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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國儲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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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圍給端敬貴妃郭氏上香祈禱的時候,黔國公府,嫡長子沐春擺下香案,帶領一家老小,迎來了給洪武帝傳旨的天使。

天使打開聖旨,說道:“有敕!”

還穿著粗麻重孝的沐春跪下,身後跪著三弟沐昂,四弟沐昕,旁邊有一架屏風,屏風後面跪著黔國公太夫人耿氏以及沐二夫人程氏等女眷。

天使念道:“命故黔寧昭靖王沐英子春襲封黔國公,往鎮雲南。誥曰:世人早失怙恃而撫育存恤者,恩亦父母也。昔者爾父沐英當天下擾攘之秋,孤而且幼。無所依歸。朕特憐之,撫以為子。從渡江左,至於長成。朕後有子,命覆本姓,歸繼宗祀。因有勤勞,封為黔國公,重祿厚賞,冀為巨家。與國同久,曩命副征雲南,留鎮其地,能布恩威,蠻夷率服。朕無西南之憂者十有一年。”

意思是說,命沐英之子沐春承襲黔國公的爵位,去鎮守雲南。皇上說,沐英年幼時父母雙亡,朕收養他為兒子,名叫朱英。後來朕有了親兒子,就命他恢覆本來的姓氏,建立沐氏宗廟,後來沐英因其赫赫戰功,封為黔國公,自從沐英鎮守雲南以來,恩威並施,蠻夷臣服,朕有十一年沒有擔心過西南的安危。

“……以王封慰之於冥冥,今命爾春襲封黔國公,嗚呼!朕視爾父猶子,思昔提攜,猶動首育之心。爾當思爾父相從之幸,毋忘釋難之恩,忠誠為國,夢寐存心,則鬼神有鑒,福祿永昌矣,敬哉!”

意思是說,為了告慰沐英在天之靈,特追封他為王,以王禮安葬,現在封沐春你為黔國公,唉,朕把你爹當做親兒子,想到往日撫養你父親時種種往事,你要感激你父親的恩澤,學習你父親精忠報國之心,要讓沐家後繼有人啊。

冊封沐春為黔國公的誥詞寫的情真意切,沐英這個義子,能夠抵得上二十個親兒子,真真的忠心耿耿,為國為民,毫無私心,最讓洪武帝省心不過。

可惜省心的兒子都死了,不省心的一個個活蹦亂跳。

“臣沐春尊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沐春領旨謝恩,天使將聖旨雙手遞給他,“恭喜黔國公。”

根據孝制,官員必須為父母之死辭官守孝二十七個月的斬衰,叫做丁憂,如果是繼承大宗的宗子,還要在祖父母死後丁憂,當然,如果遇到特殊情況,朝廷會格外批準官員不需要辭官丁憂,繼續當差,稱之為“奪情”。但是無論朝廷是否決定奪情,官員們必須先自請丁憂,否則就是不孝,無論多大官,都會在孝上栽跟鬥。

武將由於職業的原因,一般都會奪情,不用辭官丁憂,朝廷會給約一百天的喪假,為父母料理喪事,總之,在孝的問題上,無論文臣武將,甚至皇帝,都是不能觸碰的底線。

所以,洪武帝在距離沐英死亡將近一百天的時候下旨,要沐春承襲爵位,成為第二代黔國公,奔赴雲南,鎮守西南。

沐春把聖旨捧到祠堂裏供祖宗,香案上,擺著沐英的神位,上供聖旨和各種禦賜之物的時候,沐春順手把父親常用的鞭子投進燒著紙錢的火盆裏。

“爹,祠堂是我最討厭的地方,因為以前你經常在這裏要我罰跪,罰背家法,還用鞭子抽我,差點被你打斷氣了,幸虧我命大。”

“現在你變成一個木牌,想打我也打不著,我給您燒個鞭子過去,去下面打小鬼。”

以前你拿著鞭子將我打,今日你變成木牌臺上蹲,看我用六親不認的語氣說著禱詞,你打我呀,鞭子都給你燒過去了,你快來打我呀。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縱使繼承了爵位,沐春還是那個桀驁不馴的“逆子”。

“現在,我繼承了你的爵位。其實我不想繼承家裏的爵位,一心自己掙個前程,爵位你愛給誰給誰。可是兜兜轉轉,爵位還是按在了我頭上,俗話說的好啊,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少不得要頂著黔國公的名號去做些實事,我即將帶著三弟回雲南,四弟在家留守。您地下有知,就保佑雲南邊境穩定,人們多生孩子少打仗。”

