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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山雨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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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幾句話工夫,突然只見晶鏡中現出的那片宛如山岳的冰層中,隱隱傳來一聲厲嘯,其音尖細悠長,搖拽長空,緊隨著那為首一老一少身中發出億萬道其紅如火的毫光,朝四周緊裹著的藍色堅冰射去,連沖幾沖,都不曾把冰層沖破。最後一次次稍微沖開一些,只聽一片鏗鏘鳴玉之聲過去,原本已經碎裂的藍色冰層又重新合攏,將冰中眾人層層圍住,一任他們全身血紅色的毫光紛飛迸射,分毫不能沖動。

“就憑這點初煉成的血河烈焰,也敢來碧雲宮賣弄?剛才要不是冰兒等人以為是赤城世伯門下,所以沒有發動那幾層厲害禁法,讓他得隙侵入,差點毀了宮中靈境,這下豈能容下他們!”韓凝霜玉面上怒容稍斂,冷冷道。

“小妹豈可大意,這廝已經發出他魔門中最緊急的傳音救急信號,轉眼救星就到,要不要為兄助你一臂之力?”韓宵神色已經平靜如常,端起手中青玉杯輕輕一茗道。

話音方落,只聽遠遠天邊異聲大作,聲音宏烈萬分,好似有千軍萬馬呼嘯潮湧而來,韓宵伸指朝座中虛懸空中的青色光華一指,原本尺許方圓的鏡光一下變為三尺大小,所顯視野一下開闊了許多,遙見遠方海天相接之處,已經現出一線夾雜著幾絲黑影的血紅光華,只一閃,就變為酒杯大小,急若閃電地朝三座島嶼中射了過來,而冰層中被困的諸人好似知道來了救星,也在裏面厲聲呼嘯起來,光影閃變,明滅如霞,比前更加激烈十倍不止,冰裂之聲越發濃密,整個冰層都響起了咯咋不絕地碎裂之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此起彼伏,連綿不絕,而整座藍色冰山,也左右搖晃不定,好似有崩塌傾向。

“師弟,你那千年舊友來此,何不上前一會,趁這機會了結了你們這麽多年來的恩怨!”董無垢望著鏡中那點血紅光華道。

羅衍見血光中裹著一位身材枯瘦的頭陀,容貌十分醜陋猙獰,一雙碧眼射出冷酷無情的光芒,頸上掛著一串漆黑的念珠,煙霧繚繞,黑光陣陣,容貌好似有些面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這時候聽師姐一說,一下記起這和頭陀來歷,本是魔教九位長老之一的鐵肩頭陀,千年前被自己禁閉在南海海眼之下,後雖然脫困而出,但與自己仇深似海,要不是自己近年行蹤隱秘,早就尋上門來了。

當下微微一笑,對座中韓家兄妹道:“此人交與小弟對付如何?”

韓凝霜雙目一亮,道:“既然是羅兄舊仇,那有勞羅兄出手,小妹吩咐宮中之人不插手就是了。”

羅衍舉手謝禮,化為一道金光,朝空中酒降所化的晶鏡投去,剎那間就出現在那片血紅光華之前,雙手氣揚,飛起十道五色光氣,一左一右,各長數百丈,由前急射過來,直穿對面血紅色雲光之中,看去宛如十道其長無際的彩虹,滿空交織。剛一接觸,對面紅光中立刻射出兩股其亮如血的火紅光華,前端飛出片片巴掌大的血色光焰,將羅衍手中所發的五色光氣抵擋住,此進彼退,一時相持不下。

而就在瞬息間,藍色冰層中也立起變化,當中那少年裝束的道者越發暴怒情急,面容慘變,驟轉猙獰,猛然奮力一掙,周身光焰突加強烈,四外堅冰竟被沖破,紛紛碎裂。未等由分而合,少年道者獰笑了一聲,就這藍汪汪的天一玄冰分合瞬息之間,先張口一張,噴出一蓬紅紫二色的奇光,出口暴漲,化為萬點光雨,頭上冰層先被逼退尺許,跟著環身反卷而下,合成一光籠,將兩人包在裏面,現出丈許大小空處。

