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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神座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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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都將在此終結

覆仇(一)

泰阿森林,自從維克多當上普雷西雅的領主後,這座南陸北部最大的戰狼產地就成為了最大騎獸輸出地。在森林深處,有一座獵戶和傭兵都不願意靠近的建築——覆仇之神的神殿。作為新興宗教,在亡靈領主的默許下迅速擴張,僅幾年功夫就成為無數崛起的邪惡教派中最大的一支。

霜之月最後一天,留守神殿的牧師與邪騎士發現把自己關在內院的大祭祀終於現身,只不過他的臉色和天空一樣陰霾。

“打開殿門。”魯瑪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撤銷他閉關之前的命令。

不明所以的牧師們照做了,就像他們不知道為什麽要封閉神殿。

沈重的木門在吱嘎聲中緩緩開啟,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大門外居然有人。黑與白形成了鮮明的極端——亡靈領主和他異母的聖騎士兄弟。

“我是否該稱讚一句,不愧是你,來的好快。”褪去少年的青澀,如今的魯瑪比七年前成熟了不少。

“從一開始你就沒有勝算的,魯瑪。”對於差點壞了自己計劃的魯瑪,維克多可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看。

牧師與騎士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對覆仇教派采取庇護政策的領主會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他們甚至還不知道維克多已被選定為下一屆諾丁皇位繼承人。

“相比光明的神祇,黑暗之神對信徒的條規與戒律要寬松很多,如果你不與帕格洛特合作,他是根本不會過問你我之間的權位爭鬥,只可惜你把野心和頭腦都用在錯誤的地方,他要的從一開始就不是贏得陣營之戰的勝利。”走進寬敞的神祭大廳,手持長鐮的維克多讓牧師們低聲驚呼,他們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亡靈領主,不但死氣增強,而且還混雜了他們極為熟悉神息——來自覆仇之神西格的神息。

魯瑪突然擡手,拋出一面打磨光滑的鏡子,耀眼的白光從鏡面射出,讓所有直視者瞬間喪失視力的同時,也讓他們的身體無火自燃,無法撲滅的火焰使得驚恐的叫聲在整個大廳中迅速蔓延。

盧希恩皺眉看著突然發生的一幕,他作為光明教會的聖騎士當然清楚那面鏡子的來歷,是由教皇親自賜福,具有極強的殺傷亡靈作用。這些覆仇之神信徒明明是人,為什麽會受到影響,他們還活著啊……

維克多咧開嘴,大聲嘲笑再次失算的魯瑪。

“真可悲,你不但不清楚所侍之神的來歷,甚至還沒弄清楚我的身份就冒然使用你最後的反擊機會。”站在凈化之光的正面,承受了法術大量能量的維克多不但沒有被灼傷,凈化之光還透過它的軀體,直射在其他來不及躲閃的牧師身上。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免疫凈化之術……明明是亡靈,卻一點也不受影響。”看著最後的殺手鐧效果全無,同樣被凈化之術灼傷的魯瑪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和說好的不同,巫妖王明明說過用這樣的方法可以讓維克多失去寄宿的傀儡屍,只要回覆虛影狀態,就能強制將他召回下層世界,死神曼格爾會親自懲罰這個二度叛變的墮靈,為什麽他會一點事都沒有?!

“如果是在七年前,這招確實可能會讓我返回下層世界,可惜啊……這具軀體並不是你以為的維克多·伍德的屍身,而是由聖物亡者之書所構成的肉體,從某種意義來說,它是活的。對亡靈的法術當然不會有效。況且,我已經改變了信仰,曼格爾又怎麽可能召喚已經不屬於他的神選者。”帕格洛特確實沒說謊,他與魯瑪暗中勾結的時候還沒有證實我已經投靠席維格,所以他才要魯瑪用這東西來試探。

當然這是在維克多親自前往北陸之前的計劃,當面對峙後,現在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魯瑪理所當然就被棄之不顧了。

“你真以為他是誠心與你合作麽,像你這樣的笨蛋只有被利用的份,他所謂的合作,不過是想試探我是否真的已經叛投了別的神祇。如果能打聽出是那位神祇最好,可惜你一個滿意的答案都沒給他,帕格洛特已經有很多天沒有和你聯系了,對吧。哼哼……你也許還不知道吧,我已經被阿爾貝雷希特選定為下屆皇位繼承人。”