如今沐春是家主,敢在祠堂裏大放厥詞了。反正沐家他最大,無人敢反駁他。

老三沐昂: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我什麽都不知道。

老四沐昕今年九歲,富貴人家的兒子早當家,他都頂替二哥沐晟,把二嫂程氏娶到家裏頭來了。已經懂事了,不覆當年那個吃鼻屎的熊孩子。

沐昕曉得自己留在京城是幹嘛的,故,小小年紀,一直保持著沈默,沒有吵著要去雲南。

沐春看著小弟,其實這個年紀最想到處走一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沐昕註定連京城都不得踏出一步,沐家的姓氏給了他們兄弟們富貴,也給了相應的責任,誰都過得不輕松。

沐春想起自己就是家主了,少不得要提醒一下弟弟,“沐昕,你如今在皇宮大本堂裏當皇子皇孫們的伴讀,我以前也當過,不過,現在老朱家的人口翻了十幾倍,情況和當年不一樣,何況當年我有孝慈皇後照顧著,在宮裏敢橫著走,所以我的伴讀經驗對你來說沒有用,一切靠你自己慢慢摸索。”

沐春說的大實話,以前孝慈皇後和洪武帝幾乎把他當成寵物養著。

沐昕九歲,他懂事並不表示他沒有叛逆之心,聞言說道:“大哥,你說了和沒說一樣。”

三弟沐昂板著臉教訓弟弟:“你怎麽和大哥說話的?沒大沒小。”

沐昕沈默,拒絕道歉。

沐春不在乎大小尊卑,說道:“現在大本堂多了十幾個藩王府的世子和皇孫,你曉得是為何?”

沐昕說道:“這些世子其實和我一樣。”

和我一樣都是人質。

沐昕天資還是不錯的,知道這種真話要爛在心裏頭,不能說出口,否則會招來禍患,不會他一個小孩子能承受的。

沐春一聽,就曉得小弟上道了,“你既然明白,就不需要我多說什麽了。他們老朱家的事情你不要摻和,你始終記住你姓沐就行了。”

“愚弟牢記於心。”沐昕想了想,說道:“大哥,可不可以要二哥抽空回來一趟,順便把兩個侄兒帶回京?”

沐春:“幹嘛?”

沐昕說道:“二嫂要是能生個孩子,就不會一天到晚愁眉苦臉;有了兩個侄兒在家,我或許能換著去一趟雲南。”

人質輪流做,不能總是我,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沐春看著小弟,九歲的軀殼,十九歲的靈魂,“行,二弟也有十一年沒見到太夫人了,我和三弟去雲南,就要他回來。”

千裏之外的沐晟連打了三個噴嚏。

沐昕臉上有了笑容,看到親爹的神位,猛地意識到這地方發笑是對祖宗們不敬,於是收斂了笑容,再次擺出苦大仇深的表情。

沐春眼角餘光捕捉到沐昕的表情變化,心道,到底還是個孩子。

告訴了自家祖宗承爵的好消息,沐春進宮謝恩,洪武帝連遭重創,最近頭發白了一半,沐春這次即是來謝恩的,也是來辭行的,即將去雲南。

沐春對洪武帝說了他未來治理雲南的基本方向,“……雲南地域特殊,文化和中原不同,微臣想要鼓勵當地有才能的考科舉,走出來長見識,主動接觸中原文明,但是現在他們連科舉的考試題目都看不懂,太過深奧,有時候考的有些偏,和中原的秀才舉人差距太大了,微臣建議將雲貴兩地的縣試和鄉試試題交給當地學政按照實際情況自行出題,先考出舉人來,擇優秀者入國子監學習,再和全國舉子們備考會試。”

“另外,雲南各地官員可以降低當官的門檻,舉人甚至秀才出身,只要有能力,願意當地方父母官,就可以給他們機會。現在大明為了穩定,冊封了不少世襲的土官,要他們自行治理,不用交稅,只需服兵役和納貢即可。這樣有利有弊,利在大明可以迅速將雲南納入版圖,開闊疆土,弊端是土官們總是造反,造反不行就投降,投降之後又反,就像牛皮癬似的難以根治。我爹就是在六擒麓川首領思倫發的時候遭遇暗算去世的。”

“百年,或者幾百年後,土官終究被朝廷的流官所取代,這些流官們為了政績,為了升遷,必定賣力為當地某福祉,慢慢的,老百姓心中有一桿秤,當他們意識到在流官的治理下會帶來更多利益的時候,就會願意接受流官,反抗土官。”

“改土歸流,終究要在老百姓的支持下完成,如果從朝廷直接施壓,簡單粗暴強行奪了土官,改為流官治理,恐怕當地百姓會拿著武器和土官們一起造反了……”