緊跟著身邊那老人也張口噴出一團血紅色的珠子,虛懸空中,徐徐轉動,初出時是龍眼大小一團似光非光,似氣非氣,通體血紅的寶珠,他手中發訣一揚,寶珠頓時化為海碗大小的一個氣團,宛如天邊剛升起的朝陽一般,氣團四周閃爍著一層連接一層的焰光芒尾,氖氫流轉,變幻不停。開頭只有海碗般大,越轉越急,氣團也往外暴長,轉眼便有丈許方圓,四周藍汪汪的天一玄冰一遇到這血紅的光華,就當空陷落一個大洞,剎那之間就蕩出一個畝許方圓的光洞。

“小妹速度展絳雲旗,防護仙境要緊!”這團血紅珠光一出,韓宵一改方才穩重神色,揚手飛出一團漆黑如墨的光雲,朝鏡光中投去,一面急聲對韓凝霜叫道。

“大哥放心!我早將母親的九天玉葫蘆借來,對付這顆血河珠綽綽有餘了。”韓凝霜神色不變,只是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右手掌心現出一個碧綠如玉的尺許長短的葫蘆,手挽靈訣,朝葫蘆口中一指,立刻飛出一片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淡淡光氣,朝鏡中飛去,一到光中,就化為一片淡不可見的水霧,朝畫面中那座大如山岳的藍色冰山包裹而去。

白霧剛出,忽聽冰裂之聲響個不停,跟著驚天動地一聲大震,寒光如電,冰屑滿天,四下橫飛,互相激撞,迸射若雨,整個海面也似晃了兩晃,只見那片若有若無的水霧剛一飛到,海面剛起的浪花就平靜下去,而且這團水霧看似緩慢,但就在間不容發的當頭,四周潮水般地湧了過去,恰好將整個震成粉碎的冰山團團包裹,就連一絲碎冰都沒有飛濺出半點。

只見滿空的碎冰殘片與那團彌漫如山的水霧一觸,立起變化,化為一片青色奇光,宛如驚濤駭浪般地朝內反卷而去,只一閃,重新將那片紅色光雲團團壓住,青光之中,更雜有無數奇兩無比的翠綠色的億萬銀針,發出轟轟之聲,朝中間猛射。

正好與老人飛出的那顆血紅氣團迎在一起,先是空中那團血紅電旋星飛,停空滾轉,晃眼暴長至畝許大小,旋轉更急,邊上已經現出烏金,暗紫二色光焰,剛一出現,就立刻多了一片慘白色,朝外急射。

董無垢在旁看得清楚,知道這類魔教旁門用來同歸於盡的陰雷,歷來狠毒異常,是將本身真元匯聚在雷光中,然後壓縮成一團,再猛宣真氣,全力爆發,以做那玉石皆焚的兩敗之舉。這其中由按每人功力深淺不同,所現外在光色也是不同,這一老一少兩人所發氣團陰雷,現在已經呈現出三種顏色,只要再現兩色,就會發生極強烈的爆炸,威力雖然不如月前眾仙合力發出的那絕滅神雷可比,但威力也是至大,將這方圓千裏內震成死域沒有半點困難。

只是來人功力略欠精純,那顆血河珠尚為修至樸實無華的地步,而韓凝霜掌中葫蘆所發出的更是它的對頭克星,采集九天之上的太虛清靈之氣所匯聚的雲光,就此一寶,足以克制那顆血河珠,而身前韓凝霜分明憤恨他用心歹毒,又將暗中設置的禁法丙靈神針發動,那團血河珠所化的血光只要被這金、水兩行真氣合煉之寶所發翠光綠針罩住,上下四外重如山岳,內中億萬根丙靈針更無堅不入,無論他的護身神光如何防備周密,終有被攻破一刻,哪怕只是一絲翠光,或被一根細如牛毛的光針乘隙飛進,身外排山倒海的癸水神光和庚金精氣所化億萬綠針齊受感應,大量侵入,內外夾攻,光層立被沖破,將敵人寶光震散,人也粉碎,化為血雨,屍骨無存。

