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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意外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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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說話間,突然一團金光破空直上,朝幾人迎面飛來,董無垢素手微招,輕輕接在手中,現出一封寸許大小的柬貼。董無垢也未開看,僅是雙目微閉,略一凝神,掌心金光一閃,面上不由鍀露出一絲驚詫的神色。

羅衍一見,知道定有緣故,不然恩師不會就在這分別不到半個時辰,就傳書相告,連忙問道:“師姐,究竟是什麽事情?”

董無垢轉手將柬貼遞在羅衍手中,道:“你自己看吧。”

羅衍剛將柬貼取過,只見祥光微閃,掌中柬貼無風自化,隱去無蹤,面上也露出凝重神色,道;“師姐,事不宜遲,你我照恩師所說分頭行事如何?”

董無垢按下雲頭,身畔湧起一道紫氣,將眾人團團罩住,衣袖朝前一拂,飛出八九個幻影,朝前飛去,光影中正是一行十人的形象。

瓊華仙子見兩人神色如此凝重,也是心中暗自駭然,情知定有什麽大事發生,只聽董無垢想了一想,道:“師弟且慢,既然那人早有準備,突然發難,定然密切註意你的動向,要是你匆匆忙忙趕去,一定落在他的計算之中。他既然害怕你我前去,那你何不在人間招搖一翻,欺人耳目,而我暗中趕去,相機行事,你到了正日,再施展流光遁影之術,突然趕回,一起行事,說不定還能讓那廝措手不及,到時候看他還有什麽話說?”

羅衍沈吟一下,道;“不過那碧雲宮與落星島,少了你我,恐怕有些勢單。”

董無垢冷笑一聲,道:“那廝就是看出如此天贈良機,我們幾派,都無暇顧及於他,所以他才一改心意,陡然發難,恩師與天龍師伯也是方才剛知曉,所以臨時變計,讓你我兩人分別暗中行事,你現在就帶昭華公主去人間一行,讓他不心生懷疑,而我則隱形前往,看他要折騰出什麽名堂。”

說完轉過頭來,對瓊華仙子道:“還請道友帶我三位門下,前往落星島一行,而令高足馨兒姑娘,則隨我師弟一行,掩人耳目,此中詳情,還請道友萬勿與他人談起,等事完之後,我再告之道友詳細情況。”

羅衍見師姐如此說法,情知此事關系重大,一個不好,鬧出的亂子也不在碧雲宮正邪盛會之下,轉身對宇文馨道:“馨兒,你且隨我去人間走走。一離這裏,也不要多問。”

宇文馨心中又是驚疑,又是高興,連忙點了點頭。羅衍伸手一指,足下湧起一團彩雲,湧著兩人,反朝西南方向飛去。

董無垢也伸手一拂,一道罡風飛出,吹著瓊華仙子師徒四人,連帶她門下三弟子,徑直朝南方投去,而她身形也自在空中隱去,一晃不見。

崎洲,地處西南,全洲崇山峻嶺,地勢險峻,不是林木叢生,就是童山不毛,加之四季多雨,氣溫炎熱,故人煙稀少,除了當地的土著民外,少有中原人士。但當地卻出產稀有的象牙,香料,珍珠等物,故在崎洲府安陽城也有幾分繁華,尤其到秋季收獲時節,城中商人眾多,比之蘇杭二州亦不遜色。因為山路崎嶇難行,過往行人從崎洲到中原多走海路。

時值五月時分,南海海域,三艘三桅大船正向南駛去,最前那貨船船頭立了一對青年夫婦,男的氣宇高華,女的英姿颯颯,男子姓許名寒,字子思,亦是當今才子,望著眼前萬裏碧波,嘆到:“眼前如此曠蕩景象,就非能在燕京所能看到,破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古人不餘欺也,若非與秀妹相遇,吾許寒豈不一生無趣,困苦燕山。”青年女子乃愛侶陳文秀,笑道“你怎麽不說我耽誤了你的錦繡前程!?”許寒含凝視著玉人雙目笑道:“我的前程就是同你一生相守!”陳文秀也不再言語,心中甚是欣慰。

二人並肩而立,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文秀忽然道:“今天怎麽還不見月兒出來,我去看看!”許寒道:“明月今天瘋了一天,都沒有休息一下,難得他這時倦了,就讓他睡了吧!”

