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於悅帶著最後一絲希望，祈求的看著查理。

希望他能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可查理沈默了片刻，堅定的搖了搖頭。

“阿悅，我沒說笑，我是在乎過你，不過那是朋友之間的在乎，而不是戀人之間的在乎。在我心裏，最重要的是簡汐，無論是誰傷害了她，我都不會放過。從今往後，我們兩清了。”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劍。

狠狠地戳在心上。

哢嚓……

心無法承受痛苦，碎裂成千片萬片。

裳於悅幾次嘗試著想要露出笑容，可怎麽都無法讓自己笑起來，最終成了面無表情的模樣。

查理目光定定的望著裳於悅，藍眸裏一閃而逝的不忍，他不討厭裳於悅，甚至有些喜歡她，女孩子大多都是嬌滴滴的，承受不了半點挫折。可裳於悅不同，她拋卻裳於家小姐的身份，跟著他一起走南闖北，平日裏沒有絲毫的做作。

這點讓他很欣賞，他想著做一輩子的朋友也不錯。

她喜歡他。

他其實看出了一些，可他總覺得，十六歲的女孩子，很容易把仰慕、友情、愛情這些搞混。

所以想著，等她長大了，或許就會忘記他。

可簡汐出事，給他敲響了警鐘。

再小的女人，有了嫉妒心，也可以毀了一切。

他不能再放任裳於悅繼續留在自己的身邊，他無法給裳於悅未來，只能早點和她斷絕關系。

這次去求簡汐放了裳於悅，是他為裳於悅做的最後一件事。

等著裳於悅回來，他就準備回瑞典。

以後，再不和她相見。

現在跟她說清楚，是不讓她有任何妄想。

她還小，以後慢慢長大，會碰到別的更適合她的人。

“查理，你可真夠狠心的……”

裳於悅死一般安靜了許久後，才低低的說了一聲，眼睛酸澀的緊。

原來……

他根本不在乎她，不過是為了還她的救命之恩，才去求葉簡汐。

兩清？

他樂意……

她卻不樂意。

她想要什麽，由不得他來做主！

裳於悅狠狠地吸了口氣，驀地仰頭望著查理，“你想跟我兩清，我不許。你以為救了我一次，就可以把我對你的救命之恩還清嗎？休想！現在我就去找葉簡汐，一命還一命！她如果沒殺死我，那你就還欠著我一條命！查理，這輩子，你休想就這麽丟下我走了！”

話音落，她轉身就走。

查理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肩膀：“阿悅，別胡鬧！”

“我沒胡鬧！”

裳於悅低吼著回過身來，緊緊地保住查理。

查理下意識的掙紮，可裳於悅手腳並用，像是藤蔓般，死死地困住他。

查理拉了兩下，沒把她拉下來，於是放棄了掙紮。

“阿悅，就算你回去找簡汐，我也不會再管你了。”

臉頰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裳於悅雙目通紅，環抱著查理的手，糾纏在一起，用力到幾乎把指關節變形的地步。

“為什麽你對我這麽殘忍，為什麽？我不明白，她到底哪裏比我好，值得你為她那麽做！更何況，她現在已經結婚生子，你就算對她好一輩子，她也不會跟你在一起！她只愛慕洛琛一個人！你明不明白？她不能和你在一起，可我能陪著你，我能為你生孩子，查理……別拋下我，好不好？”

話說到最後，裳於悅祈求的望著查理。

查理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和她對視了很久，搖了搖頭：“阿悅，不好。我不能耽誤你一輩子，這一生……哪怕沒辦法跟她在一起，我心裏也只會有她一個人。你去找其他人吧，以你的家世，不愁找不到對你好的人。”

“我不要其他人，我就要你！你要是不肯要我，我就死給你看！”

裳於悅發了瘋一樣嘶吼出聲。

“阿悅，你真的要這麽做，我也沒辦法。”

查理冷靜的出聲。

裳於悅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

只在乎葉簡汐一個人！

為什麽他要愛上葉簡汐？

為什麽他愛的人不是她？

腦子裏瞬間湧出千千萬萬個念頭，裳於悅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爆炸了。

查理一點點的拉開裳於悅的手，在把她最後一根手指拉開時，裳於悅忽然再度抱緊了他。

她臉上的傷心欲絕，被恨意取代，死死地盯著查理，說：“查理，我會讓你後悔的！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話說罷，她猛地放開了他，轉身蹬蹬的往門外跑。

看著她情緒實在激動得不行，查理擰了眉頭。

“查理先生，要不要我替你叫一下警察？”保安有些尷尬的看著裳於悅表白又被拒絕，有些心驚膽戰的問。

剛才裳於悅說那番話，實在神色太狠厲了，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主兒。

他有些擔心查理。

“不用，我很快就離開這裏了。”

