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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是語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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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比特人,然後快速的在試卷上寫下答案。

陸勉嘴角帶著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很快就做完了,將答案全都寫在草稿紙上,撕下來扔給她。

蘇絡看著那個飛到自己桌上的紙條,楞了一會。

她拆開,試卷的答案幾乎都在上面了。

蘇絡沈默了一會。

字……

真的太醜了。

B都快寫成D了。

她一點一點的辨認,感覺比自己做題還要困難。

眼珠子都快看炸了。

下課鈴響,霍比特人讓每組的第一排從後往前把試卷收上來。

窗戶不知道是被誰打開了一個小口,冷風夾帶著雨水飛了進來。

蘇絡冷的縮了縮脖子。

陸勉給她買的那條圍巾她沒戴。

因為實在不是很好看。

她喜歡粉色,可是不喜歡那種很深很深的粉,看上去土土的。

她的脖子光突突的,正想著改天去商場買幾件高領的毛衣,脖子一沈,她擡頭。

陸勉將自己手裏那條黑不溜秋的圍巾往她脖子上纏,一圈一圈的,遮住她的嘴巴,蓋住了她的鼻子。

蘇絡將圍巾往下扯:“這什麽啊。”

陸勉趁機在她臉上捏了一把:“圍巾啊,還能是什麽,抹布啊。”

蘇絡看著圍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條圍巾。

抹布都比它好看……

她皺眉:“你是不是被騙了啊,這圍巾這麽醜,還漏針,這兒還有這兒都是空的,你在哪買的啊,我……”

她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陸勉倚在她的桌上,單手撐著桌面,臉色低沈。

蘇絡沈默了一會,他好心給自己買圍巾自己還嫌棄。

好像有些太不人道了……

“其實……雖然圍巾有點醜,但是毛線很舒服,軟軟的。”

陸勉的聲音低而啞:“蘇絡。”

……

“毛線是我買的。”

蘇絡一怔,沒太懂他話裏的意思。

他微啟薄唇,瞳孔深邃:“圍巾是我織的。”

“……”

“我織了一個通宵。”

“……”

陸勉的聲音不大,但也足夠周圍的許危和丁嬈聽到了。

兩個人都用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看著他。

蘇絡顯然也還沒反應過來,樣子有些懵。

陸勉看了她一眼就走了,這麽冷的天他就只穿了一件灰色的衛衣。

背影頎長。

直到他出了教室,轉彎消失不見以後,蘇絡才回過神來。

她低頭看著圍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

所以這條被她百般嫌棄的圍巾竟然是陸勉親手織的?

許危反應有些大:“我操,小天鵝牛逼啊,居然讓咱陸哥親自給你織圍巾,他可是自己戴圍巾都嫌麻煩的人。”

蘇絡沈默。

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好像有些過分。

一整節課陸勉都沒來,蘇絡有些過意不去。

她小聲的問丁嬈:“你說我剛才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丁嬈正在低頭做習題,聽到她的話連頭也沒擡:“如果是我的話倒不覺得有什麽,可對方是陸勉啊。”

蘇絡一楞:“有什麽區別嗎?”

丁嬈停筆:“你和陸勉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難道不知道他的耐心缺乏到什麽地步嗎?如果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能用腦電波傳到,他肯定是最開心的那個。”

蘇絡眨眼:“為什麽啊?”

