也不說話,反而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高高的擡起了下巴。

於羅蘭懶得再看,她到底還是沒忍住,也不想繼續丟人了,轉身就往外走,但蕭流風抓著她的手就不肯松,一臉緊張的解釋。

“羅蘭,九兒是我表妹,她前兩天剛從國外回來,我昨天只是陪她去檢查身體而已,不告訴你是因為怕你多想,今天也是她說餓了,所以才讓我跟她一起吃飯,羅蘭,我——”

“是是是,你都是無辜的,你陪,你隨便陪。”

於羅蘭抽回手,懶得在理。

眼看著人要走了,身後的女人一咬牙,吐出來一句:“你有什麽好職責流風的,你明明也是跟別的男人一起在吃飯啊!”

於羅蘭腳步一頓。猛然轉過頭來,神色淩然:“可我沒有死氣擺列叫有未婚妻的男人去醫院陪著看病,也沒有死纏著人家一起來吃飯!要想釣凱子也先看看自己釣的是什麽人!”

女人被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卻又無法反駁,於羅蘭退後一些,神色鄙夷:“不過這人我也不要了,給你了!”

蕭流風還想再追,卻讓孟償一把抓了手,向後扯了一下。

“別追了,沒看到人家不開心麽?”孟償笑的幸災樂禍,擡腳就往前走。

一路跟著出了西餐廳的門又上了車,孟償都是一臉得意,只是見到於羅蘭那張冷臉的時候咳嗽了一聲,掩蓋了一下,繼而開車,汽車剛震起來,孟償就一臉老好人的吐出來一句:“羅蘭,男人都會犯這種錯誤,你別放在心上,人家說不定就是只是吃個飯而已。”

於羅蘭沒接話。

孟償還打算再接再厲,結果從後視鏡看到於羅蘭眼圈有點泛紅,頓時就憋回去要說的話了,自個兒一踩油門往外走,汽車開的有點像是飛機,兇神惡煞的往外沖。

一路開到於羅蘭家裏,孟償順便給她開門,從前座提出來一個小禮盒:“剛才來接你的時候給你買的小蛋糕,你嘗嘗怎麽樣?”

於羅蘭蹙眉:“我不喜歡吃小蛋糕。”

“草莓味的。”孟償笑了一下,順手接過她的包:“我送你回去。”

然後從她包裏把鑰匙拿出來隨手扔草叢裏。

在於羅蘭第十次敲門未果的時候,於羅蘭有點無力的揉了揉額頭:“他們都去哪兒了?”

媽媽每天在公司還好理解,保姆怎麽還不在家呢?

“可能出去買菜了,要不要等一等?”孟償一本正經的捏著下巴:“說不定馬上就快回來了。”

期間於羅蘭的手機響過很多次,孟償接過也不知道說了什麽,那邊的人就再也沒打過來了,於羅蘭就靠在一邊看著,神色不明。

被於羅蘭的目光看的有點心虛,孟償抿唇問了一句:“你看什麽?”

“我覺得今天有點巧合。”於羅蘭很坦然的承認:“你說怎麽會這麽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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