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還要不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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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
餘薇趕到地方的時候，於太太已經等在那裏了。
裹著雍容的大衣，坐姿優雅，妝容精致眉眼淩厲，歲月浸潤了她的發絲，也勾勒了她的氣場。
“坐吧。”
放下手裏的咖啡杯，於太太擡眸，眉間帶著淡淡的薄涼。
餘薇放下包，挺直脊梁坐著，兩個人間的氣氛略顯僵硬，最終是於太太放下了咖啡杯，輕聲喚了一聲：“木槿？”
餘薇渾身一僵，繼而輕輕的搖了搖頭：“於太太還是叫我餘薇吧，於木槿這個名字，我已經很久都不用了。”
於太太的手輕巧的捏手裏的咖啡杯的勺子，輕輕的轉了一圈，慢條斯理的落下一句：“我記得你當時結婚了，還懷孕了，你父親也先想過去看你，只是你們積怨太深，你父親就沒有去了。”
頓了頓，於太太問：“你現在，怎麽會做沈睿的秘書？我也沒聽於羅蘭說過，你現在懷過孕啊？”
餘薇搖了搖頭：“以前的事情了。”
於太太就沒有再提了餘薇是怎麽從一個家庭主婦變成現在職業白領的。而是問了一句：“你和羅蘭一起去過醫院，應該見過你父親吧？”
餘薇垂眸看著眼前醇厚的咖啡，低頭就能嗅到那種香氣，但是味道遠不如藍山，她沒動，就聽見於太太的聲線：“我也沒想到是你，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總覺得你這姑娘眼熟，卻也沒多想。”
餘薇回了一句：“我也沒想過認你們。”
她從頭到尾，不管經歷了什麽，都不曾想過要得到他們的幫助。
於太太一頓，繼而輕聲說道：“羅蘭應該和你講過，你父親現在病重，急需一個不排斥的腎源，你和你父親有血緣關系，所以我希望你有時間，去你父親那裏看看，看你適不適合具體配型。”
說完，於太太從包裏掏出來一張卡，推到餘薇面前：“這裏面有三百萬萬，算是我給你的感謝費。”
餘薇沒有伸手去接。
於太太蹙眉，臉上帶了幾分不悅：“這已經足夠多了。”
餘薇搖了搖頭：“於太太，我不是嫌少，我以前經歷過一場車禍，我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再做這種大型手術了。”
“車禍？”
於太太神色一冷：“你不想捐腎，可以直說，你有什麽需求也可以直接跟我講，於家會盡量滿足你的。”
餘薇失笑：“於太太，我何必騙你？我的身體連孩子都生不了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成現在這樣嗎？當初那場車禍幾乎要了我的命，我現在的體質，經不起任何手術。”
她不能捐腎是真的，最主要的是，她已經準備過段時間就把病毒打進身體裏了，到時候這腎要是真捐進於天成的身子裏，估計他也活不了。
於太太神色變幻了幾下，最終咬著牙放軟了聲調：“餘薇，我可以給你找最優秀的團隊，最優秀的醫生，也可以保證你下半生衣食無憂，於天成是你的親生父親，就算是沒有養育之恩，也給了你生命，你總該給他回報。”
餘薇本來還算是波讕不驚的心思，卻在此刻被震得心都跟著疼，她在某一刻，深吸一口氣，擡眸看於太太：“你覺得，我要給他什麽回報？”
於太太還沒來得及說話，餘薇嗆聲：“他把幾歲的我丟掉給我媽帶的回報，還是我媽在病床上病死的回報？我奶奶這麽多年恨他怨他氣到腦子都糊塗了的回報，還是我結婚生子他一直都不曾出現的回報？”
“說是我們積怨已深，分明就是不想看見我，怕我纏上去，怕他好不容易有了的生活又一次被毀掉而已，如果真是積怨已深，他現在又何必來找我？又何必講這些話，我們這麽深的積怨，這腎我也給不了了！”
說完，餘薇一把拿起旁邊的包兒就要走。
“混賬！”
於太太氣的一拍桌子：“你都能給蘇家的人捐心臟，為什麽不能給你父親捐？”
餘薇起身的動作緩了一下，站著看她，用眼神淩遲。
於太太緩了一會兒，蹙眉：“蘇家的孩子有病的事情，整個A市上流社會沒有不知道的，最近說是出現了捐獻者，稍微留意一下就知道是你。”
