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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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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局膠著, 不少人聽到了白濋要炸城門,頓時坐不住了,有催促開門的,有咒罵白濋的, 一時之間人聲喧嘩。

“五。”

“他不敢的, 炸了城墻, 鬼火蟲攻進來, 他白濋擔不起這個責任!”

“四。”

“這世界上還有白濋不敢的事情嗎?”

“不能開, 開了沒辦法和上級交代。”

“三。”

去他媽的上級, 一起見鬼去吧!

其中一個守城門的人在心裏暗罵一聲, 趁著其他人不註意, 打開了城門開關。

“四——開車!”

維克特一腳油門,朝著緩緩打開的城門沖去。

“操他媽的,是誰開的門?”

“你瘋了吧?!”

“上級怪罪下來你一個人承——”

“嘟嘟……”

“是上級的通訊!”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 面如死灰,不停地在心裏默念,完了完了。

離得最近的人按下通訊器開關, 想象中的怒罵聲並未出現:“允許放行。”

大家紛紛瞪大了眼睛, 看向已經駛出去的車子,在鬼火蟲的光亮照耀下, 車尾氣綿延向外, 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你小子真是走運了。”

“撞大運了吧。”

“沒事了沒事了, 快關上門。”

開門的守衛沒心思去聽他們慶幸的感慨, 遙望著遠去的車子, 目光落在站在天窗裏的男人身上。

白濋……

赫赫有名的白大長官, 沒有死。

剛剛那則指示從側面印證了這件事, 那確認死亡的報道又是怎麽回事?

今夜星光疏淡, 更有疑雲重重。

他有預感,這件史無前例的大規模來襲並不簡單,有可能只是一個開始。

維克特開著車一路前往感染區,路上顛簸,洛斯扶著白濋坐下:“還好嗎?”

“嗯。”白濋緊蹙著眉頭,剛才一心惦記著出城沒有註意,現下坐在車上,身上的疼勁兒又湧了上來。

洛斯用手背貼了貼他的額頭:“好像還有點熱。”

白濋搖搖頭:“小問題,不用擔心。”

他不以為意的態度讓洛斯不知道說什麽好,將從安全屋裏帶的水遞過去,蜂蜜水果糖已經完全融化了,有細碎的果肉沈在瓶底。

“多喝點水。”

白濋還有心思開玩笑:“要是在軍區駐地,你是不是會像個渣男一樣讓我多喝熱水?”

“首先,多喝熱水確實對發熱的人有好處,其次,我不是渣男。”洛斯指指瓶子,“渣男會把最後一塊糖給你泡水嗎?”

手工制作的蜂蜜水果糖很好吃,可惜只買了一罐,洛斯怕別人偷吃,昨天就抱到自己的房間裏了。

用來給白濋泡水的是他帶出來的最後一塊。

洛斯哼了聲:“你根本不知道我對你多好。”

白濋握著塑料水瓶,突然有種這杯水價值千金的感覺,比他在厄利斯都身份卡裏積累的龐大財富都貴重。

“感動了?”洛斯睨著他。

白濋半真半假地點點頭:“特別感動,都不舍得了,想把這半瓶水珍藏起來,等我死了放到棺材裏。”

洛斯:“……”

大可不必。

燕戮從副駕駛上轉過頭來,好奇道:“洛斯,你是在哪裏找到長官的?”

他和維克特確實發現了一些血跡,但忙著制造障礙物,沒有認真去探究。

洛斯能直接想到白濋的藏身之處,實在令他費解。

燕戮暗自在心裏嘆了口氣,難道洛斯已經比他更了解長官了嗎?

“秘密基地,別打聽那麽多。”白濋隨口道。

燕戮一臉哀怨:“……”

出現了,出現了,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長官和小隊長果然有了小秘密。

白濋喝了兩口水,蜂蜜的甜味化在水裏,奇跡般緩和了痛楚。

明明是一瓶普通的糖水,但經由特定的人帶給他,配上令人心動的話,很難讓人不多想。

白濋刮了刮眉心,想起沈伯說過的話,年紀輕輕的人想那麽多幹什麽。

喜歡就是喜歡,無論其中有多少原因,當偏愛落在一個人身上時,就證明這個人是特殊的。

那些原因不過是附加條件,依附於人而存在。

白濋摩挲著塑料水瓶,用餘光觀察身旁的人,頂著短短發茬的青年一臉純真,恐怕都不知道情愛為何物。

那他自己又知道嗎?