“因為不用開口說話了啊。”

蘇絡摸了摸鼻子。

還是太誇張點了吧,陸勉話其實挺多的。

“所以。”丁嬈一臉嚴肅的看著她,“我覺得你應該跟陸勉道個歉。”

---------

網咖環境很好,許危只告訴了蘇絡網咖的地址。

她不知道陸勉在哪臺機。

給他發消息也沒人回。

她只能一臺一臺的找。

網咖女生少,蘇絡剛進來就能感覺到有好幾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

她有些不自在的將圍巾往上拉,擋住下巴。

裏面有點吵,到處都是和隊員語音開黑的聲音。

不時會蹦出幾句問候對方家人的話。

蘇絡找到陸勉時,他的屏幕正好暗下去,手摸到旁邊的煙盒,可能是突然想到這裏是無煙區,他將煙盒揣進上衣褲兜裏起身想去吸煙區抽煙。

起身拖出椅子,正好看到站在他後面的蘇絡。

先是一怔,眉頭微皺:“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還敢逃課。”

他關了電腦牽著她的手往外走,用空出的那只手給許危打了個電話:“今天是滅絕的課吧?……你讓丁嬈給蘇絡請個假,就說她肚子疼在廁所,晚點去教室,……不用管我。”

蘇絡搖頭:“不用請假。”

陸勉皺眉:“滅絕師太那嘴狠起來城墻都能罵翻,就你這薄臉皮,還經不住她一句話。”

“我已經跟班主任說了。”她低著頭,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踢著面前的小石塊,“我說我感冒了,出來看病。”

陸勉一楞:“嗬,你這個妹妹學壞了啊,都開始撒謊了啊。”

蘇絡沒理他,一個人往前走著。

脖子上的圍巾織的松松垮垮的,縫隙可以塞進去一只手指,有的地方直接是空的。

她縮著脖子,走了兩步又停下。

“圍巾很好看。”

她仰頭:“謝謝你。”

也不知道是因為被風吹的還是羞的,她白皙的臉頰此時粉撲撲的。

她的皮膚很好,幾乎看不見毛孔,也沒有被青春痘禍害。

光滑的像一顆剛剝殼的雞蛋。

陸勉晃了一會神。

手指微微蜷縮,胸口像有一顆糖化開了。

很甜。

今天的街市很熱鬧,這條街很有古風味兒,聽說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

很多外地過來的游客都會來這裏。

街道上空掛著紅色的燈籠,道路兩旁還有吹糖人的。

蘇絡一路走走停停,人很多,陸勉伸手護著她。

前面還有耍雜技的,蘇絡停下腳步,隔著人群踮著腳,看的格外認真。

不時伸手和眾人一起鼓掌。

臉上帶著驚奇。

陸勉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無論周圍的鼓掌聲多熱烈。

回去的時候陸勉才註意到蘇絡一直縮著脖子:“冷啊?”

蘇絡搖頭:“圍巾漏風。”

……

陸勉原本打算送蘇絡回學校,李丞一個電話打過來。

他變了心思。

“李丞辭職了,約我們去唱歌。”他燃了一支煙,看著蘇絡,“去嗎?”

蘇絡眨眼:“那他是不是要回來上學了?”

陸勉點頭:“他媽的手術很成功,調養調養就好了。”

若是以往蘇絡可能不會去,經歷了上次的事以後她就挺抗拒和一大幫子人去KTV。

不過這是好事。

她覺得值得去,全當是慶祝了。

他們到地方以後,陸勉推開門,昏暗的包廂裏坐滿了人。

方怡也在,坐在夏檜旁邊拿著麥唱歌。

她的聲音很好聽,很甜。

春風一吹想了誰

有所為無所謂

只要不後悔

許危很給面子的在那鼓掌,手心都拍紅了。

夏檜看見蘇絡了,往旁邊挪了挪,給他們讓位置。

蘇絡坐下後才看到坐在她對面的許喬。穿著打扮很成熟,不像是個高中生。

黑色緊身連衣裙搭配八公分的高跟鞋,她的身材很好,尤其是穿上高跟鞋以後,整個人的氣質也一下提高了好幾個度。

方怡的歌完了,又一首伴奏響起,有人起哄問是誰的歌。

許喬起身從茶幾上拿過話筒,笑了笑。

前奏過去以後,她微啟紅唇。

……

我想我已慢慢喜歡你

因為我擁有愛情的勇氣

……

她的歌聲很動聽,一曲唱罷,她邁著步子走到陸勉面前。

周圍的起哄聲越加熱烈了些。

蘇絡酒量不好,陸勉給她倒一杯熱茶。

耳邊傳來電流的滋滋聲,還有那句。

“陸勉,我喜歡你。”