最後一句話刺激到了走投無路的魯瑪,他不顧身上還在燃燒的火焰,徑直沖向維克多。他可以忍受任何譏諷,唯獨這個,他絕對無法坐視。信仰覆仇之神為的不就是覆仇嗎,向諾丁、向沙牧一族痛苦根源的阿爾貝雷希特覆仇。維克多竟然說他被選為下屆皇帝,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可憐……你依然還是那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格開被火焰灼燒的雙臂,用長鐮將魯瑪掃出很遠,看著趴在地上呻吟的火人,維克多不禁嘆息。

其實魯瑪的目的和自己相同,都是為了覆仇。只是魯瑪把覆仇之路想的太簡單了,他的覆仇對象不僅僅是阿爾貝雷希特,更是整個諾丁帝國。僅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摧毀一個屹立千年的帝國。哪怕是諸神的陣營之爭,也不可能讓這個強大的帝國在短短幾年內分崩瓦解。他的願望是親手覆仇,如果讓別人代由完成,他的覆仇也就沒有多少意義了。

“清理門戶不用全滅吧。”看不下去的盧希恩提醒維克多,他就算要殺了出賣自己的魯瑪也沒必要讓其他人陪葬。

“使用這種不分敵我招數的並不是我,你是否譴責錯對象。”維克多當然不想讓整個神殿的留守人員和魯瑪一起死,淩空一抓,將在半空中持續釋放凈化之光的鏡子抓握在手,輕輕一捏,就將鏡子捏成碎片。隨著法術附著物的破損,凈化之光也失去了效用。在盧希恩的幫忙下,大部分人身上的火焰很快就被熄滅了。但接受神恩最多的魯瑪就沒那麽幸運了,他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都沒有將非實質的火焰撲滅。

“如果你的野心沒有強到破壞我的計劃,我也不會對你下手。”同為覆仇者,維克多能體諒魯瑪為了覆仇什麽都能做出的心情。只是,他妨礙到了自己的計劃。

舉起長鐮,蘊含著神力的一擊劃破空氣,劈向被火焰吞噬的魯瑪。

自知存活無望,魯瑪索性放棄抵抗,平靜地看著逼近的維克多,嘴角露出詭異的一笑。

“我的覆仇是失敗了……可是你呢……維克多……你的覆仇會成功嗎?呵……你真以為所有的事都掌控在你手裏嗎?等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也會像拋棄我一樣,拋棄你的……”

凈化之光的燃起火焰在長鐮刺入的瞬間熄滅,魯瑪斷斷續續地說完最後的遺言,軀體連同靈魂一並化為青色的光點,被吸納入長鐮漆黑的刀刃之中。

直接吞噬靈魂……這就是席維格給我力量?與曼格爾差不多,或許該說他的神格回覆了,原本死神就是席維格的神職。難怪帕格洛特那麽急切地想探知我是否投靠席維格,原來是曼格爾已經無法和他的信徒聯系了。

哼……神祇還真是脆弱,一旦信徒產生動搖,連力量也會削弱。阿爾貝雷希特竟然想成為這樣的存在,真是越活越愚蠢。

視線在大廳裏掃了一圈,維克多微微眉頭。

“怎麽了?”註意到他的表情,盧希恩停下手裏的治療。

“還少一個……”代替無法公開露面的自己成為教派管理者的魯瑪有無數追隨者,可在這些人當中,真正對他忠心的卻只有一個,沒有看到那個半亡靈的身影,維克多始終不放心。

“你說安傑羅?只有他一個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麽威脅才是。畢竟你才是神選者。”對於尾隨沙牧族長一同到普雷西雅的沙牧戰士,盧希恩依稀還記得他的名字,雖然這幾年幾乎沒有接觸,但他作為覆仇之神的邪騎士在光明教會內已是小有名氣,想不關註都難。

“光他一人是成不了什麽氣候,我只是擔心……”不,就算安傑羅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並告訴了阿爾貝雷希特也不足為懼,他是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找我的麻煩。如果阿爾貝雷希特的野心真的是神座,那麽他就必須讓我去試探瑪拉的底線。