“蘇家給SUY出資，六千萬。”餘薇定定的看著她：“於太太要是也有那個本事，我倒是不介意掏個腎出來。”
於太太嘴唇一抖，僵了一會兒，最終神色一變，狠狠地咬著下唇說了一句：“蘇家，於家幫你搞定蘇家的事情。”
餘薇一頓，繼而挑眉看她：“於家有這個本事？”
沈睿折騰了那麽久都不見起色，她不信於太太隨口說句話就這麽有用。
“你回去考慮一下，我著手去做，能做總是好的。”
於太太滿臉疲憊，起身：“要你一個腎，總好過要你一條命好。”
餘薇沈默。
“對了，你的身份的事情，我暫時沒有和你父親說過。”於太太回身補了一句。
餘薇扯了扯嘴角：“我明白。”
最好就把它當成一個普通人，要是能捐腎就趕緊捐了，別牽扯什麽感情之類的事了，又麻煩又累贅——最起碼於太太是這麽想的。
“你知道就好。”
於太太說完，轉身就走。
一直等到高跟鞋的聲音都消失了，餘薇才狠狠的搖了搖頭，起身拎著包往外走，沒成想剛走過一個座位，就聽見一陣輕笑聲：“好巧啊，餘小姐。”
餘薇一驚，扭過頭一看，就看到一身西裝革履的沈命，在他面前還擺著一杯咖啡，顯然是坐了有一段時間了，餘薇頓時毛骨悚然，她和於太太只是隨便找了一個靠窗戶的地方坐下，說話也並沒有背著多少人。
沈命是不是聽到了？聽到了多少？
“餘小姐太緊張了。”看著餘薇這種驚恐抵抗的表情，沈命微微一笑，舉起手裏的咖啡：“我只是等人而已。”
餘薇腳步頓下，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這麽走了，只是先問了一好：“沈先生，許久不見。”
“是許久不見了。”
沈命笑著起身：“我倒是沒想到，餘小姐有這麽狠的心。”
餘薇的臉冷下來：“沈先生喜歡偷聽人講話嗎？”
“倒不是偷聽。”沈命輕笑一聲：“只是恰好而已。”
“有這麽巧合的事。”
餘薇冷笑：“你以為我是傻子麽？”
沈命隨意攤手，笑得溫潤爾雅：“餘總不就是個例子麽。”
餘薇的話就被堵在喉嚨裏，不知道該怎麽說——她遇到的事情，確實比這些，更巧。
“不過話說回來。我更在意的是，為什麽餘小姐拒絕的這麽果斷呢？就因為童年的事情嗎？”
沈命問的一臉認真，眉眼間也看不出來什麽情緒，一邊說一邊想，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大概童年的時候受了不少委屈吧？”
餘薇被勾了一肚子火，一甩包包：“我自己的命我說了算，我願意救就救，管你屁事！”
說完，餘薇就往外走，身後，沈命安靜的坐在座位上把玩著手裏的文件。過了許久才淡淡的垂眸，笑了。
“放心，你的命我看著呢，誰都拿不走。”
門口。
餘薇怒氣沖沖地往外走，覺得今天自己諸事不順，也沒看人走的很兇，走到門口猛地撞上一個人，沒想到她嚇了一跳，對方比她更誇張，“啊”的一聲跳起來，擡手捂著臉：“啊，我馬上還，馬上還！別抓我，別！”
“女士？”
餘薇嚇了一跳，一把抓住那女士的手，輕聲問了一句：“你有什麽事嗎？”
聽到餘薇溫和柔潤的聲音，那女人才緩慢的擡起頭，一章風韻猶存的臉上帶著明顯的驚恐和畏懼，表情變幻了兩次之後，好容易按捺下來想法，輕輕的掙脫開她的手：“對不起，小姐我剛才太激動了，嚇到你了，不好意思。”
餘薇才輕輕抽回手。目光在哪女人的臉上轉了一圈，又收回來：“沒關系。”
那女人明顯涵養極好，對著餘薇溫柔一笑，走的時候還沒忘微微彎腰，餘薇一直目送著那人離開，心裏卻是一陣顫。
這女人，不就是上次她在走廊裏偷聽到的那位嗎？也來了咖啡廳，是來找沈命的嗎？
餘薇腦子轉了兩圈，很快就將這些拋置腦後，自己一路回了公司。
沒想到她前腳進了辦公室，後腳就看到沈睿冷著臉坐在辦公桌後，人事部經理拿著手機一臉慘白。
“餘總。你回來了！”
見到餘薇回來，人事部經理高興的不行，擦了一把冷汗，快步走過來：“沈總還找您呢！”
餘薇正推門進來，經理匆匆跑了，餘薇扭頭看沈睿：“你找我做什麽？”
沈睿冷著一張臉看文件：“我沒問你，是經理發現你不見了。”
說著，又放下文件：“上班期間，你去哪兒了？”
餘薇放下包：“剛才於太太找我了。”
沈睿臉色緩了一些，繼而又拿起文件看，順便支楞著耳朵聽。
“於太太說，於天成的尿毒癥越來越嚴重了，可能要換腎，我是他的親生女兒，有血緣。”
說著，她一下子靠在椅子上，整個人都癱下去，像是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一樣。
