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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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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刻下了這些痕跡。

雖然三個人都熟悉這套蜀山最基礎的劍法,可是卻從來沒有從這樣高屋建瓴的角度去審視這套武功。不知不覺,三人竟然看了整整一個時辰。

唐謐長長舒了口氣,扭一扭已經僵直的脖子,慨嘆道:“原來,武學之道竟是如此奧妙無窮啊!”

“是啊,看了這些圖,腦子好像突然清明了不少。”張尉應道。

“啊,這是……華瑛!”白芷薇突然指著畫底一處很小的刻痕低叫起來。

唐謐湊過去一看,見是一行極小的字,輕聲念道:“辛醜年三月,瑛與凜於蜀山游戲之作。”念畢,唐謐有些迷茫地擡起眼睛,望向白芷薇,問道:“芷薇,墮天大人的名諱是什麽?”

白芷薇看著那行小字,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也許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在這裏的人到底是華璇還是華瑛,永遠都不可能再被人知道了。而所謂的真相,其實早已湮沒於百年的滾滾煙塵之中,而自己能看到的不過是那些風雲人物留給後人猜測的一道背影罷了。

思及此處,她心裏便不再覺得驚訝,掠眉啟唇,淡淡道:“王凜,墮天大人的名諱是王凜。”

待到三人出得山洞,回到懸崖之上,發現日頭已經升到正空,才知道原來在山洞中竟耽擱了一個上午。

張尉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洞口如此小,成年人應該鉆不進去吧。”

白芷薇算了算時間說:“嗯,想必刻下這些的時候,他們大約就和我們差不多大,華璇應該還沒有繼承王位。”

唐謐遙想當年人物,心生感慨:“不是魔王的華璇,不是墮天的王凜,還有未成為王後的華瑛,他們三個究竟會是些什麽樣子的少年呢?”此話一出,勾起三人心中的無數懷想,他們便都不再作聲,聽憑山風吹打面頰,揚卷衣襟。

忽然,不知何時趴到唐謐肩上的綠毛小猴子指著天空叫了起來。

三人仰頭看去,只見一道光劃過天空,向他們處身附近的林中掠去。因為是白天,那光並不顯眼,唐謐瞇起眼睛望向它消逝的樹林,問道:“那是什麽?”

“是不是有人禦劍飛過?”張尉說。

唐謐雖然有過兩次禦劍飛行的經歷,卻從未在地上看見過,不由奇道:“原來禦劍飛行在地上看來就是一道光啊?那麽我有一次在夜裏可能也見過的,當時我還以為是流星呢。”

“能禦劍飛行的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知道這人來這裏幹什麽?”白芷薇疑惑地說,轉而問唐謐和張尉。“我們該不該去看看呢?”

39、可是我很喜歡他

那道光落下的地方看上去離三人所在之處並不遙遠,唐謐心中雖然好奇,可是又有些猶豫會不會越走越深入蜀山,一會兒可能更不好回去。

她這才想起肩上的小猴子看起來很是友好,而且雖然模樣小巧。卻有可能是已有百年以上壽命的異獸,也許當年曾在這洞中見過華瑛與王凜刻下那些小人兒,因此才認得這把“未霜”,便扭頭對它說:“如果我們再往山裏走走,你能不能把我們送回青石階?”

那小猴子的黑眼一轉,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唐謐見小猴子肯合作,覺得去看看也無妨,對張尉和白芷薇說:“我們現在就算回去,下午的課也趕不及了,不如過去看看。是什麽人跑到咱們蜀山深處來了,如何?”

白芷薇自是沒有意見,張尉心中雖有些猶豫,可見兩個同伴都意欲一探究竟,也不想掃兩人的興,只是說:“要不先去看看,若是實在不好走就算了。我怕咱們一夜未歸,今日若是再不回去。禦劍堂那邊要著急的。”

唐謐想想也對:“好,就依你的。”

三人鉆入樹林,劈開攔路的荊棘,向那道光落下的地方走去。

因為樹妖果實對身體有著極大的裨益,三人覺得精力充沛,腳步輕快,雖然面前的道路比原來要難走上許多,可是行了一段,倒也沒有感到如何疲乏。

但沒走多久,眼前的荊棘已經茂密得如同一層層幕布,劈開一道,下面又是一道,層層疊疊、無窮無盡。

唐謐見此情形,搖頭道:“太不好走了,要不算了,我們回去吧。”

不想她肩上的小猴指著前面邊叫邊跳,她覺得蹊蹺,轉頭問張尉:“要不,你再往前劈兩劍看看?”

