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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替人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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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老人一見本身坎離神光無功,凜然收手,將手一招,空中黃龍覆化為一根拐杖落在手中,雙目兩道紅光,更是射出七八丈開外,凝神喝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藍衣女子見白公公住手不打,也是心中一奇,不過見對面所站的那個高深莫測的男子也收轉體外光華,並不接著出手,趁機反擊,這才放下心來。

“我與杜真人有舊,算是半個故人吧!”羅衍雲淡風輕地道,但心中卻幾乎可以肯定對面這個白衣老人已經認出他的來歷。

剛才他以孤雲子所傳的天劍之術硬擋老人的黃龍杖,全是以硬碰硬,走的完全是孤雲子自創劍法的路子,並且盡得其神髓,是半點假冒不去的,所以老人可以完全確定他與孤雲子有舊。

但後來老人施展出坎離神光之時,他以巧破拙,用精純無比的太陽真火,巧妙化解那淩厲無匹的坎離神光,卻是昆侖嫡傳的正宗心法,渾厚雄正,讓老人無力可施,所以老人才不得不收轉神光,詢問其來歷。

白衣老人其實論修為時間,尚在孤雲子之上,所以有此眼力,看出他並非孤雲子的傳人,而是另有高明傳授。

白衣老人見他如此答法,冷哼一聲,拐杖在碧雲上一頓,杖首飛起一片白煙,盤空飛舞,轉眼凝成一位十一二歲的青衣女童模樣,沈聲道:“你可認識此人?”

羅衍此時只有苦笑的份,那位臉角泛起一絲微笑的少女化成灰他都認識,正是他前生的師妹,今生的師姐董無垢董大仙子。此老對她如此念念不忘,分明是被她戲弄過,不然怎麽會如此記憶深刻?

不過事已至此,不能不答,大不了再與此老打上一架,也算是替師姐還那人情帳,羅衍張口道:“她正是在下師姐!”

“放屁!要是你是他師弟,那老子就是天王老子!”白衣老人陡然間怒發上沖,揚起手杖,就欲再打下來,不過手到半空,卻停了下來。上上下下端詳了羅衍片刻,才重新開口冷冷道:“此話當真?”

羅衍雙手一攤道:“難道老先生還沒有試出?”說話間,雙眉間陡然現出一道紫紋,飛出一線金光,閃電般地射入到白衣老人眼內。

白衣老人才收起拐杖,舉手施了一禮,道:“原來小友也是昆侖傳人,怪不得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法力神通,老朽方才多多失禮,還望小友原諒!”

此言一出,旁邊的藍衣女子一下將嘴巴張得老大,面上全是驚奇之色。

要是換成旁人,根本不知道“昆侖傳人”四字背後所代表的含義,或者大有可能認為是長春門下,但她從師長口中,恰恰知道這昆侖傳人的分量,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一向眼睛長在頭頂上,對師父都從來沒有任何好臉色的白公公會低下頭來,以禮相見。

白衣老人停了一停,才道:“老朽白虬,尚未請教小友法號?”他此時已經從震撼中回醒過來,開口詢問道。心中卻是思緒萬千,既然那畜生有本事求得昆侖一門出頭,這數百年的恩怨又是如何一個了結法?

“白老丈客氣,在下江南羅衍,受杜真人與在下師姐之托,轉交三顆靈丹,還請老丈代為轉交與伍仙子,算是杜道友賠罪之物。”說完,身畔升起一幢金光,微微一晃,就將二人一起籠罩在金光之中。

白虬面上一變,身中亦冒起一團火紅的光華,正要朝金光撐去,這才發現金光並未朝兩人罩下,只是籠罩在外,眨眼間匯聚成一個幾十丈方圓的光球,將四下團團罩住,中間現出一個丈許大小的空洞。

白虬雖然看出羅衍並無惡意,但也不收轉體外紅霞,反有意無意間地將那藍衣女子一起籠罩在內,淡然道:“請恕老朽無禮,那畜生的東西,老朽一概不收!”