如此想著,維克多將安傑羅拋到腦後。長鐮一揮,對著已經從凈化之光中恢覆過來的眾信徒高聲宣布。

“我才是覆仇之神所選的大祭祀兼選民,魯瑪不過是遮掩身份的替身,如果不想隨背叛者一同死於神罰,就向我宣誓忠誠。”

整個大廳裏跪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不想目睹邪惡教派的任何儀式,盧希恩退了出去。剛踏出大廳,細微的響動聲在身後不遠的灌木叢裏響起,幾只飛鳥竄出枝頭,爭先恐後地飛上天。盧希恩拔出佩劍追了過去,除了幾枚淺淺的腳印,他沒有發現任何人。

教廷的監視者?逃脫的安傑羅?又或者……是不明身份的密探?

返回神殿時,維克多已經站在庭院裏等候。

“不用追了,不是你認為的任何一方勢力。”看到盧希恩一臉凝重的返回,維克多向他解釋:“是阿爾貝雷希特的人。”

“祖父的?”盧希恩微驚,什麽時候綴在身後,他居然一點都沒有覺察。

“神跡大軍的成員吧,生命氣息極淡。”

“你知道?”看到維克多很早就知道的樣子,盧希恩有些生氣,為自己再次被隱瞞而惱怒。

“那些家夥像影子一樣無孔不入,很早就在我身邊監視了。你難道沒有發現最近幾年我使用魔法傳訊的幾率少了很多嗎?就是因為他們的存在。自從阿爾貝雷希特起疑,他就將這些家夥派到我身邊了。時遠時近,不過為了防止被發現,他們一般都不會靠得太近,尤其是人少的地方,畢竟我是亡靈,能探測到四周的生命活動跡象。”

“可是……”看了一眼剛才還把維克多當敵人,在魯瑪死後立刻奉他為主的牧師們,盧希恩到嘴的話又頓住了。

“走吧,回輝光城,阿爾貝雷希特應該等的不耐煩了,他迫不及待的想開戰呢。”啟動傳送法陣,經由普雷西雅,維克多將返回諾丁首都輝光城。

覆仇(二)

召集所有盟國元首的同時,諾丁進入備戰狀態,三大軍團從邊境駐地向北推進,就連行蹤詭秘的神跡大軍也公開亮相,集結了超過十萬的軍隊停留在提迪斯,只等阿爾貝雷希特一聲令下,就可以渡海北上。

期間,戰前會議已經召開過三次,所有在職高級將領與大臣都有出席,唯獨少了剛被選為下屆皇帝的維克多,對於它失蹤,雖然大臣和已經抵達的各國元首或多或少都有不滿,但誰也沒有在戰前會議上提出。畢竟,沒人敢指責推選維克多做繼任者的阿爾貝雷希特。

作為帝國首都,輝光城因設在城內的無數魔法陣而得名,遠遠望去,閃爍的著不同顏色的建築耀眼異常。當然,這些閃爍的熒光可不只是好看而已。總部設在外皇城的魔法總部不是魔法議會的分支,而是專門用來監視和維護帝都安全,每天工作在監視崗位上的魔法測定者就高達千人。密切監視魔法網路,對各種傳送與傳訊進行過濾,防止有危險分子潛入或利用魔法傳訊危害到帝都的安全。

作為光明陣營最大的王國與教會協作國,諾丁又怎能少了亡靈測定法陣。街道上的路燈表明看是使用魔石的照明工具,實際上它們都是以魔石作為動能的亡靈測定工具。亡靈幾乎無法進入這座人口可以與軍隊媲美的龐大都市。

霜之月的最後一天,專門負責監視亡靈測定的人發現位於北門的測定器有些異樣,他們立即將這一情況上報給了主管霍華德。

“會不會是法陣有問題?”法陣失效,這樣的情況如果不是測定法陣因自身損壞而出現問題,就是被人修改過,無法進行準確的測量。可能的話,霍華德希望是前者,因時間或意外損毀的事時有發生,很少有人敢真的潛入輝光城,這裏可是駐紮有三萬精兵的一國之都。

“不可能,昨天檢測小組還專門對那片區域做過例行檢查,不可能一夜就出現問題。”

