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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神座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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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明立場,在沒弄清克萊因……不,是魔神的計謀前,它不想以身犯險。為了獲得答案,它已經放棄了太多。

“我說你怎麽不乘機殺了我,原來你也是個叛徒!!”看到維克多現身,原本心裏沒底的奈莉哈哈大笑。

太好了,無論魔神對我的判決是什麽,僅憑克萊因把另一個神祇的信徒帶入神壇就可以算他背叛。而且,受神祇力量的壓制,即使維克多身為神使也無法完全施展全力,縱使二對一,我依然有勝算。

看到奈莉的表情從不安轉為慶幸,克萊因總是掛著笑容的表情驟冷。

“你似乎沒搞清狀況啊,奈莉祭祀。我不親自動手並不是我把這家夥放進來,如果不是地表的戰事吃緊,而這家夥又推三阻四不肯動手,我壓根就沒打算現身。”

不笑的克萊因威壓感陡增,維克多敏銳地捕捉到了惡魔眼裏一閃而逝的厭惡與恨意。即使很快壓制下去,但它還是覺察到了。這也是維克多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克萊因真實的感情,而不是偽裝出來的假象。即使有血緣關系,他也從不叫奈莉姐姐或更親昵的稱謂……難道八十年前導致他變成惡魔的元兇就是奈莉?

“你似乎篤定我們不敢動手……你真以為我和維克多會顧及這裏是神壇就會有所收斂?”嗤之以鼻的表情的顯示出克萊因的桀驁與叛逆,奈莉左臂手指微動,立刻就被克萊因放出的威壓鎮住:“別動,別逼我現在就殺你。”

維克多走上前,從奈莉手裏抽走了傳影水晶。用力一握,奈莉最後的希望‘啪’地一聲變成無用的碎片。

“時間無多,解開封印。”雖然眼睛直瞪著奈莉,克萊因的這句話卻是對維克多說的。

“告訴我為什麽阻止我和阿爾貝雷希特的對決,我就解開封印。”既然克萊因不願說塞勒斯托的真實目的,至少這個要弄清楚,興許能推算出魔神的計劃。維克多是這樣盤算的。

“阿爾貝雷希特隨時會攻入地下,你想讓他完成解放卡拉的任務嗎!”拔出彎刀,克萊因沖試圖尋找反擊機會的奈莉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克萊因的魔法武器再一次打消了奈莉突圍的想法,她能感覺到那柄上附著的並不是普通的魔法。是神力加持,神術雖然可以抵消,但直接又神施展的力量卻不是她的肉體能抗拒的。

“這個交換很公平,我並沒有逼你說出你主子的計劃。”盡管表面上看不出來,但相處了這麽些年,維克多還是能覺察到克萊因隱藏在假笑背後的急躁。

“你真固執……”被逼無奈,克萊因只能說出他一直隱瞞的真實:“所有的一切都是試煉,從你還不知道自己有個異母兄弟就開始的試煉。別瞪我,我也是知道沒多久。”

“挑重點的說……”隱隱能感覺到從地表傳來的顫動,維克多明白剛才神官所說的地表戰事吃緊並不是誘使奈莉開啟大門的謊言。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什麽聖歌會滅族嗎?作為瑪拉的後裔,流淌著神血的一族為什麽被創造自己的神祇拋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純血。想保持無上榮耀的聖歌為了保持來源於神的力量而近親繁衍,制造出了擁有神格的純血,這威脅到了瑪拉,神王原本要的只是聽話的下仆,流淌著他血液的忠心屬叢,而不是另一個席維格。不明白?你可真健忘,這麽快就忘了他是這個世界所有神祇的父親,為了防止神格被奪的一幕重蹈覆轍,他將目光投向了凡人,雖然混血使得神力下降,但信仰卻能讓他即使封印了自己的雙生神後依然得以存在。”

“你到底想說什麽。”克萊因的暗示讓維克多暗暗心驚,如果克萊因說的是真的,不……沒有如果,聖歌已經滅族,僅存的三人一個變成亡靈,一個變成惡魔,唯一還是人類之身的阿爾貝雷希特也將成神,聖歌很快就要變成真正的歷史。

