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壓抑著強烈的不滿，但我沒有發火，我知道，發火沒用。

如果我想的話，整個旅行團沒人能夠限制我的自由。但是我的心卻限制了我的‘自由’。

“我這是為了你好，現在所有證據都證明事情是你做的。把你關起來，一方面是為了大家的安全，另一方面，萬一又出了事，這就能證明你的清白了。”

韓冰嘆了口氣，走到我的身邊，伸出手，可她的手指快要觸碰到我的臉時，突然顫抖了一下，垂下道：“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跟你說你有什麽病。現在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韓冰轉身，把破爛的木門關上，坐在床墊上，雙腿曲起，雙手抱住，下巴放在關節處，幽幽地說道：“你是應激性記憶障礙精神分裂癥。說白了，因為某件事的刺激，導致你的神經中樞無法記錄關於你自己的許多記憶。可是，大面積的記憶空白也讓你的神經中樞記憶功能碎片化。出於人體自我的修覆本能，你出現了精神分裂，以彌補碎片化的記憶，所以你完整的記憶，其實大部分都是精神分裂產生的幻覺記憶。”

我皺了皺眉頭，看了韓冰一眼，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

韓冰沈默了幾分鐘，這才又繼續說道：“本來，經過近兩年的治療，你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了，所以我才安排你去北海療養院療養一段時間。可是沒有想到，到達這裏之後，你的病情卻持續惡化，我帶的藥也控制不住了。以前你精神分裂的時候，也只是有暴力傾向，沒有實施過，可黃麗的事情已經表明，你的情況已經惡化到了……”

韓冰長嘆了一聲，搖了搖頭道：“我懷疑，這附近的磁山產生的磁場對你的神經中樞產生了某種影響，要不然也不會突然惡化而且朝著不可逆的方向走。陸離，你說我應該怎麽辦？不把你關起來，我根本不知道你會不會再去害人……旅行團已經死了夠多的人了……”

此時的韓冰沒有了人前的強勢穩重，看起來單薄柔弱，仿佛山風輕輕一吹，就會飄散於霧嵐中一般。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她，有那麽一剎那，我甚至於產生一種把她摟在懷裏的沖動。

不過，我並沒有行動，斜依在斑駁的墻上，靜靜地看著如豆燭光下的柔弱身影。

好一會後，我才開口問道：“韓冰，你說你是我的未婚妻，這事，真的是你情急之下說錯了話？”

韓冰搖了搖頭：“你本來就是我未婚夫，只是……只是清清她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好，我不想刺激她，這才改的口。要不然，你以為我……我為什麽遇到什麽事都找你？為什麽黃麗明明是你……還……還用‘病’的原因為你脫罪……陸離，我真的好累……”

我以為這其中有內情，又或者是有別的什麽原因，甚至於黑暗一點的想，韓冰想借此來豎立與杜清風對抗的班底……

但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韓冰竟然真的是我的未婚妻！

如果這是真的，道是能解釋一直以來她為什麽讓我做事那麽的‘理所應當’。道也符合我記憶中的一些細節。

可是，我現在對我的記憶實在是沒那麽的自信。但韓冰說她是我的未婚妻，那麽一定知道一些關於我的比較具體的事情。

“那我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腦袋又開始痛了，不過，這種程度的痛苦我還是能夠挺住的。我咬牙硬挺著腦袋的隱痛，嚴肅地看著韓冰。

“我……我知道的也比較少。我……我們確定關系是在三個月前，你以前的許多信息被部隊列為絕密。我哪怕是你的未婚妻，也沒有資格獲得。不過，我知道，你是一個孤兒，在部隊長大，後來執行一項任務後，精神出現問題，然後安排轉業治療。當時我加入的專家組正好有一個研究課題在你們部隊。你們部隊的首長，就將你交給我們專家組治療。研究課題結束之後，你也成為我的病人……”

韓冰的回答實在是太簡單了點，關於我為什麽出現精神分裂的信息完全沒有。

我有些失望，嘆息一聲說道：“我既然是你的病人，為什麽你會與我確定關系？”

“還不是……還不是……”說到這個話題，韓冰突然小臉一紅，不敢再看我：“嗯，總之……總之……沒……沒啥。”

顯然這個話題讓韓冰羞於啟口，不過，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所以我還是堅持問：“既然我們都確立了關系了，還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韓冰依然不語，我來到床墊旁，坐在她身邊，伸手摟住她的肩膀，韓冰掙紮了下便順從地斜靠在我的肩上，似乎感覺到我對這個問題的執著，韓冰在沈默了一會後終於開口：“那……那夜我……我……我在辦公室那……那啥，被……被你看到，然後……然後我們就……就那啥了……”

“那啥是什麽意思？”我一臉的疑問。

“你……”韓冰掙開我，雙眸氣憤地盯著我，見我一臉坦然，沒有別的雜念，終還是嘆息一聲道：“我又沒有男朋友，當然有生理上的需求了。有時候需要了，我就會自己解決一下，那晚我忘記鎖辦公室的門，沒有想到，你……你還想讓我說什麽？”

我終於明白，苦笑一聲。

說實話，我是真的沒有要羞她的意思。只是沒有想到事情的經過是那麽的香艷。

“你……你難道接受一個病人做……做你男朋友？”

“我……我雖然那啥，但……但我除了你，還沒有與任何一個男人有過情感或者是身體上的接觸，我……我是很保守的人，在跟家裏交流之後就確定了我們兩個的關系。而且，當時你的病情已經很穩定了，按照我的估計，你只需要定時服用藥物，最多再過半年，就可以停藥了。可……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安排你來這邊療養竟然……竟然……”

說到這裏，韓冰終於無法控制，伏在我的懷裏哭了起來。

無論她在外人面前多麽的理智，多麽的鎮定，她終究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整個旅行團幾十號人的性命都壓在她的身上，顯然超過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別哭了！既然發生了，就要想辦法解決。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拍了拍韓冰的後背，深吸了口氣說道：“你說我精神分裂，你見過我那種情況的樣子嗎？”

雖然理性告訴我，我的記憶有問題，畢竟那麽多人證實了，總不可能那麽多人一起說謊。

可是感性卻一直讓我執著，我總感覺自己的記憶以前可能有問題，可是在大巴車中醒來之後，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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