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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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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作畢,舞女們紛紛退下。夫差舉著酒杯站起來,敬在場各位:“今天是寡人當了三個月爹的好日子,鄭妃肚子裏的孩子是天上賜予寡人的,他將來一定會是個智勇雙全的男孩!”

夫差說著,喜上眉梢:“為了祝賀祝賀,寡人宴請你們來同樂,來,幹杯吧!”

坐席上的人立馬都站起來,捧著酒杯向大王鞠了一拱,才喝下去。

那施夷光望著他,一個勁懊惱,完了,聽他為別人生的孩子開心,竟然也嫉妒上了。完了完了,她最近是怎麽了。

那邊的施夷光心煩意亂,這邊的施酉鬼看著空酒杯發呆。

等到夫差坐下來,她才醒了醒神,這些日子以來睡得久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提起笑容,專註凝視著身邊的大王。他哈哈笑著攬過她的肩膀,寵溺地在她耳邊說:“西施,寡人之前在王宮裏看到一個風景極佳的地方,那裏冬暖夏涼,寡人考慮了一下,打算為你建造在那兒一座宮殿。”

施酉鬼表情浮現驚詫。

“你身子不好,寡人心疼。”他不正經地笑著,又灌了一杯酒,說的話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他是否在說醉話,施酉鬼右耳入、左耳出,聽聽就算了。

她微微一笑:“謝大王,有了大王的厚愛,妾一定會好起來的。”她只負責迷惑他就好。

夫差頭一偏,直接靠在她肩膀上,壓得她往下沈了沈。

嘴裏還吚吚啞啞著:“美人喜歡的東西,寡人都會送到你面前的。”

果然醉了,夫差的酒性真不好。

散場的時候,施酉鬼掙紮著要起來,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把他交給我吧。”

施夷光伸手挪走夫差的腦袋,施酉鬼才得以出來。

那一邊又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東施,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鄭旦忒遲鈍了點,施夷光都待在夫差宮裏那麽久了,她這才發現,原來苧蘿村裏那個醜女竟然跑到吳國來了!

她大為震驚,扶著大肚子上前來,手指顫抖著指著施夷光,質問:“你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氣氛沈默下來。

施酉鬼想了一下,替施夷光說話:“我帶她來的。”

鄭旦眼睛瞪的銅鈴大:“何時?我為何不知?”她難以置信:“夷光,這個醜女在我們村裏的時候名聲就壞了,也就只有你把她當朋友,估計她是在踩著你往上爬呢。我們來吳國是有事幹的,她來吳國有何用?!”

“鄭旦!”施酉鬼見她說得激動,立刻打斷了她,接著覷了身後一眼。

幸好大多數臣子都已離席,沒有聽到這番私下的對話。

寺人和宮女們都站得比較遠。這裏只有她們三個女子和醉暈過去的夫差。

施酉鬼對著鄭旦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亂說。

施夷光看著兩人,沒好氣地說:“我先走了。”

鄭旦挑高眉毛,伸手拉住施夷光:“你不能走,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不懷好意接近我們的。”

施夷光感到無奈,從小到大鄭旦的性子還是一如既往地難纏。

施酉鬼生氣了:“鄭旦,咱們三人都是越人,你在這兒對付越人幹什麽呢?你想找茬,也得回宮裏找!”

鄭旦侍寵生嬌,仗著自己懷了龍種,越發不把西施放在眼裏。

她搖搖頭:“不要,我就要她在這兒給我說清楚!”她和東施一向不對頭,想到後來東施取代自己成為西施的朋友,看到東施就不打一處氣來。

這可氣壞了施酉鬼。這個鄭旦別來壞事啊!

她忍不住急躁起來,心立馬針錐似的一痛,她捧心彎下腰:“啊!”

這一聲惹得一旁的花如和清如註意過來,便急忙忙趕過來:“娘娘,您舊病覆發了嗎?”

鄭旦嚇了一跳,手不自覺一松,放開了施夷光。

施夷光真是對鄭旦無語了。她沒有說話,轉身找阿福和阿嵐:“阿福哥、阿嵐哥,請你們快來幫忙!”