“你這做父親的老是寵著他,難怪月兒越來越難管教了!”陳文秀瞪了眼前夫婿一眼,轉身往艙中走去。

許寒小聲嘀咕道:“不知道誰寵他!”幸好眼前之人已經走進船艙裏,沒有聽到,否則又有場吵鬧了,不過這個寶貝兒子從小就靈慧非凡,舉物知名,宛如宿會,加之其母倍加寵愛,自幼便從母親那裏學得武藝,更是膽大包天,哪裏還將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父親放在眼中,就是想要管教,也被他身後的大靠山全擋住了。

陳文秀走進客艙裏,只見愛子明月還在床上熟睡,不知是否天氣緣故,平日裏宛如白玉的俊面上布滿了紅潮,左手搭在被面上,被子已經被掀在一旁,只有一角斜蓋在身上。

陳文秀走進前艙,只見夫婿立於欄桿前,輕輕過去,輕靠在許寒旁側,前臺海面上正升起一輪明月,比之陸地上所見大了許多,乳白色月華撒滿在大海萬裏碧波之上,偶有微風吹過,海面上便閃動起千萬片金鱗。自家的那個大才子正看得如癡如醉,左手輕拍船欄,口中低吟著前人詩詞:“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時海上景象又是一變,天空無一絲雲彩,圓月已經升在半空,懸掛東方,射出萬道華光,奇的是西方也升起一同樣大小的圓月,同樣光華萬道,明照千裏,相互爭輝!休說是許寒陳文秀二人沒見過眼前此等奇境,就是船上多年行走海路的船工也沒見過這種景象,只是故老相傳,海中有蚌螺之類的精怪,會在月圓之夜,吐練丹元,吸收太陰月華,天地之氣,一般只有在深海大樣中才可能看到,而此雖然海水較深,但卻靠近海岸,漁船往來甚多,就真有什麽精怪,也不會在此地修煉。二輪明月高懸,一東一西,相互輝映,海面上更是銀光燦爛,流瑩異采,氣象萬千。許寒見此奇景,只覺心曠神移,耳目一新,不覺看呆了。陳文秀見他模樣,知道他的呆病又犯了,暗自一笑,伸手過去,緊緊相握。

這時候見西邊飄來一朵烏雲,神速異常,初現還在天際,轉眼間就移到中天之上,橫卷開來。剎那之間,光線一下暗淡下來,空中兩輪明月消失無蹤,僅見烏雲當空,一股腥風迎面而來。許寒二人均覺有異,只聽天空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之聲,厚厚的雲層中現出一頭蛟龍。蛟身竟有幾丈粗細,蛟目有銅鑼一般大小,碧光閃閃,頭頂一根丈許長短的漆黑長角,身上鱗片有巴掌大小,通體烏黑,前半身探出烏雲之外,向空中張牙舞爪,歷嘯不止,正往大船方飛弛而來。

原來空中西邊那道明月本是一千年老蚌元珠所化,在這月圓之夜吸收天地靈氣和那太陰月華,那老蚌功行即將圓滿,只要過了今夜,元珠就大功告成,自身也能脫卻本來軀殼,化身為人,以求上乘仙業,只因異類元珠成型,都要經過一次大劫,而老蚌更知原有老巢早被其他精怪虎視眈眈,就等她這一天全力修煉,噴出元珠時搶奪,所以逃身於近海修煉,果然避過劫難,她最大對頭南海玄蛟等覓光趕來時,她早已完功,連忙收珠逃去。那蛟龍夢想多年的東西沒到口,心中憤怒萬分,它只要得了那千年老蚌的元丹,就可化蛟為龍,雖不能飛升九天,但也可任由天地逍遙,不料馬上要到口的東西,就在它眼皮底下遁去,消失不見,哪裏甘心,見旁邊船隊,自然拿來出氣,順道慰勞一下饑腸滾滾的肚子。