所謂的偏愛也不過是隨心而行,現在想起來,才覺得一些話說的過於露骨。

——“我送你一把最鋒利的刀。”

尤其是這一句,跟把自己送出去了有什麽區別?

低熱燒得他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如果不是怕碰到傷口,白濋很想捂住臉,他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完全消化這件事。

喜歡啊喜歡,除了年少時見色起意的心動,他還沒嘗過這種滋味。

白濋吐出一口氣,氣定神閑地往後一靠,確認心意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將人留在自己身邊了。

曾經隨口戲言的恐同大山橫亙在眼前,太明顯了丟臉不說,還容易把人推走。

得循序漸進的來,一步步把人圈在地盤裏。

說到這裏,白濋不得不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把人拐到了行動隊裏,朝夕相處也給接下來的計劃提供了便利。

等下要見到傳說中的鬼火蟲蟲母,燕戮緊張之餘還有一絲激動,耐不住寂寞,又轉過來:“小隊長,塔西為什麽要讓我們接你們去感染區?”

不是他看不起自家長官,白濋傷成這樣,去了還不一定是幫忙還是幫倒忙。

塔西此舉著實令人費解,維克特也有些好奇:“對啊,這可不符合他們執行隊單兵作戰的原則。”

洛斯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想起他和白濋在玫瑰之城做的實驗。

塔西特地囑咐了,那帶他和白濋去感染區一定有特殊用意。

洛斯的血液曾經令異變生物恢覆正常,是否也能夠令異變的蟲母恢覆正常?

察覺到洛斯突然緊張起來,白濋心下了然,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我有豐富的對戰S級異變生物的經驗,也是為數不多能進入玫瑰之城感染區中外層的人,從身體素質上來看,我不輸給S級異變者。”

這句話如果換了別人來說,肯定會被罵不自量力,但從白濋嘴裏說出來,就完全不是誇大了。

曾經的經歷是實打實的佐證,比任何實驗確認的結果都要有說服力。

洛斯指指自己,眼睛發亮:“那我呢?”

“你……”白濋對上一雙幹凈的眼眸,恍然驚覺,他以前竟然沒發現洛斯的眼睛這麽漂亮,像是琉璃珠子。

“你當然是隨行陪護的家屬。”燕戮打趣道。

維克特咂咂嘴,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他們:“沒錯沒錯,小隊長牌陪護,用過的都說好。”

燕戮擠眉弄眼,故作憂愁地嘆了口氣:“可惜這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維克特附和道:“白長官專供。”

燕戮和維克特插科打諢,你一嘴我一嘴,跟說相聲似的。

“你們兩個差不多得了,用不上是好事,都平平安安的。”洛斯下意識想撞白濋的肩膀,想到他身上的傷,連忙剎住車,“我為白長官操勞盡心,這高低不得叫幾聲爸爸才能償還?”

這話也就洛斯敢說了。

燕戮和維克特不約而同地收聲,偷眼打量白濋的神色。

“我敢叫,你敢應嗎?”

白濋輕飄飄地看過來,聲音涼涼的。

白濋這傷不是終身的,等他好了指不定怎麽報覆。

洛斯十分有眼力見,故作大氣地擺擺手:“咱倆誰跟誰啊,就不整這些虛的了。”

“小隊長別慫啊。”燕戮暗戳戳地慫恿,“此時強硬一點,日後輩分升天!”

白濋掀起眼皮,嘖了聲:“我看你是想升天吧。”

燕戮哆嗦了下,立馬轉過頭:“我什麽都沒說,你們什麽都沒聽見。”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對洛斯就那麽溫和,對他就兇巴巴地威逼恐嚇。

雖然以前白濋也是這副態度,但那時候沒有對比,現在明晃晃的雙標擺在眼前,燕戮心裏極度不平衡。

距離感染區還有一段道路,遠遠就看到濃霧中閃爍的藍綠色熒光,漂浮在半空中,應了鬼火蟲的名字,有如鬼火重重。

在感染區外停著幾輛軍用越野車,車身上有執行隊的標記,不遠處還散布著幾輛醫療車,是研究所的車隊。

“車子開不進去,帶好東西,我們要下車了。”維克特停下車,關閉了所有的車窗。

燕戮一邊裝備彈藥,一邊小聲嘀咕:“研究所怎麽也來湊熱鬧了。”