監視人員的話讓霍華德的心猛地一沈。

眼下各國元首齊聚,難免有些膽大狂妄之徒會想利用這樣的良機破壞聯盟內部的穩定。行刺太上皇沒有機會,可行刺一兩位外國元首並非不可能。如果真讓他們得手了,不知是諾丁的信譽會受損,而且……太上皇肯定會問責,到時候可不只是丟掉職務那麽簡單。

霍華德不敢掉以輕心,馬上通知了城內的巡邏兵,讓他們去檢查北門是否有異常。

亡靈測定……應該不會是那一位。自從當上首席顧問後,他被賜直接傳送皇宮的權利,已經不再從四方城門出入帝都。

幾年前,維克多的到來著實讓帝都的魔法部忙亂了好一陣,就因為他身上的死氣,亡靈檢測法陣一天到晚報警,最後還是由阿爾貝雷希特出面,允許他直接出入皇宮,這才避免魔法部重新修改亡靈檢測法陣。

可如果不是他的話,又會是誰?

霍華德苦惱不已。

邪惡的黑暗一族都知道想要在輝光城刺殺皇帝是絕可能,所以他們從不會自尋煩惱,潛入對黑暗一族有高度防備能力的帝都。

很快,巡邏兵傳回一個讓他將苦惱上升為恐懼的訊息。北門的亡靈監測法陣失效的原因已經查明,路燈被人用利器破壞了七盞,由於出現缺口,連成片的大型法陣立刻失去對北門的監測。

霍華德這下坐不住了,急匆匆趕往帝都警備部報告了這一情況,與他同等職位的警備隊長抽調了更多的巡邏兵在大街小巷中四處搜尋,均未發現有什麽異常情況。就在兩位負責帝都安全的主管都膽戰心驚的時候,一件讓他們都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即將舉行的第四次戰前會議上,一名鄰近小國國王的侍衛在進入會場的時候,被設置在皇宮的魔法監測法陣發現,黑色的警報表明他是亡靈。

皇家騎士團將大膽的闖入者團團圍住,眼見敗露,對方也不再遮掩,褪下侍衛的外袍與簡易半身鎧,直接坦露出上身。幾道已經結疤的恐怖傷口更是表明,他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

“大膽狂徒,竟敢潛入皇宮!”

“放下武器,你已經無路可逃!”

騎士們的呼喝聲對潛入者完全起不到威懾的作用,輕松將撲上試圖制服他的人砍翻在地。連續打倒幾名騎士後,原本抱著看熱鬧的各國時節都慌亂地退開,擔心自己受到波及。

“都楞著幹嗎,快上!給我捉住他!!”主管皇宮安全的騎士團長連聲呵斥,一個亡靈也捉不住,他這團長非但不用幹了,連性命也會丟掉。

很快,專用於對付亡靈的武器和道具被拿到現場,潛入者的優勢被打破。一道接一道的凈化之光從圍成圈的騎士手裏射到不明身份的亡靈身上,漸漸地,他的行動變得遲緩,越來越多的武器招劈進他的身體,即便是這樣,他依然沒有停止前進的腳步。

宮門口的騷動引起了端坐被用做議會場所的宴會廳的阿爾貝雷希特的註意,他的出現,使得圍觀的人如同潮水一般退開。

見到他的到來,潛入帝都的亡靈停下手。

“看來是專程想見我呢。”

直視的眼神堅定而義無反顧,即使身受換做常人已經死亡的重傷,潛入者的怪異舉動讓對他意圖很感興趣的阿爾貝雷希特擡起手,示意四周的騎士散開。

“陛下,這太危險了……”

一名大臣剛出聲勸誡,卻被阿爾貝雷希特一記眼刀給嚇得馬上閉嘴。他有自信應對任何向他發起挑戰者,無論是人還是亡靈。

“你冒著被湮滅的危險,就只是想給我這個?”接下對方拋出的物品,阿爾貝雷希特攤開手一看,竟然是一塊指甲大小的水晶,又一根劣質的銀色項鏈竄系著。熟悉的魔力讓阿爾貝雷希特很快明白,這只是一個被施展過傳訊魔法魔法道具。

