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工作人員們還在小聲八卦著, 身為顧宇寅的粉絲, 杜玲瓏不僅沒有制止, 反而聽得津津有味。

楚翊非悶悶不樂的戳著盒飯，有一搭沒一搭聽他們閑聊。

“顧導不是和劉總是一對嗎？”顧宇寅才離開觀眾視線四年, 這個時間不長也不短，長到能夠讓觀眾淡忘他的諸多黑歷史，也短到不至於被徹底遺忘，杜玲瓏至今都還記得，顧宇寅當年和劉霽出櫃鬧出來的腥風血雨。

“誰知道呢。”燈光師咽下口中的飯, “他們好像是幾年前才好上的？徐神應該是上一個吧？”

“他們之間沒有什麽關聯啊。”杜玲瓏回憶了一下顧宇寅的生平作品以及經歷, 確定他和徐顧言半點關系都扯不上。

年紀不小的攝影師搖搖頭：“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前，是一個非常微妙的年份, 那一年, 歌壇小天王徐顧言黑料纏身被迫出國, 著名影帝被爆出曾經被包養的醜聞, 令人詫異的是, 他們的醜聞, 都與性向有關。

在外人看來，同一年, 爆出同一個醜聞, 誰會相信他們根本不認識呢？

楚翊非面無表情的起身，冷酷的將盒飯扔進回收桶裏，回了化妝間。

杜玲瓏不知道哪裏又惹到了這位小祖宗，連忙跟上去：“你先休息一下, 等會兒再補妝。”

化妝間裏無人，楚翊非克制又克制，還是沒忍住：“他們怎麽亂傳八卦？”

杜玲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楚老師，你就為這個生氣？”

她跟了楚翊非一段時間，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生氣，沒想到居然是這麽個理由，不由有些好笑。

“楚老師，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杜玲瓏年紀比楚翊非大了幾歲，楚翊非臉又嫩，看著他就跟看著一個弟弟一樣，杜玲瓏哄小孩兒似的說道，“大家閑著沒事就編排八卦，別說顧導和徐神，天皇老子來了都會被私下裏談論。”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公眾人物一點隱私權都沒有呢。

“也是你現在不火，沒什麽名氣，他們才敢當著你的面說，等你以後火了，他們就不會當著你的面說這些了。”杜玲瓏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到時候，被談論的該是你自己了。

楚翊非心中猶有不平：“就沒辦法管管這種事嗎？”

杜玲瓏一攤手：“怎麽管？這些私下裏流傳的小八卦，找不到來源，也不知道真實性，大家口頭說一說，你還能把他們都抓起來不成？”

“等你以後紅了，多得是小道八卦，比這更過分的多了去了，你總不能一個一個去計較，只能當沒看見，放寬心態當他不存在就是了。”處在鎂光燈聚焦的娛樂圈，這些也是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楚翊非透過沒關上的門，看向了坐在一起的徐顧言和顧宇寅，就跟裝了感應雷達似的，徐顧言立刻察覺到了楚翊非的視線，他沖著楚翊非一笑。

楚翊非就跟燙著了一樣啪的把門關上了。

“怎麽了？”顧宇寅疑惑問道。

徐顧言神色淡然：“沒事。編曲我已經有靈感了，這幾天我就會把細節完善，盡可能符合這部電影的氣質。作詞目前還沒有想法，可能要看看現場主演的表演才能有靈感。”

“沒事，電影的拍攝期有好幾個月，到剪輯成片上映至少得等一年，我們不著急。”顧宇寅寬容的說道，“劉總有專門的錄音棚，如果你有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征用。”

在國內也有專門錄音棚的歌神只是笑笑，他目光落在不遠處緊緊掩上的化妝間門上：“我有些好奇，以劉總在圈內的人脈關系，什麽大牌明星著名影帝都任你聘用，你怎麽會選擇這些無名小演員？”

顧宇寅退出娛樂圈，就加入了一個話劇社，成為了一個默默無名的專業話劇演員，他對表演是熱愛的，只是在圈內被浮華遮住了眼睛，經歷過種種事情後，才艱難的找回自己的初心。

《江湖異聞錄》的所有演員，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或許不是很出名，但是大都懷著對演戲的熱愛和敬重，演技也不比著名影帝差多少，不過是缺了點機緣才沒有大火。

就連演技最為稚嫩的楚翊非，也是天賦卓絕肯下苦功夫的人。

顧宇寅心裏有些不舒服，他笑了一笑：“劉總的人脈都是劉總的，我總不能事事都靠劉總吧。這些演員雖然名氣不大，但都是好演員，每個都非常符合角色氣質。選演員，不一定非要名氣大的，還是要選適合的。”

“包括楚翊非？”徐顧言看向顧宇寅。

顧宇寅心裏一沈，徐顧言真的在針對楚翊非罵？他難不成是想臨時換角色？

心裏想著，顧宇寅面上一點都沒表現出來，依舊笑的春風滿面：“小楚這孩子，性格有點冷淡，愛憎分明，本性卻很好，肯下功夫又聽話，年輕一代已經很少有人這麽踏實了。”