查理緩了神色道。

“查理先生要走？去哪裏？”

“回我的家鄉。”

查理淡淡地回答了這句，轉身往外走，邊走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打通。

他對電話那邊的人說……

“餵，雲姐嗎？剛才慕家已經把阿悅放出來了。現在她情緒有些不穩定，我派人跟著她，她不會出事。你盡快過來接她，順便你安撫她一下。”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話。

查理掛斷了電話。

……

裳於雲接到查理的電話沒多久，就出發去找裳於悅。

最後在距離查理公寓沒多遠的地方，找到縮在角落裏的裳於悅。

裳於雲看著渾身是傷的裳於悅，不由得露出難過，裳於家能崛起，靠的全是女人。外人只看到，裳於家的女人嫁的有多好，卻沒人了解她們要高攀別人要花多少的功夫，才能把自己的打造成最完美的女人。從五歲開始，家裏負責教養的老師，就把家裏所有的女孩子集結在一起。

她那個時候，就很少看到自己的母親，陪在身邊的只有阿悅一個。

阿悅很聰明，什麽都一學就會。

可她倔強著跟老師對著來。

因為她不想嫁給一個陌生人，不想被家裏擺布。

最初的時候，阿悅一直被打，打的遍體鱗傷，她看著都疼，可阿悅抱著她說，不疼，不疼……

那個時候，她看著小小的阿悅，就決定一直保護她。

這麽多年來，一直是她護著阿悅。

可她心心護著的妹妹，到別人手裏，就被糟蹋成這樣。

裳於悅忍住哽咽，輕輕的說了句：“阿悅，姐姐來接你了，我們回家吧。”

裳於悅聽到她的聲音，擡起頭來。

滿面的淚痕。

裳於雲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下，從小到大，裳於悅就很少哭，這次哭了……代表她被傷的很深很深……

裳於雲輕輕的撫摸她的頭發，“阿悅，你放心，他們欺負了你，姐姐不會放過他們的。你先跟我回家，我們從長計議……”

“姐姐，我不要你幫我報覆任何人。查理不要我了，他要走了。你幫我留住他，好不好？”

裳於悅抓住她的胳膊，聲音裏帶著哭聲，苦苦的哀求。

她不要查理走。

那是她第一次愛的男人。

她不要他走……

裳於雲眼睛一眨，淚潸然落下，“傻丫頭，沒了他，還有很多優秀的男人。我們裳於家的女人，從來不愁找不到好男人。查理既然不愛你，那就放手吧……”

“我不要放手，我就只要他！”裳於悅低吼，吼完了，安靜了兩秒，咬著下唇，狠了心又道：“姐姐，你既然沒辦法幫我追回查理，那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自己回去吧。裳於家，我也不會回去了，我不會讓他們像安排你的婚姻一樣，隨隨便便的把我嫁給一個陌生人！更不要嫁給一個老頭子！”

裳於雲一怔，望著她，唇瓣動了動沒說話。

是……

她的婚姻是家裏指定的人選，讓她搭上現在的丈夫。他們指定的人，她就必須把那人勾到手，再嫁給他。

現任的丈夫已經年過五十，老的……渾身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很多人都不恥她的行為。

可那又怎樣？她是家裏嫁的最好的，而且只有這樣，她才能護著阿悅。

沒想帶自己一番苦心，到頭來卻被她這麽說。

裳於雲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後，裳於悅忍著淚意道：“阿悅，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除了嫁給他，還能有別的辦法嗎？你以為，我們家的權勢是怎麽來的？你跟查理在一起，家裏的人不是不知道，是我攔住他們，不讓他們管你。你現在這麽說……太讓我傷心了。既然你為了一個男人，要離開，我不攔著你，你走吧……”

裳於雲說完站起身，準備離開。

裳於悅卻忽然抱著了她的腿，“姐姐，不要走，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看不起你，我只是太傷心了，才會胡說八道，你打我吧，罵我吧。我也不想這樣，我只是太傷心了，我很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為什麽他要喜歡葉簡汐，那個賤人到底比我好在那裏……她甚至不愛他……”

淚順著眼角落下。

裳於悅哭的撕心裂肺，她知道姐姐是為了自己好，可她沒辦法接受，查理為了葉簡汐而拋棄她。

“阿悅，不哭，我們先回去。”

裳於雲轉過身，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裳於悅點了點頭，淚卻沒有止住，“姐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低聲喃喃著，不停地道歉。

裳於雲沒忍住，淚也簌簌地落下，可還是忍著沒說話，而是拉著裳於悅的手，往車子的方向走。

兩人上了車，車子很快發動，消失在視野裏。

秋風掃起落葉，路邊的燈光亮起，萬物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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