☆、三十顆小軟糖

許喬低頭看著陸勉, 目光灼灼。

見陸勉沒動靜, 她又重覆了一遍。

“陸勉,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陸勉像沒聽到一樣, 手機微微震動, 他看了一眼。

四周靜了一瞬,只有伴奏輕快的聲音,似乎在為這場告白加著bgm。

許喬緊咬下唇:“我說我喜歡你, 你不覺得你應該有點回應嗎。”

陸勉擡頭:“回應什麽?”他一臉迷茫,似乎真的不知道。

四周的空氣緩緩流動, 夾雜著酒氣和水果的香甜。

許喬可能是事先喝了點酒壯膽,臉微微有些泛紅, 緊繃著的連衣裙將她胸前的線條全都顯了出來, 她深呼吸喘著氣。

“說你也喜歡我啊。”

陸勉哂笑:“許喬,是我做了什麽讓你誤會的事嗎?”

……

許喬眼神沈了下去,她看著蘇絡,覆又將眼神移回陸勉身上:“你有喜歡的人了?”

陸勉擡手搭在軟靠上,蘇絡坐的離他近, 微微一側目正好可以看到她披散在肩上的頭發, 他用手指挑了一縷, 纏在手上,又松開。

“我還以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呢。”

許危急忙起身把許喬往外拉,雖然自己平時挺煩這個妹妹的,可到底是他的親妹妹, 他也不可能讓她繼續站在這自取其辱。

陸勉是什麽性格他還不清楚,和他告白過的妹子十個就有九個是哭著走的。

他說話不懂轉彎,更加不懂得什麽叫憐香惜玉。

拒絕人拒絕的格外果斷,不留一絲情面。

許喬心有不甘的被拉走,眼眶通紅。

經她這麽一鬧,大家的興致也都廖廖。

陸勉起身,看著李丞:“你們先玩,我把蘇絡送回去。”

方怡緊接著起身:“那我也……”

話說了一半就被李丞開口打斷了:“你們路上小心點。”

方怡欲言又止:“可是……”

順路嘛,一起回去就行啦。

李丞起身將她按的坐下去:“你們再唱一會,待會我送你和夏檜一起回去。”

方怡楞了一會,然後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陸勉很安靜,風有點大,蘇絡將沒什麽禦寒作用的圍巾往上扯了扯,冷風透過那些碩大的孔呼呼的往裏面鉆。

她冷的打了個哆嗦。

手心一暖,陸勉的手很大,五指修長,骨節分明,完完全全包裹住她的手。

“你沒什麽要和我說的嗎?”

蘇絡一楞,沒太懂他話裏的意思。

陸勉苦笑著搖頭:“沒什麽。”

能指望她懂,他簡直是在做夢。

兩人一路沈默,不知不覺就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蘇絡和陸勉揮了揮手,說了句晚安就低頭進了宿舍。

陸勉沒走,倚在路燈旁,從煙盒裏抖出一根煙叼在嘴裏,用手掩著點火。

他擡頭,視線落在二樓某間黑著的宿舍上。

直到它有了亮光,陸勉才起身往外走。

他一手夾著煙,抖落煙灰。

步子突然頓住,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蘇絡打開窗戶往下看,正好看到陸勉離開的背影,挺拔如松柏。

今天許喬和他告白時,她就坐在他旁邊,感覺怪怪的。

除了尷尬就是害怕。

害怕他會開口答應她。

畢竟許喬長的好看,性格還開朗,和她完全不一樣。

她太悶了,就連她自己也覺得悶。

像陸勉那種鬧騰的問題學生一般都喜歡那種性格開朗有朝氣的。

而不是她這種。

她莫名的覺得有些懨懨的,不想說話。

晃神間,那道離去的背影突然停下了腳步,蘇絡沒註意。

再次擡眸時,她毫無預兆的撞進了一雙幽深清亮的眼睛裏。

像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一樣。

她一楞,然後蹲下身,捂著狂跳不止的胸口。

深呼吸,吸氣,吐氣。

蘇絡把頭埋在膝蓋間,心臟依然跳的厲害。

她是病了嗎?

