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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以勢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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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接下來的炮擊精度一輪比一輪下降,三磅炮射擊到第六輪,精度已經降到百分之十左右,而六磅炮剛進行了四輪,十二磅炮也射擊了三輪,總共發射出炮彈近千發,閻應元將橙色的旗幟收起,整個炮營也隨之停止射擊。

炮營雖然停止了炮擊,可是剛才那種地動山搖的感覺讓臺上的人久久不能回過神來,數百門火炮一起齊射的威力如此巨大,實非人力可以擋。

閻應元將橙色旗幟放下,換上青紫兩面旗幟,向前用力一揮,鼓聲響了起來,兩支近衛軍踩著鼓點剛才火炮發射的方向移動過去,整齊的腳步聲在曠野中回響。

“殺!”

長矛手齊聲吶喊,手中的長槍向前剌去,寒光閃耀,仿佛前面就是一座山也會被他們剌穿。

“射擊!”

“砰!”羽林衛中間一陣硝煙散開,巨大的槍響聲傳來。

這番火槍兵和長矛手的演練雖然不如炮營的動靜大,可是上萬人整齊劃一的動作給人的震憾更大,文官們看著熱鬧,武將們卻讚嘆不已,戚繼光的兵書記載,一支精銳步兵每行軍二十步左右就要停下來整一次隊,方能保證陣形不亂,可是這支隊伍連續行軍數百步,中間還經歷了開火,轉向,依然保持的整整齊齊,已經遠遠超過當日戚繼光所練的精兵了。

羽林衛能做到如此,其實說穿了也簡單,一是靠著鼓聲指導士兵前進,二是在軍中推行識字教育,從剛入伍許多士兵連左右都分不清,到現在為止,大部分士兵都能認識三五百個漢字,行軍途中,一有偏差,前方各個基層軍官就能用各種口令自行調整,而士兵也能完全理解軍官的口令。

戚繼光練兵雖然嚴,可是從本質上來講,他所帶的兵絕大部分是文盲,士兵們只會機械的執行命令,稍為覆雜的口令馬上就難予理解,與羽林衛有相差也不奇怪。

整個演習持續了大半天的時間才結束,校場全是硝煙彌漫,羽林衛在皇帝和各個文武大臣展現了炮兵的射擊能力,步兵和炮兵的協同作戰,單營羽林衛的進攻能力,全軍一同進攻的能力……

這樣一場演習幾乎等於一場大戰,單單發射出去的炮彈,子彈,消耗的火藥就價值數萬兩銀子,也可以說是一場昂貴的表演,演習的結果讓所有人都無法可說,如此強軍,一年花費數百萬兩也算物有所值。

回來的路上,一部分官員還回不過神來,一些官員卻眉飛色舞,以前單知道羽林衛很強,訓練不過半年就能將本身數量差不多的韃子打敗,只是到底有多強,今天總算有一個明確的概念。

最為震憾的卻是鄭鴻逵和鄭彩叔侄兩人,他們是第一次看到羽林衛真刀真槍的演習,以前從來沒有想到地一支軍隊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他們曾經與滿洲鐵騎接觸過,滿人萬馬奔騰起來確實是氣勢非常足,可是與眼前這次隊伍比起來,卻給人一種亂糟糟的感覺。

難怪羽林衛與滿人交戰能取得勝利,當初滿人南下大軍被朝廷全殲的消息傳來時,凡是見過滿人騎軍之人都以為是朝廷放出來的假消息,甚至猜測皇帝是不是已經駕崩,如今看來,滿人輸得一點都不冤。

鄭家不但在海上有數萬健兒,陸上也有數萬大軍,相比於海上亞洲第一的實力,陸上當然遠遠不如,不過,他們兄弟幾人都以為陸上數萬大軍足可以保平安,可現在看來,若是朝廷要對福建動手,恐怕只需要派出一營羽林衛就足夠了,鄭鴻逵悲哀的想道。

“鄭大人,皇上有請。”正當鄭鴻逵騎在馬上胡思亂想時,一名侍衛來到他面前喊道。

鄭鴻逵一楞,馬上反應過來:“臣遵旨。”

急忙撥轉馬頭,策馬來到皇帝身邊,道:“皇上,微臣見駕。”

王福騎在一匹純白色的馬上,現在他的騎術可以說很精通了,全力奔跑完全沒有問題,此時只是策馬緩步而行,看到鄭鴻逵過來,笑問道:“鄭愛卿,今日羽林衛的演習如何?”

“回皇上,羽林衛兵威之盛,臣自古末聞,實在是天下第一強軍。”

“哦,你也這樣認為,朕聽說安南伯又病了,不知病體什麽時候好,說起來,朕即位以來,與安南伯從沒有相見,朕對安南伯甚為想念,不知道派出一營羽林衛到福建催促一下,安南伯的病體是否能痊愈?”