張尉依言又向前劈了四五劍。

——就見一道光亮突然透過劈開的荊棘,射入昏暗的林中。

三人扒開枝葉荊條一看,原來那樹林竟然已經到了盡頭,一條細長的峽谷就出現在他們的腳下。

這條峽谷看上去甚是奇異。從他們所站的高處向下望去,谷中彌漫著濃濃的黑色霧氣,兩側寸草不生,而谷底的黑色濃霧中隱約可見有枝丫繁茂的樹木生長於其中。一陣山風掠過,黑霧翻滾,那些霧中的不明樹木也隨之伸展搖擺,顯得妖異非常。

一股腥臭的氣息被山風送上來,白芷薇捂住鼻子道:“這黑霧可能有毒,莫要再接近了!”

唐謐覺得那味道聞起來讓人惡心欲吐,便點頭示意一起離開,此時,卻有一聲野獸的吼叫從谷中傳來,震耳欲聾,讓人心顫不已。

“似乎昨夜也聽過這叫聲,是老虎麽?”唐謐問道。

“的確有些像虎嘯,只是老虎哪有如此的威力,聲音也不可能傳那麽遠。”張尉答道。

“莫非那個禦劍飛行的高人是飛往這個峽谷的?”白芷薇疑惑地道,“這裏看上去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三人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再走近一些一探究竟,只見谷下黑霧湧動,一個人禦劍沖出山谷,急急掠向天際。

三人透過荊棘的縫隙,清楚地看到了那人的面貌,頓時半晌無語,怔怔凝視著那人在高空中消逝成一道淺淡的白光。

好一會兒,張尉才猶疑地開口道:“那是穆殿監,沒錯吧?”

“是他。”白芷薇確定地說。

那人的相貌唐謐也看得十分清楚,心中驀地騰起許多記憶的碎片。

穆家舊居那些記載著仇恨的發黃紙張,藏書閣內無數寫著穆顯兩字的借閱紀錄,甚至那時在地宮中仿佛是被人故意安放好等待殺死穆晃的“屍王”,還有眼前這個妖異的山谷……這一切,似乎只差一點點就可以連貫在一起了。

唐謐閉上眼睛,覺得心中有寒意緩緩地蔓延向四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張尉看到她的面色有些不對,擔憂地問:“唐謐,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穆殿監來這裏做什麽呢?按理說我們該下去看看的,可是,我覺得這個山谷實在不太安全,我們沒有準備,今天還是不要冒險吧。”唐謐說完,便緊鎖眉頭,自顧自地轉身往回走去。

白芷薇也覺得事情並不簡單,看到唐謐思考的樣子,追上去問:“你是不是覺得穆殿監有什麽不對?”

唐謐點點頭:“你覺得穆殿監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感覺上很嚴肅,並不讓人親近。可是,他應該是全心全意在維護禦劍堂吧。”白芷薇說完反問,“你過去不是一直覺得他是可以信任的麽?”

不等唐謐答話,追上來的張尉便說:“不能因為殿監從那山谷裏出來就亂懷疑他吧。”

“是不能,但是我覺得總要留一份心才好。無論如何,那山谷看上去決不是什麽好地方。”唐謐答道。

三人走了一陣,忽然,唐謐肩上的小猴子好像發覺了什麽,一下子跳到樹枝上藏了起來。

唐謐猜測前方可能有什麽不對,頓時停下腳步,向前張望。

好一會兒,前面隱隱傳來人聲,接著是腳踏樹葉的沙沙響,片刻之後,桓瀾和慕容斐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張尉一見,高興地跑上去道:“怎麽是你們,莫不是來找我們的?”