陸勉楞了一會,眼神還停留在那個開著的窗戶上,他能看見裏面墻上貼著的粉色小碎花壁紙。

他的視力很好,甚至能看見她突然變紅的臉,煙灰掉落,他轉身,撓了撓頭。

嘴角溢著笑。

看來他的小甜甜懂了啊。

……

顧宴要去美國參加競賽,劉蕓那天有事沒辦法去送她,特意給蘇絡打了個電話,讓她幫忙送送。

周末,她還在被窩裏掙紮,被劉蕓這個電話徹底吵醒了。

她點開接通,放在耳邊。

一直低聲應著。

起身換了衣服,又去洗手間刷牙,今天爸媽不在,蘇傲在房間睡覺,蘇絡做好早餐之後放在桌上,貼上便利貼,提醒他記得吃飯。

蘇傲因為工作的緣故總是不能按時吃飯,導致腸胃一直不怎麽好。

蘇絡圍上陸勉給她織的那條不保暖不驅寒的圍巾出門。

顧宴什麽也沒帶,就背了一個包。

“換洗的衣服呢?”

他微微側身:“都在這個包裏。”

蘇絡點頭,然後就靜了下來。

兩人並肩往前走著,顧宴的視線落在她的圍巾上,好幾次欲言又止,又都忍住了。

……

“嗬,咱丞哥是有多久沒有回到校園母親的懷抱了?”劉一是二班的,和李丞是同學,平時沒少和他一起混,這次他重返校園,之前那些同學都說要給他接風洗塵。

陸勉不太喜歡和他們這群人一起玩,一個個嘴跟娘們似的,碎的很。

劉一挨個敬酒,不時蹦出幾句騷話來。

敬了一圈就敬到陸勉跟前了,他正玩著打火機,是做舊的黑色,金屬外殼,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他推開蓋子,火焰冒出來,青紅相間。

劉一見他沒理自己,索性直接把酒杯遞到他跟前:“怎麽著,陸哥不肯給弟弟這個面子啊?”

陸勉哂笑:“你算個什麽東西啊,我要給你面子?”

四周靜了一瞬,劉一臉上的笑容僵住,李丞見狀況不對起身攔在二人中間。

“怎麽回事啊陸哥,心情不好?”

平常他可不這樣,雖然脾氣不好,但也沒做到這種無緣無故的發火。

劉一也有點不爽了:“有啥話就當面說開了。”

陸勉臉色一沈,他將面前的凳子一腳踢開,正好撞在劉一的腿上。

“那你他媽就管住你那張逼嘴,要是讓我聽到你再說蘇絡一句閑話,老子找人做了你!”

劉一一頓,好半天才回想起來,之前他在學校貼吧匿名開過貼,罵了蘇絡整整一樓。

還不是因為習佼,她討厭蘇絡,自己又放不下架子親自下場撕,就讓他去。

他之前見過她一眼,就是個軟妹子,也沒想太多,反正就是瞎幾把罵,也不會少點什麽,還能在女神面前博點好感度,何樂而不為呢。

卻沒想到她竟然和陸勉勾搭上了。

李丞皺眉,看著劉一:“你他媽能耐啊,學校那貼是你蓋的樓?”

