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讀書是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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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讀書是個大問題
布袋和尚幾乎是含著淚離開了江府別院。
好大的一個畫餅就在眼前晃蕩，妹子們仿佛就在他的面前，招著手，巧笑嫣然，不去做這件事兒，想想都心癢癢，怎麽能放棄呢？。
可是江凡扔給他的兩件事兒，實在都不是小事兒，做起來很麻煩的。
布袋和尚懶散慣了，哪裏願意惹這些麻煩事兒，可又是欲罷不能，心有不甘，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看著布袋和尚走出了正門，站在一處高樓上的江凡才敢出來。
他也是沒有辦法，能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羅甘負責著教學問題，白起得統領平安坊保安，賈富貴被業務壓得腳打後腦勺，古上周又接手了廂軍，再不拉一個下水的，所有的事兒靠他一個人忙活，他就是把自己劈成了八瓣，也忙活不過來啊。
一連三天，江凡都在江寧城東郊的這塊地裏轉悠。
來的那些災民們，基本上都被收納了，一共是五萬兩千二百七十二人，以中青年為主。
年老體弱的，在逃荒的路上很難存活，這是一個殘酷的優勝劣汰，世事維艱，本就如此。
陸續三日，這些災民也算安定了下來。
平安坊在農苑留下了一名保安，都是保安之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人，由項雲統領著，這兩日負責在這裏引導災民，集中起來居住。
這也是江凡下的命令，不能再讓這些災民分散居住了，集中起來才好管理。
淮西王慶摻和了上一次煽動流民的事情，總是讓江凡放心不下，唯有把這些災民集中起來管理，才能避免有人再從中挑撥。
有項雲這些平安坊的保安，衛生防疫問題倒是不用太過擔心，項雲是個心細而且做事不打折扣的人，搭建的臨時窩棚，遠近適宜，也準備了簡易的公共廁所，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能做到這種程度，也算是很難得了。
因為都是簡易的窩棚，搭建起來倒是容易，這些流浪的災民也有經驗，往往幾個災民親自動手，一兩日就能搭建一間。
因此在原來的村落北側，一個更大規模的村落已經形成，江凡看在眼裏，反而比原來的村落要順眼一些。
看慣了筆直的街道，整齊的房子，像原來村落那種歪七扭八，隨心所欲的布局風格，在江凡這個現代人的眼中，完全就是私搭爛建的體現。
這日一早，老管家福伯讓人送來了一匹馬，是一匹純白的母馬，還沒有成年，性子也溫和。
江小漁那日要求學習騎馬，身為妹控成員的江凡自然會放在心上，不打折扣的滿足妹子的要求。
只是學習騎馬不容易，江凡萬萬不敢讓江小漁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瞎鼓搗，他又沒有時間親自傳授，幸好定江軍校尉古秋的老婆，是一個熟習馬術的女人，江凡花了重金請來，作為介紹人的古上周帶來了人，竟然是個東瀛姑娘，之後古上周就苦著臉道：“你說我是不是有病，我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呢吧。”
江凡才不管古上周的滿臉哀怨，天大地大，妹子最大，只要我妹子高興，我管你是死是活啊。
江小漁當然很欣喜，初學騎馬，總是會有一股子新鮮勁兒，因此這幾日每天興高采烈的騎在馬上，也暫時忘記了監視江凡作息時間的工作。
江凡難得有了幾天消停日子，終於不用再被江小漁盯著了，幾乎是通宵達旦的制定計劃，修改方案。
因為有了太湖水匪這個不確定性因素，江凡必須得考慮這一片區域的安全性，可不能像原來那樣，完全沒有防護，不然一旦真的有江匪過來找麻煩，一幫人沖了進來，恐怕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人就是財富，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可金貴著呢。
騎著駿馬‘鳴人’，又到了長江岸邊的望江亭上，這裏的地勢較高，雖然不能把整個區域盡收眼底，可是也能看個七七八八。
踩了三天的點，周圍的地理地貌已經都裝在了江凡的心裏。