“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太過純粹的血造出了擁有神格的聖歌,而在遠古時期,成為另一種存在的先祖們不滿只當從屬之神,於是……他們投靠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神祇,這就是墮靈的真實起源,而不是湮滅在歷史裏的謊言。”事實確如克萊因所說的那樣,他也是在不久前才從塞勒斯托那裏知道真相,相比糾結於自身存在根源的維克多,克萊因並不關心家族的過去,反正他只有四分之一的聖歌血統,既沒有對聖歌的感情,也沒被承認過,聖歌滅族還是延續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也正是克萊因不像維克多那樣重視和糾結於聖歌,塞勒斯托才放心告訴他被隱藏的真相。

從一開始就註定要被犧牲嗎……

維克多不知是該感謝席維格隱瞞了聖歌的真正起源,還是該恨他沒有說出實情。如果八年前他就知道真相,也許就不會心心念念要直面瑪拉,追尋如此無意義的真相。

“你好像很失落……”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你實情啊,註意到維克多表情上的變化,克萊因忍不住抱怨:“從一開始我就提醒過你,你的追逐毫無疑義,換做是我,絕不會糾結於已經發生的歷史。”

“就算如此……”明知是我墮靈的席維格又為什麽要選我作為他的選民?他明知我是如此迫切的想得到答案,甚至不惜背棄家族榮耀,他難道就不擔心有朝一日我知道了真相會在絕望之下投靠異世神祇?

“我已經告訴你想知道的實情,作為交換你難道不想做出點回報?”目光飄向維克多身後的祭壇,克萊因表示得再清楚不過,他要維克多解開封印。

神壇上供品雖多,卻沒有一個符合要求。維克多的視線越過華美的擺設凝聚到猙獰的魔神塑像,莫非封印在塑像之內?

“不!你們不能……”先前一直保持沈默的奈莉突然激動起來,她的這一舉動也證明了維克多的猜測,封印確實就是塞勒斯托的塑像。

罪與罰(八)

維克多召出黑鐮,將屬於席維格的力量匯集屬於到這柄象征死神的武器上。

什麽純血,你和塞勒斯托太低估我了,席維格會在諸多接觸過亡靈之書的靈魂中選我為他的選民,看重的既不是聖歌或墮靈的身份,也不是比常人稍好的頭腦,而是我的無欲。無論是神祇間的爭鬥還是塵世間的權利,都不能左右我的決斷。只要解開封印,無論出現的是原本的黑暗神後還是被侵蝕的,瑪拉都不會坐視不管,我的願望就快實現了!

奈莉不顧身後手持彎刀的克萊因,反身撲向背對著她的維克多,手裏的權杖再次發出青紫色的電光。

伴隨著魔神雕像轟然巨響一同倒地的不是維克多,而是女祭祀奈莉,拔出拋出刺中心臟的匕首,惡魔一臉厭惡地甩掉沾染到的血跡。

“你不親自動手,是怕背負上叛變的罪名吧。”維克多回頭,瞥了一眼對殺死異母姐姐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感情波動的克萊因:“無論理由是什麽,對所侍神祇的祭壇動手都是不可饒恕的行為,無論理由是什麽。”

“你既然已經猜到,又何必說出。”大踏步上前,蹲下身從破碎了一地的碎塊中撿起一個被手臂粗的鐵鏈鎖住的大匣子,銀色的外表一時看不出是什麽材質,但光從重量和手觸的質感克萊因斷定這是傳說中被稱作光神之耀的礦石,能最大化吸收光能量的金屬,用它來做封印的話的確再合適不過。僅是這麽一會的接觸,已將他的手灼傷。

“現在就看你的了,表弟。”

狠狠瞪了一眼克萊因,知他是再次提醒自己解印和純血的關聯。從這裏,維克多也明白一點,其實克萊因並不知道具體的解印方法。接下來,全得靠自己摸索。

將手覆在礦石打制的匣子上,可以明顯感受到一股強大光能量。

“撒手。”雖然語氣不善,但出發點卻是好的,如果克萊因繼續再捧著這個匣子,他的手肯定就被燒掉。惡魔如維克多所想的那樣松手了,維克多接過銀匣,雖然沒有被灼傷,也同樣遭到排斥。一股強大的光能量包裹著銀匣,阻止維克多的進一步深入。

這就是純血的作用?