還沒等阿爾貝雷希特再開口詢問,這名冒著被湮滅危險潛入帝都的亡靈已經被眾皇家騎士手中的教會魔道具給凈化,變成一股裊裊上升的輕煙。阿爾貝雷希特低下頭,望向手裏的水晶,一個答案已在心底形成。他反身走回臨時議事廳,坐回屬於他的主座後,念了一句誰也沒聽清的話之後,一本閃著金光的典籍立刻出現在他手裏,將書拋向半空,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書籍變化成了一個有著金色皮膚的女人,一絲不掛,白色的符號與文字像紋身一樣布滿全身。

“那家夥現在在哪?”阿爾貝雷希特的問題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顯然他提問的人知道答案。

“普雷西雅,準確的說,是在泰阿森林深處。”

“果然是去那裏了……”維克多會回去並沒有出乎阿爾貝雷希特的意外,只不過,他現在非常想知道,開啟傳訊水晶後看到的是否會是他曾經期待的答案。

嗡……

晶石發出輕微的震動,傳訊水晶連接的另一方主動啟動了通話,阿爾貝雷希特將水晶連同銀鏈一同丟到大廳中央專門用來擴大影像的魔法放大裝置上。

一個被放大了數倍的清晰的圖像立刻呈現在所有人眼中——一座新建的建築,裝飾帶有很強的宗教性質。就在人們均感到奇怪的時候,全息影像發生了變化,被開啟的大門外站著他們都熟悉的兩道身影。

維克多與盧希恩。

阿爾貝雷希特饒有興致地表情讓大臣們猜不透他這番舉動究竟意義何在。

從對話到維克多殺死魯瑪,傳訊水晶將遠在浮空聯盟發生的事完整地展露給身在帝都的阿爾貝雷希特。直至魯瑪死亡,失去魔力支持的水晶才停止了影像傳送。

大臣們誰也不敢冒然開口,都怕說錯話被遷怒,而同樣目睹了整個過程其他國家元首也是緊閉雙唇,一致認為不該參與到諾丁內部的事。無論是現任統治者阿爾貝雷希特,還是那位以亡靈之身擠入南陸政治圈的法師,無論最後誰獲得最後的勝利都不好對付。

“繼續我們昨天的議題吧。”仿佛沒事一樣,阿爾貝雷希特突然將話題轉向昨天沒有討論出結果的後勤補給,仿佛剛才的一幕從未發生。

會議結束後,費爾南德斯風風火火地給盧希恩發去了緊急通訊,當時他們剛返回普雷西雅。

聽了從輝光城傳來的最新消息,維克多並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在發現少了安傑羅的時候,它就已經有預感。魯瑪事先就安排安傑羅潛入帝都,無論成敗都會向阿爾貝雷希特告發自己神選者的身份。

“你還笑得出來,祖父已經知道你是神選者了。”盧希恩真不明白維克多為什麽總是那麽自信滿滿,他倚仗的不過是對祖父的理解,而祖父除了六親不認外,最讓人琢磨不透就是多疑和善變。親立的繼承人,轉身就可以廢除,動搖國本或是改變格局之類的事從來都不在祖父的優先考慮範圍之內。

“如果他因為我是西格的神選者就改變原先的計劃,那麽他就不是阿爾貝雷希特了。”如今的局勢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更何況阿爾貝雷希特絕不會因為知道這個改變主意,維克多堅信這一點:“現在唯一需要做的是盡快趕回輝光城,然後想一個足夠說服外界的理由。”

覆仇(三)

“為什麽不殺了他。”

會議結束後,空蕩蕩的大廳裏就只剩下坐在王位上的阿爾貝雷希特,與提問的女人——實體化的維因法典。

“你不是挺恨他的嗎?當年他自殺你不是一直心懷怨恨沒有機會親自動手?為什麽現在有機會了,你反而又如此的容忍?傻子都能看出他的偽裝。”

“因為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時的我。”阿爾貝雷希特目光低垂,看著自己的掌心:“那時的我只是凡人,還有屬於人類的情感,現在……不一樣了。真有點期待呢,最後時刻的來臨,他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呵呵……這次,要換他遺憾了。”

