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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祖孫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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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被蟠螭砸出來的!

巨樹斷碎,土石亂潑,異常淩亂。

百丈蟠螭雙目緊閉不知死活,彎彎曲曲的趴在地上,身上縱橫交錯陳列了諸多傷口,還有數不清的深坑凹陷,不管是黑鱗還是金鱗,都斑駁殘碎,鮮血正一股股不停地滲出,繼而匯合、流淌……

在蟠螭身下,已經攤了一大片金紅色的血跡,四周圍攏了不少的野獸,正俯首提唇,貪婪的舔食著。

除此之外,還有尾巴蠻!

三頭尾巴蠻,一只塊頭巨大,可身體卻有些佝僂,身上的長毛腌臜而幹枯,有不少都已經脫落了,露出皺巴巴的灰色皮膚,說不出的難看。分明是個老蠻。

另外兩只尾巴蠻則身材矮小,披在身上的長毛雖然整齊,可還帶著些茸茸的嫩意,卻是兩個娃娃蠻。

在尾巴蠻身後,長長的排著一列巨蜴,這些四腳怪物的身體,比著犀牛還要大上幾倍,身後還拖著一條數丈的大尾,尤其稀奇的是它們的頭顱。巨蜥的頭頂沒有皮膚,而是籠罩著一只灰色的、高高拱的巨大骨瘤。

只看它們的身形和骨瘤的形狀,就知道要是被它們撞一下,會有什麽後果。

而兩個娃娃蠻,正各自抓著一只巨蜥的尾巴,把它們掄圓了,用巨蜥的骨瘤,狠狠地砸在蟠螭的頭顱上!

巨蜥被掄起來,分明就是一只巨大的流星錘!

嘭嘭的悶響,也由此而來。老蠻子似乎是沒什麽力氣,掄不動巨蜥,手裏拿著一盞金燦燦的鈴鐺,站在一旁不停的低吼著指揮,時不時發出兩聲渾濁的咳嗽。

巨蜥雖然可怕,但它們的骨瘤再怎麽堅硬也比不上蟠螭,砸上一陣,巨蜥便骨瘤殘碎腦漿迸裂而死,小蠻子看也不看隨手把屍體扔到一旁,這時老蠻子就會輕輕一搖鈴鐺。自會有一頭巨蜥爬上來,順從的把尾巴交到小蠻子的手中……

在蠻子身後,足足有兩百頭巨蜥,看樣子應該是被妖法懾服,全都趴伏在地,安安靜靜的等著去當流星錘。

三個蠻子明明白白,就想要把蟠螭的腦袋砸碎。

被娃娃蠻丟到四周的巨蜥屍體已經有十幾頭了,摞得好像小山似的。

蟠螭是亙古巨擘,身體無比堅硬,可這份堅硬,在很大程度上是要靠妖術或者體力來支撐的,梁辛和柳亦之所以能不太費力就拔下它的金鱗,是因為它沒什麽力氣,同時也同意送出鱗片。

現在,蟠螭早就耗盡了所有的妖力,身體虛軟羸弱到了極點,大蛇頭頂已經明顯的凹陷了一塊,曾經威風凜凜的巨大齒冠,也早被砸的稀爛。

禿腦殼通靈,知道身處險境不能呼叫,可那份著急全都寫在了眼睛裏。轉過頭可憐巴巴的望向梁辛,小小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

就算沒有小東西,梁辛也要出去救下蟠螭,不料他剛要動,身旁的柳亦突然伸手按住了他,同時柳亦自己身形一飄,背著胖海豹就躍了出去,陰沈木耳一閃,擊向老蠻子!

三個蠻人,一老兩幼,卻不見它們那些健碩的族人在何處,柳亦生怕這是個陷阱,可蟠螭形式危殆,說不定再多挨一下大腦殼就會裂開了,不容兩兄弟再去四周查探,柳亦這才冒險躍了出來,把戰力最強的梁辛留到最後以為後援。

柳亦好歹也是六步宗師的修為,紅鱗激射勢若雷霆閃電!

老蠻子已經垂垂將死,早就沒了打鬥的力氣,更不曾發現附近還埋伏著強敵,見柳亦跳出來,又驚又怒的怪叫了一聲,響舉起鈴鐺催動骨瘤蜥禦敵,可哪還來得及,只聽鐺的一聲巨響,陰沈木耳正擊砸在鈴鐺之上。

金鈴鐺不知是什麽樣的寶貝,看上去薄薄脆脆,可是在柳亦全力一擊之下,竟然絲毫無損,只是發出一串鈴鈴的輕響。

鈴鐺雖然沒事,可陰沈木耳中裹含的天地蠱之力,卻有大半都傳到了老蠻子的身上,老蠻子發出哇的一聲慘叫,金鈴脫手被仍到了一旁,它自己則重重的一個跟頭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那些骨瘤蜥聽到鈴聲,全都躁動了起來,不過鈴聲響得不成體統,它們也只是躁動,並沒有群起攻敵。

柳亦知道這把鈴鐺有古怪,動作極快,閃身過去先把鈴鐺收到了懷裏。

兩個小蠻子見長輩遇襲,同時爆發出一聲嘶吼,再顧不得對付蟠螭,掄圓了手中骨瘤蜥,向著柳亦就沖了過來!

