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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節 黛姬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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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王國的王後是西突厥烏古斯人的一支部落酋長的女兒,而奧斯曼帝國的建立者正是西突厥烏古斯人卡伊部落出身。顯然,這個叫做黛姬的王後與奧斯曼帝國的王室的血緣關系是很近的。不過,在烏古斯人被蒙古鐵騎驅趕到小亞細亞的時候,黛姬所在的部落與卡伊部落分道揚鑣,埃爾圖魯格爾率卡伊部落到達了安納托利亞,並且最終投靠了同樣為突厥人建立的羅姆蘇丹國。而黛姬的這個部落,則留在了裏海的南部地區,並且在此定居。

在帖木爾開始征服西亞地區的時候,黛姬的部落投靠了帖木爾帝國,並且遷居到了兩河流域,也就是現在白羊王國的西北部地區。而白羊王國的建立者卡拉·奧斯曼,其實也是突厥人的後裔,不過與奧斯曼帝國的統治者的關系就更為疏遠了。這些自稱為土庫曼人的突厥人後裔在推舉卡拉·奧斯曼之後,建立了白羊王國,並且通過臣服於帖木爾,成為了西亞地區的主宰。到了哈桑時代,白羊王國的國力日益鼎盛,並且成功的擺脫了日漸沒落的帖木爾帝國的控制,成為了兩河流域,以及伊朗高原西部地區最強大的國家。當然,黛姬的部落所活動的區域(當時,仍然是游牧部落)正好就在白羊王國的境內。而為了與白羊王國修好,黛姬這個部落的絕代美女被起父親嫁給了哈桑,成為了白羊王國的王後。

可以說,在年輕的時候,黛姬的美貌是遠近聞名的,當時奧斯曼帝國的蘇丹穆拉德二世就曾經多次派人前往該部落,願意以厚重的聘禮迎娶黛姬,並且答應,讓黛姬的部落遷入奧斯曼帝國境內,給予部落酋長,以及其他一些人貴族的地位。為了娶到黛姬,穆拉德二世甚至在征服了波斯尼亞之後,專程趕了回來,化裝成平民潛入白羊王國,想要迎娶黛姬的芳心。

至於黛姬當時與穆拉德二世之間發生過什麽事情,這根本就無人知曉。後來,因為奧斯曼帝國的軍隊在塞爾維亞遇到了麻煩,穆拉德二世不得不匆匆返回前線。而等到他征服了塞爾維亞,準備回來娶黛姬的時候,黛姬已經嫁給了哈桑。也正是因此,兩個原本是同一個民族建立的國家之間結下了不解的仇恨。

哈桑對奧斯曼帝國發動戰爭,表面上是要擴大白羊王國的勢力範圍,並且是按照聖意,保護宗教聖地免遭奧斯曼軍隊的入侵的。不過,哈桑為什麽要在白羊王國剛剛獲得獨立,國力還沒有完全恢覆,比奧斯曼帝國差了很遠的情況之下發動戰爭,這也許就不僅僅是表面上的這些原因了。當然,至於哈桑知不知道黛姬與穆拉德二世之間的那層暧昧關系,也隨著他的死,而被帶入了墳墓之中。

對於穆拉德二世,也就是現在的奧斯曼帝國蘇丹穆罕默德二世的老子來說,哈桑搶了他的夢中情人,這口氣是肯定咽不下去的。在白羊王國主動挑戰之後,穆拉德二世放棄了在歐羅巴的戰略進攻,將重點轉移到了東方戰場上來。顯然,這是一個錯誤的軍事決定,畢竟,白羊王國比起奧斯曼帝國來說,實在是太弱小了,根本就不值得奧斯曼帝國調動全部的力量來對付。不過,穆拉德二世卻根本就不管這麽多。在得知哈桑向威尼斯商人訂購了大批火器之後,穆拉德二世甚至派兵前往威尼斯邊境地區,以武力做為要挾,讓威尼斯商人不得不把這批軍火留了下來,而沒有發往白羊王國。

