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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草木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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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蟒蛇對險境茫然無知。傻乎乎地追著飛蛾,一步一步向著危險靠近。

幼麒麟開始還能鎮定趴伏,可眼看著小蛇靠近,似乎越來越難以抵抗美食的誘惑,本來就兇橫的臉上,漸漸浮現起饕餮之象,目光也隨之猙獰,終於,在二者之間還有兩丈距離的時候,麒麟四足一頓,如風撲出!

而它幻化出的飛蛾,也頃刻消失,小蟒蛇突然失去了獵物,似乎微微楞了下,腦袋下意識的擺動起來,卻不料正是這一擺頭,恰好救了它的小命。

蛇頭微擺,幼麒麟一口咬偏,未能把小蟒蛇的腦袋咬住,只撕扯下它頭頂的半片齒冠!

小蛇疼得連尾巴尖都抽搐了起來,終於明白它已經墜入了天敵布下的陷阱。嘶嘶地怪叫著,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身體猛地一跳,翻身如電,竄回到了梁辛的衣襟內,盤在他的胸口瑟瑟發抖。

也許對小蛇而言,梁辛這麽大的個子,足以庇護它了吧。這一下梁辛始料未及,想要閃開,可轉彎處異常狹小,又不敢動作太大引出什麽動靜。

就這麽一楞神的功夫裏,幼麒麟已經如影隨形,追蹤而至,眼看著到嘴的美食,竟然被一個人保護起來,想也不想張開大嘴,毫不留情地向著梁辛的腦袋咬了下來。

麒麟的性子激烈,唯我獨尊。而這頭幼獸打從出生起,就被人精心呵護,就好像被慣壞了的娃娃,不僅不覺得人類友善,反而不把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梁辛心中大怒,幼麒麟不把他當做一條性命,他又怎麽會把對方的死活放在心上,探手一拳,不偏不倚,閃電般打進了麒麟的口中!

七蠱星魂之力隨即爆發。相當於兩位五步初階高手的全力一擊,巨力之下,不僅把幼麒麟的五臟六腑打了個稀爛,連小怪物的那一聲怒吼,也被他硬生生的砸了回去。

麒麟是天生的異種靈獸,傳說身體最大的,能長到龍象之軀,威力足以吞吐天地。不久前麒麟和尚在大洪臺上喚出的那只,不過只有獅子大小,實力卻不遜於六步中階的宗師。

可眼前這頭麒麟,算起來還是個‘繈褓中的嬰兒’,沒什麽攻擊性的法術,自身的實力更不值一提,連裏面那條死掉的大黑蟒都還遠遠不如。否則它又何必幻化飛蛾來誘捕小蛇,直接跳進去等著咬大蛇就好了。

梁辛這一拳,刻意打進幼麒麟的口中,讓它再也無法發出一點聲音。這頭小怪物中了星魂之力,生機盡斷,可它天生靈異,此刻內臟都被打碎,但卻還強撐著不死。轉身逃向地面。

梁辛大吃了一驚,立刻展開身法撲躍追趕,可回光返照下的幼麒麟,蹄下生風速度極快,梁辛全力施展潛行術中的‘蜥跳’,幾次撲擊竟然都沒能抓住對方,被幼麒麟躍上地面,逃出了石洞。

洞口之上,便是東海乾的門宗重地,梁辛生怕一冒頭,就會引來道士們的群起而攻。可若是不出去,道士們發現幼麒麟將死,必定也會打殺下來……略略琢磨了片刻,梁辛突然樂了,這麽一番小心謹慎,為的就是偷取長舌寶石,但是現在身份暴露,又還顧忌些什麽,又有什麽可值得顧忌的,大不了,打殺一場就是了!