沈睿把玩著筆，打量她的神色，抿唇落下來一句：“你的想法？”
他摸不準餘薇的心思，但是看起來現在，餘薇並不是很在意於家的人——最開始，沈睿是不知道餘薇是於家“私生子”的事情的，他的著重點都是放在餘薇的家裏的事情上。早年看餘薇對於羅蘭和於家的態度不太一樣，也純粹以為餘薇是不喜歡。
一想到自己還曾將於羅蘭調過來親手放在餘薇眼皮子底下，沈睿就覺得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餘薇沒說話。
沈睿垂眸，細心的揣摩了一會兒她的想法，還沒等說出來話，就聽見餘薇吐出一口氣：“於太太說，如果我肯捐腎，她能說服蘇家。”
沈睿捏著文件的手一僵。
說服蘇家，除了“心臟”上的事情，沈睿想不到別的事兒了，他的腦子頓時亂了起來，過了半天。只是吐出來一句：“人還沒找到，蘇家不會放手的。”
上一次的人找的那麽順利，但是這一次怎麽找都找不到，沈睿背地裏加大了不少力度，已經將手伸到隔壁的市去了。
餘薇沒說話了，不知道想了什麽，過了許久，才吐出來一句：“到時候再說吧。”
話題太沈重，餘薇心裏堵著一口氣，有心想要提一嘴沈命，可是又覺得太刻意，又憋回去了。
沈睿不知想到了什麽。期間拎著手機就出去了，在外面打了一會兒電話，不知道吩咐了什麽，掛了電話還是一臉凝重，擡手揉了揉額頭，正撞上一臉喜氣的蕭流風。
沈睿脾氣不好，看誰都不順眼，擡手就把蕭流風摁住，劈裏啪啦交代了一大堆活兒，眼看著蕭流風臉色垮下去，他才緩慢吐了一口氣出來。
“沈總，不帶這麽折磨人的啊？”蕭流風還不知道於羅蘭和餘薇翻臉的事兒。仗著於羅蘭說沈睿是她“大姐夫”，很放肆的說了一句：“該不會是餘總又和你鬧別扭了吧？”
反正他每次看沈睿心情不好，都跑不了餘薇的事兒。
沈睿眉間一挑。
蕭流風笑得嬉皮笑臉：“沈總，女人嘛都愛聽好聽的，都是一群口是心非的人兒，你說點好的，人家肯定心軟。”
“如果，是不能原諒的事呢？”沈睿鬼使神差的冒出來一句。
蕭流風腦部了一下不能原諒的事兒是什麽事兒，無外乎也就是男人的褲襠，頓時笑得一臉邪惡：“沈總，那就更要好好說清楚了，女人嘛，只要她心裏有你，天大的事兒她都能接受，只要沈總真情實意道歉並且跟罪惡源果斷拋開關系，表明自己也是無辜的受害小綿羊，保證沒有下一次，再有點耐心，肯定能把餘總哄開花。”
沈睿蹙眉——讓他道歉，也不是不能，只是他有些說不出口，就聽蕭流風湊過來一臉邪笑：“沈總，跟小女人置氣什麽，女人都是感性大於理性的，餘總又是個順毛捋的脾氣，跟個貓兒似的，心又軟，你順著她哄，保準兒聽話的很，舍不得沈總的。”
沈睿似乎領悟了什麽，一邊點頭一邊走：“文件下班前給我。”
蕭流風的笑僵在臉上。
辦公室裏，餘薇還是心情沈重的趴著，沈睿坐在辦公桌後沈思了許久，正巧到了下班的時候，餘薇提起包就走，沒想到沈睿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我送你回家。”
沈睿一本正經的跟在餘薇身後。一路果然把她送到了一個新家去，這地方果然在公司附近，一條林蔭小路，直通一棟公寓樓，走兩步就到了。
沈睿連車都沒開，轉手提著今天於羅蘭提著的那些東西，整整提了兩大袋子，一身西裝挺拔的沈睿腋下還夾著一個禮服，走起路來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餘薇走在前面，一回頭就看到沈睿費勁的夾著手裏的禮服，板著一張臉一步一步跟著她走，路上有人看過來。大概這輩子都沒幹過這樣的活兒，沈睿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沈下去。
餘薇回過頭看，就能看到沈睿冷著的臉，可偏生耳尖是紅的，她多看了兩眼，結果一轉頭正對上沈睿的目光，她心裏一跳匆忙扭過頭，沒想到剛扭過頭心裏還在想“他有沒有發現”，結果腳下一踩空，“啊”的一聲就跌下去了。
腳腕處疼的要命，餘薇倒吸一口冷氣。
“別動。”
沈睿瞥了一眼她腳踝，蹙眉：“舊傷？”
她原先腳踝就扭傷過，不久之前還每晚熱敷，現在好了，又扭傷，扭傷的還是一個地方。
餘薇勉強撐起來，借著沈睿的手跳起來：“沒，沒事，我自己能回啊——啊！”
