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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漩渦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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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維克多遭刺客襲擊的次數有了明顯的上升。

“為什麽不用界門?”

艾露不明白為什麽放著便捷的界門不用,偏偏選擇速度和安全都稍差的魔動飛艇。普通貴族的擺顯心態並不適用巫妖,她十分清楚坐在對面的亡靈有著怎樣的性格。

“偶而換乘飛艇也是不錯的,總是使用魔法就算是我也會膩味啊。難道不這樣認為嗎,小艾露?”翻看著手裏裝訂成冊的資料,巫妖隨意的回覆讓艾露皺起眉頭。

“不要叫的那麽親昵!”艾露壓根不信維克多給出的解釋。

界門是魔法協會繼教會開發出的魔動飛艇後又一種新型的交通工具,無論是便利程度還是需要的時間都遠超飛艇。當然,這也得益於浮空聯盟驚人的魔晶礦儲量。維克多沒有使用聯盟最引以自豪的空間跳躍術,而是搭乘教會特地贈與的魔動飛艇前往緹迪斯。按照維克多的喜好,這艘飛船在送來的時候已被漆成深黑色,間接的表示出教會對維克多的看重。

對於巫妖的奇怪舉動,艾露理所當然懷疑它別有目的。即使不使用魔晶,魔動飛艇還能用原始的煤和木材作為動力,加之飛艇僅限貴族和教會使用,在魔晶消耗方面遠遠低於界門。是以,圍繞著是否該過度使用消耗大量魔晶礦的界門,一直是浮空聯盟的例行會議上不可或缺的一項議題。

到底有什麽目的,它突然改乘飛艇不可能只是為了方便我……它可沒這麽好心……

仿佛是猜到艾露內心所想,維克多擡起頭,表情恢覆漠然。

“威爾森小姐,你只需陪我出席正式的晚宴,其餘的一概不用過問。”

見從維克多嘴裏撬不出有用的信息,艾露站起身,她迫切需要呼吸新鮮空氣來降低胸中的煩悶。

該死的巫妖!

敵意不曾隨著年齡的增長減少而消退,艾露一直堅信維克多終有一天會使兄長和杜南、雷娜死於非命。面對未來的殺兄仇人,她永遠無法以正常的心態看待維克多。

然而艾露不知道的是,正是這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敵意才使維克多選上她。以往,例行議會都是維克多獨自前往,來去無蹤,無論是下屬還是刺客都無法準確的捕捉它的準確行蹤。而今,帶上用來吸引貴族註意力的女伴,維克多就不得不為同行之人的安全考慮。艾露的表現足以讓貴族和隱身暗處的刺客迷惑,弄不清到底是該拉攏她還是一並殺掉。

站在裝有玻璃的走廊向下俯瞰,夕陽將所有事物染成紅色。擁有千年歷史的珍珠島和新建成的普雷西雅不同,不是刻意規劃的街道,使得貴族與平民的宅邸混合在一起,奢華與簡易交錯成一幅五彩的畫,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平衡。

突然,一聲尖銳哨聲在飛艇左方響起,艾露剛跑到另一邊的走道,就看到數十只白色的獅鷲排成三角型,騎乘著飛行坐騎的騎士們手持巨型十字弩,發光的箭頭顯示出它們都附過魔法。

“表明身份!”為首的一名騎兵隊長大聲喊話。

他到底想做什麽……

艾露咬緊下唇,始終猜不透巫妖的打算。起飛前特地使用魔法遮住了繪在船身兩側的徽記,不這樣做的話,即使間隔數百米依然能一眼看出船只的所有者是世人皆知的亡靈領主、阿爾貝雷希特最得力的首席顧問。

“再說一遍,報出身份!”見沒有動靜,隊長喊出了更具威脅性的話語:“否則我將視來訪者為敵人!”

艾露驚慌地望向身後的主艙,數十只魔光矢齊射可不是開玩笑的,殺傷力堪比小型魔動炮。

維克多已不在柔軟舒適的皮椅上,再回頭,在距離騎兵隊長一步之遙的地方,黑袍的巫妖浮空而立,一直手已經握住蓄勢待發的魔法箭矢。

“你……”騎兵隊長的叱罵在看清突然出現在面前之人的臉後噎在喉間。

“真是無禮呢,雖然我一向不看重虛假的禮儀,但是作為我親自任命的騎兵隊長居然用武器指著我,你們……想造反嗎?”