洛斯也看到了研究所的車隊,之前關於蟲母的猜測又浮上心頭。

“別想太多,事情解決之後自然能查個水落石出。”白濋溫聲囑咐道,“穿上外套,戴好手套,鬼火蟲的感染性極強,盡量不要用手直接觸碰。”

洛斯收回思緒:“好。”

燕戮笑了笑:“長官你怎麽不囑咐我?”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感染者?”白濋頭疼不已,“待會兒你不要進入戰局中心,在外圍支援就好,避免被鬼火蟲寄生。”

燕戮想和他們並肩作戰,但考慮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只好蔫頭耷腦地應下來。

外敵強大,他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岔子。

下車後,一行人立刻往光亮聚集處趕去。

為了配合白濋的速度,大家默契地放慢了腳步。

“還撐得住嗎?”

“嗯。”

白濋搭著洛斯的肩膀,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沒事。”

身體上的疼痛不是最難熬的,最難熬的是精神上的痛楚,這和他雙相障礙爆發的時候比可差遠了。

“左前方有打鬥聲,應該是執行隊。”維克特壓低聲音,“我看到研究所的人了。”

DNA對比報告是研究所出示的,研究所與昨晚的車禍脫不了幹系,白濋最好不要暴露在他們面前。

“大概多少人?”

“十人左右。”

白濋沈吟片刻:“聽聲音,我們距離蟲母還有一段距離,研究所裏都是普通人,不會靠的太近。”

“那他們過來幹什麽?”洛斯不明白。

燕戮悄聲道:“當然是記錄,無論是異變生物本身,還是和它們的戰鬥,都是這群家夥夢寐以求的東西。”

洛斯眼底覆上一層寒霜:“既然幫不上忙,就讓他們睡一會兒吧。”

三人齊齊地看過來,面色驚詫。

就連白濋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小隊長,你這可是……”

洛斯挑了挑眉:“我怎麽了?”

“很好。”白濋比了個大拇指,“燕戮和維克特潛入,一人一半,都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有問題嗎?”

燕戮活動了一下肩膀,激動道:“沒有。”

維克特有些猶豫:“這是不是不太好,我們真的要——”

“不是真的還能是假的嗎?”燕戮生怕白濋改變想法,他失去發光發熱的機會,薅住維克特的衣領就往前走,“別裝模作樣的,你摸著良心說,你不想教訓那群人嗎?”

維克特沈默不語。

那該死的蟲母肯定和研究所有關系,不管是不是他們主導的,都脫不開聯系。

中心城因此死傷無數,軍區有多少條命搭在裏面了,可不是揍幾個研究員就能消火的。

思及此,維克特的猶豫瞬間沒了:“你松手,我自己走。”

“誰稀罕碰你。”

“……”

洛斯目送著他們遠去,突然問道:“上次我進行了血液檢測報告,報告出來了嗎?”

“應該出來了吧,伊酒好像跟我提過一嘴。”白濋回憶了一下,“他說你沒什麽問題,我就沒有繼續問,怎麽了嗎?”

“沒什麽。”

洛斯抿了抿唇,心底升起一絲疑惑,難道是他多疑了?

白濋凝眸註視著他:“你這可不像沒什麽的樣子,有話直說。”

洛斯無奈,只好和盤托出:“可能是我多慮了,我找伊酒帶我離開軍區駐地的時候,他抽了我的血,說要送到研究所。”

白濋聞言也斂了笑:“他是怎麽跟你說的?”

洛斯如實覆述了一遍,末了,又想起一點:“我當時有所懷疑,就找了個借口,只讓他抽了2ml。”

如果是隨便拿別人的血液就能充數,那為什麽還要抽他的?

這是洛斯一直疑惑的地方。

白濋眼底凝起一片寒芒,冷聲道:“這件事我會去查清楚。”

伊酒是白濋的朋友,白濋更為熟悉他,洛斯放心交給了白濋:“行。”

前方的偷襲行動已經接近尾聲。

一個是經驗豐富的前雇傭兵,一個是軍區各項訓練名列前茅的副官,不消多時,研究員們就都被放倒了。

燕戮招呼他們過去:“長官,隊長,你們快過來,我看到蟲母了!”