羅衍笑道:“此丹本是九天朱蘭葉所煉,乃是在下與另外一位道友費勁心力才得來,而且又是經家師姐之手親手所煉,與杜真人並沒有任何關系。只是杜真人在我未返師門時,對在下有救命之恩,所以在下才將這三顆仙丹,贈送於杜道友,不過杜道友幾月前功德圓滿,飛升紫府,才將此丹又交於在下之手,托付在下轉交於伍仙子,至於老丈收與不收,那與在下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是將東西轉交到,就算完事!”

說話時,那藍衣女子一聽孤雲子道成飛升之語,臉上露出又是歡喜,又是怨恨的古怪神色。

羅衍說完從手中現出三顆龍眼大小,朱紅如火的靈丹來,剛一現出,空中滿是異香,罄人心肺。

白虬一見,臉色變了數變,本想伸手去接,但又遲疑一下,將手停在空中,進退不得,老臉一下通紅,最後長嘆一聲,罷手道:“雙兒,還不上前謝過羅真人!”

藍衣少女知道祖母法身被封於萬載寒冰之內,雖然近年得白公公之助,已經將體外寒冰融得只剩薄薄一層,轉眼就可脫困而出,但因受寒毒太深,萬難覆原過來,天下間只有兩種靈藥可救,其中一種就是這九天朱蘭葉,但這兩種靈藥稀罕無比,可遇不可求,就算是恩師那樣的法力神通,都無法深知底細,只要有一樣現世,莫不掀起莫大的風波。其中經金仙一流的人物煉成的靈丹更是只聽傳聞,從來無人見過。但眼下一下出現三顆,不僅祖母可脫困而出,借此成道,就是恩師與白公公都可分潤一粒,再做突破。

她開始見白公公臉色,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還恐怕白公公硬氣不要,但最後峰回路轉,見白公公軟口下來,心中大喜,慌忙過去,將丹藥接在手內,從身上取出一玉匣裝好,才盈盈對羅衍施了一禮道:“無雙替祖母多謝羅真人!”

羅衍等她收去玉匣後,才撤回體外金光,道:“羅某私事已了,尚有一事,尚需杜姑娘成全!”

杜無雙黛目一轉,道:“請真人吩咐!”

羅衍手掌一翻,潔白如玉的掌心內多出了幾百個螞蟻大小的黑點,在掌心上上下沖突,往來不定,甚是熱鬧。

杜無雙凝神一望,見那些黑點飛禽走獸都有,只是縮小了無數倍,心中也暗自赫然,才知羅衍已經達到“掌上現乾坤,壺裏生日月”的金仙一流的境界。

剛才與白公公兩番出手,尚是手下留情,只是不知道這等人物,怎麽會受那已經道成仙去的祖父救命之恩?不過念頭一轉,也就明白過來,知道這類人物都是志行艱苦,往往以絕大願力在塵世間修為,一般都得轉劫多生才有成就。所以眼前這人看上今生修道不久,但其實人家根基道力早就在以前打好,只要一完成所發誓言,一般只需要短短年月就恢覆原來的法力神通。

當然,她卻根本不知道羅衍的情況與她所想完全不一樣,過程更是艱難萬分。

羅衍開口道:“羅某只希望用這幾百條性命,換回百花門三十七位道友,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說完揚手一拋,一團銀霞卷起這些黑點,落於雲旗之後。

杜無雙發出嬌美的笑聲,道:“真人客氣,小女子豈有不遵之禮?”說完擡起皓腕,輕輕朝後一揚,一絲綠氣朝身後一面仙旗射去。

只見旗中頓泛起層層漣漪,轉眼就隱去,現出一個幾十丈方圓的雲洞,雲中飛出幾十道青白光華,裹著幾十名仙姿綽約的女子,其中二女一見空中的那片碧雲,倏地一聲嬌叱雙雙將收一揚,飛出亮晶晶,四尺長短的兩幢銀光,流輝四射,急轉了兩轉,朝杜無雙頭頂罩了下來。