這話聽起來有些誇張，卻全都是顧宇寅的真心話。

年輕一代的演員，個個都想一夜爆紅，人心浮躁，還有幾個能沈得下氣打磨角色？顧宇寅看著對楚翊非要求嚴格，也是因為楚翊非的勤奮配得上這份嚴格。

聽出顧宇寅話裏話外的維護，徐顧言笑了笑，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拍攝還在進行中，過了幾天，燕涼的戲份終於補完了，沒有戲份請假離開的女主角譚霜雙也回到了劇組，男女主角和反派都集齊了，正式開啟了燕回的戲份。

燕涼是歲枯榮回憶中的一輪明月，也是燕回寒冷中唯一的溫暖。

燕家姐弟本是普通農戶的子女，家貧要賣了最小的兩個孩子，燕涼便帶著燕回逃跑，被教主撿回去後，燕涼體質特殊成為了魔教的聖女，她願意當聖女的唯一條件，就是要必須留下自己的弟弟。

燕涼是姐姐，也是半個母親。

那些往事並沒有進行擴展拍攝，只是在燕涼和燕涼的口中被講述出來，楚翊非根據劇本中他們二人的只言片語，慢慢勾勒出燕家姐弟的模樣。

楚翊非依舊穿著燕涼的幾套戲服，妝容也和燕涼時期沒有太大區別，他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調整眼神，他是燕涼，更是燕回。

顧宇寅有些擔心楚翊非在燕涼的角色中出不來，難得細細講戲：“小楚，燕回這個角色很覆雜，他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行事作風不能用常理判斷，他假扮成燕涼，也是他記憶中的燕涼，和現實的燕涼是不一樣的，你要把握住這一點差別。”

楚翊非發現，就算是同一個裝扮，同一套衣服，在化妝師的精心裝飾下，還是有些許不同。

燕涼是純粹的女性，所以身上都會佩戴女性裝飾品，就連妝容都精致許多，而燕回所假扮的燕涼，身上沒有太多配飾，妝容上也更突出英氣，隱去美艷。

“我知道了。”楚翊非自從接到這兩個角色後，私下裏對著鏡子練習了無數次，分別給他們寫了幾千字的人物小傳，從角色一筆帶過的一段往事，他們待人處事的方法中，拼湊出兩個完整獨立的人。

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這兩個人了。楚翊非有這個自信。

楚翊非進組後譚霜雙就請假了，她還沒看過楚翊非的女裝，現在看到了，捂住心口艱難的呻|吟：“老天誤我！有這種美人在，舒葉青哪裏還有勝算？你是通透無暇的白月光，你也是熱烈活潑的紅玫瑰，比不過比不過。”

楚翊非眼光輕飄飄的掃過譚霜雙，抿嘴一笑。

顧宇寅心裏的擔心頓時放下了，這不是燕涼會有的笑容。

燕回陰險、毒辣又翻臉無情，自從姐姐死後，他就瘋了。他將姐姐的一切東西都保存完好，經常會穿著姐姐的衣服，裝扮成姐姐的樣子，假裝她還活著。

時間久了，他自己都分不清，他什麽時候是假裝的姐姐 ，什麽時候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姐姐。

教主式微，燕回在魔教中一家獨大，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的荒謬行為，只能盡可能的隱瞞他瘋了的消息。

燕回與男女主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在臨安城，在同樣的一個鬧市中，男女主相攜進京，一路狼狽躲避追殺，不知不覺竟然到了歲枯榮再也不敢踏足的臨安城，他與燕涼初遇的地方。

歲枯榮與舒葉青隱藏在茶肆中，聽到周圍店小二的話，他才明白，自己又回到了臨安城。

歲枯榮神情恍惚，舒葉青沒有註意到歲枯榮的失神，悄聲說道：“這裏距離京城已經不遠……”

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歲枯榮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容貌不俗的女子神色淡然，將前來搭訕的紈絝子弟打的落花流水。

歲枯榮血液都凝固了，這個人，赫然就是他逝世已久的亡妻，燕涼。

“好！過了。”顧宇寅非常滿意，這場戲的三個主角都表現得非常不錯，聶同將歲枯榮的不敢置信和驚喜交加演得入木三分，楚翊非的動作戲漂亮，表情也很完美，就連眾多群演都沒出什麽亂子，一次就過了。

顧宇寅將監視器調到楚翊非那一幕上，他眼神又冷又傲，輕飄飄對著鏡頭看過來的時候，屏幕外都能感受到他的冷淡，如天上謫仙一樣不惹塵埃。

這就是燕回心中的姐姐，完美的化身，天上仙子誤入凡間，哪怕最後離開，也是仙子回到了天上，而不是庸俗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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