心念轉動中,身形一閃,也從石洞中躍上了地面,身法也從潛行術變成了天下人間,可四下裏卻毫無動靜,既沒有道士斷喝,更沒有飛劍來襲,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一點動靜,梁辛還來不及感到意外。就發現周圍影影綽綽,足有十幾個藍袍老道,已經踏住了陣勢,牢牢將他包圍,只不過,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出手。

梁辛被嚇了一跳,撲躍的勢子卻沒有絲毫的停頓,宛若鬼魅般,在半空裏勾連起一連串詭異的弧線,轉眼撤出了敵人的陣勢,可這些東海乾的老道,就好像稻草人似的,只傻楞楞地站著,任憑夜風翻卷著他們的衣袂,卻沒有一絲要動的意思。

沒人攻擊,但是梁辛卻在落地之後,腳步踉蹌著連連後退了十幾步,險些跌坐在地。

剛剛在縱躍之間,借著天上的星月之光,梁辛看的一清二楚,這些東海乾弟子,一個個都變成了真正的稻草……人!

每個道士,裸露的皮膚上。血脈都高高地鼓起,他們的血管,正從紫紅色一寸一寸變成青綠之色,就仿佛身體中正緩緩生長著葉脈。而他們的眉毛、頭發,胡子甚至睫毛,汗毛,都變成了稚嫩的細細草藤,隨著夜風歡快飄擺。

梁辛靠近幾步,走到了一個中年老道的身前。

老道的眼睛裏也爬滿了綠色的‘血’絲,渾身僵硬,難以稍動。可兩只眸子卻隨著梁辛的動作,一起呆滯地轉動著,瞳仁深處,也映出了一份妖冶的綠!

梁辛大著膽子,伸出手輕輕戳了一下老道的肩頭,老道的身體硬的好像一棵樹,無論肌肉、皮膚都毫無彈性可言,而就在梁辛的手指碰到對方的瞬間,猛的一陣刺痛沿著指尖傳來。

那感覺,便仿佛一條小小的蛇,突然咬了自己的手指一口!

隨即那根手指上的血脈賁起,肉眼肯見的一點點變成了綠色,向著他的手掌蔓延而去,伴隨而來的是沈甸甸的麻木。

不等梁辛召喚,七蠱星魂全力流轉,結成星陣之力向著手指席卷而去!兩股力量較量之下,實力大增後的星魂立刻占到了上風,手指又一點點的變回原來的樣子,到了最後,只聽‘啵’的一聲輕響,一顆小小的種子被星魂從指尖驅逐了出去,落在地上轉眼枯萎。

再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還有著不少東海乾的弟子,或走或站,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卻無一例外全都呆立不動,綠頭發、綠胡子、綠血脈、綠雙眸……偌大的一個東海乾,至少現在看上去,門下弟子全都中了邪道的妖法,盡數變成了草木道士!

夜風吹拂,可掠過身體時,再沒有一絲涼爽之意,只留下一股濕粘滑膩……

乾山道經營千年,位列九九歸一,是天下間除了那‘五大三粗’之外,一等一的大門宗。本壇氣勢恢宏,還氤氳著焚香氣息的大殿一座連著一座,神祗泥胎或仙風道骨,或面露崢嶸,靜靜地矗立在重重的陰影中,散發著森森的冷漠。

可此時,這裏早沒有了神聖莊嚴之意,只剩下凜凜的邪佞,就連天上那一輪銀鉤,仿佛也變成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梁辛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鎮靜了些,舉目四望,視線的盡頭,那頭垂死的麒麟幼獸,步伐已經緩慢了許多,踉踉蹌蹌地向前爬著,想要張口慘呼,卻因為喉管碎裂難以發出聲音,只有堅持著向前爬,眼看就要轉過一座大殿。

梁辛心念一動,這頭畜生死到眼前,也只有去找它的主人,當下手腳並用,迅速潛行的同時,小心地躲開泥塑般的草木道士,向著麒麟幼獸追了下去。

東海乾的本壇占地宏闊,整整半座描金峰,都被歸列其中,而幼麒麟卻越走越慢,梁辛耐住性子,跟在它身後緩緩爬行。眼看著一只本應是煌煌祥瑞的神獸,還沒來得及長大就被自己打成了現在這副瀕死模樣,梁辛有些不忍,可又感覺到,藏在自己懷裏的小蟒蛇,剛剛蠕動了一下,仿佛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心裏突然釋然了。