她才跳起來，沈睿擡手就把她單手扛起來，抗在肩上帶著就往前走，手裏還提著兩袋子東西，走的一路帶風，餘薇被他這個姿勢燒的臉都紅。可她動一下沈睿擡手就“啪”拍一下她屁股，用力之大，連路人都忍不住看過來。
“沈睿，你還要不要臉了！”
餘薇被激的臉都跟著燒紅了，低著頭生怕被人看見。
沈睿一邊扛著她上樓，一邊緊了緊手裏提著的女士禮服和一大堆小玩意兒，咬牙：“早就不要了！”
林蔭小路上，板著臉的高冷男神一臉涼意，偏生眉間裹著幾分笑意，小心翼翼護著肩上燒紅了臉怒吼的小女人，活生生一路扛上了樓。
一路到了家門，餘薇甩了他一路臉，坐在沙發上就不說話，沈睿倒是很自來熟，打開手裏的袋子就把那一堆小玩意兒找地方放。
這樓層只有二樓，是個普通小公寓，也就八十多平，但裝修得很精致，乍一進來就有一種家的氣息，餘薇縮在柔軟的沙發上，感覺自己就要這麽睡著了似的。
可猛然間，腳踝狠狠一痛！
“啊！”
餘薇一個激靈，就看在沈睿手裏拿著藥膏一點一點給她敷：“不要亂動，我給你活血，否則你兩天都別想走路。”
餘薇忍著痛，最後忍得渾身冷汗，可她一低頭就看到，沈睿半跪在沙發前面，仔細地拖著她的腳，小心的給她上藥，餘薇猛地想起，她好像今天走了一天都沒洗腳。
下意識的蜷縮起腳趾，餘薇一動就痛的一個哆嗦。
沈睿下手重了點：“叫你別動。”
餘薇就不動了。
客廳的氣氛一時旖旎起來，餘薇偏過臉去不說話，靠在沙發上靠了一會兒，又低頭去看沈睿的眉眼。
沈睿生得真好看。雖然無時無刻都是一副冷臉的模樣，但是怎麽看都看不夠，餘薇多看了兩眼，又突然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忍不住垂下眼眸去，不說話。
沈睿的手一次次劃過她的腳踝，到最後一點都不痛了，可是心裏卻跟著癢起來，餘薇一邊在心裏暗罵自己，一邊整理臉部表情，一點都不肯表露出來。
偏生沈睿開口說話了。
“之前的事情，一直都沒有機會和你好好說說。”
他一邊抹過一點油。輕輕的抹到她的腳踝上，緩慢的揉了揉：“當初的事情，我跟你道歉，雖然知道道歉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但是我還是要和你說一聲。”
“以前我找薔薇，真的只是想讓一個人近距離去了解顧家，好方便下手，我也沒想到，薔薇竟然會發展到那樣慘烈的結局，不過這裏有我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兩個孩子是我的過錯，我願意承擔，日後，我們可以領養兩個孩子，你喜歡什麽樣的都行，好麽？”
他說這話的時候，斜陽淡淡的餘暉正落下來，橘黃色的光籠罩在他的半張側臉上，好看的一塌糊塗，從餘薇的角度，可以把他的每一個表情甚至細碎的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餘薇在某一刻，很沒出息的心軟了。
你要是真的喜歡一個人，你可以不去找他，但是卻無法拒絕他。
大概是察覺到了餘薇的松動，沈睿很適時的補上了一句：“我給你時間。你自己想，有什麽事也可以跟我講，最近外省的醫院也都在找了，也有些人給我回覆消息，很快就會找到人的。”
餘薇涼著一張臉不說話，緩緩地抽回了腳，沈睿猛地收手，餘薇一痛，沒收回去，又冷著一張小臉不說話。
沈睿心裏一涼。
他在感情方面，不是個多有耐心的人，三番兩次地被人拒絕已經消磨掉他不少的耐心了。但是偏生，餘薇就是有這個本事！
沈睿嘆息，低頭吻在她的小腿：“聽話一點，薇兒。”
餘薇渾身一僵。
沈睿的手機突然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溫潤的鈴聲彌漫在四周，沈睿蹙眉，轉身去洗幹凈手上的油，拿起手機接通。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說了什麽，沈睿的臉色有些古怪，在某一刻涼下去，說了一聲“我還有事，回去說”。繼而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邊人尖聲叫了句：“你必須過來！”
餘薇忍不住去呼吸亂想的猜。