劉一縮了縮脖子,有些害怕。

陸勉這個人的脾氣全校聞名,打起來人來毫不手軟。

他心裏發怵:“也沒有……就是……”

囁嚅了好久,李丞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著圓場:“行了行了,回去把那個帖子刪了再和當事人道個歉。”

他又過去勸陸勉:“陸哥算了,喝點酒消消火。”

“哪那麽容易算啊。”他起身,漫不經心的走過去。

“說她的胸像卡車碾過一樣?”陸勉提著他的衣領子將他往一旁拖,狠砸到地上,擡腳踩上他的臉,“老子今天就讓你的臉像被卡車碾過一樣!”

他臉色發狠,劉一早就嚇的不敢動彈了,李丞和許危過來拉他:“陸哥,這在外面呢,一大幫子同學,平時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別弄的太僵。”

陸勉哪裏聽的進去他們說的話,黑色的球鞋踩在他臉上,狠碾了幾下。

許危心裏也有點急,周圍吃飯的人聽到動靜都將視線挪了過來。

服務員已經過去叫保安了。

正當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陸勉動作停了下來。

許危清楚的看見他狠厲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低沈的看著外面。

這家餐廳的環境很好,落地窗能很好的看到外面的景色。

許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蘇絡推開對面甜品店的門出來,將手中那個白色的盒子遞給顧宴。

嘴巴一閉一合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顧宴笑了起來。

兩人並肩離開。

陸勉看了一會,收回腳,默不作聲的坐回去。

其他幾個人還以為他消火了,皆松了一口氣。

有幾個和許危一樣,看到了剛才的景象。

都是些看不懂臉色的,嘴又碎:“陸哥,說句實在話,咱們這樣的人就別去招惹那些乖乖女了。”

陸勉一怔,沒答話,仰頭喝著酒。

那人繼續道:“蘇絡雖然成績不好,但人家現在可是名人了,年紀輕輕就拿下了大小不知道多少個獎項,電視臺還專門采訪過她。”

“顧宴跟她又從小青梅竹馬,聽說她媽還是蘇絡的教練,她第一次學花滑就是顧宴她媽教的。”

李丞一腳踹過去:“你又知道?”

他還以為李丞這是在誇他,頗為得意:“那是,我妹可是他兩的忠實CP粉,他們兩個的事她一清二楚。”

“他倆的什麽事啊,說出來聽聽。”

陸勉半倚在椅背上,一手拎著啤酒瓶,歪著頭,嘴角帶著笑,眼神卻陰沈的可怕。

☆、三十一顆小軟糖

冷了這麽多天以後, A城終於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學校裏有很多癡迷韓劇的姑娘, 她們說這是初雪, 在那天和心愛的人一起漫步雪地裏,會天長地久的在一起。

蘇絡不看韓劇, 所以也沒有她們那些浪漫的小心思。

她翻開英語資料, 小聲的背著單詞。

教室吵鬧的不行,甚至還有打雪仗堆雪人的。

這場雪下的很大,從淩晨就開始下了。

後門不知道被誰打開了, 冷風呼呼的灌了進來,蘇絡的脖子光禿禿的, 她冷的打了個顫。

片刻後,砰的一聲巨響。

蘇絡轉身, 陸勉粗暴的用腳把門關上, 然後重新趴回桌上。

他的頭發染回了黑色,黑亮黑亮的,也剪短了一點,看上去很陽光,有朝氣。

蘇絡看了他一眼就將視線挪了回來。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這幾天也不怎麽愛說話, 每天上課就是在睡覺。

平時還好, 可是今天這麽冷,趴在課桌上睡覺的話應該會感冒吧。

蘇絡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窗外,窗戶上霧蒙蒙的,什麽也看不見。

身後的人輕輕咳了一聲。

很快, 便隱於嘈雜的喧鬧中。

最後一節是化學老師的課,蘇絡在外面將鞋底的雪踩幹凈,低著頭走進來。

陸勉還趴在那,眉頭微微皺著,臉有些病態的紅。

蘇絡將藥放在他桌上。

輕輕敲了敲他的課桌:“陸勉。”