物競天擇,無論是誰,活的都是一份運氣罷了,老蝙蝠那聲狷狂斷喝:天道,就是個欺軟怕硬。自然也有他的一份道理。梁辛強了,便是這兩頭幼獸的主宰,他想要哪個活,哪個便能活。

至於幼麒麟,咬人的頭顱時,便要有死的覺悟了。

爬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麒麟幼獸終於跌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幾下,再也不動了,梁辛擡眼望去,身前百步,正有一座不起眼的丹房,離得還遠所以看不太清楚,梁辛也懶得顧慮太多,身形加速,爬了過去,直到三丈之外,梁辛突然屏氣寧息,同時身形徑直,再不敢稍動,朝陽老道的聲音,正緩緩地從丹房之內,傳出來!

朝陽的聲音,似乎蒼老的許多,帶著幾分嘶啞:“弟子辦事不力,枉費了師父這百多年的苦心教導……”

丹房附近,還站著幾個草木道士,其中一人依稀有些眼熟,正是膽子最小,打架時只守不攻的洗陽長老,梁辛知道這些人已經身死,變成了一塊養育草芽的人形土壤,也不去理會,仔細地聽著丹房裏的聲音。

突然,一陣濃重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另一個梁辛頗為熟悉的聲音,費力地喘息著:“不必自責了……”

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可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梁辛還是忍不住模棱了一下牙齒,正是麒麟和尚!

梁辛以前無論如何也猜不到,乾山道掌門,竟然是麒麟和尚的徒弟。

麒麟和尚喘了半晌,這才繼續開口:“你的這些門徒互相猜忌,亂象已現,長老掌劍各個都去串聯心腹,與其等他們發動,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了。”

修真道上的三十樁懸案,讓乾山道宗的精英高手人人自危,從此互不信任,這是梁辛早就想到的,可他沒料到朝陽還有麒麟和尚這個大靠山,更沒料到麒麟和尚會施展霹靂手段,發動草木邪術,將東海乾的殘餘弟子一網打盡!

丹房裏沈默了一陣,朝陽真人才繼續道:“可弟子不明白……反正東海乾都已經毀了,又何必要殺了他們,弟子護著兩位恩師隱遁修養,就讓那些長老、掌劍去鬧,遲早會把這些案子都宣揚出去,到時那些正道門宗亂作一團,讓他們自相殘殺去吧!”

麒麟和尚笑了:“不行,你還不明白的,雖然咱們不是正道中人,不過……修真道現在還決不能亂。我發動神通,也不光是幫你平息內亂,還有一層滅口之意。”

妖僧的笑聲裏充滿了疲憊,兩個國師引動靈符逃遁,同時也身受重傷,麒麟又發動了這道草木殺人的邪術,此刻也是強弩之末了。

朝陽的聲音充滿了不解:“為什麽?”

麒麟和尚笑聲和藹,卻不肯作答。

梁辛伏在外面,心裏比朝陽還納悶,恨不得跳進丹房揪住麒麟和尚問個明白。

幾個月前,東籬先生的‘仙禍’一出,就給修真正道種下了一道可怕的隱患,這些懸案一旦被揭開,正道之間立刻就會殺伐四起,邪道的勢力也會趁機崛起,從此天下再度生靈塗炭。

最後知曉這些秘密的,也只有梁辛和同伴,以及妖女瑯琊,當時那些灰袍鐵面怕被銅川府中的修士看破身份,都埋伏在遠處,不曾聽到東籬先生的仙禍。

梁辛不能算厚道,但心裏的想法和東籬有所差別,所以始終不曾把仙禍公開,直到幹爹身死,他才不管不顧,把這顆‘天雷’掛到東海乾的頭上。

瑯琊不曾提及這些仙禍,心中想的也是要給自己留一道保命符,萬一她謀奪天下人間失敗,被師父抓住之後,多一個秘密,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天下人間’能讓瑯琊的師父成為絕世高手,而‘仙禍’,無疑給邪道中人提供了一個翻身的好機會。

可梁辛想不通的是,這個妖僧竟然不想讓正道分崩離析,讓八大天門墜落凡塵?邪道不想讓正道自相殘殺?究竟講不講道理嘛……

朝陽見師父不肯回答他的問題,一時間有些尷尬,岔開了話題:“師父,這塊石頭,有什麽稀奇麽?”