帶著疑惑,維克多試圖給銀匣註入一點死氣,不出所料,看似不起眼的匣子立刻反射出一道刺眼的銀光,維克多一偏頭,如同箭矢的光能量插著它的面頰射中了後面一根立柱,爆炸過後,那根需要三人才能環抱的柱子被炸成幾節,整個神殿也因此而輕微地顫動。

擡頭看了一眼不斷落下灰塵的穹頂,克萊因給維克多投去一個覆雜的眼神。不但警告它別亂來,也再一次提醒它,時間無多。聽到響動的巡邏很快就會趕來,他可不希望解印的事再出任何意外。

不過,此刻的維克多卻沒有多餘的精力和克萊因解釋,它已經將所有註意力和精神都投入到如何解開封印。剛才那一下已經印證了維克多的猜測,瑪拉的封印主要是針對死神力量,即奪取了席維格神格的曼格爾。

克萊因,你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即使是純血後裔也不能改變我是亡靈的事實,封印產生排斥就是最好的證明,沒有受傷只是因為我不是純粹的死神信徒。

“有什麽問題嗎?”看維克多的眼神逐漸凝重起來,擔心事情有變的克萊因也有些沈不住氣了。

“解開封印是塞勒斯托下的命令還是你自己自作主張?”如果是前者,封印肯定能解開,就是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如果是後者……

本來克萊因是不想回答這光問題的,但他被維克多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只能說出實情:“當然是魔神的命令,我才沒興趣做這麽無聊的事。”

塞勒斯托的命令嗎……且不管他圖謀的是什麽,只憑他讓克萊因來解印這一點就能斷定,封印是可以開啟的。至於方法……我不明白塞勒斯托為什麽非要選擇我作為解開封印的人選。他明知我是亡靈,縱使已經不是曼格爾的信徒,但作為亡靈多少還是會受到制約。不對!我和克萊因都是墮靈,雖然在血統上比他更接近先祖,但我曾二度背叛信封的神祇,先是本土神靈瑪拉,而後又是外來神靈,這樣一來和克萊因又有什麽區別,莫非他是想借我來實驗什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有什麽是我和其他亡靈不同的地方或者……有什麽是我和克萊因相近的?血統、選民、信仰,這些基本都可以排除。

地表越來越劇烈的顫動催促著維克多,時間不多了,不能讓阿爾貝雷希特解放卡拉,那樣它就失去了直面瑪拉的機會。

塞勒斯托不讓他更為信任的克萊因去解開封印反而讓我這個有可能再次背叛的墮靈去解印,總不可能是擔心解印會失去一名優秀部下吧。作為黑暗神祇的塞雷斯托可沒這麽好心,既然不是擔心克萊因的死活,他又為什麽不讓克萊因去解印,力量不夠?不,克萊因反覆強調純血,即使他真的不知道具體的操作方法,但純血總是必須的。真可笑,我雖然是僅存的三名聖歌後裔中血統最純,但這具身體早已不是原來的血肉之軀,塞雷斯托明明知道我是亡靈……等等!

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進維克多的腦海。

身體……純血……身體……純血……

很快,維克多意識到自己遺漏的是什麽,那種讓它感覺到極度不協調的原因終於找到了。

“是身體!”

“什麽?”一旁的克萊因聽到維克多的喃喃自語,一時半會沒明白巫妖說的是什麽意思。

“是的,沒錯……”這個身體並不是真實的血肉之軀,是聖物‘亡者之書’。這點魔神是知道的,否則也就無法解釋他為什麽特地選我來解開封印。

席維格的神格被奪是所謂大災變的起因,他是前死神,是兩位至高神的後嗣,也是光暗陣營之戰前的神祇。如果是他的神力,應該能夠突破封印,不對!應該是喚醒沈睡的卡拉,那個沒有被異世神靈侵蝕的真正黑暗後。

想到這裏,維克多散去鞏固虛假軀體的神力。經過這麽多年,它已經能夠很流暢地控制靈魂在虛與實之間的轉換。

衣服散落一地,靈魂變成虛影形態,而被神力所維持的虛假肉體也在意念傳遞的瞬間消散成一堆無用的血塊,灑在摔落再地的銀色匣子上。

“你這是幹什麽?!”不明所以地看著變成靈體的維克多,克萊因向後退了幾步。

“解開封印啊……”