兩個小家夥雖然兇猛,可充其量也不過是介於四步和五步之間的力氣,遠不如那些在銀灘上列陣的同族,被柳亦一腳一個踹翻在地。

這還是柳亦不欲傷人,只想擒住娃娃,以後萬一對付不了的厲害蠻子,手裏有人質進退也從容些。

老蠻子卻不知道柳亦沒想殺人,本來都躺在地上渾身抽搐著爬不起來,一看到兩個娃娃蠻受傷,也不知從哪來了股力氣,哀號一聲縱身躍起,雙臂大張想要抱住柳亦,這樣的姿勢哪是禦敵,幹脆就是送死,以求能拖住柳亦片刻。

可還沒等它靠近柳亦,自己就耗盡了力氣,一個跟頭從半空摔到了地上,嘴巴裏卻聲嘶力竭的呼喝著,要兩個娃娃蠻快去逃命。

娃娃蠻不聽話,摔在蟠螭身旁,身上裹滿了濃濃的血漿,卻掙紮著跑回來,一左一右牢牢擋在了老蠻子的身前。

老蠻子哪裏肯依,伸出手吃力地把兩個娃娃向後拉,三個尾巴蠻糾纏在一起,全都摔倒著蟠螭血漿中,滾得滿身狼藉。

柳亦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冷眼看著‘祖孫’三個來回撕扯,老的想要小的逃,小的想要為了老的拼命……

也許是三個人的撕扯驚擾了周圍那些正在飲血的怪物野獸,也許是尾巴蠻裹了蟠螭血之後看起來更可口,毫無征兆之間,一頭禿尾巴的山狼突然撲了起來。

這頭狼在撲躍之中,肩膀隨之一抖,竟又長出了兩顆一摸一樣的頭顱,三頭並進,咬向三個蠻子!

柳亦一直在防著那些野獸,這種會長出腦袋的狼他在來路上也見過,實力大致三步多些,不足為患,卻不料它在飲過蟠螭血自後實力暴增,速度快的竟然讓柳亦都措手不及,無法及時救援。

眼看著狼吻已經堪堪擦到了尾巴蠻的頭頂,倏然一聲輕喝,七片巨大的紅鱗急震而起,引蕩二十一道漣漪,轉眼勾連成陣!

原先不過三四步之力的怪狼,一頭撞在北鬥春陣上,竟然沒有被碎屍萬段,而是摔倒一旁,打了個滾又跳了起來,三只頭顱一齊張開嘴巴,對著紅鱗嘶嗥不休,可又不敢再貿然撲擊。

再看其他的野獸,有的已經擡頭張望。而更多的還是在如醉如癡地喝著地上的蟠螭血。

梁辛也跳了出來,臉上盡是驚訝,皺眉看著那頭怪狼。

禿腦殼在他胸口,露出個腦袋,看著眼前的餓狼,小眼睛裏都是警惕,又把祖宗給忘了。

柳亦牢牢盯住那三個尾巴蠻,以防它們逃跑,口中則對著梁辛道:“蟠螭血……應該是好東西,一會咱也喝點?”

梁辛還沒回答,怪狼的長嗥突然變了味,從先前的虐戾、恐嚇一下子變成了痛苦的哀嚎,跟著,它就像發瘋了似的亂蹦亂跳,三張嘴巴裏,同時冒出了滾滾的濃煙。

胖海豹費力的扭著腦袋瞪著怪狼,驚駭道:“神通?小心它噴火。”

不料話音剛落,忽然嘭的一聲悶響,一團金紅色的火焰猛得掙破了怪狼的肚子,火舌吞吐盤繞,沒一會功夫就把怪狼燒成了一片灰燼。

梁辛等人還在詫異中,那些飲過蛇血的惡獸們也紛紛咆哮起來,全都發了狂的亂沖亂抓!

梁辛揮蕩金鱗護身,掩護著兩個同伴後退,同時還不忘把三個尾巴蠻都拉扯到身後。

群獸狂躁,根本就是亂咬成一團,而實力也都暴增了許多,但是下場全都和怪狼一樣,沒能堅持多一會,就全都被肚子裏的一把熊熊烈焰燒成了枯骨!