顯然,這場戰爭的結果是很明顯的,白羊王國本來就比奧斯曼帝國弱小,在沒有得到威尼斯的軍火後,更不可能是奧斯曼帝國的對手。幾年打下來,白羊王國不但輸掉了戰爭,還丟掉了其北部與西北部地區。如果不是有阿賈尼王子這個白羊王國頭號猛將的話,恐怕白羊王國早就完蛋了。不過,奧斯曼帝國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當了三十年蘇丹的穆拉德二世也在這場戰爭中被活活給氣死了。結果,在穆罕默德二世成為了奧斯曼帝國的蘇丹之後,他停止了與白羊王國的戰爭,並且再次將奧斯曼帝國的戰略重點轉移到了西方,並且最終打下了君士坦丁堡,滅亡了拜占廷帝國。而白羊王國也獲得了寶貴的喘息機會,避免了滅亡的命運。

在朱祁鈺了解到了這段歷史的時候,他不得不感嘆,這純粹就是一場由女人引發的戰爭,而戰爭的焦點就是黛姬,這個當年曾經風華絕代的美女。而在朱祁鈺見到黛姬之後,也就明白了,為什麽哈桑與穆拉德二世,這兩個國家的君主會為了一個女人而不惜大動幹戈了。雖然黛姬現在已經是快六十歲的老太婆了,不過,仍然可以看得出來,在她年輕的時候,肯定是絕代美女。朱祁鈺自己都在想,如果他處在哈桑或者是穆拉德二世的位置上的話,恐怕還要更為瘋狂一些吧!

黛姬的出身是很高貴的,她的部落是西突厥系中血緣最正統的,而且得到了其他所有部落的尊重。也正因為這樣的高貴出身,黛姬從小就接受過比較全面的教育,這在當時的婦女中算得上是鳳毛麟角了。不過,不管她顯得多麽的高貴,有多麽的特殊,在白羊王國這個大環境下,或者說是在回教的教義下,她的地位其實都是很低微的。更重要的是,哈桑是一個虔誠的回教教徒,他不但尊重聖地的宗教領袖,同時在生活中更是嚴格的遵守宗教的約束,在治國方面,他也嚴格尊重宗教的法規。雖然,哈桑可以不擇手段的來發展白羊王國的軍事力量,但是,他卻是公認了的一個極為虔誠的教徒。顯然,作為哈桑的妻子,黛姬的出身就算再高貴,恐怕她的處境也不會比白羊王國的其他婦女好到哪裏去。

當然,這種現象,在所有以回教為國教的國家是普遍存在的,其實,在其他的一些國家,就算是最先爆發婦女解放運動的明帝國也是一樣。婦女的社會地位不但低微,而且得不到半點保障。不說別的,明帝國是在十九世紀末的時候,才正式立法確定了一夫一妻制,而就算那些標榜文明開放的西方國家,也是在二十世紀初的時候,才以法律的手段確保了婦女在勞動中的權利與義務。而東西方的國家都是在二十世紀中葉之後,才在教育方面給了婦女平等的地位。顯然,在十五世紀的時候,婦女的社會地位是得不到承認與保障的,這幾乎是整個世界的共同現象。

黛姬是一個例外,但是這個例外卻不會使她獲得更多的權力。在哈桑在位的時候,黛姬是沒有任何機會參與國政的。甚至在朱祁鈺第一次來到迪亞巴克爾(白羊王國的都城)時,黛姬都沒有機會覲見皇帝,而且哈桑也根本就沒有想到要讓王後來拜見皇帝。顯然,那種深入骨髓的思想觀念是不會輕易改變的。現在,就算哈桑死了,黛姬的地位仍然是沒有保證的,在她覲見皇帝的時候,都戴著一層黑色的面紗,直到其他的官員都退了下去,只有她跟哈裏留下來的時候,她才摘下了面紗,露出了那曾經傾國傾城,現在卻布滿了皺紋的面龐。

“陛下的關懷,未亡人非常感激,這也是我們的榮幸!”黛姬的中文並不差,也許,在她小的時候,就受過良好的語言教育吧,至少,對很多突厥人來說,東方那個強大的國家都是他們需要花更多的時間來了解,以及對付的敵人,而學習敵人的語言,這是很有必要的。

“王後客氣了,其實國王的死朕也感到很難過,當然,這些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且國王也肯定希望看到在他之後,白羊王國能夠發展得更強大,所以,我們要盡快的振奮起來!”朱祁鈺盡量的保持著平靜的神色,“當然,這次朕前來,除了緬懷國王之外,更重要的是,白羊王國需要一個新的領袖,一個新的國王才能率領軍隊戰勝敵人,當然,一個新的國王,也才能夠保證國家的穩定,不知道王後對此有何看法呢?”