冰冷的語氣讓原本就心生恐懼的騎兵隊長慌亂地想解釋,他竟然忘了此刻在空中,本是想下跪請求原諒的冒失舉動演變為一聲慘叫。

接過魔法弩,順手將掉落的騎兵隊長托起,維克多將視線轉向其他呆住的騎兵。

“還楞著做什麽,引導魔動飛艇降落。”下達命令之後,維克多拖拽著嚇出一身冷汗的騎兵隊長返回飛艇。

“閣下,我們不知道是您啊,我們沒有造反的意圖……”撿回一條命的騎兵隊長急忙解釋,就怕被扣上造反叛變的罪名。

“是否叛變我會調查清楚,現在,閉上嘴。我思考問題的時候,不喜歡聽見多餘的聲音。”

憋屈的騎兵隊長低下頭,打量的視線偷偷瞄到一旁的艾露身上。摻雜著驚奇與訝異的目光讓艾露很不自在,就在她打算返回走廊時,維克多的視線以騎兵隊長看不到的角度與艾露對視。

瞬間讀懂了巫妖眼裏的信息,艾露按照要求坐到維克多身旁,這一舉動更加讓匍匐在地的騎兵隊長感到震驚。

親王竟然帶著一名女性參加例行會議!!

巨大的飛艇在平民好奇的註視中緩緩下落,船身兩側醒目的三頭犬徽記讓下令騎兵隊出擊的諸議員面色巨變。

“夜安。”

飛艇直接降落在議會廣場,以往總是獨自前來的維克多帶著一名妙齡女子出現在,這對議員們的沖擊不亞於飛騎兵誤攻了親王的飛艇。

克魯伯格率眾迎上前,比起七年前,現在的他蒼老了許多,氣勢大不如前。

“親王閣下,您這是……”克魯伯格臉色十分難看。維克多能坐上親王的位置,是因為他是賽琳女公爵的合法丈夫,可一旦他要重新締結新的婚姻,按照緹迪斯的法令,他的親王與王位繼承權將被廢除。

哦……該死的巫妖!即使不會廢除現有的婚約,他的行為依然給緹迪斯蒙羞。

看著咬牙切齒的議長,巫妖出難得的笑容。

“這位是我導師的關門弟子,平時很少出遠門,借這次例行會議設在緹迪斯就順便帶她來見見世面。”

“請您顧及一下自己的身份。”

“議長你多慮了,亡靈沒有肉欲,不會做出有損親王頭銜的行為。”

“夠了!不要在大庭廣眾下談論這些。”目光一掃,克魯伯格悲憤地發現四周已經聚集了不少其他國家的使節。正式的會議在明天舉行,今天晚上舉行的是接風宴會,來的可不止例行會議的成員,還有許多來自國外的貴族和商賈。

“走吧艾露,宴會快要開始了。”不顧議長近乎吃人的目光,維克多幾乎是用拖的把表情和身體同樣僵硬的艾露帶進已經聚集了不少賓客的宴會場。

“是維克多親王,他怎麽帶著女人來了?”

“真稀奇啊……”

“從未見過的生面孔,不知道是哪位貴族的千金。”

揣測、好奇、不懷好意的視線從四面八方一下就聚焦到身上,即使有總是一身寒氣的巫妖在旁,艾露的後背依然被汗水濕透了。長這麽大,她還從未被這麽多人圍觀。即使是陪兄長出任務,面對可怖的魔獸也不曾如此緊張過。

很快,有幾位膽大的貴族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半試探半詢問艾露的身份,以及維克多是用什麽樣的身份帶她出席。

“算是師妹吧,就是……不太聽話。”邊說著,維克多邊將手指撫上艾露的臉頰。下意識地,艾露拍掉了突然帖到臉上的冰冷物體。

抽氣聲四起,在場之人無不驚訝於艾露的大膽。和首席顧問的名號一起為人熟知的,還有亡靈的殘忍與無情。更多的人都在私下稱呼維克多為三頭走狗,顧問團中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做以鐵血而著稱的阿爾貝雷希特的手下。

“親王閣下!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尾隨而至的克魯伯格額頭青筋突起,還說不會做什麽,這行為簡直和喜好當中調戲女人的流氓沒區別。

“乖乖待在這裏,我很快就回來。”在艾露肩上輕輕拍了兩下,維克多尾隨以議長為首的一群貴族議員走向偏廳。被獨自留下的艾露很快被七嘴八舌的人群包圍,都想打聽她出自哪個家族。

剛才……那是魔法吧……

感覺肩膀明顯一沈,艾露有些不太確定。她精通的是煉金術,而非魔法。

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麽?