沐春侃侃而談,企圖說服洪武帝同意雲南當地單獨搞自己的科舉,按照雲南實際情況選拔秀才和舉人,洪武帝沒有打斷,由得他去說,恍惚中,幹兒子沐英的臉取代了沐春,仿佛說這些話的是沐英。

他們父子兩個長的並不相似,沐英濃眉虎目,沐春則眉清目秀,頗為有些文官的風采。

但是他們在軍事才華和政見上則驚人的相似,上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沐英,是沐英向他提出百萬移民計劃,也是這樣侃侃而談,有理有據。

這就是長期鎮守雲南的好處了,父子兩個對雲南的了解就像了解自己的身體一樣,曉得問題的根源在那裏。

如今離沐英的百萬移民計劃過去了六年,沐春安頓了二百五十萬移民,一下子改變了雲南的人口結構,雲南雖還時不時有動亂,但是和以前相比,安定了許多。

關鍵是,新移民三年後都是會像朝廷交稅的啊,朝廷的投入可以見到回頭錢,沐英的建議是對的。

按照新移民的發展速度,百年之後,中原人就從客人,變成了主體民族,永遠都不會造反了。

如果說沐英的移民計劃是百年大計,那麽沐春的計劃就是千年計劃,從骨子改變土官們延續了幾千年的原始治理模式,改為朝廷派出的流官們管理當地。

這對父子的目光之高遠、計策之精妙,著實令洪武帝羨慕不已:為什麽不是我生的呢?為什麽最好的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就連沐春這種少年時素有“混世魔王”之稱的紈絝子弟,到了近三十而立的年齡,也真的能夠立住了。

“皇上,微臣這六年來已經基本解決了雲南二百五十萬移民吃飯和住房問題,沐家將世代鎮守雲南,可是單靠一個沐家那裏夠?雲南需要的一大批基層流官,何況,如果一直由沐家鎮住西南,世襲罔替,那麽沐家就會變成雲南最大的土官了,這不是皇上想要的結果。”

“所以,接來下是解決雲南教育匱乏,人才稀缺,文化融化的問題,希望皇上特許雲南按照當地情況搞自己的科舉考試,再鼓勵當地貴族、土官的後代來京城學習,鼓勵他們去學習考試,憑真本事回雲南當流官,將來土官和流官有了矛盾,他們可以當中間人,兩處說和,用土官來對付土官,避免發生流血沖突。”

沐春每一招都是大殺招,明顯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看來他在這一百天喪假裏給父親辦喪事的時候,一直沒有停止考慮如何治理雲南的問題。

洪武帝嘆道:“唉,皇太孫要是你一半見識,就不用朕為他發愁了。”

在政治嗅覺方面,沐春和沐英一樣敏感,他連忙說道:“皇上,您就別寒磣微臣了,微臣快三十歲了,皇太孫才十五歲,微臣十五歲的時候是個爛泥糊不上墻的紈絝子弟,不如皇太孫一半見識。”

沐春:千萬不要把我和皇太孫相比,我不想參與儲位之爭,我還想多活幾年,等孝期一過,就和善圍姐姐攜手白頭呢!

皇太孫朱允炆是懿文太子妃呂氏所生,是皇室長孫。但是呂氏是小妾扶正的繼室,懿文太子的原配是開國大將、開平王常遇春之嫡長女常氏。常氏生有嫡長子朱雄英和次子朱允熥,可惜朱雄英八歲時夭折了,如今只剩下一個十四歲的朱允熥。

論年齡,朱允炆比朱允熥大十一個月。

論出身,朱允炆是繼室所生的嫡子,而朱允熥的原配嫡子。

按照宗法繼承規則,原配嫡子肯定大於繼室嫡子,朱允熥才是皇太孫。

但是,朱允炆從小就聰明,三歲開蒙,五歲能詩,深得洪武帝的喜歡。而朱允熥無論文武,皆是平庸。

對於同父異母兄弟兩個智力相差如此之大,宮中曾經有傳聞,說是先太子妃常氏在生朱允熥的時候難產,朱允熥在產道裏憋了好一會才生出來,憋壞了腦子,有些癡傻。

謠言一傳出,宮正司範宮正立刻開始雷霆手段,揪出了幾個帶頭傳謠的宮人,拔了舌頭,再亂棍打死。從此以後,無人敢胡說了。但是朱允熥癡傻的名聲最後不知怎麽還是傳出去了。

其實朱允熥能夠正常讀書應對,沒有癡傻,他就是太平庸了,皇室子弟們都經過名師指點,精力充沛,條件優越,有會文的,會武的,愛好戲劇的,甚至編寫醫書的,基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和特點,在某個領域搞出點名堂來,就連以荒唐之稱的魯荒王,也有幾筆好字,一些好詩。

而朱允熥連平庸都平的毫無特點,就是個普通人,這讓洪武帝很是失望,所以違背了宗法繼承基本原則,放棄了原配嫡子朱允熥,選擇了繼室嫡子朱允炆為皇太孫。

洪武帝此舉,在朝廷掀起大波,因為朱允熥的外公是開平王常遇春啊!鄭國公府常家如何能服?

