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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趙如龍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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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國子監監生校舍內,一處早被騰空,四周不少吏役看守的院子裏,張璟正躺在床榻上,無精打采的看著窗外。

雖說吳庭禮下令,要關他禁閉反省,但是在太祖定下的處罰措施裏,可沒有禁閉這項,因此他們也只能暫時騰出一間偏僻校舍,作為臨時關張璟禁閉之所。

“幸好,老子沒生在大明立國初,否則,若是這樣不明不白的犯了監規,天知道朱老四要怎麽對自己?流放?充軍?還是砍頭?”

張璟對於空蕩蕩的窗外,喃喃自語道,說到最後,越想越不對勁,最後更是不自然的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

要說朱元璋對於違規監生的懲罰,可謂是相當嚴厲,那時不是仗責,就是直接流放充軍,甚至於直接砍頭。

這也是開國初,國子監的這些朝廷的年輕學生,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非常安分的原因。

畢竟,一旦他們組織了什麽反對朝政的游行集會,朱元璋可不是後來的明朝皇帝,會忌憚讀書人的輿論勢力,而不敢輕舉妄動,他可是說殺人,就絕對不會讓你喘氣的。

那時,國子監的管理十分嚴格,而朱元璋又有嚴令,國子監監生授學時,如果對課業有疑問,那就必須跪聽師長教誨。

同時,他們禁止發表對人對事的任何意見和批評,禁止搞團體組織,連不同班級的監生之間都禁止來往,不許議論飲食美惡,不許穿常人的衣服,在國子監內,監生只能穿國子監特地為監生準備的校服。

這還是國子監監生平日日常學習生活裏的規矩,而在他們的娛樂活動裏,規矩更是嚴格到令人發指。

比如監規裏嚴令監生,不得以各種無理的借口請假、出外游玩、不得帶外人進入學校、不得在宿舍賭博喧嘩,即使是唱歌也不行,這些等都會受到嚴厲的處罰,而最為嚴重的就是不尊重師長和張璟所犯的傷風敗俗,凡是犯了這兩條的學生,當時都是以杖一百,發雲南充軍問罪。

當然,國子監監規如此殘暴,不符人情,自然不可能讓監生永遠老實臣服,有壓迫的地方,就有反抗,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

比如洪武年間的第一任國子監祭酒宋訥,秉承朱元璋的旨意,在管理上近乎嚴酷,導致國子監曾有監生為此絕食餓死,或者上吊自殺的,為此引發了兩次學潮。

甚至在第二次學潮時,監生趙麟直接在國子監貼了一張無頭帖子,細說師長不是,同時用帖子的無頭來比喻師長無頭無腦。

朱元璋聞之大怒,這種誹謗師長的事情,乃是國子監重罪,因此直接下令,將趙麟梟首。

既然趙麟不是敢投無頭帖子嗎?

那朱老四就直接讓他無頭!

那段時期,可以說是明代少有的學術恐怖時候,監生人人自危,休說張璟這樣敢出去嫖宿的,就是出國子監校門吃個便飯,恐怕都得招來橫禍!

反正,打死張璟都不願意去大明開國初做監生,那可不是去混國家黨校文憑做官的,而是直接要命的!

昏昏沈沈的這般想著,張璟連屋子外的腳步聲,都忽視了,等到發現來人,卻是對方自己開口了。

“張兄可真是好興致!死到臨頭了,還能如此悠閑?”

隨著腳步聲停止,便聽到一聲戲謔聲傳來,張璟循聲望去,卻見是趙如龍。

“呦呵?如龍兄怎麽有此雅興來這裏看我?莫非如龍兄也犯了大過,被吳祭酒他們罰來關禁閉,抄監規?那很好啊,來,來,來,你看,我連筆紙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就開始抄吧?”

回話時候,張璟輕盈的從床榻上躍起,抓著趙如龍的手,把他帶到桌案前,指著案上的筆紙,“熱情”說道,完全就是一副熱心腸的模樣。

“夠了!住手!咱們之間,還沒這麽親近,休要在這裏,和我牙尖嘴利,徒逞口舌之力!”趙如龍用力揮了衣袖,甩開張璟的手,惡狠狠道。

“趙兄,大家都是國子監同門,俗話說得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畢竟也是師兄弟,如何能不親近呢?”張璟厚著臉皮,故意惡心趙如龍道。

記憶裏,前身以前一直就是這麽對付趙如龍這偽君子的,經常靠著這幅不熟裝熟的樣子,氣得對方牙癢癢的。

張璟可不信,趙如龍這個他在國子監的死對頭,是特地來看他的,那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家夥,能來這裏,除了來挖苦諷刺嘲笑張璟外,還能有什麽目的?

因此,張璟自然是不能讓趙如龍如願了,而且他也不會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讓趙如龍得意。

“我此來是受了韓監丞之令,前來監督張兄抄寫監規的,不知張兄現在寫了多少了?若是不能在禁閉時間內,完成抄寫監規一萬遍的任務,恐怕日後張兄的日子,也不好受啊!”