白虬認出銀光來歷,鼻中低哼一聲,喝道:“跳梁小醜,也敢上前賣弄?”拐杖一頓,杖首射出兩圈紅光,初出僅海碗大小,越飛越大,悠然朝兩幢銀光圈去。

就在紅圈剛要接觸銀光之際,只見紅光突然頓了一頓,好似被空中什麽東西擋了一擋,緊接著就見那幾十道光華,突然被一股強風蕩起,猶如秋風卷落葉一般,朝西北方飛去,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吹了個幹幹凈凈,隱滅在海天盡頭。

“小友好厲害的先天無形劍氣!好玄妙的彈指神通!”白虬眉頭一皺,空中兩個紅圈自然隱去,冷聲道。

“白老丈好大的火氣!”羅衍炯炯有神的目光直盯了過去,沈聲道。

杜無雙見兩人關系一下間又劍拔弩張,大有動手之意,心中一急,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只好緊張地朝白公公身前移動了一步,有意無意地擋在兩人身邊。

白虬身板一直,全身露出一股凜然氣勢,不過卻沒有繼續動手,只是開口道:“道友難道也是受那小輩之請而來?”

羅衍情知他口中所說的小輩乃是指天機閣主玄月真人,仰天長笑一聲道:“老丈你認為呢?”

白虬沈吟了一下,道:“小友既然是與那小輩無關,那為何要淌入這混水中來?難道也為了那大禹至寶而來?”

羅衍哂然笑道:“大禹至寶何在?”

白虬面上立刻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一字一頓地道:“難道這事情是謠傳?”

羅衍搖了搖頭,道:“海中有一鎮海神碑不假,至於其他的寶藏遺珍,羅某從未聽說過,至於有沒有,就非羅某所能知道的了。”

白虬滿是皺紋,宛如古樹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道:“難道就憑小友的師門淵源,也不知道真實情況?”

羅衍心中一笑,知道老人是在套話,不過他也樂得將真實情況告訴於他,反正與其看雙方打死爭活,多造殺孽,還不如看某些野心家唱獨腳戲。少了萬妖盟這個最強力的反對者,恐怕後面的戲份也要少了許多。

天下間,要是論誰最不願意大禹鎮水時的諸般法寶出世,那只有受大禹法寶克制的天下間大大小小的妖怪了,當然,只有一種情況下這些妖怪願意大禹的法寶出世,那就是法寶全部落在他們手中的時候。

昔年大禹治水時,斬殺妖物無數,所以諸般法器更是成了這些殘存逃生的妖怪們的最大克星,所以只要一牽扯到大禹法物至寶,那定然成為大大小小的妖怪的眼中釘,肉中刺,一定全力破壞,不讓這些東西出世。

要是光是論數量和實力,這些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妖怪應該是最強大的,只是他們中間一直內鬥不斷,從鴻蒙開始,就從來沒有停歇過,就算是現在的萬妖盟,其實也是分成幾個實力差不多的勢力共同把持,實際上沒有任何一個妖怪能驅使動所有的妖怪。而且也並不是所有的妖怪都作惡多端,不過,妖怪間只以實力來講道理,倒是不爭的事實。

此時杜無雙一對美睜亮起來,欣然道:“那是說這裏根本沒有什麽寶藏,只是那天機閣鬼迷心竅,想法寶想發瘋了?”

羅衍微怔道:“可以這麽說。”仿佛他完全忘記了那紫氣東移之事。

杜無雙精神煥發的道:“多謝真人實言相告,小女子也正奇怪,就憑聖帝的聖明,豈會讓法寶落在那群偽君子之中,而且又怎會那麽容易被發現?”