慕容斐一看三人雖然衣衫狼狽,而且渾身都是些濃綠的臟汙,可是面色紅潤,精神也不錯,頓時舒了口氣,帶著些責備道:“何止我們在找你們,昨天你們三個徹夜未歸,半夜裏燁英姐便出來尋人了,一路找上了劍宗。結果被桓瀾知道了,以為你們又去了‘幻海’,便跑到那裏去找你們。今天燁英姐說,禦劍堂所有的殿判都已經出來尋人了。你們幾個到底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唐謐往樹上的小猴子一指:“喏,就是這個小家夥在路上搶了我的劍,害得我們摸黑一路追進林子,這才迷了路。”

“那一早起來為何不往山外走?我們剛才經過那個被打死的樹妖,看見你們-一路留了記號往山裏走,都不敢發信號召集別人,生怕你們幾個又是去幹什麽出格的事,被其他人看見就不好交代了。你們三個的武功不怎麽樣,膽子可是真大。”慕容斐繼續責怪。

唐謐又一指那小猴子:“說來話長,簡單地講,還是這家夥的原因。”

桓瀾在一旁冷著臉:“行了,活著就成了。”說完,從袖中拿出一根聯絡用的煙花,一拉尾端的繩子,放出信號,轉身便往回走。

慕容斐看著他的背影笑笑問道:“你們是怎麽得罪他的:找你們的時候看上去還挺著急的,見了面怎麽就擺起了臭臉?”

“誰知道,真是個別扭的小孩,懶得理他。”唐謐搖搖頭,也向前走去。

慕容斐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問白芷薇:“那個樹妖是你們殺死的?”

“是啊。”

慕容斐神色微變,又問:“白芷薇,你可覺得自己的劍力量大增?”

白芷薇想起昨夜那有些異常的感覺,便道:“是增加了一些,而且,就在感覺自己力量不濟的時候,似乎便有力量從劍上反補回來。”

慕容斐聽了,略略沈吟道:“我的武功也有突進,那感覺好像是有人猛然把你從低處拉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一下子就看到了和從前不一樣的風景。”

白芷薇頗有同感:“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們的劍魂得了佟敖劍魂之力的緣故?”

“想來該是這個原因。”慕容斐說到這裏,不自覺地微微一笑,“如此說來,那樣賭命的一戰還是頗為值得的。”

唐謐走在前面,雖然嘴上說懶得理桓瀾,還是湊上去,嬉皮笑臉地問:“這位大俠,敢問是誰惹了您啊?”

桓瀾走得極快,瞟了她一眼:“與你們無關。”

“我怎麽越看越覺得和我們有關昵?”唐謐急急跟在後面迫問,“莫不是昨天我們打了你表妹一頓,她跑去找你告狀了?”

“你們打嘉禾幹什麽?”桓瀾頓時停下腳步,瞪著唐謐問。

唐謐笑一笑道:“生氣唄。自從她這個小表妹來了,桓大俠就不理我們這些老朋友了。”

“胡說八道!昨天在玄天閣白芷薇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桓瀾有些生氣地說,扭頭繼續向前走,邊走邊說,“唐謐你這個人最不老實,我還是比較信白芷薇說的話。”

唐謐看著桓瀾疾行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白芷薇到底說過些什麽,惹惱了這尊小佛。

待到白芷薇跟上來,唐謐拽著她低聲問:“你這個毒舌鬼,昨天在劍宗那裏和桓瀾說了些什麽,害得他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不太對勁。”

白芷薇滿臉委屈:“我昨天在劍宗一直陪著張尉,哪裏有和桓瀾說過了什麽。”

唐謐想了想又問:“那上禦劍課之前,你見過桓瀾麽?”

“見過,打了個招呼他就匆匆走了。”

“那麽,見到他之前你在說什麽來著?”

白芷薇努力回憶半晌,方才說:“我似乎在對張尉說,‘我和唐謐在蜀山就你這麽一個真正的朋友,我們難道會跟你說瞎話麽。”’

唐謐立時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恐怕是這話正巧被桓瀾聽到了。難怪人家不高興,你這麽說,桓瀾和慕容斐他們又算什麽?”

“自然也是真正的朋友啊。可當時我不是只對著大頭一個人麽。桓瀾這人也忒小心眼兒了些。”白芷薇搖了搖頭,很是不以為然。

“這你就不理解了,算了,我先去開導他吧。”唐謐說完,又追向了桓瀾。

桓瀾兀自向前走著,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說:“我認識一個人,因為從小就是個天才,所以總是和比自己年紀大很多的人在一起修習。原本年紀大的孩子就不喜歡帶著比自己小的孩子玩兒,更別說那孩子還是個比他們聰慧許多的天才了,所以,他應該一直都很寂寞吧。”

桓瀾身子一震,沒有說話,腳步卻慢了下來。

“而且這個人啊,有事情總是愛憋在心裏,容易鉆牛角尖,又喜歡給別人臉色看,這樣一來,就更不招人喜歡了吧。”那聲音繼續說。

桓瀾頓了頓腳步。卻沒有停下。

“可是,我很喜歡他。因為這個人不但聰明,武功好,為人也真誠。而且在我和朋友需要幫助的時候,三更半夜也會跑出來,有時候明明知道我在故意逗他,也能努力忍耐。只是我擔心,我在這人心中一向不老實,這樣的一番表白,他是不是會信呢?”