鄭旦花容失色之後,趕緊來討好施酉鬼:“夷光,我扶你回去。”

施夷光:“你大著肚子,添什麽亂。”

阿福和阿嵐正湊過來,聽到這句話,不禁嚇掉了下巴。這個東施日常懟大王就罷了,連對鄭妃娘娘都敢直言不諱啊,膽子真大。

鄭旦聽見,施以鋒利的眼神,施夷光才不怕她哩,面部沈靜,毫不畏懼。

鄭旦敗了:“我心疼夷光,不扶也行,就讓我送行一趟吧。”

這裝腔作勢的語調讓清如和花如聽了,面色怪異。

接下來就是清如和花如默默無語地扶著施酉鬼回宮,鄭旦把手放在她的一個貼身宮婢手上,被攙扶著走,架子看起來挺大的。

其實施酉鬼早就沒事了,剛才心疼只是疼了一會兒,很快就平靜下來。她猜,鄭旦這次特意送行,是有事要跟她說話才對。

於是她屁股一挨到坐墊上,就表示自己沒事了,吩咐下人們都出去,讓她和鄭旦二人獨處。

花如和清如都一臉擔心地退出去,害怕自己家主子會被鄭妃娘娘欺負壓制。

她們沒有擔心錯,鄭旦就是來勸施酉鬼放手的。

那些人一走,她就在發出質疑: “施夷光,你真的病了嗎?”

施酉鬼虛弱地笑笑:“騙你?我這麽慘白的臉色,像是裝的嗎?”

“是嗎?”鄭旦早就懷疑很久了:“施夷光,你難道不是在裝病奪寵,博大王憐愛?”

施酉鬼不想正面回答:“回到正題吧,你找我有何事?”

鄭旦正色,一邊撫摸著自己鼓起來肚子,一邊說:“夷光,你也看到了,我有了大王的孩子,我必須為我和孩子謀未來——你把大王讓給我吧。”

她鄭重其事地說出這番話反而令施酉鬼覺得好笑:“讓?鄭旦,我想你似乎忘了,我們來吳國時的初衷了。”

施酉鬼又補上一句:“不管我有沒有裝病,我都已經達到了想要的效果——吊著大王的心,讓大王對我欲罷不能。”

鄭旦擡頭,眼裏流露出堅定的目光:“施夷光,你什麽時候那麽冷靜了?我們只是平凡的女子,國恨家仇與我們何幹啊。

女子就應該找個愛的人在一起,為他生個孩子,一輩子相夫教子就圓滿此生了。我愛大王,我只是想讓我們一家三人都能幸福團圓而已。”

“愛?”這字眼從鄭旦嘴裏說出來之時,震驚了施酉鬼。

這字太少見,太稀罕,太沈重。

她第一次聽人說出口,感覺已驚訝得翻天覆地。

施酉鬼迷迷糊糊地問:“你愛大王,可是愛是什麽感覺啊?”

從沒有人教她去愛誰,爹娘沒有教過,鄰居沒有教過,兩個師傅阮嬤嬤和菊花姑娘也沒有教過。

這個字眼聽起來很新鮮,叫人好奇。

她問出口後,成功地在鄭旦身上看到了呆滯石化的表情。

“怎麽了?”

鄭旦皺著眉,猶猶豫豫著低聲道:“你……不會吧?你都這麽大了,難道沒有喜歡過誰嗎?”

施酉鬼:“喜歡又是什麽感覺?”

“……”

哦,我記得了,鄭旦在苧蘿時曾喜歡過那個小二,還是自己拆散的咧。

施酉鬼心裏湧起淡淡的歉疚,放軟語氣又問:“喜歡和愛一樣嗎?”

鄭旦扶額:“有點像,但是不一樣,愛比喜歡更深。夷光,我愛大王,所以我欲每天一早就能看到他英俊的模樣,一日不見就如隔三秋,思念如狂;而當我見到他時會心動得猶如胸腔內小兔亂跳,臉頰不由自主發燙。

愛他的日子每一天都倍覺美好、充滿期待,如若他不來見自己,自己就難受得不得了。自己千般委屈,只要見他一面,什麽情緒都煙消雲散了。”

“這,就是愛?”施酉鬼一邊聽著,一邊感到自己心逐漸加快跳動起來。

她也有過這樣的感覺的。

那就是,她在洛生面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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