轉換(一)

“維克多閣下,我需要您的解釋。”

反手將大門一關,克魯伯格的臉也隨之陰沈。他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巫妖今天的反常。見維克多舉起左手,克魯伯格下意識的以為維克多是要施展隔絕一切聲響的法術。

“不用施展隔音咒了,這座房屋在建造的時候就已經添加了特殊材料,每一間都有完好的隔音效果。”

“是嗎,那太好了,省去我不少事……”

一瞬間,克魯伯格覺得遍體生寒。巫妖依然保持著難得的笑容,但是,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對亡靈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亡靈根本沒有感情,讓肌肉微笑的不過是邪惡的操縱之法。

不詳的預感生出的瞬間,克魯伯格看到巫妖微擡的左手掌心聚集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魔法光球。一縷縷銀灰色的、像煙霧的東西正從那團青紫色的光球李散發出來。

“小心……”警告的話還沒說完,霧氣瞬息變化成一個個大張著嘴的骷髏頭,克魯伯格握住佩在左手尾指上的戒指,接受過祝福的普通銀戒對來襲的邪惡能量產生反應,一個能罩住全身的光明盾將克魯伯格包裹起來。驚呼、慘叫不絕於耳,魔法變幻所發出刺眼光芒讓克魯伯格不得不閉上,等他再次睜開時,四周全是屍體,上一刻還齊聲指責巫妖的同袍轉瞬之間死得一個不剩,鮮血將純白的地毯染成深紅,巫妖站在血泊之中,半瞇的眼直直望向自己。

“你……你竟然將議會成員悉數殺盡!”

“無用的棋子自然沒有存在的價值。”冷冰冰的回答讓克魯伯格額頭冒汗,看來巫妖並沒有放過自己打算。

“為什麽……”

“你逾矩了,議長。”

“這和當初說好的不一樣!”

“是呢,當初我是答應不會動你們分毫,也不會參與緹迪斯的內政。但是……這些承諾都是建立在前提你不打歪主意的基礎上。”

“我沒有!”克魯伯格大聲的辯解。

“真的沒有嗎。”

突然上揚的音調如同一只野獸,狠狠地撕扯著克魯伯格的鎮定。他定定地看著還有下文的維克多,不停的安慰自己,巫妖不可能知道他的小秘密。

“說出幕後主使者,我保證給你一個痛快。反之,我會讓你好好體驗一把什麽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克魯伯格雙唇緊閉,似乎沒有招供的打算。只不過,微顫的雙肩洩露了他的恐懼,渾濁的雙眼死死盯著維克多。

“沒有幕後主使!真的沒有,我發誓!”眼看巫妖蒼白的手掌伸過來,克魯伯格顧不上形象,淒聲高叫。

“說謊也是要看對象的,議長。你以為發誓我就會相信你的說辭?這個計謀如此高明,連我也差點被騙,根本不可能是你這個目光短淺的笨蛋能想出來的。”要不是足夠了解阿爾貝雷希特,維克多也許真的中了不明身份的敵人設下的圈套。

也正是臨行前和克萊因短暫的交談,才讓它覺察到阿爾貝雷希特交給自己的任務並不簡單。等待在緹迪斯的不止有心生異念的眾貴族,還有隱在暗處的刺客,伏擊的對象不是前來參加例行會議的自己,而是被委派前來暗中除去貴族的克萊因。一旦代表黑暗精靈的鮮血武技長在緹迪斯被殺,八十年前的南北戰爭將重演,諾丁忙於與海德因的戰爭,根本無暇顧及附屬國與黑暗精靈的沖突。

“我、我不明白您說的……”

“裝傻是沒用的。”單手提起克魯伯格,維克多低下頭,將帶著些微寒氣的面龐湊近:“我不介意來此靈魂上的交流。身體會說謊,靈魂卻不能。”

“不!不!不!”在強大的壓制下,克魯伯格最後的防線終於崩潰:“我都告訴您,求您不要對我施展亡靈法術……”