桓瀾聽了,不自覺地微笑起來,腳步雖然沒有變緩,卻忽然清清淡淡地開了口:“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呆會兒見了穆殿監,該如何應對吧。”

40、魂獸召喚術

過去唐謐一直認為,如果說禦劍堂內還有一個劍童並不懼怕殿監穆顯的威嚴,那就一定是自己了。但是今天,當她看到站在一眾殿判之中那個神色凜冽的灰衣人時,心中竟也不由升起了畏懼之感。

但是唐謐明白,在這種時候,能夠硬著頭皮頂上去的只能是自己了。於是她上前一步,深施一禮道:“穆殿監、各位殿判,十分抱歉,我等讓諸位擔憂了。”穆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唐謐身後的幾個劍童,這才轉頭開口問她:“看來都沒受傷,說一說,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吧。”

唐謐一擡頭,正對上穆顯迫人的淩厲眼光,心中打了個突,趕緊埋頭看著腳尖,道:“事情是這樣的,昨日黃昏,我等在由劍宗回禦劍堂的路上時。遇到一只狀如巨猿的妖物攔路生事。謐學藝不精,被那巨猿搶去了佩劍,之後我等三人追入樹林深處,雖然搶回佩劍,但因日落迷途,只好於林中夜宿,等待今早日出這才得以尋路而出。”

慕容燁英一聽唐謐說是在青石階上遇到的妖物,便知她定是在瞎編亂造,心下納罕這孩子一向聰明,怎麽會不記得青石階被墮天大人布下了強大的保護結界,妖物和猛獸根本無法入內,竟然編出這麽個破綻百出理由。當下,她站在穆顯身後輕咳一聲,還對唐謐頻頻眨眼。

唐謐當然明白慕容燁英的好意,她猜測,慕容燁英大概並不知道“墮天的轉世已死,而他當年布下的結界之力已經在慢慢消失”這個蜀山最高機密。但自己的這番說辭,知道這個秘密的穆顯卻定會信了七分。而且,她料定穆顯一定不會希望讓更多人知道此事,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應該會草草地結束盤問。

果然,穆顯神色微動,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轉了話題:“那今日你們為何又拖到此時才出山,莫不是連根據太陽辨別方位的本事都忘了?你們在禦劍堂都學了些什麽!”

關於這個,唐謐之前也已思量好該如何應答。因為幾人在洞中看到的事情涉及到墮天、魔王,及她的雙生妹妹,再加上唐謐這些日子依賴,已對穆顯生出些戒心,最終還是決定另辟一套說辭:“回殿監,那是因為我等在途中遇到了樹妖,對敵時被其射出的黏液麻痹了身體,完全無法動彈。”

此時,慕容斐上前一步說:“回殿監,斐找到他們時,此三人正僵困於樹妖的根須之間。是我和桓瀾二人與那樹妖激戰多時,這才將他們三人救下。”

唐謐沒想到自己雖沒和慕容斐串過口供,他卻能如此反應。此時這獲救之話由他嘴裏說出,自然是比自己說的更加可信。她臉上雖然不敢有所表示,心中卻是大大地感激他的機變和配合。

這時,桓瀾也在一旁道:“那樹妖確實不好對付,瀾也覺得算是個敵手。”

蜀山新一代中最優秀的兩人既然如此說,再加上唐謐三人也確實滿身樹汁,模樣狼狽,穆顯似乎覺得沒有再問的必要了,當即道:“雖然如此,你們幾人也並非完全沒錯。況且,今日整個禦劍堂都因為眾殿判一起出來尋找你們三人而全部停課。故此,我決定將你們的言行考績扣去一半,以作警示。”