這就是一個偵察兵的基礎能力，在缺少精密儀器的時候，也能夠利用簡單的尺子、三角板大概計算出地形坡度，起伏幅度等。
“這地方是一個鍋底形啊！”江凡搖了搖頭。
說實在，在沒有重型機械的時代，想要平整土地是很麻煩的，只能根據地形地貌，合理布局，想要移山平湖是很不現實的。
光是人力，就出不起。
煙波浩渺的玄武湖遙遙可望，江凡瞇著眼，望了望泛著金光的湖面。
這片湖水曾經消失了幾十年，王安石王相公主政江寧的時候，曾經想把這裏改成田地，願望是好的，可是大宋朝的文官們，水利工程確實不是很在行，做起事情來有點一廂情願。
這湖是給斷了水源，漸漸見了底，可是也弄得江寧府周邊，雨季沒有地方排水，不但淹了農田，江寧城也是數次被江水倒灌。
要不是有王相公在這裏胡鬧，江寧城東北方這塊區域，也出現不了這麽大的一片荒地。
看來要建很大一個排水工程啊。
江凡的心裏已經有了腹稿，一個一個線條在他的腦子閃現，漸漸形成了一個網格。
江凡微微一笑，望著玄武湖道：“怎麽又是你啊，算計來，算計去，還是往你這兒排水最為合適，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江凡正在自言自語，蔡嶷卻是自山下走了上來。
幾十個平安坊的保安，就守在山下，若不是熟悉的人，此刻根本上不了山。
“世叔，今日怎麽有雅興，到這裏來了？”
蔡嶷穿著便服，身後也沒有帶著跟班，手裏還拿著一柄折扇，很像是個游山賞水的文士。
江凡向下迎了幾步，扶著蔡嶷走過了最難走的一段山路。
到了望江亭內，蔡嶷輕搖著折扇，道：“聽聞你這幾日不是在這塊區域游逛，就是到這裏望水，江寧城裏，我們被一幫人圍著，耳朵都要生繭子了，你卻是好逍遙自在啊。”
自從馮軒、張文炳等人被捕，江南府的士紳大族、文人學子們就動了起來，尤其是賀倫在上元縣衙門口被打，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幾日，圍堵在上元縣衙門口的讀書人們，至少有數百人，都要求劉豫出來給個說法。
不過劉豫卻是沒有太過擔心，一幫學人，想堵門就堵門唄，大不了老子不出門了，有本事咱們就耗著唄。
去蔡嶷那裏問詢情況、背後說情的，大都是士紳大族的代表，走了一波，又來一波，這些人都是江寧的地頭蛇，很是有些影響力，推脫不見，也是不好，蔡嶷雖然沈穩應對，可也是厭煩的很，抽了個空子，就從府衙裏溜了出來。
“我倒是很想和世叔你換換位置呢。”江凡苦笑道：“事情有些想得太簡單了，這些災民給口飯吃，倒是容易，可是要想讓他們雞生蛋，蛋生雞，可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哦？你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嗎？說來我聽，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
兩個人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能不能處理好這一堆災民的問題，可是關系著兩個人的共同利益。
“咳，沒人可用啊！”江凡搖搖頭，嘆息道。
“怎麽會沒人可用呢？”蔡嶷不解道：“這都聚集了幾萬人了，你還缺人？”
“可是沒有幾個識字的啊，就是想教他們識字，教書先生都沒有那麽多啊。”
這是江凡最為苦惱的地方。
原來一千多個平安坊保安好說，讓江府的識字仆人充當教書先生，也是能應付的過來，可是這裏是五六萬人的大數目，要想讓他們成為識字的合格工人，哪有那麽容易？
如果不識字，這些人頂多算是有些手藝的勞力。
工人和勞力的區別看似差不多，實際上卻是很大的，華夏後世改革開放之所以會成功，只是靠任勞任怨，埋頭肯幹嗎？
要是沒有前三十年的基礎文化教育普及，就帶著一幫文盲，你看看能不能實現井噴式的發展？
“你要讓這些人全部識字？”蔡嶷被江凡的話給嚇到了，瞇著眼道：“你是要安置災民，還是要培養一堆士子啊，農夫工匠需要識字嗎？只要能幹好手裏的活，能打出好鐵，做出好瓷器，織得好絲綢，就可以了啊，你讓他們識字幹什麽？”
蔡嶷畢竟是古人，自然對基礎教育的重要性，沒有什麽認識。
在華夏古代，讀書指的是四書五經，道德文章，是權謀，是制衡，是賣與帝王家，安撫天下的本事。
可是如此這般培養出的讀書人，往往都好空談，不重實際，張嘴閉嘴就是古聖先賢怎樣怎樣，太祖先皇如何如何，弄得好像他們見過幾千年前的人似的。
這樣的人讀書人在維護內部統治，維護社會安定方面有些作用，可是要指著他們推動社會發展，那還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