不用維克多繼續說下去,克萊因也感受到了從那個小匣子裏傳出的濃烈神息與黑暗能量,比塞勒斯托有過之而無不及。

“席……維……格……”古神語在空蕩蕩的神殿中回蕩。

維克多和克萊因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再對方眼裏看到不確定,他們不知道這個‘蘇醒’過來的神奇究竟是原本的卡拉呢,還是侵蝕它的異界神祇。

“席維格……塞勒斯托……我感受到了你們的神力。不!這力量……你不是他,你不是席維格,也不是塞雷斯托!”從最初略顯虛弱到淩厲只是極其短暫的一瞬,突如其來的威壓不止震懾了克萊因,連維克多也沒有幸免。被血汙浸泡後,沒有任何封口的銀匣忽然從內部被擊穿了一個拳頭大的小洞,黑色霧氣噴湧而出,很快便在空中凝成一個人形。雖然面部還無法看清,但依稀能辨認出是女性的形體。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維克多跪伏下來。再不解釋,恐怕它和克萊因都沒機會了。

“神後,我並非席維格,而是他親選的祭祀。”

“魔晶使徒,塞雷斯托的下仆。”克萊因的介紹更為簡介,相比維克多,他體內所具有的神力更弱。

沈默並沒有持續太久,重見天日的女神微微擡手,一道快如閃電的黑光從她的掌心射出,分別沒入維克多與克萊因眉間和胸口。過了好一會兒,才傳出讓維克多和克萊因都暗暗松了口氣的自語。

“沒錯,是他們的力量……席維格和塞勒斯托呢?為何不親自來見我,而是要派兩個有那混賬血統的後嗣……”

維克多伏在地上,不知該如何回答。席維格現在再哪兒它也不清楚,若是在以前,想了如此多與神有關的事早被他處罰了,可自從瑪拉神臨起,維克多就在沒見過席維格。至於卡拉口中的‘混賬’,應該是指瑪拉。

“席維格正與神王聯手對付曼格爾,也就是入侵的異世神靈。”

“哼……那些家夥算得上什麽神靈,不過是一群喪家之犬!”聽了維克多的解釋,卡拉大怒,整座神殿在她的力量下變得搖搖欲墜。

終章

來自地表的持續震動再加上缺失了一根支撐重量的立柱,古老的神殿終於承受不住黑暗之後的神威坍塌了,維克多與克萊因不得不瞬移離開,當他們來到神殿外面才愕然地發現讓神官所說的攻擊竟然來自一頭龍。

維克多認得它,即使是在黑暗中也閃閃發光的金龍克羅西恩,是阿爾貝雷希特的坐騎。因為地下溶洞的坍塌,大量黑暗精靈從有幾百年歷史的城市裏出逃,這就是神殿發生異樣卻沒有巡邏隊前來查看的原因。

離開神殿的卡拉依然如同虛靈一般全身籠罩在漆黑的霧氣當中,她微微擡手,一道快捷的電光沖向還在城市裏大肆破壞的金龍,隨後,一聲飽含痛苦的龍吟響徹地下溶洞。

背部被割開一道大口子的金龍在建築群裏打了個滾,飛速地消失在一陣金光之中。

維克多立刻認出這是克羅西恩特有的瞬間傳送,立刻聯想到金龍一定是去找阿爾貝雷希特了。不過讓維克多奇怪的是,為什麽阿爾貝雷希特為什麽只派克羅西恩孤軍深入。一旦約束黑暗陣營的封印解開,就算是一條成年古龍也不可能在高階深淵惡魔的圍毆下取勝。再則,就算阿爾貝雷希特不知道這裏有黑暗之後的封印,也應該感應到地下非同尋常的巨大魔力,那不是普通的生物所能擁有的。

找不到答案的巫妖眼擡頭看向溶洞頂端,金龍深入地下的時候打通了一個足夠它通過的巨大通道,在如此幽深的地底都能看到來自地表的光亮。

渾身籠罩在一團黑霧裏的卡拉飄向通往地表的大洞,見狀,維克多和克萊因急忙跟了上去。

地面的情況比他們想象中要混亂得多,地面上還殘留著龍息噴吐後燃燒的火焰,堅固的石墻也被撞開了一個大口子,看體積顯然是金龍的傑作。沒有黑暗精靈的指揮,原本就數量不多的阿方索軍還沒等後方的人類盟軍趕到,就在金龍的攻擊下四散潰逃。偌大的淺海城人去城空,根本找不到幾個活人。