唐謐低頭悄悄一吐舌頭,暗自慶幸捅了這麽大的一個婁子居然就如此輕松過關,並沒有演變成預想中的可怕審判,當即恭敬道:“是,我等知錯,甘願受罰。”穆顯微微點頭:“至於有妖物闖入青石階的事,你們萬萬不可與人亂說,以免造成人心浮動。我自會和掌門和各位宗主詳查究竟是何處出了紕漏。好了,大家都快回禦劍堂吧。”

待到三人回到禦劍堂後,才驚覺自己居然在一夜之間已經蜚聲為家喻戶曉的風頭人物。不但如李冽和史瑞這樣與他們一向關系非常者紛紛前來看望,就連其他僅僅只是認識的人也都統統跑來探望了一圈,可是唯獨君南莢,卻並沒有出現。

張尉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唐謐覺得,他的眼神似乎總是在圍繞著他們的人群中搜索著誰,而當熱鬧散盡的時候,那雙一向明澈的眼睛便沈下一層淺淡的落寞。唐謐看在眼裏,忽然覺得,自己所認識的那個明朗少年就要消逝了……她猛地站起身來道:“我找李理去。”

李理正獨自在房間的榻上悠閑地看著書,見唐謐走進來,略有些吃驚地道:“聽說正有一堆人圍著你們呢,我還說一會兒等人少了以後,我再去看看你。沒想到你倒自己來了。”

唐謐笑著坐到她身邊:“可不是著急想見你麽。李理,拜托你的事有眉目了麽?”“你是說君南美的事吧。簡單的情報已經有了,不過都是些大陸消息,要想挖出秘聞來,可不能太過著急。”李理說完把書一扔,向後一靠,“我很好奇呢,你怎麽會對君南芙如此有興趣。”

唐謐覺得李理雖然江湖氣頗鶯,卻直率坦蕩,想了想,決定據實相告:“因為我懷疑她在欺騙我最好的朋友。而且,這件事除了她自己親口承認騙了人之外,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讓我的朋友解脫。”

李理昕了,有—點興奮:擡身坐起來道:“這樣啊,所以你就想抓住她的弱點,逼她自己承認,對不對?唐謐,你真的很對我的路子,我喜歡你。”

“對了,李冽這個人你聽說過麽,能不能也給我搜集些消息?”唐謐立刻順桿爬,笑著問。李理歪著頭想了想道:“詳細的消息一樣要等,不過,他的事,簡單的我倒是知道一些。”

“哦,這個人你也留意過啊?”

“嗯,那是當然。我呢,一直認為,就算不能通過五殿大試被送出蜀山也沒太大關系,因為在江湖上混,實力有很多種:人際關系啦,耳目靈通啦,見多識廣啦,這些都是。所以,我平日就十分註意積累有用的東西。”李理解釋道。

“這麽說,李冽的消息算是有用的東西了?”唐謐好奇地問。“是啊。你入門得晚,所以才不知道。這人在我來蜀山的那一年升入了劍宗。因為他當年在劍童中算是和慕容斐齊名的人物,所以那時雖然離開了禦劍堂,還是常常被人談論。”李理說完,忽發感慨,“說起來,慕容斐真是個不幸的家夥。”

“怎麽說?”“那麽一個優秀的人,若是生在其他時候,一定是一枝獨秀的。可惜啊,他來禦劍堂的時候,這裏有李冽。而李冽好不容易走了,又冒出來一個桓瀾。慕容斐這人啊,其實從來沒有真正風光過。”李理有些惋惜地說。

唐謐聽了,笑道:“你又不是他,怎麽知道他想要什麽樣的風光呢?”

“也對。”李理說完,想起了什麽,“那個李冽,倒是有一點很奇怪的地方。他去了劍宗以後,好像經常不在宗裏修習,而且,似乎也沒人管束他,仿佛他來去自由是被殿監殿判們默許的一樣。”

唐謐聽了,覺得這的確是一條不一般的消息,頓時抓住李理的手說:“看來,我真沒找錯人!李理,拜托,拜托你再多給我搜集些情報。”

第二天的術法課,義金殿的門一開,走進來一個穿術宗藍色長衫的花白胡子老頭。他咳了兩聲,以十分低啞的聲音道:“敝姓胡,以後會教授你們術法。”唐謐覺得那聲音難聽得像是鐵鋸刮耳,想到今後差不多一年都要聽到這種聲音,她不自覺地縮了縮頭。

只聽胡殿判繼續道:“今年,你們要開始學習魂獸召喚術。這是一項……”

他說著說著,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續道:“是一項很容易,但是也很危險的術法。因為每個人的心裏,都住著一只猛獸,關鍵是要看你是否可以控制住它,而不是被它所控制。所以,魂獸切忌不可以豢養得太大,以免反噬其主。這是修習魂獸召喚術的第一個要點!”