陸勉睜眼,長睫動了動,看著她。

她把藥拆開,放在掌心遞給他:“你有點感冒,把藥吃了再睡。”

陸勉神色微動,片刻後,將衛衣帽子蓋上,埋首繼續睡。

蘇絡嘴唇微抿,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這幾天他對自己一直很冷淡,她有時候和他說話他也是不理不睬的。

收回手,她將藥遞給許危:“待會陸勉醒了你記得讓他把藥給吃了。”

頓了片刻,她把自己的水杯也一起遞給了他。

許危看著將頭轉過去的蘇絡,用胳膊肘撞了撞陸勉的腰窩:“行了,別裝了,轉過去了。”

陸勉沒動。

“還他媽鬧別扭呢?”

陸勉的聲音從臂間傳來,有些沈悶:“關你媽的diao事。”

許危笑:“陸哥,你啥時候變的這麽娘炮了,居然還玩冷戰。”

陸勉坐起身,垂首點開了游戲。

許危將水杯和藥放在他桌上:“不是我說,喜歡人家喜歡的要死要活的明明是你,還搞個雞毛冷戰啊。”

陸勉專心的選著英雄,沒理他。

許危點頭:“行吧,你他媽就作吧,遲早把人給作沒了,我可聽說,隔壁班那個班草昨天向小天鵝表白了。”

陸勉按確認的手一頓。

許危起身出去,陸勉伸手攔住他。

“那個不長眼睛的傻逼叫什麽名字?”

……

最近流感盛行,來的迅猛。

班上甚至有人開始戴起了口罩,恐懼的來源就在教室角落某個看上去像得了不治之癥的病原體。

陸勉不爽的把書砸到許危身上:“操,你媽,老子是得瘟疫了嗎,你他媽犯得著戴三層口罩嗎。”

許危沒來得及躲開,頭狠挨了一下:“這不是特殊時期特殊對待嗎。”

陸勉喉嚨痛的很,懶的繼續和他貧。

埋首趴在桌上,腿往前伸時不小心撞到了蘇絡的凳子。

蘇絡轉頭看他。

陸勉對上她的視線,楞了一會,別開頭,神色有些不自然。

從那天在餐廳看見她和顧宴一起以後,他就沒主動和蘇絡說過話。

在許危看來,這是他作。

他自己也不清楚,明明看著她的背影會忍不住想喊她的名字。

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心裏五味陳雜。

說不清是什麽。

這節課是自習課,沒老師,教室裏很鬧騰。

蘇絡就默默的看著他。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蘇絡輕嘆了一口氣,將頭轉過去,坐正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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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那天一群人跑去KTV浪。

夏檜長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看向陸勉的眼神帶著明顯的鄙夷:“還真是身殘志堅,病成這樣了還出來唱歌。”她從果盤裏叉了一顆葡萄遞進嘴裏,“而且還五音不全。”

陸勉皺著眉:“你他媽連國歌都能唱跑調的人能少說兩句嗎,再說了……咳咳……”

他說一句就得停下來咳了一會,咳的累了還得休息一會。

中間有很長的空白期。

等到夏檜已經忘了自己剛才和他說的是什麽以後,他突然接著開口道:“這是老子請的客,我為什麽不能來。”

夏檜白了他一眼:“結巴都沒你結的這麽狠。”

操。

陸勉起身。

許危唱的正嗨,見陸勉一眼不爽的往外走,他伸手拉住他:“哪去啊陸哥。”

陸勉剛張嘴,回字還沒說出口,又是一陣咳。

肺都快咳出來了。

許危擡手讓胡凱點一首有節奏點的歌,讓陸勉伴著節奏咳。

“你這樣咳我看著都累,來點節奏,興許咳著咳著還能治好你那五音不全的毛病。”

陸勉擡腳踹過去:“滾你媽的,你們慢慢唱,我先回去睡覺了。”

他把敞開著的拉鏈拉上:“困死了。”