眼見張璟一副往常的無賴行為,趙如龍心裏很不是滋味,隨即他想到今日來的目的,連忙轉移話題道。

“抄監規?不存在的!抄什麽監規?反正抄了也沒用,又何必去抄?”張璟撇了撇嘴,毫不在意道。

“什麽叫沒用?你犯了監規,把我們國子監的臉都丟盡了,自然要好好抄寫,明白你的錯誤!”趙如龍大喝道。

“我不過是出去嫖娼而已,有什麽錯誤?這國子監裏有多少人去逛青樓?我可是聽說趙兄也是個風流好手,不過可惜,似乎趙兄囊中羞澀,全是用的別人的錢去風流,也不知趙兄從何處學來得這般厚顏無恥?可以教教小弟嗎?小弟學了,一定不勝感激!”

張璟言有所指反譏:“至於這監規,告訴你,我還就不抄了,反正過些時候,吳祭酒他們肯定要要跪著請我出禁閉?我也知道趙兄是個‘實在人’,出去肯定會把我的話添油加醋說一遍的,你回去告訴吳祭酒、韓監丞他們,讓我來這裏關禁閉抄監規容易,可是他們要想請我出去的話,那可就難了!”

“啪”的一聲,趙如龍拍桌大怒道:“混賬東西!瘋子!簡直是無法無天,這般目無尊長,你看我怎麽把你的話告訴吳祭酒他們的!”

張璟的話可是實實在在的戳中了他家境貧寒的逆鱗,此刻趙如龍氣得活剮了張璟的心都有了。

也罷,既然你這般囂張,給我機會,就別怪我去吳祭酒和韓監丞那裏好好編排你了,趙如龍心中恨恨道。

“去吧!去吧!我還正愁沒人替我給他們傳話了。”

“上不得臺面的粗痞!無恥之極!真是我國子監之恥,不說前日夜裏違反監規,去百味坊宿醉,又去醉花樓嫖娼,現在還在這裏洋洋得意,就是你在青兒姑娘的房裏,也是陋相百出,事後還不付錢,種種行為簡直把我們國子監的臉丟盡了!”趙如龍大怒道:“張璟,你等著,你看我回去如何與吳祭酒、韓監丞稟報,日後他們罰你,便是爾之死期!”

聽得趙如龍這話,張璟臉色突然之間嚴肅起來,至於原因,卻是因為他當面聽到了趙如龍說了“青兒姑娘”,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趙如龍和青兒關系不淺。

“沒想到,我都沒怎麽去過妓院,如龍兄卻已經是醉花樓歡場老手了,竟然和青兒姑娘這麽熟悉,莫非昨日我睡在青兒姑娘房裏,是趙兄一力促之嗎?不然怎麽對我昨日喝醉嫖宿的行蹤,如此了解呢?”張璟一語雙關的反問道。

“胡說!休要在這胡言亂語?”趙如龍察覺到自己失言,連忙反駁道:“誰都跟你一樣,斯文敗類一個?我身為聖人子弟,恥於和你這有辱斯文之小人為伍!”

“是嗎?聖人子弟?”張璟似笑非笑道:“莫非陷害他人,都是聖人教的嗎?那我倒要和咱們國子監的精英趙兄請教下了,請問聖人那本書裏有這方面的內容,我倒是可以去好好觀摩下!”

“哼!不可理喻!我走了,張璟,你好自為之!今天你說的話,我會全部告訴吳祭酒和韓監丞他們的!”趙如龍不想在這上面多做糾纏,恨恨的恐嚇了一下張璟後,便甩袖而去。

“慢走啊!趙兄!我可以授權你,把我的話,多添油加醋一下,沒事的,我不會要你要賠償的……”

看著趙如龍氣急敗壞的樣子,張璟大喊道,這話聽得讓趙如龍更加生氣,可是卻又不好去接他生怕自己生氣時候被那小子抓住把柄,那樣的話,趙如龍所做的,就都要前功盡棄了。

而能讓仇人越來越氣,張璟才更開心,特別是陷害他的人,所以張璟叫得可歡了,直到趙如龍徹底離開才停下叫喊。

將趙如龍可能暗害自己之事記在心裏,張璟回身躺到床榻上,而後從枕頭下取出一個信封,細細摩挲。

這信是早上張國紀派人送來的,信封已經拆開了,裏面的內容張璟也看過了,說得是宮裏來人告訴張國紀,張嫣已經被送到李太妃宮裏去了。

而張璟知道,這送到嬪妃宮裏意味著什麽,那就是張嫣已經進入選秀的倒數第二關了,那就是皇帝名義上的母親要親自給兒子,挑選皇後了。

到時候,在李太妃挑選的最後幾人裏,再由皇帝朱由校挑選最後的皇後。

一切都說明,張嫣做皇後,將近在咫尺,這也是張璟前幾日還裝孫子,今日就這麽囂張的原因。

不只是因為趙如龍和他不對付,是他的仇人,最主要的是張璟自己有恃無恐,他可不信,國子監的人敢怎麽針對他這個國舅爺,都不想在大明朝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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