“主使者是誰?”其實維克多心裏已經有數,它需要的只是證實。

“我、我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真的!他與我聯系都是透過被操縱的傀儡,而每次的操控對象都不盡相同。”克魯伯格結巴地解釋,見維克多一副聆聽的表情,大受鼓舞的他趕緊八自己知道的逐一說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教給我的,如何放出消息,如何誘您前來,甚至是如何對付您派出的暗殺者也都有詳細的方略。我所做的,只是按照他吩咐的實行罷了……”

冷哼一聲,巫妖略微收緊手指,克魯伯格立刻被勒得喘不過氣。

“你連對方的真實身份都不清楚也敢合作,真是看錯你了,本以為你有些頭腦的,卻不想也是一個只註重眼前利益的蠢貨。你不清楚的話,就由我來告訴你,策劃並指導你們這群炮灰棋子的幕後主使者不是阿方索國王,而是黑暗精靈的女祭祀奈莉。”

“不可能……這不可能……”克魯伯格雙眼圓睜,拒絕接受維克多的解釋。

“我此次前來不但奉了阿爾貝雷希特的命令,同時還接受了教皇的委托。你以為那位不問世事的教皇為何要插手他國政治?僅只是阿方索與緹迪斯的暗中結盟阿納爾還不會放在眼裏,他針對的是代表緹迪斯貴族的議會叛變光明陣營、投靠黑暗精靈的罪行。”

克魯伯格一個勁的搖頭:“我真的沒有半點叛變陣營的意圖,我們只是……我們只是想……”

“取回原本屬於你們的權利?哼哼……哈哈……”大笑著松開手,任由克魯伯格摔落,維克多撫額嘆息老人的癡心妄想。人類就是如此,權位越高,野心就越大。

“我聽了就想笑,八十年前的緹迪斯是由聖歌統治,你們不過是維持基本運作的政府官員,不要把自己擡到那麽高的位置,幾年的傀儡政權就讓你野心膨脹到如此境地,倘若順利借著這個不錯的計謀把我除掉,那你豈不是要妄想打敗阿爾貝雷希特統一南陸?”

被維克多嘲笑一番,克魯伯格的臉青白交織,既憤又恨。

“這個計劃的確高明,只不過設計者遺漏了兩個關鍵性的因素。無論是你還是藏身幕後的奈莉都對我和克萊因不夠了解,所以……也註定了你們的失敗。”維克多再次舉起左手,克魯伯格驚恐地盯著發出光芒的手指,很快他發現巫妖施展的並不是具有殺傷力的法術,而是他也經常使用的便利魔法道具——傳聲戒指。

在一串隱諱難懂的語言過後,維克多身邊的空間被扭曲了,明顯到不具備任何魔力的克魯伯格也能清楚看到的程度。

他這是打算做什麽……那是什麽法術……

虛幻的人形在扭曲的空氣中時暗時明,克魯伯格猛然意識到,這是召喚術!

“你打算用什麽理由說服我接受召喚?”

“假如我回答我會前往你的故土大肆殺戮一番,你是否會有些許的快意?”

“奈莉大概會暴跳如雷吧。”

一來一往的交談之中,克魯伯格看到被召喚者的影像漸漸轉明,竟然是他們計劃中要除去的黑暗精靈克萊因!

“夜安,議長。”

最可笑的是,下賤的混血居然還使用人類貴族的禮儀給自己行禮。克魯伯格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氣到不行。

“老規矩麽?”

“一切照舊。”

在會心的眼神交換中,維克多取下狼頭披肩,連同黑色外袍和放在懷裏的面具一並交給克萊因。看著黑暗精靈熟稔地穿戴上維克多標志性的裝束,克魯伯格瞬間了悟。

“這家夥怎麽處理?”穿戴完畢,儼然化身為亡靈領主的克萊因變換了語調,竟學的惟妙惟肖。

“搓圓捏扁,隨你高興。”維克多剛回覆本來面目,已經呆滯的克魯伯格突然大叫一聲。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那張臉,不可能!他早死了,連屍體都沒留下,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是以維克多·伍德的身份?是什麽時候被調換了,還是……從一開始就是他?