華夏數千年，改朝換代頻頻，三五百年一個輪回，可是看著那些輪回，無非是畫了一個又一個圓，從一個起點出發，最終又回到了那個起點，如此反覆，循循不息，若不是有一日一陣炮聲，轟開了國門，這個圓不知還要畫上多久。
江凡需要的當然不是這樣的讀書人，他需要的是能夠生產出鋼釘，制造出螺母，能夠改善工藝，完善體系的讀書人。
春風十裏不如你的意境固然美妙，可是填飽肚子，穿上衣服更為重要。
而這些都需要識字，沒有普遍的識字率，這些東西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沒有培養興趣培養什麽士子啊，世叔。”江凡笑著解釋道：“可是工人、農人能識字，會算數，能力卻是不一樣的。他們無需會吟詩作賦，也不用能寫錦繡文章。他們只需認字、識數，也就夠了。這樣很多東西你無需一次次的教給他們，只需發給他們小冊子，他們看了，自然就會明白一些道理，也就會省下很多的人力、物力。由此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們明白了很多的原理，初時可能只會造一把椅子，可是只要懂得原理，其實造桌子和造椅子是差不多的嘛。他們就會自己慢慢掌握，自己慢慢思考，很多工藝也是相同的，他們也許就能在實踐中改善工藝，讓我們造出更多更好的椅子。”
江凡侃侃而談，蔡嶷捋著長須靜靜地聽著，不斷地點頭，似乎是被江凡描繪的場景心動。
直到江凡說完，蔡嶷才笑著問道：“只需認字識數就可以？”
江凡點頭道：“現在只需這樣便可，可是只是這樣，也是找不到那麽多的人呢。”
蔡嶷這時卻是搖頭笑了起來，道：“你說的那些我不懂，不過民人讀書識字怎麽也算是好事吧，教化萬民，不就是這樣的嘛。不過小白啊，你的視野應該放開一些，不要只盯著你身邊的人，你這裏雖然沒有那麽多能當教書先生的人，可是江南東路不缺讀書人的啊。落第的秀才，鄉野的學究，科舉之路他們已是不怎麽在乎了，學問也不算精深，可是若是只教人識字，教人算數，還是可以的啊。”
蔡嶷的話，讓江凡豁然開朗，大笑道：“世叔一席話，如醍醐灌耳，讓小侄我茅舍頓開，世叔，你先自己看看江景吧，這事兒我的馬上去安排。”
蔡嶷輕搖折扇，搖頭笑道：“怎麽就如此的毛躁了？這種事兒，你去安排，怕是費時費力吧，還是交給我吧，我讓人下去籌辦，牌子也比你響亮一些，總會事半功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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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和尚幾乎是含著淚離開了江府別院。
好大的一個畫餅就在眼前晃蕩，妹子們仿佛就在他的面前，招著手，巧笑嫣然，不去做這件事兒，想想都心癢癢，怎麽能放棄呢？。
可是江凡扔給他的兩件事兒，實在都不是小事兒，做起來很麻煩的。
布袋和尚懶散慣了，哪裏願意惹這些麻煩事兒，可又是欲罷不能，心有不甘，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看著布袋和尚走出了正門，站在一處高樓上的江凡才敢出來。
他也是沒有辦法，能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羅甘負責著教學問題，白起得統領平安坊保安，賈富貴被業務壓得腳打後腦勺，古上周又接手了廂軍，再不拉一個下水的，所有的事兒靠他一個人忙活，他就是把自己劈成了八瓣，也忙活不過來啊。
一連三天，江凡都在江寧城東郊的這塊地裏轉悠。
來的那些災民們，基本上都被收納了，一共是五萬兩千二百七十二人，以中青年為主。
年老體弱的，在逃荒的路上很難存活，這是一個殘酷的優勝劣汰，世事維艱，本就如此。
陸續三日，這些災民也算安定了下來。
平安坊在農苑留下了一名保安，都是保安之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人，由項雲統領著，這兩日負責在這裏引導災民，集中起來居住。
這也是江凡下的命令，不能再讓這些災民分散居住了，集中起來才好管理。
淮西王慶摻和了上一次煽動流民的事情，總是讓江凡放心不下，唯有把這些災民集中起來管理，才能避免有人再從中挑撥。
有項雲這些平安坊的保安，衛生防疫問題倒是不用太過擔心，項雲是個心細而且做事不打折扣的人，搭建的臨時窩棚，遠近適宜，也準備了簡易的公共廁所，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能做到這種程度，也算是很難得了。