只見那團畝許大小的血紅光華在空中越發明亮,照得海天一片血紅,而四邊光焰也已經化成五種顏色,知道爆發在即,隨見一點翠綠光絲在血紅光華中閃了一閃,四周一團白茫茫的霧氣冉冉飛來,輕飄飄地就將這團血紅光華裹住,正好那老人面露猙容,張口噴出一團血光,才飛出尺許,一蓬翠綠的光線一閃,射在那片血光之中,只聽波地一聲爆聲,整個頭部連帶肩膀,就化為滿天血雨,才飛出數丈,只見藍光陡然大盛,漫天翠雨紅光突然收去,一座藍巍巍的冰山重新在當地現出。

原本正準備脫身飛起的幾人,受冰山一裹,立刻又誒冰封在內,絲毫動彈不得。不過此時與剛才不一樣,就連各人身中僅有的護身光華都一起被那冰山壓制裹去,眨眼就被重新冰封在內。

光華流轉間,就連董無垢的目力都未看得過清楚,情知座中二人此時是兄妹合力,並暗中發動宮中的禁法,雙管齊下,一舉將這群想起心不良的妖人拿下。她目光一轉,就知道兄妹兩人如此急於動手的原因,無非是兩個目的,一是殺機敬猴,讓其中尤自身懷異心的來客暗自警戒;二就是此時碧雲宮中前輩真仙雲集,正邪兩派的首要幾乎齊聚於此,碧雲宮身為主人,要是連這些生事的二流人物都對付不了,豈不是弱了碧雲宮的名頭?

董無垢心中暗嘆一氣,所來為首兩人,功行尚是不差,都有近千年的修為,要是放在當世,也足以是跺跺腳就天下震驚的角色,但放到碧雲,青曦等幾處源遠流長的古老神秘門派,則又不夠看,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目光一轉,只見羅衍正與那鐵肩頭陀鬥得不亦樂乎,雙方都沒有取用法寶,都是各發出一片神光,僵持在一起,一時間只見霞光萬丈,劍氣沖霄,星火疾飛,彩虹如電。加上海中的那座冰山霧氣,將當空變成了一個光怪陸離,霞彩輝煌的光明世界,比起極光輝照天地時另外有一番景象。

只是那鐵肩頭陀分明是救人而來,為什麽一見師弟羅衍,就與他纏鬥不休,渾然忘記了前來之事?這可不像這些魔頭們的行事作風?

再仔細一看,這才知道原委,明白過來,暗呼厲害。

只見鐵肩頭陀此時須發皆張,身上射出片片紅光,淩空屹立空中,厲聲喝道:“姜鴻小輩,你殺我師尊在先,擋我救徒在後,老衲今日豈能容你?你可有膽與老衲決一死戰?”

羅衍立身空中,朗聲笑道:“此地乃碧雲宮聖地,宮中尚有你我尊長在座,豈容你等猖狂撒野?你那兩個孽徒,仗著你有點半點傳授,居然想震毀此地靈境地脈,豈是為客之道?就算韓老前輩容我在此放肆,恐怕你那掌教師叔也不容你在此胡作非為!”

鐵肩頭陀冷笑一聲,道:“老衲現在無門無派,哪裏來的掌教尊長?老衲年前聞你轉劫歸來,本想尋你,只是為一事耽誤,現在既然再次撞上,豈能再等?!”

說時擡起頭來,厲聲道:“選日不如撞日,今日老衲如若不拿出一點本事,只怕你死難瞑目,你要找人壓我,老朽決不放在心上,盡管叫來好了!”

董無垢情知他是故意如此說法,就是怕人合力夾攻,而且這裏主者不動聲色,就將門下兩個徒弟一殺一困,分明是他們渾水摸魚之策尚為奏功,要是再一引宮中主人出手,他就是再厲害,也萬難抵禦,所以才將事情扯到個人恩怨上,他為前師徒弟報仇,外人也絕難幹預。

她心中剛自冷笑,只聽羅衍沈聲道:“好,我今日就與你決一死戰又有何妨?”