沈睿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絲：“我一會兒還有工作，你呆在家裏不要四處亂跑，明天腳不痛了再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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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薇趕到地方的時候，於太太已經等在那裏了。
裹著雍容的大衣，坐姿優雅，妝容精致眉眼淩厲，歲月浸潤了她的發絲，也勾勒了她的氣場。
“坐吧。”
放下手裏的咖啡杯，於太太擡眸，眉間帶著淡淡的薄涼。
餘薇放下包，挺直脊梁坐著，兩個人間的氣氛略顯僵硬，最終是於太太放下了咖啡杯，輕聲喚了一聲：“木槿？”
餘薇渾身一僵，繼而輕輕的搖了搖頭：“於太太還是叫我餘薇吧，於木槿這個名字，我已經很久都不用了。”
於太太的手輕巧的捏手裏的咖啡杯的勺子，輕輕的轉了一圈，慢條斯理的落下一句：“我記得你當時結婚了，還懷孕了，你父親也先想過去看你，只是你們積怨太深，你父親就沒有去了。”
頓了頓，於太太問：“你現在，怎麽會做沈睿的秘書？我也沒聽於羅蘭說過，你現在懷過孕啊？”
餘薇搖了搖頭：“以前的事情了。”
於太太就沒有再提了餘薇是怎麽從一個家庭主婦變成現在職業白領的。而是問了一句：“你和羅蘭一起去過醫院，應該見過你父親吧？”
餘薇垂眸看著眼前醇厚的咖啡，低頭就能嗅到那種香氣，但是味道遠不如藍山，她沒動，就聽見於太太的聲線：“我也沒想到是你，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總覺得你這姑娘眼熟，卻也沒多想。”
餘薇回了一句：“我也沒想過認你們。”
她從頭到尾，不管經歷了什麽，都不曾想過要得到他們的幫助。
於太太一頓，繼而輕聲說道：“羅蘭應該和你講過，你父親現在病重，急需一個不排斥的腎源，你和你父親有血緣關系，所以我希望你有時間，去你父親那裏看看，看你適不適合具體配型。”
說完，於太太從包裏掏出來一張卡，推到餘薇面前：“這裏面有三百萬萬，算是我給你的感謝費。”
餘薇沒有伸手去接。
於太太蹙眉，臉上帶了幾分不悅：“這已經足夠多了。”
餘薇搖了搖頭：“於太太，我不是嫌少，我以前經歷過一場車禍，我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再做這種大型手術了。”
“車禍？”
於太太神色一冷：“你不想捐腎，可以直說，你有什麽需求也可以直接跟我講，於家會盡量滿足你的。”
餘薇失笑：“於太太，我何必騙你？我的身體連孩子都生不了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成現在這樣嗎？當初那場車禍幾乎要了我的命，我現在的體質，經不起任何手術。”
她不能捐腎是真的，最主要的是，她已經準備過段時間就把病毒打進身體裏了，到時候這腎要是真捐進於天成的身子裏，估計他也活不了。
於太太神色變幻了幾下，最終咬著牙放軟了聲調：“餘薇，我可以給你找最優秀的團隊，最優秀的醫生，也可以保證你下半生衣食無憂，於天成是你的親生父親，就算是沒有養育之恩，也給了你生命，你總該給他回報。”
餘薇本來還算是波讕不驚的心思，卻在此刻被震得心都跟著疼，她在某一刻，深吸一口氣，擡眸看於太太：“你覺得，我要給他什麽回報？”
於太太還沒來得及說話，餘薇嗆聲：“他把幾歲的我丟掉給我媽帶的回報，還是我媽在病床上病死的回報？我奶奶這麽多年恨他怨他氣到腦子都糊塗了的回報，還是我結婚生子他一直都不曾出現的回報？”
“說是我們積怨已深，分明就是不想看見我，怕我纏上去，怕他好不容易有了的生活又一次被毀掉而已，如果真是積怨已深，他現在又何必來找我？又何必講這些話，我們這麽深的積怨，這腎我也給不了了！”
說完，餘薇一把拿起旁邊的包兒就要走。
“混賬！”
於太太氣的一拍桌子：“你都能給蘇家的人捐心臟，為什麽不能給你父親捐？”
餘薇起身的動作緩了一下，站著看她，用眼神淩遲。
於太太緩了一會兒，蹙眉：“蘇家的孩子有病的事情，整個A市上流社會沒有不知道的，最近說是出現了捐獻者，稍微留意一下就知道是你。”
“蘇家給SUY出資，六千萬。”餘薇定定的看著她：“於太太要是也有那個本事，我倒是不介意掏個腎出來。”