克魯伯格這一次真的絕望了。

就算他不殺我,牽扯到阿爾貝雷希特最忌諱的東西,我就是有幾條命也不夠死的啊。

“喔呀~看來他知道點什麽呢,你打算就這麽走了?”

正在施展傳送法術的維克多停下進行到一半的施法,走到克魯伯格面前。這一次,它沒有留情,直接使出探索記憶的法術。年邁的克魯伯格經不起魔法的折騰,沒幾秒便昏死過去。

“如何,探查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沒?”

“幾乎沒有什麽用,不過讓我意外的是,這家夥居然和教皇有那麽一點關系。”克魯伯格居然是阿納爾被收養家族的後裔,看來他並非我原先以為流散在民間的血脈,而是一次意外的產物,就像我……

收回按在克魯伯格額頭的手掌,維克多重新開始被小插曲打斷的傳送術。

“那小姑娘就交給你照看,可別讓她死了,以後還有用得著的地方。”臨行前,維克多的特意叮囑讓代替它的克萊因在面具下露出看不到的詭笑。

“放心好了,不會讓她死。”只是……會讓你很頭疼哦,我迫不及待看到你懊惱的表情了。女人是非常容易轉變的,只要給她足夠的理由。

轉換(二)

偏廳的門開了,亡靈領主緩步走出,與宴會氣氛不符的黑袍拖曳在地,發出不像布料的怪異聲響。原本喧鬧的宴會廳因為它的出現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唰’地一下就集中到一個點上。不止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份,更是因為它手裏提著的物件——緹迪斯貴族議會議長,克魯伯格。

“發生什麽事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議長會……”

“天哪,克魯伯格該不會是已經死了吧?”

議論聲四起,人們驚恐地發現克魯伯格華貴的服飾上沾滿了鮮血,由於面部朝下,不知道是死是活,也無人敢上前查看。

“衛兵。”

低沈的嗓音讓當值的衛兵先是一楞,隨即小跑上前。

“以我的名義封鎖港口、關閉界門、切斷一切通往外界的通訊,膽敢違抗者,殺無赦,包庇求情者,連坐三族。”

駭人的命令一下達,賓客紛紛奪門而出,原本喧鬧的宴會一下冷清了不少。艾露站在原地,面色凝重地打量讓她感覺陌生的巫妖。

不對,雖然身形和嗓音都極像,但這個不是他。雙眼中充滿了倨傲與不羈,仿若一團熾熱的火焰。真正的維克多不是這樣,他的眼神就像堅冰,永遠冷酷、理智。

註意到艾露充滿疑惑和凝重的表情,偽裝做維克多的克萊因不由笑了笑,輕佻地朝她勾了勾手指,這更讓艾露確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竟然是你。”克萊因,那個同樣讓人討厭的黑暗精靈。

“是我。”雖然沒有說出名字,但克萊因確定這個人類女孩認出了自己並非真的維克多。

有趣,真的有趣,第一次有人識破了我的偽裝術。她並非那種魔力高深的法師,僅只是憑借著對維克多的理解而分辨出我和巫妖的不同。

“他呢?”大廳裏還有其他人,艾露不便直接喊出維克多的名字。

“秘密喲~”

帶著調侃的語調讓艾露眉頭一皺:“不要用哪種惡心的語調說話。”

“我有些失望吶,對手太弱了。無論是戰鬥力還是心智都不是對手。”沒頭沒腦的句子即使被人聽去了也不會引起懷疑,克萊因近乎喃喃自語的話只有艾露聽懂了。她不知道維克多為什麽要讓克萊因偽裝成自己,但她認定一定不是好事。

這幾年,阿爾貝雷希特下達的任務不是暗殺就是突襲,將所有阻礙或阻礙他的人逐一清除,看現在的情形,鐵血大帝是要清洗緹迪斯內部的反對者。貴族要與阿方索結盟的消息早在情報組織裏傳得沸沸揚揚,眼線眾多的阿爾貝雷希特又怎會不知。維克多讓克萊因清洗緹迪斯的貴族,那麽他的去向……難道是阿方索?!

真是亂來,哪怕是由人類統治,那裏依然是黑暗陣營的領域。就算是亡靈,一旦踏入黑暗一族的地盤……

“死了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嗎?”