研究隊挑選的觀察位置十分完美,能夠看到全部情況,又不會受到鬼火蟲的攻擊。

只見藍綠色的鬼火在半空繚繞,鬼火蟲圍簇的中心是一大塊綠瑩瑩的光團,遠遠看去好似巨大的綠寶石。

隨著走近,看的也更加明顯,光團中央散發著晶藍色的光芒。

“好家夥,這不是蟲母,是怪物吧。”燕戮目瞪口呆。

維克特也忍不住咋舌:“這比一間房子都大,裏面該有多少蟲卵,怪不得這一次的襲擊這麽嚴重。”

燕戮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長官,這玩意兒真的打得死嗎?”

“打不死也得打。”白濋看向洛斯,“匕首借我用一下。”

昨晚去參加杜婭的生日會,他並沒有裝備武器,比起槍械,白濋更喜歡冷兵器。

洛斯將匕首遞給他:“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白濋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後,放緩了聲音,“我也不會靠的太近,只是看一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他的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覆,沖上去也只是幫倒忙。

白濋沒有個人英雄主義,他比任何人都懂得生命可貴。

洛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是看一看,就跟在你身邊。”

白濋:“……”

“你在想什麽?”

“在想能不能把你敲暈了。”

洛斯一臉無語:“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

白濋不置可否,情愛真是磨人,要擱以往他說動手就動手了,哪裏會舍不得。

維克特看看燕戮,又看看準備靠近蟲母的兩人:“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不行,我們得留個後勤。”白濋語氣鄭重,“蟲母被殺後,鬼火蟲會陷入癲狂狀態,襲擊中心城的鬼火蟲群也會受到影響,我們必須立刻撤離。”

只留下燕戮一個人,白濋不放心。

維克特一聽就知道自己的任務同樣繁重,立馬嚴肅起來:“我會準備好一切,也會看好燕戮,請隊長和長官放心。”

“誒不是,什麽叫看著我?”

“字面意思。”

“……你在歧視我。”

“我只是實話實說。”

……

自從燕戮對維克特改觀之後,兩人就經常吵嘴。

走出去一段距離,還能聽到他們的爭吵聲,洛斯不由失笑:“他們可真是兩個活寶。”

白濋看了他一眼:“你也是個活寶。”

活著的寶寶。

洛斯沒有多想,虛虛地攬著他的肩膀:“你也是個活寶,一隊四個人,誰都不能掉隊。”

身後,爭吵聲不知什麽時候停下了。

燕戮和維克特都盯著洛斯和白濋遠去的身影,過了幾秒,前者清了清嗓子:“你有沒有發現,長官和隊長這樣互相扶持的畫面還挺和諧。”

“不止和諧,還有種熟悉感。”維克特摸了摸下巴,“你看他們兩個像不像是腿腳不好的老兩口,互相攙扶著回家。”

燕戮:“……”

別說,還真有那味兒。

戰局中心,塔西帶著三名S級異變者在蟲母附近進行攻擊,其他執行隊的隊員負責處理周圍的鬼火蟲。

“這玩意兒生的太快了,不知道計劃生育嗎?!”

“你可以湊近點問問它知不知道。”

希澤罵罵咧咧:“我特麽是瘋了才會答應和你組隊。”

桑雲雲一點面子都不給,反唇相譏:“彼此彼此。”

四個人分成兩隊進行攻擊突破,塔西和林恩一隊,桑雲雲和希澤一隊。

他們試著從各個方向攻擊蟲母,效果都不佳,有幾次成功傷到了蟲母,但傷口很快就愈合了。

“我從來沒見過這麽變態的異變生物,這肯定超過S級了。”

桑雲雲閃身來到蟲母的後面,凝視著它臃腫的身軀:“評級劃分是對尚且存在於世界上的異變生物進行的,鬼火蟲蟲母早在幾十年前就滅絕了。”

“滅絕了不還是又出現了。”希澤低吼一聲,“我上了。”

桑雲雲立刻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對蟲母的頭部進行攻擊。

就在火藥球要打到蟲母腦殼的時候,它突然呈90°轉動了頭顱,長滿覆眼的兩面直勾勾地盯著兩人。

“艹,這家夥的頭還會轉!”