梁辛立刻豎起了耳朵,是‘這’塊石頭,不是‘那’塊,一字之差,梁辛就明白了,說不定長舌寶石,現在就躺在麒麟和尚的懷裏。

麒麟和尚不答反問:“你可知道梁一二這個人麽?”

朝陽的回答裏,帶著幾分輕蔑:“聽說過,大洪朝開國元勳,一手創辦了九龍司,傳說他胸懷大志,想要對付修士,而且還貨真價實的滅掉了幾個小門宗,不過終歸還是個凡人罷了。”

麒麟突然收斂了笑聲,字字鏗鏘的說道:“如果他還活著,就算我和師弟聯手,再加上赤耳覆生,在他面前都找不到一絲逃生的機會!只滅了幾個小門宗,是因為他早已設計好了讓修真道自相殘殺的死局,只不過還沒來得及收官,就死掉了。”

赤耳,就是大國師的那頭丟在大洪臺上的麒麟獸。

朝陽啊的低呼了一聲:“那他豈不是要到了嫦娥境的修為!這樣的人也會死?還是被朝廷給殺掉了?”

“他厲害,卻不見得是天下第一!”大國師的聲音冰冷,岔開了話題:“梁一二驚才絕艷,心智縱橫,更難得的是,他凡人軀,卻一身神鬼莫測的大修為。”

朝陽低聲嘟囔了幾句,聽不清說的是什麽,但語氣中的驚訝之意,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

“放眼天下,也只有一種寶物,能讓一個凡人得到可怕的力量……玲瓏玉匣!”麒麟和尚的聲音,越來越低沈了:“苦乃山的司所,與梁一二有著莫大的關系,長舌裏,說不定便有玲瓏玉匣的下落。所以我才讓你把寶石弄過來!”

麒麟和尚頓了頓,又苦笑了起來:“只可惜,長舌上的紋路太覆雜,我這幾年費勁心機,也僅僅還原出南陽的那幾句話。”

朝陽趕忙低聲安慰:“您已找到了方法,假以時日,定能破解留在石頭裏的聲音。”

麒麟沒再繼續說寶石的事情,而是略帶輕松地長出了一口氣,笑道:“總算是天亮了!”話音落處,遙遠的海平面上,緩緩浮起了霞光,一枚不過銅錢大小的紅丸,正充滿活力的躍出海面,一點一點向著半空爬升。

跟著,妖僧繼續笑道:“可惜,我那頭小麒麟,赤目,也死了!”

朝陽立刻驚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問什麽,陡然一聲大響,整座丹房都被炸裂開來!梁辛的身後,映襯著紅色的朝霞,真就好像個威風凜凜的天將,回蕩起七蠱星魂砸碎丹房,沖了進來。

為了偷聽真相,梁辛始終隱忍,可妖僧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他感到巨大的危機,麒麟和尚足不出戶,怎麽會知道小麒麟死掉了,倉促間來不及細想,立刻出手擒敵,只要抓住了妖僧,再有什麽兇險都不用擔心了。

妖僧胸有成竹,可朝陽卻毫無準備,根本不知道有人潛伏,當下叱喝了一聲,蕩起飛劍迎敵,隨即只見空氣中漣漪震蕩,北鬥春陣之力霍然爆發!

朝陽猛地發出半聲慘叫,嘴裏鮮血狂噴,這次傷上加傷,雖然還沒死,可摔倒在地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了。

丹房狹小,其中的情景一目了然,兩個妖僧一坐一臥,大國師麒麟神情萎靡,二國師千煌還重傷未醒。

麒麟和尚眉宇間神色不變,甚至還在微笑著:“多謝……”話沒來得及說完,眼前人影再度晃動,朝陽是殺父仇人,麒麟卻是害他兄長險些喪命的主謀,梁辛又怎麽可能放過,一摸一樣的北鬥春陣,重重砸在了麒麟的胸口,老和尚確實沒有還手之力,咕咚一聲摔倒在地,胸口都凹陷了一大片。