“這就結束了?這算什麽戰爭?”環顧四周,既沒有發現金龍的蹤跡,也沒有任何殘餘戰鬥的跡象,克萊因不滿的嘀咕。

“塞勒斯托和席維格的軍隊呢?他們該不會異想天開到以為只派兩個選民就能阻擋光明聯軍的地步吧?”自離開神殿後就沒開過口的卡拉語帶嘲諷的發問。

“黑暗陣營連續輸了六次大戰,高階的惡魔都受法則之累,雖然因為您的蘇醒而能再度進入地表,可一時間也無法突破幽墜海。”克萊因搶在第一時間回答是因為他知道維克多比自己更具優勢。席維格的信徒都在地面,由維克多操控。

“席維格新招收的信徒都聚集在不遠的荒野之中,隨時可以召喚他們前來。”維克多不慌不忙的等克萊因說完才開口。只需啟動傳聲戒指通知,不需半天就能將早早分批潛伏到北陸的覆仇信徒召集到淺海城。

卡拉再度陷入沈默,她轉身凝視著南方,漆黑一片的面孔看不出表情,自然也難以猜測她內心的想法。

克萊因和維克多對視之後,紛紛啟動各自的聯絡工具召集最快能趕到的惡魔與信徒。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距離金龍攻擊大概兩個小時過後,第一支被召喚來的援軍趕到了,只不過他們都不是惡魔或席維格的信徒,魁梧的獸人舉著古老的圖騰,如同奔流的河水,黑壓壓一片從西北的冰封山脈的方向直奔淺海城而來。

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克萊因和維克多都在對方眼裏看到驚訝,女神在不知不覺間召喚了她忠實的信徒。雖然前死神與魔神號稱是黑暗之後的左膀右臂,但卡拉最虔誠的信徒卻並非亡靈或惡魔,而是相貌醜陋,被地面各族都認為頭腦簡單的獸人。

看這數量最少也在十萬之眾,不愧是強的神祇,憑借自身的神力就支撐如此多的軍隊超速移動。

維克多在心裏暗暗驚嘆卡拉的力量,它作為侍神者雖然很少用,但多少也接觸過各種支援型的神術,所以它非常清楚即使身為選民也不可能獨自支撐數量如此龐大的軍隊同時移動。就不知卡拉召集獸人大軍的目的是要和瑪拉聯手除去外來入侵的異界神祇?還是先與瑪拉分個高下?

“嗨~看那邊……”雖然沒有亡靈的生命感知,但克萊因的惡魔血統卻讓他擁有超強的視力,竟然比維克多還先感應到了南方的變化。

維克多順著克萊因手指的方向望去,晴空中逐一出現一個個小黑點,憑借著亡靈的特殊能力,可以感應到那是一群數量不小的生命體,規模竟然不輸卡拉正在召集的獸人。

“應該是帝國和教會的飛空艇,再加上南陸各國的援軍。”感應到的數量比離開時還多了些,維克多認為是征召的各國軍隊趕到了。

算算時間,援軍應該在十天後才會抵達,他們的飛艇比不上奢侈到燃燒高等魔晶的教會與帝國軍,都只有商用飛艇的速度,也就是比乘海船快些。而且飛艇的數量有限,真正的大部隊都應該在半月後才乘海船抵達才是,難道他們也有神力加速不成?

這念頭剛一起,維克多立刻警覺起來。

對了!我怎麽把如此重要的事也忘了。盧西恩集教皇和神選於一身,如果神臨的話,的確有可能讓後方的大部隊以超常的速度趕到前線,卡拉不就是一個現成的範例嗎……

想到這兒,維克多不禁為盧西恩擔憂起來。

神選者雖然能讓沒有實體的神祇以肉體的方式降臨到中層世界,但是法則的約束是雙向的,即使是神也不能違背法則。一旦使用過多肉體無法承受的神力,被附身的肉體就會崩潰。如此多規模的軍隊,只怕早已超出盧西恩所能承受的範圍,神臨一結束,他不就……

“你太入戲了,維克多。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從維克多驟然變色的表情不難猜出它在想什麽,即使身處神祇之側,克萊因也忍不住壓低嗓音警告難得露出漠然之外表情的巫妖:“你們不止是陣營和身份上的對立,更是無法化解的世仇,他的祖父可是阿爾貝雷希特,滅了聖歌的死敵,你竟然如此關心仇人之後。演了八年的兄長,難到你真把他當弟弟了?”