於太太嘴唇一抖，僵了一會兒，最終神色一變，狠狠地咬著下唇說了一句：“蘇家，於家幫你搞定蘇家的事情。”
餘薇一頓，繼而挑眉看她：“於家有這個本事？”
沈睿折騰了那麽久都不見起色，她不信於太太隨口說句話就這麽有用。
“你回去考慮一下，我著手去做，能做總是好的。”
於太太滿臉疲憊，起身：“要你一個腎，總好過要你一條命好。”
餘薇沈默。
“對了，你的身份的事情，我暫時沒有和你父親說過。”於太太回身補了一句。
餘薇扯了扯嘴角：“我明白。”
最好就把它當成一個普通人，要是能捐腎就趕緊捐了，別牽扯什麽感情之類的事了，又麻煩又累贅——最起碼於太太是這麽想的。
“你知道就好。”
於太太說完，轉身就走。
一直等到高跟鞋的聲音都消失了，餘薇才狠狠的搖了搖頭，起身拎著包往外走，沒成想剛走過一個座位，就聽見一陣輕笑聲：“好巧啊，餘小姐。”
餘薇一驚，扭過頭一看，就看到一身西裝革履的沈命，在他面前還擺著一杯咖啡，顯然是坐了有一段時間了，餘薇頓時毛骨悚然，她和於太太只是隨便找了一個靠窗戶的地方坐下，說話也並沒有背著多少人。
沈命是不是聽到了？聽到了多少？
“餘小姐太緊張了。”看著餘薇這種驚恐抵抗的表情，沈命微微一笑，舉起手裏的咖啡：“我只是等人而已。”
餘薇腳步頓下，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這麽走了，只是先問了一好：“沈先生，許久不見。”
“是許久不見了。”
沈命笑著起身：“我倒是沒想到，餘小姐有這麽狠的心。”
餘薇的臉冷下來：“沈先生喜歡偷聽人講話嗎？”
“倒不是偷聽。”沈命輕笑一聲：“只是恰好而已。”
“有這麽巧合的事。”
餘薇冷笑：“你以為我是傻子麽？”
沈命隨意攤手，笑得溫潤爾雅：“餘總不就是個例子麽。”
餘薇的話就被堵在喉嚨裏，不知道該怎麽說——她遇到的事情，確實比這些，更巧。
“不過話說回來。我更在意的是，為什麽餘小姐拒絕的這麽果斷呢？就因為童年的事情嗎？”
沈命問的一臉認真，眉眼間也看不出來什麽情緒，一邊說一邊想，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大概童年的時候受了不少委屈吧？”
餘薇被勾了一肚子火，一甩包包：“我自己的命我說了算，我願意救就救，管你屁事！”
說完，餘薇就往外走，身後，沈命安靜的坐在座位上把玩著手裏的文件。過了許久才淡淡的垂眸，笑了。
“放心，你的命我看著呢，誰都拿不走。”
門口。
餘薇怒氣沖沖地往外走，覺得今天自己諸事不順，也沒看人走的很兇，走到門口猛地撞上一個人，沒想到她嚇了一跳，對方比她更誇張，“啊”的一聲跳起來，擡手捂著臉：“啊，我馬上還，馬上還！別抓我，別！”
“女士？”
餘薇嚇了一跳，一把抓住那女士的手，輕聲問了一句：“你有什麽事嗎？”
聽到餘薇溫和柔潤的聲音，那女人才緩慢的擡起頭，一章風韻猶存的臉上帶著明顯的驚恐和畏懼，表情變幻了兩次之後，好容易按捺下來想法，輕輕的掙脫開她的手：“對不起，小姐我剛才太激動了，嚇到你了，不好意思。”
餘薇才輕輕抽回手。目光在哪女人的臉上轉了一圈，又收回來：“沒關系。”
那女人明顯涵養極好，對著餘薇溫柔一笑，走的時候還沒忘微微彎腰，餘薇一直目送著那人離開，心裏卻是一陣顫。
這女人，不就是上次她在走廊裏偷聽到的那位嗎？也來了咖啡廳，是來找沈命的嗎？
餘薇腦子轉了兩圈，很快就將這些拋置腦後，自己一路回了公司。
沒想到她前腳進了辦公室，後腳就看到沈睿冷著臉坐在辦公桌後，人事部經理拿著手機一臉慘白。
“餘總。你回來了！”
見到餘薇回來，人事部經理高興的不行，擦了一把冷汗，快步走過來：“沈總還找您呢！”
餘薇正推門進來，經理匆匆跑了，餘薇扭頭看沈睿：“你找我做什麽？”
沈睿冷著一張臉看文件：“我沒問你，是經理發現你不見了。”
說著，又放下文件：“上班期間，你去哪兒了？”
餘薇放下包：“剛才於太太找我了。”
沈睿臉色緩了一些，繼而又拿起文件看，順便支楞著耳朵聽。
“於太太說，於天成的尿毒癥越來越嚴重了，可能要換腎，我是他的親生女兒，有血緣。”
說著，她一下子靠在椅子上，整個人都癱下去，像是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一樣。
沈睿把玩著筆，打量她的神色，抿唇落下來一句：“你的想法？”