……

夏檜的聲音不大,尤其是在許危的鬼哭狼嚎之下,顯的跟薄弱了。

像一粒石子扔向了大海,激起的漣漪,微不足道。

陸勉還是敏感的捕捉到了蘇絡,唱歌,都在,這幾個字。

離開的步子頓住,他將拉鏈拉下來,外套穿回了剛才的松松垮垮,轉身坐在夏檜身旁。

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

夏檜睨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

蘇絡訓練完就接到了夏檜的電話,洗了個澡就過來了。

她今天穿的少,外面還在下雪,她推開門進來,方怡沖她招手:“蘇絡,這邊這邊。”

蘇絡笑了笑,擡腳走過去。

夏檜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在她和陸勉中間空出了一個位置。

蘇絡停下腳步,看了眼陸勉,他正低頭看著手機,頭頂那個漩很明顯。

蘇絡在他旁邊坐下。

許危唱歌充其量就是在幹吼,用夏檜的話說就是,有節奏的罵街。

蘇絡聽到這個形容時有點想笑。

夏檜和李丞在那選著歌,許危和方怡一個男高音一個女低音,縱使方怡樂感再好,也頻頻被許危帶跑偏,其他幾個人則在下面起著哄。

陸勉一直在咳。

蘇絡從包裏拿出感冒藥遞給他:“把藥吃了。”

陸勉別開頭,賭氣一樣。

蘇絡抿唇,沒忍住。

“陸勉!”

她聲音不大,卻足夠包廂裏的人聽到了。

大家都眼觀鼻鼻觀心的做著自己的事。

耳朵卻都控制不住的豎起來聽。

“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

陸勉垂著頭,聲音有些沈悶:“你管我幹嘛,去找你的青梅竹馬啊。”

蘇絡一楞:“青梅竹馬?”她頓了好一會兒,“你說顧宴?”

明明是他先挑起的話題,可聽到她說顧宴的名字心裏還是很不爽。

他拉開易拉罐的環,仰頭大口灌著啤酒。

將空掉的易拉罐捏癟。

看似漫不經心般的說道:“對啊,青梅竹馬,多配啊。”

蘇絡皺眉:“你在亂說什麽啊。”

陸勉仰頭又灌了一大口啤酒,喉嚨澀澀的,像賭氣一樣,又摻雜著委屈。

“那天我可都看見了。”陸勉的長腿搭在茶幾上,“你和他在約會。”

蘇絡楞了一會,那天?

“你說我送顧宴去機場的那天?”

陸勉沒說話,又開了一瓶酒,被蘇絡伸手搶了過去:“你都咳成這樣了,不能再喝了。”

她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先把藥給吃了。”

陸勉沒動,倚在沙發上,擡首看著天花板。

灼熱的額頭覆蓋上一只涼涼軟軟的手,陸勉一怔。

蘇絡皺眉:“這麽燙。”

陸勉的脾氣倔,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了。

蘇絡柔聲哄著。

“陸勉,你先把藥吃了好不好。”

“乖。”

她後面好像還說了些什麽,陸勉沒聽清,他滿腦子都是她最後的那句話。

明明是不用置喙的語氣,偏偏被她說出來就像是在撒嬌一樣,軟糯的他心癢癢的。

他動了動手指,坐起身,接過她遞過來的藥和水。

張嘴服下。

蘇絡松了一口氣。

她起身想去洗手間,衣擺被人拉住,回首,陸勉正看著她,他的眼睛很亮,尤其是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像黑夜中的星星一樣。

“騙我吃了藥就要走嗎?負心漢。”

蘇絡抿唇,有些想笑。

“我去上個廁所。”

他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沒事,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陸勉順勢握住蘇絡的手,十指相扣:“不行,萬一你又去找顧宴那個野男人了怎麽辦?”