“啊”鄭鴻逵聽得一驚,他心中剛才還盤算福建的軍隊能不能擋住一營羽林衛,沒想到怕什麽來什麽,若是朝廷真派一營羽林衛入閩,鄭家在福建的基業就要完了。他勉強笑道:“皇上說笑了,人吃五谷雜糧,自會生病,又豈是大軍所能治。”

“嘿,身體若生病大軍自然不以治,可若是心病,大軍一到,說不定就不藥而愈。”王福臉上似笑非笑的道。

鄭鴻逵知道無法此事越解釋越糟,只得閉嘴不言,心中卻轉著念頭,若是皇上真下令羽林衛到福建該怎麽辦,只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可行的辦法,不一會兒,鄭鴻逵的背後已經濕了一大片。

“咦,鄭愛卿,你身上很熱麽?”王福訝然的問道。

“回皇上,皇上是天子,天之子太陽也,臣在皇上身邊焉然不熱?”鄭鴻逵急中生智,連忙回道。

王福大笑起來,這個鄭鴻逵也算有點急才,他不願再和鄭鴻逵繞圈子,道:“鄭愛卿,你轉告安南伯,朕要在一個月內見到安南伯來到南京,若安南伯病體不愈,朕說不定就只有親自去福建看望安南伯了。”

鄭鴻逵嚇了一大跳,去一營羽林衛都不得了,更不要說皇上親自領軍去,他臉上一片無奈之色:“皇上萬乘之軀,如何能為一名臣子奔波千裏,若真如此,微臣兄長罪過可就大了,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將皇上的旨意轉告兄長,催促兄長立即進京。”

“愛卿可以轉告安南伯,此番朕招他入京,絕無其他用意,朕昔日殺劉澤清、劉良佐也是迫不得已,這兩人徒擁大軍,只知畏敵避戰,偏偏對內跋扈,壓榨,朕若不殺他們,如何對得起這些年死在戰場上的忠勇將士,又如何對得起大明境內的民眾?安南伯與他們不同,這些年追剿海盜,使大明海宴河清,不再受到海盜騷擾,功不可沒。靖國公曾經一樣跋扈,朕還不是信之任之,若有人能立下大功,朕也絕不會吝嗇公侯之賞。”

皇帝這番話有點掏心窩的味道,鄭鴻逵卻不知能相信多少,或許大哥若是能將福建和海上的基業全交給朝廷,公侯之位很有可能,只是拿如此基業換得一個公侯之位,究竟值不值?

“臣替兄長謝過陛下厚愛。”

王福點了點頭,揮手道:“愛卿可以告退了。”

鄭鴻逵如蒙大赦,他在皇帝身邊,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真不知道大明一直當豬養的蕃王中為何會出這麽一個另類,劉良佐,劉澤清兩人死前肯定是非常後悔,若沒有四鎮的支持,福王多半不能登基,沒想到他們卻親手選了一個要他們命的人當上了皇帝。

看著鄭鴻逵馬上有點搖晃的身影,王福心中一陣輕松,這就是掌握實力的結果,如果鄭芝龍還不肯來南京的話,自己只有下決心鏟除鄭家。

回到隊列,鄭鴻逵臉色蒼白無比,鄭彩看得大吃一驚:“二叔,皇上剛才叫你過去究竟談了何事,為何如此模樣?”

鄭鴻逵噓了一聲:“回去再說。”

鄭彩滿腹疑慮的點了點頭,回到城中時,天已經快要黑了,皇帝徑直回宮,各個大臣也回自己家中,鄭鴻逵在皇帝登基時受封為靖魯伯,在城中自然也有自己的府第,回到靖魯伯府,鄭鴻逵依然在想值不值這個問題,鄭彩卻迫不及待的拉著鄭鴻逵詢問剛才之事。

鄭鴻逵嘆了一口氣,將皇帝和他的談話說了出來,鄭彩一向脾氣暴躁,一聽就炸了:“二叔,絕不能讓大伯到南京來,否則萬一皇帝翻臉,我們鄭家就完了。”

“不來,不來皇上就要率大軍親自去請,今天的演習你也看到了,如此虎狼之師,又豈是福建兵馬能擋,何況福建說到底還是在朝廷治下,如果皇上當真大兵壓境,焉知無人貪圖榮華富貴將我們鄭氏一族全部綁了獻給皇帝?到那時,我們鄭家就當真完了。”

鄭鴻逵的反問讓鄭彩啞口無言,福建的軍隊雖然完全是鄭家掏銀子養出來的,可是面對皇權,又有多少人當真能忠於鄭家,即使能全部忠於鄭軍,也擋不住羽林衛這等虎狼之師。

“那我們就不要福建,反正我們有船,大不了下海重新做海盜。”鄭彩憤然的道。

鄭鴻逵搖了搖頭:“算了,此事關系重大,還是交給大哥自己決定吧。”

鄭彩默然,當晚,鄭氏叔侄兩人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其實除了鄭鴻逵叔侄,今晚睡不著的人還會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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