他摸不準餘薇的心思，但是看起來現在，餘薇並不是很在意於家的人——最開始，沈睿是不知道餘薇是於家“私生子”的事情的，他的著重點都是放在餘薇的家裏的事情上。早年看餘薇對於羅蘭和於家的態度不太一樣，也純粹以為餘薇是不喜歡。
一想到自己還曾將於羅蘭調過來親手放在餘薇眼皮子底下，沈睿就覺得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餘薇沒說話。
沈睿垂眸，細心的揣摩了一會兒她的想法，還沒等說出來話，就聽見餘薇吐出一口氣：“於太太說，如果我肯捐腎，她能說服蘇家。”
沈睿捏著文件的手一僵。
說服蘇家，除了“心臟”上的事情，沈睿想不到別的事兒了，他的腦子頓時亂了起來，過了半天。只是吐出來一句：“人還沒找到，蘇家不會放手的。”
上一次的人找的那麽順利，但是這一次怎麽找都找不到，沈睿背地裏加大了不少力度，已經將手伸到隔壁的市去了。
餘薇沒說話了，不知道想了什麽，過了許久，才吐出來一句：“到時候再說吧。”
話題太沈重，餘薇心裏堵著一口氣，有心想要提一嘴沈命，可是又覺得太刻意，又憋回去了。
沈睿不知想到了什麽。期間拎著手機就出去了，在外面打了一會兒電話，不知道吩咐了什麽，掛了電話還是一臉凝重，擡手揉了揉額頭，正撞上一臉喜氣的蕭流風。
沈睿脾氣不好，看誰都不順眼，擡手就把蕭流風摁住，劈裏啪啦交代了一大堆活兒，眼看著蕭流風臉色垮下去，他才緩慢吐了一口氣出來。
“沈總，不帶這麽折磨人的啊？”蕭流風還不知道於羅蘭和餘薇翻臉的事兒。仗著於羅蘭說沈睿是她“大姐夫”，很放肆的說了一句：“該不會是餘總又和你鬧別扭了吧？”
反正他每次看沈睿心情不好，都跑不了餘薇的事兒。
沈睿眉間一挑。
蕭流風笑得嬉皮笑臉：“沈總，女人嘛都愛聽好聽的，都是一群口是心非的人兒，你說點好的，人家肯定心軟。”
“如果，是不能原諒的事呢？”沈睿鬼使神差的冒出來一句。
蕭流風腦部了一下不能原諒的事兒是什麽事兒，無外乎也就是男人的褲襠，頓時笑得一臉邪惡：“沈總，那就更要好好說清楚了，女人嘛，只要她心裏有你，天大的事兒她都能接受，只要沈總真情實意道歉並且跟罪惡源果斷拋開關系，表明自己也是無辜的受害小綿羊，保證沒有下一次，再有點耐心，肯定能把餘總哄開花。”
沈睿蹙眉——讓他道歉，也不是不能，只是他有些說不出口，就聽蕭流風湊過來一臉邪笑：“沈總，跟小女人置氣什麽，女人都是感性大於理性的，餘總又是個順毛捋的脾氣，跟個貓兒似的，心又軟，你順著她哄，保準兒聽話的很，舍不得沈總的。”
沈睿似乎領悟了什麽，一邊點頭一邊走：“文件下班前給我。”
蕭流風的笑僵在臉上。
辦公室裏，餘薇還是心情沈重的趴著，沈睿坐在辦公桌後沈思了許久，正巧到了下班的時候，餘薇提起包就走，沒想到沈睿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我送你回家。”
沈睿一本正經的跟在餘薇身後。一路果然把她送到了一個新家去，這地方果然在公司附近，一條林蔭小路，直通一棟公寓樓，走兩步就到了。
沈睿連車都沒開，轉手提著今天於羅蘭提著的那些東西，整整提了兩大袋子，一身西裝挺拔的沈睿腋下還夾著一個禮服，走起路來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餘薇走在前面，一回頭就看到沈睿費勁的夾著手裏的禮服，板著一張臉一步一步跟著她走，路上有人看過來。大概這輩子都沒幹過這樣的活兒，沈睿的神色不由自主的沈下去。
餘薇回過頭看，就能看到沈睿冷著的臉，可偏生耳尖是紅的，她多看了兩眼，結果一轉頭正對上沈睿的目光，她心裏一跳匆忙扭過頭，沒想到剛扭過頭心裏還在想“他有沒有發現”，結果腳下一踩空，“啊”的一聲就跌下去了。
腳腕處疼的要命，餘薇倒吸一口冷氣。
“別動。”
沈睿瞥了一眼她腳踝，蹙眉：“舊傷？”
她原先腳踝就扭傷過，不久之前還每晚熱敷，現在好了，又扭傷，扭傷的還是一個地方。
餘薇勉強撐起來，借著沈睿的手跳起來：“沒，沒事，我自己能回啊——啊！”
她才跳起來，沈睿擡手就把她單手扛起來，抗在肩上帶著就往前走，手裏還提著兩袋子東西，走的一路帶風，餘薇被他這個姿勢燒的臉都紅。可她動一下沈睿擡手就“啪”拍一下她屁股，用力之大，連路人都忍不住看過來。
“沈睿，你還要不要臉了！”
餘薇被激的臉都跟著燒紅了，低著頭生怕被人看見。