胡殿判說罷,舉起左手,接著又是一陣連咳,半晌方道:“左手連心,以左手召喚魂獸。”眾劍童聽了,都模仿著他的樣子擡起左手。

“和你們猜測的相反,召喚時不要使用心力,一點都不能用。你們先要學習如何完全放棄自己的力量,聽得懂麽,要完全放棄。”難得這句話胡殿判說得一氣呵成,沒有咳嗽一聲。

唐謐現在已經習慣輕易找到自己的心力了,現在忽然聽說要完全放棄,怎樣也找不到感覺。這時,只聽胡殿判又道:“當你的力量褪去時,有另一股力量便開始顯現。你感受到這個力量,請求它出現在你的面前,記住,是請求,而不是命令。然後,用你腦海中浮現出的名字呼喚它。”

唐謐看了看周圍劍童,發覺就是那些“老人們”也沒能立刻召喚出自己的魂獸。胡殿判咳嗽一陣,接著道:“在你們這些劍童中,雖然有一些之前曾經召喚過魂獸,但是如果這次召喚不出,也不用覺得奇怪。因為你們的術法不夠穩定,還有,你們的魂獸日夜都和你們一道成長,所以那力量的脈動也在不斷變化,需要重新尋找。”胡殿判的話音剛落,只聽一個男劍童的聲音道:“赤唬。”

唐謐循聲看去,原來說話的是一個劍童中的“老人”,她記得鄧方曾經給她介紹過,似乎是叫方秩離。隨著方秩離這聲低呼,他的手掌上出現了一只小小的紅色怪獸,虎頭馬身,雖然只有巴掌大小,卻很是神氣威武。

胡殿判點點頭道:“這次也還是方秩離第一呢。嗯,你若不是眼睛看不見,怎麽會還留在這裏。”唐謐看著那虎頭馬身的小小魂獸,心中羨慕不已,收回心神,閉上眼睛,重新試著放棄自己的力量。

忽然,她聽到一個低啞的聲音道:“那個女劍童,睜開眼睛,你要閉著眼面對你的敵人麽?”唐謐嚇得猛一睜眼,正對上胡殿判的目光,馬上展開一個甜笑:“多謝殿判指教。”

只是被胡殿判這麽一擾,唐謐一時更加找不到方寸,無論如何也抓不住所謂完全放棄掉心力的感覺,不免著急起來。

不一會兒工夫,鄧方、王動他們這些已經修習過魂獸召喚術的“老人”們紛紛喚出了自己的魂獸,義金殿內頓時熱鬧了起來。

也許因為這些魂獸都十分幼小,還不是很受控制,就像頑皮的小貓小狗一樣,在殿內四處溜達玩耍,不論主人怎樣使勁也召喚不回。一時間,義金殿被六條腿的小兔子、脅生雙翅的蜥蜴、會噴火的三足烏等等十來只稀奇古怪、跑來飛去的魂獸弄得烏煙瘴氣。

尤其是鄧方喚出的那只三足烏,看起來不過是一只小不丁點兒、黑羽紅足的小鳥,精力卻極其旺盛,圍著那些還未召喚出魂獸的女劍童飛來繞去,冷不防噴出一小簇火焰,掃向她們的眉毛頭發,嚇得女劍童們尖叫著四處躲避,完全忘了繼續召喚自己的魂獸。

花白胡子的胡殿判在煙塵中猛烈地咳嗽著,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立即喝道:“鄧方,你以為幹擾了別人修行,自己就能更容易通過大試麽?還不趕緊把你的烏鴉招回去。”

鄧方見自己的小小伎倆被胡殿判一言道破,只好一揮手,沖那正拍著翅膀在女劍童中快樂盤旋的三足烏喚道:“回來。”那小黑鳥立刻如離弦之箭般沖向鄧方,在空中一個疾停,乖乖落在他的肩上。

其他人一見“老大”都已經收了手,也都不敢再造次,紛紛召回自己的魂獸。胡殿判環視一圈搗亂的劍童,沈聲說:“雖然你們大家最終會成為對手,但是,如果你們因此就期望自己的對手弱小不堪,那麽,請還是不要在禦劍堂虛耗時光了。”

說到這裏,胡殿判頓了頓,面向全體劍童,以低啞而鄭重的聲音道:“蜀山,從來都只屬於對可尊敬的對手心懷渴望的人。”鄧方有一點不服氣,以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說了一句:“難道魔王也值得墮天大人尊敬麽?”

