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嘉去大理拍外景完成任務後，第一時間采運來新茶。

冷汀嶼斟上新茶和點心，“好喝，我還是第一次品飲大理的新茶。”

“拍攝完，我推遲了一天回來，采茶找到了新鮮感，公私兼顧了，呵呵，感覺還得茶耐品。”

“已經習慣了茶的味道，茶清心養神。”冷汀嶼持杯輕輕品啜。

“清心養神四字最傳神，慢品也是安靜心神。林軒去看望外祖母三天回來。這裏有需要我做什麽，盡管說。”

“當然了，聽你在大理，我就想到了大理的茶正是采摘的好季節，你沒到，我就盼著品嘗了。”

“管理本是一種繁瑣的事，看你指揮若定，象是彈奏輕音樂，看來茶樓也吸引了你。”

“還有一個原因，茶樓吸引我的是，茶如人一樣，林軒就如淡淡的茶，清新如詩。”

“我媽從小喜歡喝茶，對茶有情結，所以知道女友在茶樓，就莫名的親近，特別看重她，在我媽心裏，陳家兒媳非林軒莫屬了。”

“我欣賞林軒，所以留下來，常聽她談起你的事，看來你們兩個人談得來。”她想問他們什麽時候結婚，沒有說出來。

“自從認識林軒，對茶有種莫名的親近。喜歡上喝茶，我們有許多相同的地方，性情上有共同之處。”陳小嘉鼻翼吸進淡淡的清香，心裏安靜下來。

“看你氣色不好。”她關心。

“可能是工作有點累，連日加班。”陳小嘉知道冷汀嶼心地善良關心他，但不想談因為房子而心情低落。

“註意休息，如果睡不好覺，精神狀態就會低落，我會看書，聽輕音樂，散散步，留意經過的草木，適當的調節。”冷汀嶼不好說什麽。

“聽起來，有道理，謝謝關心。”陳小嘉笑一笑，由衷的道謝。

“朋友之間，當然關心了。”冷汀嶼輕輕一笑，聲音裏有種撫慰人心的魅力。

“聽林軒讚你，幫助她整理文字，書房的書分門別類有序方便查找閱讀，現在寫什麽文字？”

“這個月沒有寫，正在看一本書。”冷汀嶼據實所答。

“什麽書。”直覺告訴他氣度不凡的冷汀嶼欣賞的書，一定值得一讀。

《追風箏的人》看完第二遍，你帶回去看看。不用還。”

“謝謝！你推薦的書一定有收獲。聽你這麽說，我很想讀了。”兩人談過數次，很是投緣。

陳小嘉想不明白，冷汀嶼文化修為還在林軒之上，怎麽會屈居茶樓，管理繁冗的事務？

“我和林軒都欣賞你的作品，最近新拍了什麽？”冷汀嶼關心。

“應付工作的多，靜心專註反倒是新生事物拍的少，覺得活的本末倒置了。”他劃開手機，“林軒說你可不是勉強為之，所以，就不要吝惜筆墨，幫我寫解說詞。”

“在你的鏡頭下，四季分明起來，這叢小樹雖然看上去平淡無奇，在陽光的折射下也很有生機，簡簡單單的美很能打動人。生命力的壯大，讓人感動。”她看得心動。

在陳小嘉聽來字字珠璣。

“這個黃昏色彩是難捕捉的，冷色雜陳，太陽不再留戀人間，使得景物的光彩隨之暗淡下來。這片雲為天空披上潔白的衣衫，她們的汗漫自由，行蹤不定，有一句詩，白雲千載，四個字橫貫今古。”陳小嘉按下錄音，“每次隨意的感懷，聽起來都那麽的動聽，哲理，我錄下來了回去整理。”

“沒有那麽深沈，你慢慢飲用，我去一下。”冷汀嶼笑。

“好，你去忙。”

因為工作，陳小嘉奔赴各地，換乘不同的交通工具，疲憊的形影，似乎不再有激情，昂揚只是應景，日覆一日只是機械的工作，想到遙不可及的房子遙遙無期的婚禮，他的心上人如巫山神女一樣遙遠，陳小嘉落寞的飲茶，茶色在杯中淡淡，暮色裏閬苑神女，玉帶蓮微步，愛情的神話在筆下暈染開來，意興瀟瀟的陳小嘉執筆畫下去……

………

周末，陳小嘉接到了一個電話，感到難以置信，“楊照怎麽了這是？”他匆匆趕往朋友住處。

“你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吧，為什麽非要離開大連？”陳小嘉興師問罪的口氣。

“上周我去看同事，他因為債務長期緊張壓抑，喘不過氣來，得了胃炎，整天捂著胃，哭喪著臉，樣子越憔悴，他焦慮癥越嚴重，整夜的失眠，加上工作忙，他病倒了，我去看他，已經臥床不起，臉色蒼白無力，我忍不住哭了，想想我們都是窮忙族，物傷其類啊，我也曾欺騙自己，故作堅強高枕無憂吧，哈哈，又不是我一個人變成窮鬼，自欺欺人的找樂，麻木的活著吧，大度一點，意淫，就是做不到，我混的什麽樣子我都看不起自己，一個窩囊廢，如果再生病，不是雪上加霜嗎？你知道故作鎮定的跑售樓處的滋味吧，我不走，難道下次哭暈在售樓處？”