“我們不過是利益上的同盟,別管的太寬了,我的私人事務輪不到你過問。”維克多並不願意克萊因將盧西恩牽扯到仇敵和敵對的大局之中。

“哈~被我說中了?還是該稱之為惱羞成怒?”克萊因話音剛落,從飛空艇裏傳出的一股強烈神息讓一向處事不驚的惡魔頓時臉色大變。

“餵……你感應到了吧……”克萊因也不確定,他的猜測是否正確,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上調侃維克多了。

“不用懷疑,是瑪拉的神力。”維克多知道克萊因想確定什麽。毋庸置疑,從飛空艇方向傳來的強大神息確是屬於光明神王瑪拉。就不知道他的附身對象是盧西恩還是阿爾貝雷希特。可以的話,維克多不希望是前者。無論蘇醒的卡拉是本尊還是侵蝕她的異界神靈,她與瑪拉之間肯定會爆發一場不可避免的沖突。而用人類的身軀戰鬥的話,被附身的對象一定會在神臨後死亡,說不定,更本無法支持到分出勝負。可如果是阿爾貝雷希特……維克多陷入矛盾和糾結。除了直面瑪拉外,它還想與阿爾貝雷希特做個了結。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本該在兩天後才能到達的人類盟軍會提前來到北陸,原來也是借助了神靈的力量。”克萊因的冷笑打斷了維克多的沈思:“看來你和阿爾貝雷希特做個了斷的願望是無法實現了。”

帝國軍主艦船首站了一個人,不,現在或許該說那只是一個擁有人類外形的強大靈體,靈光耀眼得無法直視,和上次在聖凡塞緹斯時相比,現在的瑪拉要強得多。也難怪,阿爾貝雷希特原本就比盧西恩強,就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麽手段褪去肉體的限制。

維克多在看到的一瞬無意識的發出一聲低嘆。那雙淺藍色的瞳孔再不像以往如火焰般灼熱得無法直視,他傲慢的秉性連同他的野心一同埋葬了。同樣是俯瞰眾生的眼神,瑪拉附身後卻沒有了阿爾貝雷希特原先的靈動,顯得古板而空洞。就如同一尊被供奉在廟宇中的雕塑,徒有其表。

也就是這極其短暫的一瞬,維克多也說不清心裏閃過的意念到底是惋惜還是不甘。它本想利用瑪拉神臨前的陣營之爭與阿爾貝雷希特做個了結的,卻不想半日前的一別竟成永訣,被神靈吞噬或吸收的靈魂也等同於消亡,這世上再無阿爾貝雷希特這個人或靈魂,他已被吸納為瑪拉的一部分,沒有個體意識,也沒有靈魂,只是一個單純的能量。

終究是被自己的野心所累,阿爾貝雷希特,你若不是如此渴望成神,興許還能多活上幾年。

“瞧~我早說過要了斷要快,那家夥的野心可不只是想當皇帝。”雖然嘴上如此說,克萊因心裏也明白,維克多和阿爾貝雷希特註定無法在八十年之後了結他們的恩怨。從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不一致,一個要成為不朽,一個要自我毀滅。

“維克多啊維克多,一旦你詢問了瑪拉,得到了你拋棄一切也要知道的答案,你的存在也將和阿爾貝雷希特一樣畫上終點。亡靈最重要的就是執念,沒有了支撐靈魂的欲忘,強如巫妖王也會自我消亡。難道你真不明白,在你二度背叛所侍奉神祇後沒有馬上消亡的不是席維格的庇護,而是你自身強大的意念,若不是看重你對瑪拉的執念,席維格或許根本不會將你選做他的選民。要是換了我,不,換了任何一個人,席維格都不會如此放心的讓你獨自統領他在中層世界的信徒。塞勒斯托就是如此,魔晶使徒表面看是僅次於魔神的存在,他一設就是三個,既讓我們彼此對立,又永遠沒有合作的可能。”