三船諸人一見蛟龍撲來,心中大驚,料知不好,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只見蛟龍身子往前一竄,蛟口已經伸到當頭大船上空,張開巨口,白森森的巨齒猶如兩排利刃,向船身咬來。更發出一股難聞至極的腥臭,熏人欲昏。

正在危急之間,只見一道光華沖天而起,初出僅有拳頭大小,其亮無比,迎風便暴長丈許,形如月牙,兩頭射出萬道銀芒,迎著蛟口投去。

寒光一起,陳文秀夫婦只覺如墜萬年冰窖,周身其冷無比,手腳齊僵。那蛟雖也通靈變化,見狀不好,忙將頭往前一抵,準備用頭上獨角抵禦一二,一邊轉身思逃。不料銀月本是太古神兵,仙家至寶,豈是它那區區獨角所能抵禦,本就白送。只聽一陣如扯絲帛的撕裂之聲,銀月猶如切豆腐一般,一劃而過,將那漆黑長角從中斜斜剖為兩半,連角帶頭一分為二,環身一繞,頓時將蛟龍分成幾截,那道銀月斬去蛟龍後,沖宵而上,一閃而隱。只聽空中傳來稀裏嘩啦的巨響,幾十丈長的蛟身落在海中,激起一陣巨浪,而大半個蛟頭也重重地砸在前方船板上,一下將樓艙木板打個稀爛,向前滾了幾圈後,斜斜停住,鬥大的巨目正對陳文秀夫婦,碧光晶瑩,雖然了無生氣,但也是猙獰萬分。

光華一閃,蛟龍腦中跌出一顆拇指大小的墨綠色珠子,熒光閃閃,在空中滴溜溜轉了幾圈,就往甲板上掉了過去,陳文秀忙一個箭步跨了過去,拾在手中,只覺觸手處發出一團淡淡的暖意,知道是件寶物,忙收了起來。

只見那龍頭雖然只有半邊,卻比水牛還大,通體呈青白色,被一層寸許厚的堅冰所包裹,冒出絲絲寒氣,額下龍須猶如一根根利箭,插入甲板中,獨角向天斜斜聳立,鬥大的碧目散發出淡淡的瑩光,更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息,而最奇的是,蛟龍頭顱的切面,也凝固起了一層厚厚的冰雪,光滑如鏡,呈現出七彩斑斕的顏色。陳文秀再往海中一看,幾十丈長的蛟身此刻浮在海面上,隨波飄蕩,周圍也凝聚起了一層厚厚的冰雪,宛如一座巨大的冰龍雪雕。

整個天空眨眼間也就雲消霧散,一輪圓月重新現出蹤跡,高懸碧空,仿佛眼前一切都是過眼雲煙。須臾之間,整個海面又恢覆了方才的雲淡風輕之景。

陳文秀與許寒這才回過神來,知道是仙人搭救,忙跪倒在地,朗聲問道:“不知是何方仙長,駕臨此地,可否現出仙駕,容我等一拜,以瞻容顏。”連說幾聲,也無人應答,凝神四望,卻只見一輪明月當空外,別無他物,只得拜了九拜,叩謝其恩德,料想仙人或許遠去後,才站起身來,只覺全身衣襟盡濕,手心全是一把冷汗。