……

蘇絡沒辦法,只能讓他跟著,一路上他都牽著蘇絡的手。

蘇絡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顧宴他去美國參加競賽了,沒這麽早回來。”

……

“哦。”

“那天教練有點事,所以讓我幫忙送送他。”

……

“可是我看見你給他買蛋糕了,還沖他笑了。”

……

“他吃不慣飛機餐,所以教練讓我順路給他買些吃的。”頓了一會,“我總不能沖他哭吧。”

陸勉停下腳步,他跨步走到蘇絡面前,微微屈膝,和她視線平視:“反正我不許。”

“不許你沖顧宴笑。”

……

“陸勉,你三歲啊,這麽幼稚。”

陸勉伸手敲了敲蘇絡的額頭,樣子惡狠狠的:“老子比你大。”

蘇絡皺眉,捂著額頭:“痛!”

陸勉急了,剛剛蘇絡捂額頭時他看到了,紅了一塊。

“很痛嗎?”

他和許危他們鬧習慣了,一個個皮糙肉厚的,也沒個輕重。

“我幫你揉揉的。”

“是這兒嗎?”

許危出來上廁所,推開門出來,正好看到了面前的一幕,

……

……

媽的包廂裏有秀恩愛的,出來了居然還他媽有。

☆、三十二顆小軟糖

回到包廂後, 蘇絡坐在角落, 她不太喜歡這種吵鬧的氣氛, 也融入不進去。

陸勉倒是很合拍,一輪一輪的喝。

蘇絡看著都替他難受, 那麽多瓶, 他眼睛都不帶眨的,仰頭一杯就見了底。

許危滿嘴騷話,周圍一陣哄笑聲, 他擡手搭在陸勉肩上,給他剛空掉的酒杯倒滿酒。

許危已經有些醉意了, 說話舌頭不太利索。

他湊到陸勉耳邊吹了口氣:“來來來,幹了啊。”

動作有點基。

陸勉笑著推開他, 舉著酒杯一口喝光。

他垂過眉眼, 正好與看向這邊的蘇絡視線撞上。

眼眸微瞇,他腳步有些踉蹌,走到她身旁坐下。

“頭暈。”

他嘟囔了一句,在她腿上趴下。

蘇絡一楞,剛想推開他, 想到他是病人, 遂收回了手。

“誰讓你喝這麽多的?”

陸勉睜眼, 從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蘇絡的下巴。她的臉很小,但是肉多,下巴也不是現在流行的尖下巴。

“蘇絡。”

他低聲叫她的名字,酒氣很重。

蘇絡低頭:“恩?”

陸勉捏著她的下巴, 突然坐起身,空出來的那只手按著她的肩膀將她往後推。

蘇絡的背抵在沙發上,瞳孔放大。

她剛想開口,嘴唇就被堵住了。

陸勉狠狠吻住她的唇,噬咬著。

蘇絡沒有反應過來,大腦空白了一瞬。

緊接著就是想要推開他。

她用手抵著他的胸膛把他往外推,這種觸碰像是刺激到他了一樣,他越吻越深,舌頭鉆入她的口腔裏,似乎在探索著什麽。

最後吸附上她四處躲閃的舌頭,交融在一起。

周圍唱歌的也不唱了,說笑的也不說了,都像傻了一樣,看著角落激烈的一幕。

蘇絡臉色通紅,她狠狠咬住陸勉的舌頭。

他疼的皺眉,松開了她。

“流氓!”

蘇絡起身紅著一張臉出去了。

似乎是怕陸勉會追出來,她走的很快。

出了KTV以後,冷風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車輛來來往往,她伸手想要攔一輛的士,結果手才剛擡起來,就被人拽住。

“蘇絡。”陸勉的聲音有些低啞,他伸手揉著眉心,另一只手死死抓著蘇絡的手,似乎害怕她會離開一樣,“對不起,我……喝醉了,腦子不清醒。”

蘇絡想到剛才那一幕,心臟跳的更快了,她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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