維因沒有再說話,只是用冰冷的目光註視著露出怪誕笑容的阿爾貝雷希特。

真是無聊的倆兄弟。

維因在心裏如此評價。

作為魔法造物,雖然靈魂和思維都有很好的保持,但她卻無法再體會活著時候的一切感受。

很快,一切都會結束。無論阿爾貝雷希特是否會成功,她都會從這恒久的痛苦中解脫出來。

※※※

會議上的那一幕讓諾丁國內的各勢力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混亂,本來他們都已經接受了未來國君是亡靈的事實,這一下,繼承人似乎又要有所變動。再怎麽過火,瑪拉、不,教會是不會允許與他們同一陣營的諾丁突然改變信仰。覆仇之神西格目前雖然被劃歸中立陣營,但誰也不能保證在不久的將來他不會被判定為邪神,畢竟他和四元素不同,無論教條還是行事作風都歸屬黑暗。

在諸多貴族中,費爾南德斯是最頭疼的一個,無論是維克多還是盧希恩都與他有著最直接的關系。

議會結束半天之後,兄弟二人回來了。

“你打算如何安撫那些還搖擺不定的貴族?他們可不希望重蹈穆塔的覆轍。你又打算如何應對阿爾貝雷希特?他可不是幾句謊言就能解決的。”

面對風塵仆仆趕回來的維克多,費爾南德斯一開口就將話題引到最讓他擔心的方向。

“不用擔心阿爾貝雷希特,他壓根就不會對我是神選者這件事有任何不滿。”隨著思路的改變,維克多已經想明白為什麽阿爾貝雷希特明明已經起疑卻還是放過自己,他有的是機會,現在的他,比八十年前還要強,站在權利的巔峰他可以輕易粉碎自己好不容易蓄積的小團體,費爾南德斯與他暗中組織的貴族根本就不夠看。

“你怎能如此自信?就算以前你猜對了他的喜好,並不代表你今後也總是對的!他的多疑善變讓多少自以為心腹的大臣栽了跟頭,你才只當了七年的首席顧問就自以為足夠了解他嗎?!”拍案而起,費爾南德斯正打算再訓斥幾句,一旁默不做聲的盧希恩快步上前,擋在他和維克多之間。

“父親,相信大哥吧。他既然有自信就讓他放手去做,我們不就是靠著他的謀劃才走到今天嗎?”

“你……你這笨蛋!”還不知道眼前的亡靈並非自己真正的兒子,費爾南德斯更不會知道盧希恩此舉是在維護他。

瞥了一眼滿臉擔憂的盧希恩,維克多拂袖而去,它對費爾南德斯也僅只是停留在不喜歡、討厭這一類的程度,還沒達到非除不可的地步。

看到維克多離去,盧希恩長舒一口氣。心中暗暗慶幸他對父親並無惡意。

“你別總是那麽信任維克多……”走到書房門口,確認門外無人,費爾南德斯才小聲對盧希恩說道:“禪位什麽的你可別當真,有誰會將到手的權利往外推的,看看那些個巫妖,誰不是大權在握。”

原本就心神皆疲的盧希恩聽到費爾南德斯的警告,忽覺莫名無力感壓在肩頭,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錯覺。

正準備開口,看到費爾南德斯的臉,驚恐、擔憂、野心融合在一起,變成讓他感到惡心的表情,頓時到嘴的話又頓住了。

“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例行議會。”

“誒……你想和我說什麽,為什麽不繼續?難道是維克多威脅你……”

“父親!”

猛地轉身,盧希恩的嚴肅是費爾南德斯從未見過的。

“請不要再揣測維克多對我有什麽惡意的意圖。他和你想的不一樣!”

“你、你怎麽能這樣和我說話!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

“是嗎?真的是為了我,而不是你自己?!”

丟下一臉愕然的費爾南德斯,盧希恩奪門而出。

“臭小子竟然這樣和我說話……一定……一定是受到了他的影響。”回過神來的費爾南德斯喃喃自語,認定盧希恩是受到維克多的影響,未曾註意到一陣細微的腳步從門邊溜走。

“你真的要將諾丁的皇位交付給那樣的男人?”在塔蘭公爵位於輝光城的私人府邸的另一端,維克多正在屬於自己的寢室內查看北陸地圖,一道帶著戲謔的嗓音突兀地在房間裏響起。

“你不是對人類的政權沒有興趣嗎,怎麽突然關心起這個。”對於克萊因的到來維克多並不意外,事態已經發展到如今這份上,他不可能繼續呆在海德因看戲。

“只是對他那副嘴臉厭惡的很。”潛伏在陰影之中的克萊因連盧希恩都沒有覺察到,費爾南德斯又怎會知道他說的話全被旁人聽去了。

“貴族都是如此,將權利看的和生命同等重要。”

