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道測試是一件非常麻煩，也非常重要的工作。

炮彈飛行的軌跡即為彈道，因此彈道又分成了內彈道與外彈道。其中內彈道為炮彈在炮膛與炮管內的運行狀態，而外彈道則是炮彈在離開炮管之後，直到擊中目標之前的飛行狀態。

不同口徑，不同身管長度的火炮的彈道都不一樣，即便是同口徑，同身管的火炮，在使用不同炮彈時，彈道也不一樣。

精確測量彈道是設定炮擊參數，確保擊中目標的基礎保障。

只是，在技術條件有限的情況下，要想真正做到精確測量彈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一般情況下，任何一種火炮，乃至任何一種炮彈在正式服役之前，都要在實驗場進行測試，確定火炮在不同仰角，采用不同裝藥時的射程，以及著彈角度。除了一些純理論的計算方式之外，還有一種比較笨的方法，即將火炮的仰角固定，采用同量的發射藥，對數枚到數十枚炮彈的射程進行計算，最終取平均值，就能得出最簡單的彈道數據。

在測量覆合穿甲彈的彈道時，白佑彬采用的就是這種最笨的辦法。

當時，也沒有條件讓他用別的辦法計算出七十二年型艦炮發射覆合穿甲彈的彈道數據。

測試工作持續了一天半的時間，除了夜間休息之外，四艘戰列艦都在按照白佑彬與幾位槍炮長設定的測試方法對靶場的靶標進行炮擊。

因為沒有配套設備，所以只能測出彈道數據，無法測出覆合穿甲彈的真實穿甲能力。

白佑彬只能利用設計人員提供的數據，對覆合穿甲彈的威力進行大概測算，然後再結合情報局提供的數據，計算出覆合穿甲彈針對“衣阿華”級戰列艦的有效射程，即能夠打穿“衣阿華”級戰列艦水平裝甲的最大射程，以及打穿其主裝甲帶的最大射程，從而為今後確定交戰距離提供理論依據。

幸虧白佑彬是學槍炮專業出身的軍官，不然根本完不成這麽繁雜的工作。

二十一日夜間，第11艦隊回到了那霸。

見到等在碼頭上的江洪波，白佑彬就知道出大事了。隨即，他就發現，江洪波帶來的不是他自己的副官，而是李明博。

“今後，李明博就跟隨你在艦隊服役，他仍然是你的副官，主要負責你的生活起居。”江洪波顯得有點反常，不但話說得很快，連步伐都邁得很快。“昨天晚上收到了消息，第51艦隊已經在十九日傍晚離開了珍珠港。”

白佑彬驚了一下，隨即加快了步伐，追上了江洪波。“知道其具體去向嗎？”

“暫時還不清楚，但是初步斷定美軍準備在近期進攻中途島。”

“進攻中途島？”稍微遲疑了一下，白佑彬說道，“美軍不可能只派出第51艦隊，其地面部隊，特別是登陸艦隊在哪？”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我已經與總參謀部聯系了，有新的情況會立即發送過來。”

兩人很快就到了戰區司令部，大部分參謀都在值班。

江洪波的情緒似乎也稍微平靜了一點，吩咐參謀有新消息後立即送過來之後，他就帶著白佑彬去了辦公室。

“總參謀長與我通了電話。”江洪波沖好了二杯咖啡。“如同元帥所預料的那樣，沒等我們上門找麻煩，尼米茲就主動向我們發出了挑戰。現在第三艦隊必須留在新喀裏多尼亞，我們不要指望能夠得到支援。另外，餘輝宏已經在昨天啟程前往帕利基爾，負責調動陸戰第五軍，加強西太平洋上的防禦，配合我們作戰。現在的問題是，美軍到底是準備打下中途島，還是僅僅想利用反攻中途島獲得一場海戰的勝利，幹掉我們的幾艘戰列艦。”

“第51艦隊的指揮官是誰？”

“不是金凱德，就是斯普魯恩斯。”坐下後，江洪波立即掏出了香煙。“斯普魯恩斯指揮第21艦隊的時候，一直由金凱德指揮第51艦隊。只是，上個月月底，斯普魯恩斯就到達了珍珠港。如果尼米茲仍然信任斯普魯恩斯，就會讓他指揮第51艦隊。當然，如果尼米茲覺得金凱德也能勝任，就不會臨陣換將。”

白佑彬微微點了點頭，用手背托住了下巴。

在他看來，很有可能是斯普魯恩斯在指揮第51艦隊。之前，金凱德明明有不少的機會幹掉單獨行動的第11艦隊，可他卻沒有出手。在尼米茲的眼中，金凱德是那種守成有餘，進取不足的將領。之前，美軍以防禦為主，金凱德還能勝任。隨著尼米茲決定發動戰略反攻，金凱德就不是合適的艦隊指揮官了。