胡殿判的花白胡子一顫,似乎聽到了鄧方的嘀咕,卻沒看他,而是繼續對著全體劍童說:“墮天大人曾經說過,能夠被稱為對手或者敵人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之後,他轉而問道,“你們知道魔王的魂獸是什麽麽?”

劍童中安靜了片刻,突然傳來王動的聲音:“是足足有三人高,崔嵬如山的巨猿!”胡殿判略一點頭:“魔王在戰場上,總是坐在那巨猿的肩上指揮戰鬥。墮天大人見了,曾經說:‘力量如此強大的魂獸也匍匐在她的腳下,這個人的心,真是堅強得讓人肅然起敬。’我希望,你們在將來,也會遇到讓自己肅然起敬的敵人!”

接著,在一陣咳嗽平息之後,他道:“鄧方,言行考績扣一分。”

在這場小小的騷亂之後,義金殿平靜了許多。那些“老人們”開始練習如何更加熟練地喚出魂獸,而新劍童們則開始重新嘗試魂獸召喚術。

偌大的殿堂悄無聲息,只有間或從“老劍童”那邊傳來一兩聲低呼魂獸名字的聲音。忽然,唐謐聽到一聲低喚:“蒼蠡。”

這聲音並不大,可是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被吸引向那聲音的源頭——只見張尉的手上出現了一只搖頭晃腦的白色小獸。

“啊,召喚出來了呀!真不愧是張尉啊!”莊園笑著第一個跑過去,端詳了那小獸半晌,“是小狗麽?白白的,真可愛。”

“張尉,你這魂獸是什麽?”白芷薇端詳一番問道。

“我也不清楚。剛才忽然感覺到另一種奇怪的力量,腦海裏便躍出‘蒼蠡’這個名字,然後我一叫,這小家夥就跑出來了。”張尉看著那白色小獸,喜不自勝地道。“麒麟,這是幼年的麒麟。”胡殿判此話一出,殿中立時一片嘩然。眾人紛紛向張尉投去艷羨的目光,直看得張尉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起來。

“麒麟雖好,但它的弱點是成長緩慢,你以後的修煉並不容易。”胡殿判說著,拍了拍張尉的肩膀。唐謐見張尉喚出了麒麟,心中也很是高興,轉回心思,再次嘗試放棄自己的心力,尋找另一個力量的存在。

過了一會兒,她漸漸覺得自己仿佛正在脫離身體的束縛,像一個旁觀者審視著自己,似乎既屬於這個世界卻又游離於這世界之外。

之後,有一個陌生的力量發出心跳般勃勃的脈動,一個名字閃念而過,她忙喚到:“行遲。”剎那,一只黑白相間的小獸驟現出現在她的手掌上。她欣喜地一看,頓時覺得如遭五雷轟頂,在心中暗暗哀號:“上帝啊,佛祖啊,給我一道地縫鉆吧,簡直太丟人了!怎麽會是一只熊貓啊。”

唐謐慌張地一收手掌。想把那熊貓掩藏起來,不想它雖然名叫“行遲”,行動卻一點也不遲緩,一骨碌滾下她的手掌,落到地上,好奇地四下張望。

“快看,是唐謐的魂獸!”又是莊園第一個叫了起來。

唐謐下意識地往人群中一躲,恨不得立即消失。

這時只聽周靜道:“天啊,是貔貅,真是太神氣了!”

其他的劍童也湊過來,議論道:“可不是,真的是貔貅啊。唐謐,你也挺厲害的啊。”“貔貅,我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活的,真了不起!”

唐謐聽得一頭霧水,迷茫地看著那胖乎乎、有著兩只黑眼圈、一雙黑耳朵以及短短黑色四肢的小動物,心想:“難道,在這個世界滾滾不是叫做熊貓麽?”

“嗯,的確是貔貅。據說上古時黃帝大戰蚩尤,黃帝便是驅使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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