除了常家,鄭國公太夫人藍氏的親弟弟,是涼國公藍玉——大明目前最出色的中年將領,在北伐捕魚兒海戰役中取得大勝,洪武帝把藍玉比作衛青,從侯爵升為國公,是大明最年輕的公爵大人。

鄭國公夫人馮氏還是宋國公馮勝之女,馮勝是沐春的叔外祖,沐春的親舅舅馮誠是郢國公——也就是說,除了藍家,馮家也是天然支持朱允熥的。

沐春從小父親不愛,舅舅不喜,宋國公馮勝總是催他討好父親,搞定世子之位,所以沐春不喜歡馮勝。

沐春不想卷進東宮儲位之爭,尤其是在洪武帝已經封了朱允炆為皇太孫的情況下表態,他又不傻!

洪武帝的決定是別人施壓就能改變的嗎?

洪武帝在他闡述雲南治理若幹意見時,並沒有接茬說同意或者不同意,而是談起了皇太孫朱允炆,說“皇太孫要是你一半見識,就不用朕為他發愁了”這種話。

沐春立刻警覺起來,他意識到皇上是在試探他對新皇儲的態度,於是連忙撇清了自己,說他在十五歲的時候是一灘爛泥,不如皇太孫朱允炆一半見識。

沐春的反應簡直完美,看來平時和舅舅家關系不好,也不全是缺點,現在朝局敏感時期,保持距離,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才安全。

這也是胡善圍叮囑沐春的基本規則,不要和洪武帝對著幹,這個年老的帝王習慣要掌控一切,年紀越大疑心病越重,所以從一開始,胡善圍就斷定儲君絕對不會在兵強馬壯的藩王們中產生。

原因很簡單,藩王們不好控制,而且有可能把洪武帝變成太上皇的危險。

所以,儲君會在東宮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中產生。

皇長孫朱允炆,繼室嫡子,外祖家呂家,世代書香,是朝廷中等文官。

皇次孫朱允熥,原配嫡子,外祖父是鼎鼎大名的開平王常遇春,除了常家,宋國公馮勝,涼國公藍玉,以及常遇春以前幸存的老部下們大多已經封了侯爵或者伯爵,勢力強大,且掌控著大明至少一半的兵權。

選誰當皇太孫?胡善圍對洪武帝實在太了解,肯定是朱允炆,因為朱允熥背後的靠山勢力盤根錯節,實力強大,而朱允熥資質平庸,年紀又小,很容易被背後勢力所控制,而不是去控制勢力。

如果把大明江山交給朱允熥,朱允熥形同傀儡,將來龍椅上的人說不定要改名換姓。

洪武帝絕對不會容許這種情況發生,所以在別人看來,選朱允炆實在令人費解,但在胡善圍看來,這幾乎是必然。

所以胡善圍要沐春時刻警惕,千萬不要站錯了位置,不要管儲君是否合理,只要洪武帝選誰,他就要支持誰,反正都是老朱家的人當皇帝。

兩人還沒成親,沐春就聽老婆的了,故他立刻通過了洪武帝的試探。

果然,如胡善圍所料,洪武帝確定沐春和馮家毫無瓜葛,對皇太孫朱允炆寄予厚望的態度之後,立刻同意了沐春的請求。

“你的建議很好,但是雲南一個地方改變科舉制度和官員的選拔,不是朕一張嘴就能做到的。需要禮部、吏部等部門共同擬定章程,你先去鎮守雲南,等他們討論好了具體辦法,敲定規則細節,朕就會立刻批準頒布,趕在開始考試前實施。”

沐春大喜,“謝皇上恩典,此舉關系雲南千年百年的大計,微臣定會好好推行下去,解決雲南底層流官不足的的問題。”

孝陵。

沐春和胡善圍道別,“二十七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皇上已經同意我的雲南科舉自治的建議,這會培養出好多與雲南當地的人才,這是我未來工作的重點,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雲南以後有那麽多熟悉當地實際情況的好官,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讓爵給二弟沐晟……到時候我們就……嘿嘿,你打算什麽時候離宮?我一回雲南,會在昆明為你準備一處清幽之地,等你去找我。”

胡善圍說道:“自從端敬貴妃去世,我就萬念俱灰,覺得這宮裏簡直不是人幹事,無論我如何努力,都改變不了什麽,我時刻都想著離開這個無情無義的地方,待端敬貴妃七七一過,我就向曹尚宮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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