可惜克萊因的警告並沒有得到維克多的重視,對巫妖而言最重要的是瑪拉的答案,而不是自身的存在。

沒有得到維克多的回應,克萊因轉頭望向巫妖,發現鮮有表情的維克多竟然一臉遺憾地看著飛艇。

“有沒有搞錯,你竟然替他感到惋惜?如果我是你,在重返地表的時候我就會殺了他,無論要花多大的代價。”

“不是惋惜……只是感到有些遺憾……像他那樣的人,已經爬到人類所能到達的巔峰,卻為了遙不可及的目標而失去一切,後世的所信奉和朝拜的不是變成神的阿爾貝雷希特,只是一個虛偽的假象,這絕不是他所想要的……”

“我不覺得夢想成神有什麽不對的,倒是你這種對成神沒有半點欲望的家夥才是怪胎。”

一來一往的對話止於飛艇的靠近,附身於阿爾貝雷希特肉體的光神瑪拉從飛艇降至半空,以俯視的姿態與渾身漆黑的卡拉靈體對峙。

“許久不見了,卡拉。真沒想到你還有能逃脫封印的這一天。”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能侵蝕他的靈魂,來自異界的喪家之犬。”

卡拉飽含怒意的回答讓克萊因和維克多都驚呆了。

瑪拉被侵蝕?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被異界神靈侵蝕的不是卡拉嗎?怎麽現在黑暗之後卻反指著瑪拉說他才是被侵蝕的那一個?

與克萊因的對視讓它明白,並不是自己產生幻聽,卡拉的的確確說了,瑪拉被侵蝕!

“你不是說被侵蝕的是卡拉嗎?”維克多拉住同樣一臉愕然的克萊因,從他的表情也不難猜出他此刻也和自己一樣震驚。

卡拉是至高神之一,擁有直隸的忠實信徒,不用借助任何神靈或種族就能對抗光明陣營,既然她說瑪拉被侵蝕,那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塞勒斯托在說謊。大災變前被異界神靈侵蝕的並不是黑暗之後,而是代表光明的神王瑪拉。

“是塞勒斯托告訴我的,說卡拉被侵蝕,所以才會有分裂大陸的大災變……我怎麽知道會這樣!”

維克多篤信克萊因沒必要在究竟誰被侵蝕方面撒謊,他也不過就是塞勒斯托監視自己和順便觀察中層世界的一枚棋子。

從聯軍高漲的氣勢不難猜出帝國軍和教會的人都以為阿爾貝雷希特已經封神成功,他們哪裏知道真正的阿爾貝雷希特已經不覆存在,往後他們所祭拜和信奉的只是被假象所掩蓋的瑪拉。

這樣的手段可說幾乎與黑暗一族無異了,這樣的神祇,也能算光明神首嗎?

無法說出口的質疑終止於一聲在腦海中突然出現的冷笑。

【真是沒用,現在才發現真相。】

席維格?!

感覺到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掌突然僵硬,克萊因正想發問,忽然察覺維克多體內湧出一股強大的神息,這力量他曾感受過,屬於前死神。

難道席維格也要神臨?

克萊因正想和它拉開距離,發現自己也陷入了同樣的境地。四肢不再聽從大腦的指揮,他像一個被關在狹小空間的蟲子,雖然依然能從雙眼看到所發生的一切,卻再無法操控身體,甚至無法說話。

和維克多一樣,魔神塞勒斯托沒有給他的部下打任何招呼就直接占據了克萊因的身體。算上卡拉,黑暗一方此刻已經有三位神祇。

處於弱勢的瑪拉絲毫沒有因為突然多出的兩位神祇而改變他的態度,這可惹惱了剛脫離封印的卡拉,她擡手就是一記伴著雷聲的閃電,黑色的電光帶著恐怖的劈啪聲沖到不足瑪拉三步的地方被結界擋下,爆成千萬個細小的電光,然後消失不見。

即使有結界阻擋,依然有一小部分飛空艇受到氣流的波及,結界覆蓋不到的幾艘掛有帝國旗幟的飛空艇直接被轟成黑灰,趴在船舷觀望的帝國軍都嚇得臉色發白。已經移到旗艦的盧西恩眉頭緊皺地註視著地面,和維克多之前的擔心一樣,此刻的他同樣也在擔心維克多,席維格的神息覆蓋了巫妖原本的氣息,親眼目睹祖父被瑪拉吸納的盧西恩怎能不擔心維克多步上阿爾貝雷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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