一擊又不中,希澤的心情變得很差。

他們已經和蟲母鏖戰了近一個小時,體力損耗極大,在五分鐘前,不得不開啟輪流休息的應戰方式。

桑雲雲喘著粗氣,也急躁起來:“這東西真的有弱點嗎?”

資料上完全沒有相關的記載,鬼火蟲蟲母和他們以前對付過的異變生物都不同,無從下手。

休息歸來的塔西和林恩接替了他們的工作:“不用急著回來,多觀察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破綻。”

桑雲雲內心焦躁,連喝水的時候都盯著蟲母。

頭部攻擊無效,身體是粘液質,一旦劃破就會爆出蟲卵,並且很快就會愈合……總體來看,蟲母就像是一個堅固的堡壘,沒有可以攻陷的點。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蟲母性情“恬淡”,只知道孕育蟲卵,如果他們停止攻擊,蟲母便不會反擊。

希澤坐不住:“我去幫忙,你繼續觀察。”

桑雲雲猶豫了一秒,低聲道:“小心。”

希澤腳步一頓,兀自低笑了聲:“小丫頭片子。”

桑雲雲正聚精會神地觀察著蟲母,身後突然傳來嘈雜的吵鬧聲。

“你們是什麽人?”

“趕緊離開這裏!”

“我們是來幫忙的,我是……”這群人恐怕不認識他,洛斯話音一頓,指了指身旁的人,“他是白濋。”

探照燈照亮了兩人的臉,執行隊的人面色驚恐:“臥槽,真的是白濋!”

“他不是死了嗎?!”

白濋:“……”

洛斯連忙打圓場:“是塔西隊長找我們來幫忙的,他們在那邊對吧,誒……桑雲雲!”

桑雲雲快步跑過來:“你們怎麽來了?”

洛斯好脾氣地解釋道:“來幫忙的,你怎麽弄成這副鬼樣子了?”

桑雲雲沒有了以往的颯爽,頭發散亂,臉上糊著塵土,可謂是狼狽至極。

“和蟲母打鬥時弄的,你們——”

“別廢話了,時間緊迫。”白濋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搭著洛斯的肩膀往前走,“扶我過去看看。”

怎麽又要扶了?

洛斯“哦”了聲,對桑雲雲點點頭,扶著白濋往蟲母所在的地方走去。

桑雲雲不解地皺了下眉,她剛才好像看到白濋瞪了她一眼,是錯覺嗎?

鬼火蟲被執行隊清理得很幹凈,中心只有蟲母。

白濋繞著蟲母看了一圈,突然問道:“身體的防禦力如何?”

希澤和林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只有塔西快速回覆道:“不高,但愈合力很強。”

低防禦力,高愈合力。

如何能夠阻止愈合?

天色昏淡,霧氣擋住了月光,周遭盡是綠瑩瑩一片。

白濋握緊了匕首:“連續高速攻擊同一個部位,能否阻止愈合?”

“外表破裂會爆出蟲卵,連續攻擊很容易感染。”桑雲雲從後面走過來。

即使是S級異變生物,也不是沒有被寄生融合的風險,他們必須慎之又慎。

自塔西從杜婭手中接下執行隊隊長一職,他告訴隊員的第一句話就是保護好自身的安全。

可以冒險,但必須是山窮水盡的時候。

“麻煩。”白濋咕噥了聲,“所以沒有試過對嗎?”

桑雲雲目光一緊:“你想試?你瘋了吧,你看看自己身上有多少傷,沾上一丁點粘液,你都可能會被感染!”

白濋身上的傷確實是個問題,洛斯一口否決:“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這是唯一的機會。”

兩人靜靜地對視,洛斯毫不退讓:“總之你不能去,如果你被感染了,你能確定自己不失去意識嗎?”

最壞的結果就是白濋被感染,發生異變,失去人類意識。

失去人類意識的異變者痛感耐受度會提高,屆時沒有這一身傷,就憑白濋的攻擊力,誰能制住他?