因為都是簡易的窩棚，搭建起來倒是容易，這些流浪的災民也有經驗，往往幾個災民親自動手，一兩日就能搭建一間。
因此在原來的村落北側，一個更大規模的村落已經形成，江凡看在眼裏，反而比原來的村落要順眼一些。
看慣了筆直的街道，整齊的房子，像原來村落那種歪七扭八，隨心所欲的布局風格，在江凡這個現代人的眼中，完全就是私搭爛建的體現。
這日一早，老管家福伯讓人送來了一匹馬，是一匹純白的母馬，還沒有成年，性子也溫和。
江小漁那日要求學習騎馬，身為妹控成員的江凡自然會放在心上，不打折扣的滿足妹子的要求。
只是學習騎馬不容易，江凡萬萬不敢讓江小漁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瞎鼓搗，他又沒有時間親自傳授，幸好定江軍校尉古秋的老婆，是一個熟習馬術的女人，江凡花了重金請來，作為介紹人的古上周帶來了人，竟然是個東瀛姑娘，之後古上周就苦著臉道：“你說我是不是有病，我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呢吧。”
江凡才不管古上周的滿臉哀怨，天大地大，妹子最大，只要我妹子高興，我管你是死是活啊。
江小漁當然很欣喜，初學騎馬，總是會有一股子新鮮勁兒，因此這幾日每天興高采烈的騎在馬上，也暫時忘記了監視江凡作息時間的工作。
江凡難得有了幾天消停日子，終於不用再被江小漁盯著了，幾乎是通宵達旦的制定計劃，修改方案。
因為有了太湖水匪這個不確定性因素，江凡必須得考慮這一片區域的安全性，可不能像原來那樣，完全沒有防護，不然一旦真的有江匪過來找麻煩，一幫人沖了進來，恐怕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人就是財富，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可金貴著呢。
騎著駿馬‘鳴人’，又到了長江岸邊的望江亭上，這裏的地勢較高，雖然不能把整個區域盡收眼底，可是也能看個七七八八。
踩了三天的點，周圍的地理地貌已經都裝在了江凡的心裏。
這就是一個偵察兵的基礎能力，在缺少精密儀器的時候，也能夠利用簡單的尺子、三角板大概計算出地形坡度，起伏幅度等。
“這地方是一個鍋底形啊！”江凡搖了搖頭。
說實在，在沒有重型機械的時代，想要平整土地是很麻煩的，只能根據地形地貌，合理布局，想要移山平湖是很不現實的。
光是人力，就出不起。
煙波浩渺的玄武湖遙遙可望，江凡瞇著眼，望了望泛著金光的湖面。
這片湖水曾經消失了幾十年，王安石王相公主政江寧的時候，曾經想把這裏改成田地，願望是好的，可是大宋朝的文官們，水利工程確實不是很在行，做起事情來有點一廂情願。
這湖是給斷了水源，漸漸見了底，可是也弄得江寧府周邊，雨季沒有地方排水，不但淹了農田，江寧城也是數次被江水倒灌。
要不是有王相公在這裏胡鬧，江寧城東北方這塊區域，也出現不了這麽大的一片荒地。
看來要建很大一個排水工程啊。
江凡的心裏已經有了腹稿，一個一個線條在他的腦子閃現，漸漸形成了一個網格。
江凡微微一笑，望著玄武湖道：“怎麽又是你啊，算計來，算計去，還是往你這兒排水最為合適，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江凡正在自言自語，蔡嶷卻是自山下走了上來。
幾十個平安坊的保安，就守在山下，若不是熟悉的人，此刻根本上不了山。
“世叔，今日怎麽有雅興，到這裏來了？”
蔡嶷穿著便服，身後也沒有帶著跟班，手裏還拿著一柄折扇，很像是個游山賞水的文士。
江凡向下迎了幾步，扶著蔡嶷走過了最難走的一段山路。
到了望江亭內，蔡嶷輕搖著折扇，道：“聽聞你這幾日不是在這塊區域游逛，就是到這裏望水，江寧城裏，我們被一幫人圍著，耳朵都要生繭子了，你卻是好逍遙自在啊。”
自從馮軒、張文炳等人被捕，江南府的士紳大族、文人學子們就動了起來，尤其是賀倫在上元縣衙門口被打，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幾日，圍堵在上元縣衙門口的讀書人們，至少有數百人，都要求劉豫出來給個說法。
不過劉豫卻是沒有太過擔心，一幫學人，想堵門就堵門唄，大不了老子不出門了，有本事咱們就耗著唄。
去蔡嶷那裏問詢情況、背後說情的，大都是士紳大族的代表，走了一波，又來一波，這些人都是江寧的地頭蛇，很是有些影響力，推脫不見，也是不好，蔡嶷雖然沈穩應對，可也是厭煩的很，抽了個空子，就從府衙裏溜了出來。