羅衍苦笑道:“姑娘好像很高興這裏藏寶是假的?”

杜無雙坦然承認道:“這個當然。你可要是真有寶藏,一旦落在天機閣手中,更將如虎添翼,不僅我們萬靈盟要遭殃,不得不違反昔年誓言,迫起反擊,而且必定將威脅到你們幾個玄門正宗大派的地位。”

羅衍笑而不語。

杜無雙略一沈吟,微笑道:“真人可知這東海取寶之事究竟是怎麽傳出來的嗎?”

白虬嘆了一口氣,道:“雙兒,你難道忘記了羅真人是何等人物,豈需要你來饒舌?”

杜無雙才玉面一紅,悄然抵下頭來,拿眼暗中瞟了羅衍一眼,見他面上一片洋洋,根本看不出心中在想什麽。

羅衍拿眼望了白虬滿是皺紋的老臉一眼,悠悠道:“羅某尚有故人相待,就此告辭!臨別前有幾句話,希望兩位聽得入耳。”

杜無雙輕柔垂首道:“說罷!小女子靜聽真人法諭。”

羅衍沈聲道:“功法無正邪,心性顯善惡,心正則法正,心邪則法邪。羅某言盡於此,還望兩位好自為之,他日你我還有再見之期!”

杜無雙玉容一凜,道:“多謝真人的忠告,無雙與白公公感激萬分!”

羅衍大袖一展,現出一道經天金虹,從雲旗中沖宵而起,映得海天一片通明,一晃就消失在萬裏碧空之上。

白虬知道是他故意顯露神通,也是暗自佩服,而且經此一來,他們這次退走,也有正當理由,不怕被那幾個討厭的老怪物恥笑。

心中還未想完,突然只見天際邊飛來一點黃星,一道烏光,光雖然不大,但強烈萬分,只一閃,就到他們二人眼前,微微一頓,就破空直上,朝金光斂處追去。

杜無雙見光雲中現出兩人,當前一人身材高大,長髯峨冠,面色如金,模樣與寺廟中的塑像一模一樣。

而後面那人卻是一位美艷無比的女子,生得膚如凝脂,腰同細柳,通體裸露,只籠著薄薄一層輕紗,若隱若現露出粉彎雪股,酥胸玉股,柔肌玉足,宛如霧裏看花,更增妖艷。

杜無雙只是微微朝那女子瞟了一眼,就覺得心思欲飛,畢竟得過高明傳授,慌忙收攝心神,運用玄功,凝神歸元,這才將波動起伏的心思定住。

心中更是大驚,心思這女子如此媚功,她身為女子,尚受其感應,要是男子,那該如何是好?恐怕唯一下場就是拜倒在石榴裙下,做那入幕之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見那兩人來勢,分明是追羅衍而去,心中一動,轉眼望去,見白公公也是露出幾分迷茫之色,情知所料無差,再擡眼朝空中望去時,只見後面這兩人也消失在長空之上。

杜無雙本想追上看過究竟,但知道就憑她的法力,萬難學三人般穿過那兩天交界處的混元真氣,而且要是遇到九天吹下來的罡風,更是只有命送當場,屍骨無存。

白虬將眉頭緊緊鎖住,隔了老半天,才毅然開口道:“雙兒,你速收法陣,帶手下趕回洞府,向令師道明今日之事,我去去就來!”

說完足間一頓,一片紅霞從身畔發出,帶著霹靂之聲,朝天空直追而去,紅光在天際閃了兩閃,也同時失去了蹤影。

杜無雙情知白公公定是趕去幫忙,情知他們這等級數的仙人鬥法,她這點微薄法力根本插不上手,而且現在更是在勁敵的老巢附近,現在白公公一走,立刻少了一大靠山,要是遇到那玄月真人,再無勝算,想了一想,慌忙收轉空中靈旗,與幾名手下帶著那群飛禽走獸,匆匆離開了東海上空,朝南邊大海中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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