洛斯一把奪過他手裏的匕首:“我去。”

“不行!”白濋想也沒用就拒絕了,讓洛斯去冒險,不如殺了他。

洛斯給他使了個眼色:“你知道的,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洛斯的血液有恢覆異變的作用,有很大的可能,可以克制住蟲母。

最重要的是,他從SSS級的感染區出來,被感染的幾率比S級異變者都低。

“合適你也不能去,我——”

“桑雲雲,幫我照顧一下他。”洛斯一把推開白濋,猛地沖向了蟲母。

有賴白濋的訓練,他的體力和速度都有很大的提升,白濋站穩的時候,他已經沖到了蟲母的旁邊。

匕首劃破蟲母的身體,接連又是幾刀,破開的口子飛濺著粘液,幾乎噴了洛斯一身。

白濋下意識想往前沖,桑雲雲伸出胳膊:“你不能過去。”

“滾開!”

“不行,我答應了他。”

“……”

白濋目眥盡裂,想強行沖過去,但每次都被桑雲雲攔住了。

“白長官,你再不配合,我會直接打暈你。”

“……”

受傷的白濋攻擊力大打折扣,他知道桑雲雲說的不是假話。

鬼火蟲蟲母的粘液散發出古怪的味道,介於難聞與好聞之間,是一種很難定義的味道。

但被粘液糊了滿臉後,定義的天平就偏向了難聞。

洛斯屏住呼吸,不停地往裏捅,他能感覺到蟲母內部的柔軟,像是蚌肉的觸感。

蟲母開始激烈反抗,塔西三人神色一震:“有作用!”

三人分散攻擊,牽制住了蟲母,趁此機會,洛斯加快了捅刀的速度。

瑩綠色的外層裏包裹著淡藍色,洛斯一刀紮進去,蟲母突然發出了聲音。

聲波具有攻擊性,希澤和林恩先後緩下動作,跌坐在地上。

塔西堅持了一會兒,也摔倒了。

白濋看著軟軟倒下的桑雲雲,楞了一瞬,立馬沖過去。

身體上的疼痛在此時變得無足輕重,他咬緊了牙,數著自己和洛斯之間的距離。

十米、九米、八米……兩米,就在白濋伸出手的時候,蟲母突然膨脹起來,被刺破的傷口仿佛變成了一張血盆大口,將洛斯吞了進去。

洛斯慌忙回頭,只看到蟲母的身體快速愈合,陰森森的鬼火之下,白濋臉上呈現出一種令人膽駭的神色。

“洛斯!!”

撕心裂肺的吼聲傳到遠處,觀望的維克特和燕戮一聽就知道出事了,立馬跑過去。

在到達白濋身邊之前,兩人看到了滿地的執行隊隊員,他們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維克特眉心一跳,立馬蹲下身,探了探隊員的鼻息:“還活著,只是昏過去了。”

鬼火蟲還縈繞在上空,想要趁機攻擊執行隊隊員,維克特對著跑遠的燕戮喊道:“你先過去,我得留下來。”

他拿出裝備的火藥球,對著聚攏在一起的鬼火蟲扔過去,火光炸開,巨大的響聲令燕戮停下腳步。

他看看不遠處的白濋,咬緊了牙:“長官,我很快就過去幫你。”

然後掉頭跑了回去。

維克特沒反應過來:“你怎麽回來了?”

“只憑你一個人,怎麽對付這群鬼東西。”燕戮一連罵了好幾聲,“你要是出了事,長官又得說我沒看好你。”

維克特:“……”

你的主語和謂語是不是搞反了?

兩人集火,無法完全攔住鬼火蟲,維克特環視四周:“將它們引開,不能讓它們回到蟲母旁邊。”

燕戮應了聲,立馬行動起來。

鬼火蟲怕火,他們用火藥球將鬼火蟲逼到了其他地方。

蟲母旁邊,白濋掏出手槍,對著“吞”掉洛斯的地方不停射擊。

他的眼底浮起一層血色,整張臉變得更加駭人:“給我!吐出來!”

一梭子子彈打完,蟲母的身上都沒有任何傷口。

它一動不動地趴在原地,從“吞”掉洛斯開始,就沒有動彈過,好似陷入了冬眠。

四周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

白濋盯著蟲母身體中透出來的人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撿起塔西丟在地上的刀,不停地砍著蟲母。

粘液噴發出來,落在傷口上蟄得人又痛又癢,在這一瞬間,白濋突然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如果他異變了,能否有足夠的實力和蟲母抗衡,救出洛斯?