柳亦這才吸溜了一口涼氣,苦笑道:“蟠螭的血……還真不能喝!”說完頓了頓,又意猶未盡的指著那些被毒火燒殺的野獸枯骨笑道:“道行不夠,還想學大獸麒麟?”

梁辛沒顧上給大哥捧哏,快步走到蟠螭跟前,想探一探它的死活,禿腦殼也呼呼叫著,跳上祖宗的腦袋,圍著那只被骨瘤蜥砸出的大坑小心翼翼的繞著,眼睛滿滿裏都是心疼。

幸好,蟠螭天賦異稟,不是一般的能活,遍體鱗傷,頭頂大坑,卻仍沒死。不僅沒有死,而且還是清醒著,剛剛被砸時候不舍得睜眼看著自己倒黴,此刻見安全了,就把眼睛撩開了一道縫隙,枯黃色巨大眸子輕輕轉動,望向梁辛之後,微微一霎,算是打過來招呼。跟著蛇嘴微張,那幾條小蛇呼啦啦的跑了出來。

梁辛立刻滿心高興的歡呼了一聲,回頭望向大哥,柳黑子也在笑。

禿腦殼早就呼呼的沖了回來,摔打著尾巴在祖宗眼皮跟前跳來跳去,撒歡打滾和同伴們一起鬧個不休,雖然仍處險境,可那份開心鼓舞,卻來得更濃烈更香甜!

柳亦見四周沒什麽動靜,心裏松了口氣,把胖海豹解下來,跟著望向梁辛,嘆道:“又心軟了吧!”

梁辛明白他指的是什麽,搖了搖頭:“見它們三個這樣,又哪能不心軟!”說著,又呵呵的笑了起來:“換成咱們三兄弟,估計也和它們一個模樣。”

尾巴蠻也許不如凡人聰明,可絕不是無智蠢獸,看到梁辛的手段,都明白沒得逃更沒得打!三個尾巴蠻已經不再拉扯了,兩個小的左右扶著老的,一起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梁辛和柳亦。

柳亦沒接梁辛的話,也不急著處理三個尾巴蠻,而是岔開了話題說道:“兇島上的尾巴蠻,估計差不多死光了!”

梁辛咦了一聲:“怎麽這麽說?”

柳亦先指了指那老幼三個:“如果還有同類,他們又何必自己動手去殺蟠螭;而且剛才動手的時候,至始至終它們也沒發出一聲求援。”

說著,柳亦又揮手指向他們趕來的方向:“另外,咱們這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殺怪物,不知你註意了沒有,大約每過三五裏的樣子,就會有只特別厲害的怪物殺過來,算起來,應該是一方的獸王。如果尾巴蠻常在這半座島子活動,就算有惡獸,也是一盤散沙,分不出地盤的。”

“還有,就是地形了。”柳亦繼續給梁辛數道:“這座島算得上正經的窮山惡水,可面向東南一方,有大片灘塗,地勢比著這一半平緩不少,又背陰涼爽,東南海域驕陽似火,我要是尾巴蠻,也會把居住之地選在另一半。”

梁辛琢磨了一下,老大說的三個原因,條條在理,滿是興奮的笑道:“這麽說,尾巴蠻都住在另外一半的島上,可那一半……徹底被毀掉了,所以這群敵人都、都沒了?”

柳亦點點頭:“應該差不多,海底的惡炎差點要了咱的命,可也正經幫咱們把敵人一掃而空,這也算因禍得福了,不過也別大意。至於他們三個,不知為何會遠離同伴,也許是放逐或者試煉吧。”

試煉的話,不會跟來一個‘老頭子’;可要是放逐的話,‘老頭子’那只能操控骨瘤蜥的金鈴絕對是件寶貝,蠻子同類怎麽可能允許它帶出來。

讓柳亦頗感意外的是,尾巴蠻竟然能夠大概理解漢話,老蠻子低低的吼叫了兩聲,坐在地上伸手扒開了身上的長毛,只見他的身體上,爬著十幾道凜冽的傷疤,橫七豎八觸目驚心!

跟著,老蠻又扒開孫兒身上的毛發,兩個小的也是滿身傷痕。

柳亦一皺眉,問道:“你們是被放逐的?”