話音一落,雙手一揚,一紅一銀兩道光虹,猶如神龍出海一般,朝前當頭壓去。

鐵肩頭陀怒喝一聲,左肩搖處,一聲龍吟,一彎四邊紅芒如雨、形如新月的血紅精光立即電掣而出。晃眼暴脹,神龍剪尾一般,兩條芒尾各自伸長數丈,射出無限奇光,紅霞如輝,冷氣森森,猶如匹練經天一般,朝那兩道光虹兜去。

兩下去勢均絕快,恰好迎了一個正著,就在三道光華剛要撞上瞬間,只見羅衍左手中的紅霞陡然加快速,比那道銀光燦爛的光霞,快上了一線,搶先撞道血紅如火的新月光華,只一碰,兩片紅光就如同大錘擊紅鐵一般,亮晶晶的火星四外飛濺,化為漫天花雨,齊齊朝後彈開百十餘丈。

而此時那道銀色光芒陡然加快速,突然出現在那片血紅刀光的當中,迎空一擊,只聽亢地一聲金鐵交觸之聲響徹海天。

但片紅霞刀光頓時猶如絲帶一般,在空中蕩起連綿起伏不絕的光浪,好似受力不住一般,頓時彈飛千百丈開外。鐵肩頭陀面色大變,萬萬想不到自身法寶剛一出手,就被對方打得七零八落,雙肩一振,十八團漆黑的圓珠化為十八團亮若朝陽的光團,飛向空中,成一大圈,靜靜地環繞在頭上,將身護住,同時手中飛出一個形似缽盂之寶,隨手一指,立有一股金碧色的光氣神龍吸水一般,由盂口中飛出,自空高掛,轉眼展布開來,作喇叭形四下展布,擋在身體前面,朝空中的那一紅一銀兩道光虹卷來。

原來羅衍手中所發出的兩道光虹,力道並不一樣,那股太陽真火所凝的紅光,是用了十分力道發出,而那太陰月華所聚的銀虹,則只占有他兩層的功力。對方那片血紅刀光本是烈陽真火所煉之寶,本與太陰月華互生互克,此時吃太陽真火搶先擊上,兩人功力相近,法寶本質卻是大有區別,鐵肩頭陀的戒刀雖然是采集五火神鐵所煉,但哪裏又比得上羅衍的名列前古九大神兵之一的血戰天戟,比之則差了一等,雖然鐵肩頭陀出手時候已經看出羅衍所發的一紅一銀光華正是陰陽二氣所匯,所以正想先破去那片太銀月華所聚銀虹,再與對方糾纏,但不料羅衍去先將太陽真火送上,兩陽相交,強者為尊,他的如意算盤立刻打不下去,反被太陰月華所凝的銀虹差點將戒刀當中一分為二。

雖然他功力深厚,但就在這一接觸間已經吃了一個小小暗虧。

就在那金碧色光氣剛一出手,只見羅衍當空一噴,口中飛出一股星光燦爛的光沙,發出轟隆之聲,一出就化為數十百丈長大一股銀色星砂,鋪天蓋地地朝前湧去,被空中那片形如喇叭口的金碧光華一卷一裹,就朝他手中的缽盂投去。

鐵肩頭陀只覺得手中一沈,那片銀色光沙好似有極大的吸力,一面發出一股奇異的力道將他手中的缽盂朝前扯去,而且一面又如同萬流歸壑一般朝他缽盂中塞來,只見金碧光華圈轉之中,耳聽錚錚鏘鏘之聲,仿佛九天銀河的無靈星光,一起迸落在他缽盂之中,發出十分清脆連綿的聲音。

鐵肩頭陀本以為這紫金缽盂乃是心靈相合的第一至寶,專受天下法寶,根本不懼怕外人奪去,見對方的銀色星沙被他缽盂收去,心中暗喜,知道只要將這九天星沙煉成之寶奪去,功效也不在那紫元珠之下,只要一取在手中,就可抵禦年後的地仙三劫最後一關,正要加功猛吸,突然只覺得手中越發沈重,前方的那股星沙還不見底,而自己手中已經有把握不住的勢頭,這才心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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