“陛下,這些事情,都不是我要關心的,還請陛下見諒!”

朱祁鈺微微皺了一下眉毛,他註意到,黛姬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擡頭看了他一眼之外,然後就一直低著頭,難道這也是白羊王國的習俗?

“陛下,母後她很少幹預國政,所以……”

“對了,這是朕疏忽了。”朱祁鈺尷尬的笑了一下,立即轉移了話題,“那麽,哈裏殿下正式登基的事情,就由朕來安排吧。不過,按照規定,在哈裏殿下登基之後,王後就應該是王太後了。”

黛姬沒有表態,而且一直低著頭,似乎是在回避朱祁鈺的目光一樣。

“陛下,其實……”哈裏略微遲疑了一下,“我們這並沒有王太後這一說法,而且按照我們的規矩……”

“哈裏殿下,你應該清楚一點,雖然朕不會粗暴幹涉貴國的內政,但是,白羊王國既然是明帝國的附屬國了,那麽,在很的方面,就應該適應新的習俗!”朱祁鈺有點蠻橫的打斷了哈裏的話,“在明帝國,王太後是一個正式的稱呼,而且也是得到承認的。朕知道,在貴國,還有殉葬的習俗,不過這是一種很不好的習俗,所以,朕認為,完全應該廢除掉,沒有必要讓活著的人去給死了的人做陪葬品,不管這個死去的人的身份地位有多麽的高貴,都沒有這個必要。以前,我們也有這樣的規定,不過,朕早就廢除了,所以,朕也希望貴國能夠這麽做。殿下,廢除殉葬的規定,有問題嗎?”

“這……”哈裏遲疑了,畢竟殉葬的習俗在這邊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了。

“怎麽,難道需要朕下達聖旨,這樣的陋習才能夠改掉嗎?”

“陛下,小王並非此意,當然,如果這是陋習的話,那我們就遵從陛下的旨意。”

“很好,就這麽決定了,今後不管是誰,都絕不能拿活人殉葬,這簡直太殘忍,太不人道了!”朱祁鈺原本想大放一通言論,不過最後還是決定不要說太多的廢話。“那麽,正式確立王太後的事情也不會有問題吧?王後,你也應該不會反對吧?”

“陛下旨意,未亡人不敢有任何反對!”

朱祁鈺看了一眼黛姬,然後目光落到了哈裏身上。

“小王也沒有意見。”

“很好,這事,盡快安排下來,到時候,朕親自給殿下,還有王太後加冕!”朱祁鈺笑著站了起來,“當然,很多事情,我們要一步步的來,是不是?”

顯然,朱祁鈺此時就顯得有點武斷了,他根本就沒有考慮到白羊王國的實際國情。只不過,對朱祁鈺來說,這其實並不重要,他覺得重要的是,必須要盡快搞清楚哈桑的死因,以及黛姬,或者是哈裏到底在布置一個什麽樣的陰謀。

當天晚上,哈裏主持了為朱祁鈺舉辦的宴會,只要沒有上前線的王子,大臣,將領,以及一些地位崇高的民間人士都來參加了宴會。不過,這其中還有一類很特殊的人物,因為在明帝國的宴會上,是看不到這些人的,這就是回教中的神職人員。在明帝國,宗教只是民間性質的,不管是在哪個朝代,宗教永遠不可能登上朝堂,這是東方的一個特點。不過,在這邊,宗教在很大的程度上與國家政治是聯系在一起的,不管是在回教廣為傳播的地區,還是在基督教廣為傳播的地區,宗教不但有政治意義,甚至還是國家中最強大的勢力。

朱祁鈺自然也就註意到了這一點,而在他宴會中的那些賓客中傳教服的人數並不少的時候,心裏也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顯然,在白羊王國,宗教的力量是很強大的,也許這正是明帝國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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