在耳邊響起的低語驚醒了走神的艾露,她急忙往後退了幾步,黑暗精靈在不知不覺間近身,腳步聲、氣息全無,猜測維克多的去向讓艾露一時忘了眼前之人也是危險份子。

“為什麽帶我來?”克萊因一貫比維克多表現的更友善,艾露心想,也許可以在他那裏得到答案。

“只是為了麻痹喜歡八卦的人類哦,要想清洗反叛的貴族,就必須要讓他們減輕戒備,沒有什麽比‘親王似乎有意放棄繼承權’更讓反叛者更好的誘餌。比起與阿方索結盟,目標自動放棄繼承權不是更省事、更安全嗎?既不用背上叛徒的罵名,也不用擔心會受到阿爾貝雷希特的懲處。”

是啊,的確是這樣,但是……我總覺得還差點什麽。這個解釋太過完美,反而有種不真實感。

艾露還在苦苦思索,已經聽出點眉目官員和貴族們哭喪著臉圍聚過來,一個個賭命發誓絕對沒有二心,更沒有參與叛變。克萊因順勢往旁邊一張椅子上一坐,閉眼,不說話也不表態。見狀,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一直以來緹迪斯的大權都是掌握在議會手中,歷任親王因為阿爾貝雷希特的原因都只是掛著空銜,到了維克多這一任,依然是議會把持者緹迪斯的軍政,即使聽說了議會與阿方索暗中結盟的傳言,貴族和官員們壓根就沒想過從從不過問政事的維克多會突然發難,起先他們還以為維克多有再娶的打算,但聽了剛才的那幾段對話他們才恍然大悟。亡靈又怎麽有人類的感情和肉欲,女人對他而言根本是無用的贅累。

眾人現在最擔心的是維克多此次的清洗行的究竟是出於何種意圖。比起掛名親王這個沒什麽實權空頭銜,他的另兩個身份比較敏感,無論是普雷西雅的領主還是首席顧問都從屬阿爾貝雷希特,這事說不準就是阿爾貝雷希特本人授命。一想到這兒,貴族和官員就直哆嗦,就怕手段一向殘忍的鐵血大帝不會放過他們。

※※※

阿方索位於北陸卡拉最南端,是北方唯一的人類領土,但是這並不是說明這裏就是光明陣營的領域,恰恰相反的是,阿方索是生活在地表生物最稠密的聚集地。在大災變之前,隸屬黑暗之後管轄的北方就一直被人類當做流放地,重罪犯人、落魄貴族、流民都被流放到這片不毛之地。因此在北方艱難生存下來的人類同樣仇視南方的同胞,自願加入黑暗陣營。

維克多從未去過北陸,即使是無所不能的魔法,若沒有傳送法陣的支持也無法將巫妖傳送到阿方索,所以它在珍珠島使用的法術僅只是把它傳送到最近的港口——齊貝恩。

仔細觀察之後,維克多選擇中一艘即將出航的貨船。給足了錢,即使看不到臉,船長依然笑呵呵地把不明身份的巫妖迎上船。常年往返於兩塊大陸之間,他對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用灰鬥篷把自己從頭包到腳的不是通緝在逃的犯人就是走投無路去北陸試運氣的落魄者。連衛兵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他才不管載的客人是什麽身份,只要不招惹麻煩就行。

進入狹小的艙室,對空氣質量毫無需求的維克多立刻遭受其他偷渡客的眼刀攻擊,在一堆不懷好意的視線當中,有一雙眼引起了巫妖的關註。

那是一個牧師,之所以如此肯定,不單單是因為因為淡淡的神息,更因為它感應了隱藏在衣物下的聖徽,就如同能量充沛魔晶石,即使隔著布料依然散發出肉眼難以看到的光芒。

黑暗精靈的牧師……

假裝不在意,維克多朝人相對較少的角落走去。才坐下,船艙有進來一人,來者順手拉上艙門,原本還有些微光的艙室變得漆黑一片,只聽得到起伏的呼吸聲,以及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沒見過的生面孔。”

在距離維克多五步的地方,腳步止住了。

“通緝犯?流浪者?”