“我倒是很想和世叔你換換位置呢。”江凡苦笑道：“事情有些想得太簡單了，這些災民給口飯吃，倒是容易，可是要想讓他們雞生蛋，蛋生雞，可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哦？你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嗎？說來我聽，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
兩個人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能不能處理好這一堆災民的問題，可是關系著兩個人的共同利益。
“咳，沒人可用啊！”江凡搖搖頭，嘆息道。
“怎麽會沒人可用呢？”蔡嶷不解道：“這都聚集了幾萬人了，你還缺人？”
“可是沒有幾個識字的啊，就是想教他們識字，教書先生都沒有那麽多啊。”
這是江凡最為苦惱的地方。
原來一千多個平安坊保安好說，讓江府的識字仆人充當教書先生，也是能應付的過來，可是這裏是五六萬人的大數目，要想讓他們成為識字的合格工人，哪有那麽容易？
如果不識字，這些人頂多算是有些手藝的勞力。
工人和勞力的區別看似差不多，實際上卻是很大的，華夏後世改革開放之所以會成功，只是靠任勞任怨，埋頭肯幹嗎？
要是沒有前三十年的基礎文化教育普及，就帶著一幫文盲，你看看能不能實現井噴式的發展？
“你要讓這些人全部識字？”蔡嶷被江凡的話給嚇到了，瞇著眼道：“你是要安置災民，還是要培養一堆士子啊，農夫工匠需要識字嗎？只要能幹好手裏的活，能打出好鐵，做出好瓷器，織得好絲綢，就可以了啊，你讓他們識字幹什麽？”
蔡嶷畢竟是古人，自然對基礎教育的重要性，沒有什麽認識。
在華夏古代，讀書指的是四書五經，道德文章，是權謀，是制衡，是賣與帝王家，安撫天下的本事。
可是如此這般培養出的讀書人，往往都好空談，不重實際，張嘴閉嘴就是古聖先賢怎樣怎樣，太祖先皇如何如何，弄得好像他們見過幾千年前的人似的。
這樣的人讀書人在維護內部統治，維護社會安定方面有些作用，可是要指著他們推動社會發展，那還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
華夏數千年，改朝換代頻頻，三五百年一個輪回，可是看著那些輪回，無非是畫了一個又一個圓，從一個起點出發，最終又回到了那個起點，如此反覆，循循不息，若不是有一日一陣炮聲，轟開了國門，這個圓不知還要畫上多久。
江凡需要的當然不是這樣的讀書人，他需要的是能夠生產出鋼釘，制造出螺母，能夠改善工藝，完善體系的讀書人。
春風十裏不如你的意境固然美妙，可是填飽肚子，穿上衣服更為重要。
而這些都需要識字，沒有普遍的識字率，這些東西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沒有培養興趣培養什麽士子啊，世叔。”江凡笑著解釋道：“可是工人、農人能識字，會算數，能力卻是不一樣的。他們無需會吟詩作賦，也不用能寫錦繡文章。他們只需認字、識數，也就夠了。這樣很多東西你無需一次次的教給他們，只需發給他們小冊子，他們看了，自然就會明白一些道理，也就會省下很多的人力、物力。由此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們明白了很多的原理，初時可能只會造一把椅子，可是只要懂得原理，其實造桌子和造椅子是差不多的嘛。他們就會自己慢慢掌握，自己慢慢思考，很多工藝也是相同的，他們也許就能在實踐中改善工藝，讓我們造出更多更好的椅子。”
江凡侃侃而談，蔡嶷捋著長須靜靜地聽著，不斷地點頭，似乎是被江凡描繪的場景心動。
直到江凡說完，蔡嶷才笑著問道：“只需認字識數就可以？”
江凡點頭道：“現在只需這樣便可，可是只是這樣，也是找不到那麽多的人呢。”
蔡嶷這時卻是搖頭笑了起來，道：“你說的那些我不懂，不過民人讀書識字怎麽也算是好事吧，教化萬民，不就是這樣的嘛。不過小白啊，你的視野應該放開一些，不要只盯著你身邊的人，你這裏雖然沒有那麽多能當教書先生的人，可是江南東路不缺讀書人的啊。落第的秀才，鄉野的學究，科舉之路他們已是不怎麽在乎了，學問也不算精深，可是若是只教人識字，教人算數，還是可以的啊。”
蔡嶷的話，讓江凡豁然開朗，大笑道：“世叔一席話，如醍醐灌耳，讓小侄我茅舍頓開，世叔，你先自己看看江景吧，這事兒我的馬上去安排。”
蔡嶷輕搖折扇，搖頭笑道：“怎麽就如此的毛躁了？這種事兒，你去安排，怕是費時費力吧，還是交給我吧，我讓人下去籌辦，牌子也比你響亮一些，總會事半功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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