再說了，如果不讓斯普魯恩斯去指揮第51艦隊，為什麽要讓他返回珍珠港？

雖然只是一個人的差別，但是指揮官的人選，直接決定了尼米茲發動這次戰略反擊的基本意圖。

如果尼米茲讓金凱德指揮第51艦隊，那麽他的根本目的是攻占中途島，解除夏威夷群島受到的威脅，將美軍的防線向西推進大概一千五百公裏，並且為今後反攻西太平洋上的諸多島嶼打下基礎。

如果尼米茲讓斯普魯恩斯指揮第51艦隊，他的根本目的就不僅僅只是攻占中途島，甚至會以攻占中途島為餌，迫使第11艦隊與第51艦隊決戰，最終奪取西太平洋的制海權，迫使帝國海軍從西南太平洋，或者北大西洋調遣兵力來加強西太平洋防線。

反過來，尼米茲想要達到什麽樣的目的，就會任命什麽樣的艦隊指揮官。

這也是白佑彬直接詢問第51艦隊指揮官的根本原因。

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快到午夜的時候，通信參謀送來了由海軍總參謀部發來的最新消息。

美軍出動的果然不僅僅是第51艦隊。

就在幾個小時前，一直在東太平洋與東北太平洋上活動，主要襲擊由美國西海岸到珍珠港的船隊的“海獅”號破交艦隊在夏威夷群島以東大概四百五十海裏處發現了一支規模龐大的運輸船隊，其中至少有數十艘大型登陸艦。

根據這一情報，海軍情報局立即斷定，這是十七日從舊金山出發，原本計劃前往惠靈頓的SH36船隊。另外，船隊中的登陸艦應該是之前駐紮在聖疊戈，隸屬於美軍第一艦隊的登陸艦隊。顯然運輸船隊與登陸艦隊在半路會合，然後改道前往珍珠港，而不是前往惠靈頓。尼米茲準備用計劃派遣到西南太平洋的作戰部隊去攻打中途島，或者說這支部隊本來就是分配給太平洋戰區的，編入SH36船隊只是為了迷惑帝國的情報部門。

可是，電報中並沒有提到登陸部隊的規模。

“聖疊戈是美國海軍在西太平洋上最重要的軍港，一直是情報部門的監視盲區。”江洪波顯得有點無可奈何。“不過，從尼米茲的這番調動來看，美軍出動的地面部隊不會太少。結合‘海獅’號的發現，美軍出動的地面部隊至少有三個師的兵力。另外，配套的運輸船只足以保證三個作戰師的後勤保障工作。現在的問題是，這支運輸船隊會不會進入珍珠港。如果在出發的時候就已裝上了作戰物資以及登陸部隊的作戰裝備，就不會去珍珠港。這樣一來，登陸部隊將在二十七日，最遲不過二十八日到達中途島，登陸作戰將在月底之前展開。相反，如果運輸船隊要去珍珠港裝載物資，那麽登陸時間將延遲到下個月的上旬。”

“我寧願相信前者，也不會相信後者。”白佑彬長出了口氣，又說道，“美軍的反擊行動明顯策劃已久，各項準備工作早已到位。如果不是第21艦隊在北大西洋上全軍覆滅，此時尼米茲投入的就不僅僅是第51艦隊，肯定還有第52艦隊。因為我們也有四艘戰列艦遭到重創，加上無法從北大西洋上抽調兵力，所以在僅有一支作戰艦隊的情況下，尼米茲仍然有足夠的把握打下中途島，甚至幹掉第11艦隊。現在的問題是，在有了作戰艦隊，登陸部隊，以及充足的作戰物資之後，美軍還缺乏另外一支必要力量。”

江洪波微微皺了下眉頭。“火力支援艦隊？”

白佑彬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在中途島的防禦非常堅固，在第11艦隊的威脅下，不管是金凱德，還是斯普魯恩斯指揮第51艦隊，都不可能全力為登陸部隊提供支援。我敢打賭，在第11艦隊出發後四到五天，第51艦隊就將離開中途島附近海域。這樣一來，美軍要想打下中途島，必須集中一支能夠為登陸部隊提供炮火支援的艦隊。”

“看來，我們得密切留意美軍的護航艦隊。”

“不，應該是破交艦隊。”

江洪波點了點頭，沒有與白佑彬爭論。

在必要的時候用破交艦隊去執行炮火支援任務，這並不是罕見的事情。西南太平洋戰場上，帝國海軍就多次調用準備返回後方基地進行休整，途徑戰區的破交艦隊去為陸戰隊提供炮火支援，而且效果非常不錯。

最重要的是，美軍此時抽調不出其他作戰艦隊了。

如此一來，為了確保攻占中途島，同時又不會影響到後方航線的安全，尼米茲只能抽調之前在西太平洋、西南太平洋、甚至印度洋上執行破交任務的破交艦隊去為登陸部隊提供炮火支援。

針對這一情況，江洪波與白佑彬就兵力投入問題達成了共識。

天快亮的時候，白佑彬才回到了“太宗”號戰列艦上。此時，戰艦上的官兵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正在積極的進行艦隊出港的準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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