擡頭,褪下蓋住臉的兜帽,維克多顯露在對方眼中的是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一條刀疤從斜斜從左眉處往右劃,讓這張原本普通的臉多了點兇煞,給人一種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印象。

“看起來似乎是前者。”發問者咧著嘴笑了笑,黝黑的皮膚表明他與被維克多判斷為牧師的黑暗精靈源出同族。

“說出你的身份,這艘船不接受身份不明的北上者,無論你給了船長多少好處費,要是我這裏過不了關,你一輩子也到不了卡拉。”

“吉姆,弗多,西亞公國在逃犯。”

“亮出你的獄印。”

黑暗精靈並沒有因為維克多說出事先編好的假身份就停止對他的盤問。所謂的獄印是犯人進監獄時用魔法烙上的特殊印記,依照國家、地區、罪責不同,所烙的印記也各不相同。

維克多略微拉開單薄而臟汙的上衣,胸膛部位有一個鮮紅的骷髏標記,這代表重罪殺人犯,而且是冒犯了貴族才會使用的顏色。

“餵~希恩,你查的也太嚴了吧。”一旁的幾個半獸人用調侃的語調問道。

“沒辦法,最近北上的人類有點多,我擔心光明陣營的家夥用偷渡的方法把騎士團送到阿方索,畢竟以前也有過先例。”說話的時候,黑暗精靈的雙眼一刻也沒離開重新將鬥篷戴上的維克多。

“嘿嘿……那都是什麽時候的事了,現在南陸的人類忙於備戰兩年後的大戰,諾丁和海德因根本抽不出身,你就別疑神疑鬼了,那小鬼一身血腥味,根本不可能是標榜正義的光明騎士。”

半獸人的話讓被稱作希恩的黑暗精靈猶豫了,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牧師,見他沒有任何表示,這才收回了一直搭在腰側武器上的雙手。

船開始有輕微的搖晃,維克多可以感應到貨船正緩緩駛離港口,就算克萊因封鎖緹迪斯的命令到達這個港口,船早已經離開緹迪斯的海域。

看著走到牧師身旁打手語的黑暗精靈戰士,維克多心生一計。

乘船到阿方索至少需要六天的時間,也許我可以從這些家夥口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轉換(三)

駛離緹迪斯的領海後,躲在狹小艙室裏的乘客都得以出來呼吸新鮮空氣。因為給的錢夠多,維克多還分到了一個單間,此後的四天都安然無事,隨著北陸的臨近,維克多明顯感到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越來越肆無忌憚。

終於,在第五天的夜裏,名叫希恩的黑暗精靈戰士摸黑進了船艙,帶毒的匕首連續擲了兩把,聽到刺中肉體特有的聲響,又耐心的等了一會兒,他才謹慎地上前檢查。

“完全就是一個菜鳥,蘭多姆還讓我小心,嘖~浪費時間,早該宰了他的。”黑暗精靈喃喃自語,回收了分別查在胸口和腦門上的匕首,就在匕首拔離的一瞬,原本躺在床上的維克多突然躍起,一手捂住希恩的口鼻,一手覆在他心口。

希恩瞪大雙眼,還來不及驚愕,胸口傳來的鈍痛讓他兩眼發黑,上半身軟倒在床鋪上。

這家夥根本不是人類?!

這是希恩最後的意識,昏迷前最後殘留在視線裏的是維克多在黑夜中泛著紅光的雙瞳。

在距離黑暗精靈牧師如此近的地方,維克多自然不會貿然使用屬於神術範圍的靈魂搜索,扳開希恩的嘴,將隨身攜帶催眠藥劑灌入。

“你隸屬那個家族?”

“紮伊爾。”

第一家族?看來不是普通的黑暗精靈,還與牧師同行,沒準是外出執行秘密任務的……

“這次的任務是什麽?”

“與克魯伯格聯系。”

“哈……”維克多不禁笑出聲,竟然如此巧,這就是克魯伯格說的聯系人,有牧師隨行,那個沒有半點魔法天賦的笨蛋自然無法看破施展在黑暗精靈身上的法術。

“是奈莉祭祀親自下達的命令嗎?”其實維克多心存疑惑,這個計謀不太像黑暗精靈的行事風格,反倒是有點像帕格洛特一貫的作風。

難道,他們聯手了?

“不知道……”

仿佛印證了維克多的猜測,當問及究竟是誰下達的命令時,希恩的回答就不那麽利索了。連續問了三遍都是模糊的答案,維克多想了想,換了個話題。

“與你同行的牧師是誰?”

“齊瓦……齊瓦·帕薩羅。”

沒聽說過的名字,而且無論名字還是姓氏都不是黑暗精靈。維克多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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