梁辛卻微微一楞,這一仗贏的似乎太輕松了點,先一伸手,從和尚的手中搶過長舌寶石,揣進了自己的懷裏。

小蟒蛇被嚇了一跳,忙不疊的躲閃,這才沒被石頭給砸死……

麒麟和尚卻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勉強坐了起來,繼續對著梁辛把話說完:“多謝小梁大人手下留情,饒下了劣徒的性命。”

梁辛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七蠱星魂蓄力,牢牢按住麒麟和尚的光頭,這才淡淡地回答:“不用謝,我還不舍得這麽快殺他。”

朝陽目眥盡裂,重傷後的身體卻仿佛被灌了鉛,不要說動一動,就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梁辛卻滿心歡喜,對著他展顏一笑!

麒麟和尚依舊微笑著,聲音不徐不疾:“赤耳赤目,這兩頭麒麟獸都是我的坐寵,其一能與我雙耳相通,它聽到,我便聽到;另一能與我雙目相通,它看到,我便看到!”

梁辛習慣性的學著曲青石,瞇了瞇眼睛,密道中的那頭麒麟幼獸,便是赤目了,這麽說的話,自己早就被老和尚發現了。

麒麟繼續輕聲笑道:“你進來的時候,我已脫力,朝陽不是你的對手,我又能怎麽辦呢?只好和他說會話,拖住你些時候。”說著,他擡起頭,看了看梁辛:“小梁大人心思聰慧,我怕說假話會被你看出破綻,所以,剛才說的都是實話,盡可放心了。”

梁辛還是找不到敵人的設計,沒去搭理麒麟,而是目光尋梭,小心地觀察著周圍……他的目光本已經掠過了丹房附近的那幾個草木道士,心中突然一凜,立刻又拉回目光,再仔細觀瞧,跟著一股難言的詭異感覺,從心頭浮現!

已經變成稻草人的乾山弟子們,又變回了活人模樣,神情飽滿,目光靈動,最近處的洗陽老道,甚至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梁辛看著大國師滿臉篤定的樣子,生怕手裏這一個人質靠不住,身子回轉想要把昏迷中的千煌也抓到手,可不料,那個一向膽小的洗陽老道,突然跨上了一步,金色的飛劍淩空而現,擋在千煌面前。

梁辛當即沈聲大吼,空氣中漣漪波動,全力擊出北鬥春陣沖擊飛劍,只聽飛劍哀鳴,倉皇而退……只退,卻未被震碎!

洗陽老道已經趁著這個空子,抱著千煌退開了。

同時,另外幾個道士搶上來,把朝陽也護到了安全處。

麒麟卻還留在原地,本已渾濁的目光,變得錚亮有神,滿含笑意地望向梁辛:“我施展的這道法術,可不是用來殺人的,只不過會讓他們從此忠心不二,同時還賜給了他們草木之身,修為也提升了一截!草木喜陽,日出時,他們便醒了,嘿,小梁大人,你輸得可不冤!”

被邪術變成傀儡的東海乾弟子,紛紛圍攏了過來,一個個面含笑意,上下打量著梁辛。

梁辛被他們看的渾身發毛,趕緊又把手按回到麒麟和尚的光頭上。

麒麟和尚笑得更開心了:“還有個事情,小梁大人不知道,即便是我全盛時,發動了這道草木神通,也會真元枯竭生機斷滅,活不成了。你不動手,我也撐不過一時三刻了。”

梁辛卻搖了搖頭,也呵呵的笑了:“不一樣的。”說著,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不停喘息的朝陽老道:“我和他有仇,你自己死掉,他最多痛哭兩聲,可要是我在他面前把你按死,讓你有遺言卻來不及交代,他非氣瘋了不可!”

不等梁辛按死麒麟,朝陽就猛地發出了一聲怪叫,雙眼一翻直直地昏厥了過去!

麒麟皺眉,很有些奇怪:“你這孩子,在大洪臺上為了救人,使出渾身解數,可怎麽會有這麽虐戾的性子?”

梁辛大笑:“你修了天,忘了本,自然不會懂得,什麽才叫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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