沈睿一邊扛著她上樓，一邊緊了緊手裏提著的女士禮服和一大堆小玩意兒，咬牙：“早就不要了！”
林蔭小路上，板著臉的高冷男神一臉涼意，偏生眉間裹著幾分笑意，小心翼翼護著肩上燒紅了臉怒吼的小女人，活生生一路扛上了樓。
一路到了家門，餘薇甩了他一路臉，坐在沙發上就不說話，沈睿倒是很自來熟，打開手裏的袋子就把那一堆小玩意兒找地方放。
這樓層只有二樓，是個普通小公寓，也就八十多平，但裝修得很精致，乍一進來就有一種家的氣息，餘薇縮在柔軟的沙發上，感覺自己就要這麽睡著了似的。
可猛然間，腳踝狠狠一痛！
“啊！”
餘薇一個激靈，就看在沈睿手裏拿著藥膏一點一點給她敷：“不要亂動，我給你活血，否則你兩天都別想走路。”
餘薇忍著痛，最後忍得渾身冷汗，可她一低頭就看到，沈睿半跪在沙發前面，仔細地拖著她的腳，小心的給她上藥，餘薇猛地想起，她好像今天走了一天都沒洗腳。
下意識的蜷縮起腳趾，餘薇一動就痛的一個哆嗦。
沈睿下手重了點：“叫你別動。”
餘薇就不動了。
客廳的氣氛一時旖旎起來，餘薇偏過臉去不說話，靠在沙發上靠了一會兒，又低頭去看沈睿的眉眼。
沈睿生得真好看。雖然無時無刻都是一副冷臉的模樣，但是怎麽看都看不夠，餘薇多看了兩眼，又突然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忍不住垂下眼眸去，不說話。
沈睿的手一次次劃過她的腳踝，到最後一點都不痛了，可是心裏卻跟著癢起來，餘薇一邊在心裏暗罵自己，一邊整理臉部表情，一點都不肯表露出來。
偏生沈睿開口說話了。
“之前的事情，一直都沒有機會和你好好說說。”
他一邊抹過一點油。輕輕的抹到她的腳踝上，緩慢的揉了揉：“當初的事情，我跟你道歉，雖然知道道歉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但是我還是要和你說一聲。”
“以前我找薔薇，真的只是想讓一個人近距離去了解顧家，好方便下手，我也沒想到，薔薇竟然會發展到那樣慘烈的結局，不過這裏有我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兩個孩子是我的過錯，我願意承擔，日後，我們可以領養兩個孩子，你喜歡什麽樣的都行，好麽？”
他說這話的時候，斜陽淡淡的餘暉正落下來，橘黃色的光籠罩在他的半張側臉上，好看的一塌糊塗，從餘薇的角度，可以把他的每一個表情甚至細碎的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餘薇在某一刻，很沒出息的心軟了。
你要是真的喜歡一個人，你可以不去找他，但是卻無法拒絕他。
大概是察覺到了餘薇的松動，沈睿很適時的補上了一句：“我給你時間。你自己想，有什麽事也可以跟我講，最近外省的醫院也都在找了，也有些人給我回覆消息，很快就會找到人的。”
餘薇涼著一張臉不說話，緩緩地抽回了腳，沈睿猛地收手，餘薇一痛，沒收回去，又冷著一張小臉不說話。
沈睿心裏一涼。
他在感情方面，不是個多有耐心的人，三番兩次地被人拒絕已經消磨掉他不少的耐心了。但是偏生，餘薇就是有這個本事！
沈睿嘆息，低頭吻在她的小腿：“聽話一點，薇兒。”
餘薇渾身一僵。
沈睿的手機突然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溫潤的鈴聲彌漫在四周，沈睿蹙眉，轉身去洗幹凈手上的油，拿起手機接通。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說了什麽，沈睿的臉色有些古怪，在某一刻涼下去，說了一聲“我還有事，回去說”。繼而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邊人尖聲叫了句：“你必須過來！”
餘薇忍不住去呼吸亂想的猜。
沈睿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絲：“我一會兒還有工作，你呆在家裏不要四處亂跑，明天腳不痛了再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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