“哼~人類的劣根性……”從陰影之中現出身形,既然已經離開海德因的惡魔也回覆本來面貌不再偽裝成維克多的模樣。

“別忘了你自己也有人類的血統,克萊因。”對於惡魔討厭人類的行為嗤之以鼻,維克多從不回避人類的諸多缺點。

“好了,我來不是找你討論這些無意義的東西。”

“那麽……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和我談話。魔晶使徒?仰或是表哥?”

“真稀奇,你居然也會說出這種近似玩笑的話。”

從維克多的說法方式上,克萊因感覺出巫妖心情不錯……不,應該說十分的好。

“阿爾貝雷希特不打算追究你神選者的身份麽,他不是已經對你起疑了?”在城外,克萊因發現了半亡靈安傑羅,對他特地跑到帝都產生懷疑,於是一路尾隨破壞了偵測法陣的安傑羅進入皇宮,借助他的亡靈死氣巧妙隱藏了自己的黑暗之力。

躲藏在宴會廳,目睹了從普雷西雅傳回的魔法影像後,原本克萊因以為阿爾貝雷希特會利用這個機會除掉維克多,讓他洩氣的是,這位野心勃勃到想成神的人類居然沒有任何行的,不明所以的他只好找到維克多解惑。

“起疑是一回事,動不動手又是另外一回事。”收起地圖,維克多知道接下來克萊因會提更多的問題,讓它無法專心研究黑暗陣營一方的防禦部署。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克萊因在這個時候潛入輝光城自然不是找維克多閑聊,他想知道巫妖究竟要偽裝到什麽時候,更想問維克多是否會為了個人的目的而放棄黑暗陣營的身份。

和魔神聯系過之後,克萊因已然知曉維克多新主子的身份——被奪取神職的前死神席維格。如今,塞勒斯托已與席維格秘密達成協議,要借這次的陣營之戰助前死神重奪原本屬於他的神座與權能。作為神選者的維克多如果繼續以光明陣營的身份活動,難免會對今後的行的造成不便,再怎麽說他也有過背叛的惡名,其他幾位魔晶使徒都擔心維克多會三度叛變。

見維克多沒有答話,克萊因繼續發問。

“繼承皇位並不能讓你完成覆仇,還是你以為這樣做就能讓瑪拉震怒,繼而問責阿爾貝雷希特?”

“我從來都沒有說我的覆仇對象是阿爾貝雷希特,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又何必裝作不知。”對於克萊因突然的發問,維克多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雖然很微弱,但是我還是覺察到了,傳訊魔法的波動。”

“被發現了呢,我就覺得這方法騙不過你。”被揭露小動作的克萊因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大方地將戴在脖頸上的項鏈拉出,上面綴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魔神頭像。

“沒想到我們第一次對話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魔神陛下。”作為對塞勒斯托的敬意,維克多首度表露出了他對所侍之神以外的最高禮儀。

【確如克萊因所說,你膽子不小,明知我在一旁窺探,也敢用這種語氣說話。】魔神雕像的雙眼射出耀眼的紅光,隨後一個身影在魔法傳影中出現。扭曲的長角,巨大的蝠翼,以及和血一樣鮮紅的皮膚——魔神之王塞勒斯托,同時也被人類奉戰爭之神。

“如果是中規中矩的巫妖,我就不會被席維格選中。”擡起頭,註視著半空中的魔神影像,維克多毫不懼怕,甚至猜出了塞勒斯托的來意。

無非就是想知道自己的真實目的,席維格或許能理解,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它對瑪拉的恨意,以及僅僅只是想對話這麽簡單所做的一切。

覆仇(四)

“我要的,只是當面質問那個被冠名為我的先祖的神只,僅僅只是這樣簡單。”除了席維格,維克多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坦露它的真正意圖。

【出乎預料的回答,只是……你認為我會相信嗎?】塞勒斯托顯然沒預料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他本以為維克多也是像帕格洛特一樣,放不下對塵世間權勢的追求。

“您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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