但下一秒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無法確認,異變後失去人類意識的自己,能不能做到不攻擊洛斯。

不知過了多久,白濋的動作逐漸變緩,他狠狠往手掌上一劃,鮮血噴湧而出,痛楚令他冷靜下來。

“白濋,白濋……”

“我在,別怕,我馬上就救你出……洛斯?!”

白濋晃了晃腦袋,那道聲音又消失了。

他苦笑一聲,是錯覺吧。

痛楚帶來的清醒持續不了多久,就在白濋打算繼續劃的時候,那道聲音又出現了。

“住手,不可以……”

白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蟲母:“洛斯?”

兩秒以後,他將耳朵貼到了滿是粘液的蟲母身上:“再叫我一聲,洛斯,你再叫我一聲……”

讓我確定你還活著,告訴我你還活著。

他不想剛剛確認心意,就失去喜歡的人……所以再叫我一聲。

“白濋,向後退。”

這一道聲音真實而強烈,有如一支強心針,註射進了白濋的心臟裏。

他甚至沒來得及思考,就下意識往後退去。

“砰——”

巨響聲傳來,藍綠色的液體被炸得四濺開來,蟲母發出“嗬嗬”的微弱聲音,像是在呼痛。

霧氣退散,大地嗡鳴,澄澈的月光灑了下來。

白濋怔怔地註視著蟲母的方向,連呼吸都停滯了。

長身玉立的男人未著一物,如玉般的身體上泛著柔和的白光,美好得好像天使。

他站起身,低下頭看了看,突然渾身一震,撒丫子跑過來:“草草草,我的衣服怎麽沒了,白濋快點把衣服脫下來給我穿!”

白濋默默地低下頭,脫了外套。

他的外套大一些,能到洛斯的大腿,但沒有褲子還是很羞恥。

洛斯裹緊了外套:“白濋……”

白濋下意識捂住腰帶:“想都別想!”

偶然擡起頭,一大片瑩白的胸膛沖進視線,白濋心口一窒,又慌忙地低下頭。

“我的意思是讓你從其他人身上扒一件衣服給我穿,幫了執行隊這麽大的忙,收一件衣服很厚道了。”洛斯振振有詞。

白濋:“……”

洛斯抖了抖:“我快凍死了,算了,我自己去扒!”

白濋咬緊了牙:“站住!”

五分鐘後,洛斯穿上了白濋的褲子,白濋扒了塔西的褲子。

洛斯提著褲腰,小聲嘟噥:“你有病吧,弄這麽麻煩幹嘛,我穿塔西的不就好了。”

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穿別人的衣服。

見他整理好了衣服,白濋才正眼看過去:“發生了什麽事?”

身後的蟲母已經化作一灘膿液,顯然是死亡了。

洛斯湊近他身邊,擡起手,掌心是一道還滲著血的傷口。

“你特麽——”

“停,先別教訓我,我是跟你學的。”

洛斯拉起他的手,兩人的掌心都橫亙著一道血口。

當時是白濋啟發了他,他死馬當成活馬醫,索性用了一下自己的血。

“他們怎麽都暈著?”

“聲波影響,應該只針對異變者有效。”

“長官!”

見藍綠色的光芒消失之後,燕戮和維克特第一時間就知道是蟲母被解決了。

不會再有鬼火蟲湧來,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鬼火蟲,趕來找他們。

燕戮正準備撲過來,突然動作一頓,默不作聲。

維克特跟在他身後,正疑惑著他怎麽停住了,就發現了他在看什麽。

面前的兩人手拉著手。

維克特指指他們的手:“你們這是……”

突然就把緋聞坐實了嗎?

洛斯這時候才發現他和白濋還牽著手,他腦子一抽,下意識把手揣進兜裏。

順路也把白濋的手揣進了兜裏。

空氣一滯,氣氛有些微妙。

洛斯急忙道:“不是你們想的——”

“走吧。”白濋緊了緊掌心,然後抽出了手,“回軍區駐地,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感染。”

三人這才發現了他滿身的粘液,表情當即嚴肅起來,快速離開。

許久之後,一道身影走到蟲母身邊,分別挖了一些土和粘液,裝進了試管裏。

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冬至快樂,努力爬起來了,qwq

大家覺得《殺死玫瑰》和現在的名字哪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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