等陳文秀再走出艙外,這時候其他二船也靠攏過來,船中諸人全被驚醒,聚集過來,只見甲板上已經是燈火通明,人聲沸騰,一個香案已經擺在蛟龍頭顱面前,眾人紛紛跪倒下去,望空禮拜。等行禮完畢,眾人紛紛議論起來,一個個繪聲繪色,仿佛方才親眼所見這奇異的一幕,至於內容荒誕不經,則是讓許寒夫婦這兩個看得最清楚的都聽得木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船老大張全年約四十多歲,身材魁梧,也有幾分見識,望著眼前的這龐然大物,知道今日近海起蛟,輕則船隊全葬身與蛟龍之口,重則巨浪滔天,汪洋千裏,不知道沿岸要死多少百姓,但一眨眼間,銀光閃動,蛟龍就被所斬,想必是遇到仙人搭救,反讓船隊得上了這麽巨大的一條蛟身,不要說三船所有人一生都能憑之富貴,就是幾代人也能衣食無憂。略一商談,決定讓這船載著蛟龍龍頭先回報信,而其餘二船著拉著蛟身後行。幸虧只有幾十裏的行程,不然還真不好辦。商議妥當後,大家依言行事。

許寒夫婦見外間已經無事,也就回到艙中,坐了下來,尋思方才情形,心中才感到陣陣後怕,隔了半響,方說道:“秀妹乃習武之人,眼力伶俐,剛才可看見仙人的蹤影沒有?”

陳文秀搖頭道:“想必是那仙人不肯現出身形,容我等瞻仰。再說了,你這個貴人都沒有看到,我怎麽能夠看到?我只是略通武藝,可不是什麽有道之士。”說著突然笑了起來,將剛才得到的珠子遞了過去,道:“你我雖然今日飽受驚嚇,但也因禍得福,平白揀了個便宜,你不是一向自詡眼力高明,看看這是什麽?”

許寒接在手中,望了幾眼,只見熒光比起方才見時弱了許多,僅珠子中心有丁點光華透出,通體漆黑如墨,只有拇指大小,看上去已經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只有觸手處有絲暖意傳了過來,既然是從蛟龍口中掉出,那應該是龍珠之類的稀世奇珍了,只是可惜古書上語焉不詳,沒有載明功用,當下想了想,道:“秀妹福緣不淺,此珠定是龍珠蛟珠之類的寶珠,可惜我學識淺薄,不能盡知功用。秀妹還是將它收起,貼身藏好,免得引起他人睥睨。”

陳文秀將蛟珠拿了過去,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把珠子塞了進去,笑道:“想不到我家大才子也有不知道的東西,真是少見。你不是常說破‘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要不是我,你豈能開今日眼界,見到活生生的蛟龍,你說,應該如何謝我?”

夫婦兩人略微說了一陣,畢竟驚嚇過度,神氣不支,也就安歇睡去。

次日,船剛到岸,許寒剛下船去,就見身後走下一位器宇軒昂的少年和一位容光絕代的年輕女子,兩人雖然是一身粗衣布袍,但難掩其絕代容光。

許寒見兩人女的芳華絕代,猶如瑤池仙娃,男的豐神俊逸,風度翩翩,站在一起,正好是極匹配的一對令人不由得側目而視,心中立起仰慕之心。

許寒夫婦二人一見,互望一眼,皆看出對方心中的震撼之情,許寒更是心中一動,立起結交之心,走上前去,寒暄幾句,笑問道:“兩位怎麽也來這荒涼之地,不知道是訪友還是探親?”

那少年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們剛從海外歸來,途經此地而已。”

陳文秀畢竟家學淵源,見那二人雖然看似文弱,但下船時走在船板上,身形並不晃動一下,分明是身懷絕世武功,但偏生年紀又如此輕法,就不知道是如何練到這個地步的,心頭越發驚奇,上前一步,拉著那美秀入骨的女子道:“姊姊長得如此花容月貌,宛如天上仙女一樣,真是想不到在這天涯海角荒寒之地,還能見到如此人物,看來你我真是有緣。這是外子許寒,小犬雯兒,愚姐陳文秀,年長幾歲,也暫時托大,能否請教妹妹芳名?”

“小妹宇文馨,這是我大……大哥羅衍!”那年輕女子淺淺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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