老蠻搖了搖頭,跟著又做了個逃竄的姿勢,表明他們是逃過來的,跟著又咳嗽了兩聲,從嘴巴裏嗆出了幾縷鮮血,黏在下巴上,說不出的腌臜惡心。兩個小蠻子同聲哀呼,忙不疊伸手,笨拙地想幫老蠻子擦血。

可這血啊,怎麽能擦的幹凈。

梁辛也不懂療傷,三個尾巴蠻這幅樣子,讓他心裏全不是個滋味,等老蠻休息了片刻,恢覆些精神後,梁辛掐起手訣自須彌樟中取出了些熏雞醬肉,但更讓他心裏不忍的是,這老幼三個茹毛飲血,此刻見到人間美食,顯出的神態竟然像極了、像極了八歲那年,老叔第一次來訪,取出一包醬牛肉時,自己和母親推讓、分享的樣子。

雖然長毛遮住面孔,梁辛看不到它們的樣子……

尤其那頭老蠻,知道自己這祖孫三個難逃一死,拼命想要兩個娃娃飽餐一頓,再上路!

胖海豹的眼圈都已經紅了,他和柳亦交情淺,不好說什麽,一手抓著褲子,另一手拽了拽梁辛,低聲道:“能留就留吧。”

不等梁辛說什麽,柳亦就淡淡的哼了一聲,攔住了他們的話頭,繼續問老蠻:“若流放,你怎會帶著寶貝鈴鐺。”

老蠻比劃了幾下,見說不明白,隨手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放進嘴裏一伸脖子,竟硬生生的把石頭吞了下去,旋即收腹躬身,又把石頭吐了出來。這下簡單明了,大家都明白,它是偷偷把這件寶貝帶出來。

跟著,老蠻也不隱瞞什麽,一邊低低的吼著,催促兩個娃娃多吃,一邊吃力地比劃個不停,總算把三個人的身世簡單交代了出來。

尾巴蠻占了一個‘蠻’字,自然沒有教化禮數可言,每隔上一段時間,就會有雄壯公蠻來爭奪首領的位置,這其間的兇險殘忍自不必說,新的首領都是踩在老首領的屍體上‘登基’的。

老蠻子強壯時就是首領,只不過他比較走運,擊敗他的那個,是他的兒子,老蠻不僅沒死,反而當上了‘太上皇’,足足享了些年的福,含飴弄孫,也算其樂融融了。

可他兒子沒有他的運氣,在一場爭奪中被對手直接扭掉了腦袋,老蠻見大事不妙,藏了寶貝鈴鐺帶著兩個孫子連夜出逃,一路沖殺之下,祖孫三個人人重傷,可也總算逃到了後島。

前島的尾巴蠻不知搜索過多少次,好在老蠻機警,還有一件能夠指揮骨瘤蜥的鈴鐺護身,這幾年裏一直在周旋,歷經了無數兇險,總算活了下來。沒想到更因此躲開了前島的大難,也算因禍得福了。

柳亦和梁辛對望了一眼,梁辛剛想開口求情,柳亦卻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別開口!”跟著又揮手指向蟠螭,問老蠻:“你既然是逃命到此,為何還想要殺大蛇,它妨到你什麽了?”

始終在低低吼叫的老蠻,聞言後竟然帶著幾分悵然的嘆了口氣,沈寂了片刻之後,揚起一只手,指了指頭頂的天空!

柳亦雙眼瞇起,冷笑道:“少裝神弄鬼!”

老蠻緩緩搖了搖頭,似乎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手指卻依舊牢牢指向天空。

這時候,一頭娃娃蠻發現比起臘肉來,熏雞更可口一些。不過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剛剛連骨吞下的雞腿才是精華,只道熏雞全身上下都是這般美味,笨手笨腳地擰下雞腦袋,往老蠻子嘴裏送。

老蠻子張嘴大嚼,好像是對娃娃露出了一個笑容,可跟著,卻哇得噴出了一口鮮血。

兩個娃娃這下真正慌了手腳,手足亂舞全不知該如何,而老蠻卻混不理自己吐血,只是擡頭,望著柳亦和梁辛。

可沒過片刻,老蠻突然想起了什麽,猛的伸出手,抓住自己臉上的長毛就向下撕扯,還沒等到梁辛阻止,它便連血帶皮的扯下了遮擋面目的毛發!

毛發之下的那張臉,雖然血跡斑斑,雖然膚色灰黑,可五官摸樣卻像極苦乃山的火尾天猿。

老蠻既不知道遠在中土苦乃山,還有一支和自己有著莫大關聯的親戚;更不曉得梁辛與天猿的關系。他臨死前要撕掉臉上的長毛,只是為了讓梁辛和柳亦看清楚自己的表情。

長毛遮住面容,光靠比劃不夠,蠻子不通教化全不懂哀求是要跪拜作揖,老蠻唯一想到的,也僅僅僅僅是讓對方看清楚,自己神情裏的哀哀懇求!

到了現在,梁辛哪還能再忍得住,伸手攬住柳亦的肩膀:“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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