“發什麽神經，你，颶風一樣真的要走？離開也不急於一時，你就不能再等等嗎？”陳小嘉的聲音虛弱無力。

“我也想明白了，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耗費青春，不如果斷一些，沈陽收入和這裏差不多，平均房價低了一半，我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心無力的耗下去，我所剩無幾的青春啊，也等不起。”楊照一臉的憔悴。

“再堅持一年，也許事情能有轉機，同事們都說，也許明年後年房價會降。”陳小嘉只想留住好朋友。

“那我樂觀的問你，就是真的房價降了，調控了，一萬三降到一萬了，地產商要呼天嗆地跳樓了，就這個價格，你買得起嗎？”

“你怎麽這麽不樂觀？我們總可以靜觀其變嗎？”陳小嘉心中一凜，他無力反駁。

“這說明我的心還沒有死，與其坐而待斃，不如奮力一搏，不然再過一年半載，我心灰意冷，就什麽也做不成了。趁現在我還有一口熱氣，為脫光再去拼，離開是為了把愛留住。”

“非得離開嗎？你真的就不能換個思維想一想？聽我的，退後一步，萬劫不覆。”

“你不要勸我了，無心戀戰我也不是心血來潮三分鐘熱血，早就想離開了，我的似水流年啊。”

“可是你說走就走，我的心理這一時還適應不了，你一走，我更孤單了。咱不是說好的嗎？定居大連，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你不能扔下我不管了。你不能當逃兵。”陳小嘉不知道怎麽挽留住他。

“我承認，可是，想想經年累月的疲於奔命，櫛風沐雨，年底我還是個無產者，我信心早已動搖，我不能承受之重，是我意志不堅定，你能穩坐，那你就等著看吧。你還這麽看著我？你以為姑娘們都願意和你一起捆綁有限的青春幾十年的月月還貸啊？女人喜歡化妝品，女人不裝扮的光彩照人，不想走出家門，男人習慣刮胡子，有人喜歡留胡子，胡子拉碴再年輕也象個大叔，雖然是自身所需要，都是自信的行為。我還剩下可憐的一分自信去賺錢，重新開始，重新來過，去放下可憐的自尊追女人，我得去打起持久戰的戰場嘔心瀝血拼了，不然對不起爹娘我打一輩子光棍啊？”

“這是什麽思想，我聽不懂。語言天才天德國人施裏曼，會十幾門外語，他說，得一點空，每一分鐘都在背外語，這就是毅力。你先冷靜一下，不要急於做決定。人生就是折騰。咱不自暴自棄，好不好？有毅力，有自信，相信形勢會有轉機。不要象個傷弓之鳥。我們需要的是，時間，等待。”陳小嘉也在努力說服自己。

“愛一個人就是要她幸福。我想請問，你想和林軒共度一生吧，你是不是想早一天娶到她，你拿什麽給她幸福？我是說安居之所，這是女人們最平常的要求，不是說鉆戒、別墅、豪車、豪宅，咱就說普普通通的八十平，你拿得出來嗎？”

“……我……”

“我拿不出來，所以我享受了一年的失戀之苦，不然我就要做爸爸了。沒有房子，人家就不和你結婚。”楊照眼睛裏的痛楚分明掩飾不住。

“你說什麽？”陳小嘉大吃一驚。

“如果不是看到了那張化驗單，我還蒙在谷裏呢。我們有過一個孩子，她不告訴我就剝奪了我做父親的權力。我連最基本的知情權都沒有，更別說去保護我的孩子。在房子面前什麽感情愛情都他媽的灰飛煙滅了？哈哈，我是想不明白，女人的心這麽狠呢。”

“過去的事，不要去想了。”陳小嘉眼睛濕了，他不知道自己說什麽來安慰他。他的拳握得緊緊的，不知落在哪裏，揮舞下，然後重重的打在自己肩上。

“我想隨波逐流，與世沈浮，可是我努力積攢起來的一點可憐的信心與耐心消耗殆盡，因為我不知道順水而下到哪兒。我不是頭腦發熱，我清醒著呢。我想樂觀，我想美好，殘酷的現實就橫亙在我們的面前，我們跨越不過去。你，還不明白嗎？”

在陳小嘉面前的楊照，眼睛紅了，似乎很陌生。陳小嘉怎麽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他的心劇烈的抽痛了。

“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照顧好你自己哈，以後離得遠了，我華老可是鞭長莫及了。沒人再損你、怪罪你，老媽子一樣嘮叨，你終於落得清靜了。我呢嘴壯就不和你搶食吃了，你還能胖點。看你身材還是水瘦山寒。”楊照拭去了淚。

陳小嘉眼睛紅紅，鼻子酸酸。

“你走吧。我挽留不住你。你遠走低飛了，我呢？”陳小嘉頹坐下來。

“要不你和我走吧？你知道我一直想說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暫定書名《夢回槐城》，盼請朋友賜教更好的書名，謝謝，QQ，742880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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