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擡著擔架向山外走去，張立指使手下對圍觀的村民散布消息，說是三姑遭遇仇家謀殺，幸好被同村的李巖撞上，三姑才保住一條性命。只是三姑傷得很重，一時昏迷不醒，為了讓三姑早日蘇醒，找出行兇之人，李巖懇求童大帥用西洋藥來救治三姑了。

當然，三姑是永遠不可能蘇醒的了，躺在擔架上的，只不過是三姑已經冰冷的屍體。李巖散出這個謠言後，帶著童瑤一起回到了杜家大宅。

讓他頗感意外的是，杜家大宅外掛起了白色的紙燈籠，院門大開，丁老漢一邊哭著一邊燒著紙錢。見此情景，童瑤扯了下李巖的衣袖，小聲地問道：“李巖，你會不會猜測錯了？杜老太和少奶奶的意外身亡，這丁老漢看上去很傷心呢，我怎麽覺得他不像是兇手呢？”

李巖皺了一下眉頭道：“但願他不是兇手！如果他是兇手，還能裝出這副樣子，那我們更得小心了，他將會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對手。童瑤，一會見機行事，不要在丁老漢面前露出什麽破綻。”

童瑤‘嗯’了一聲，李巖這才快步走上前去，蹲在丁老漢身邊，抓起幾張紙錢默默地燒了起來。丁老漢猶如看不見李巖似的，也不和李巖搭話，甚至連正眼都不瞧一下李巖，直到燒錢快燒完了，丁老漢才哽咽著道：“李巖，杜家不幸，出了這麽大的事，你還能回來燒點紙錢，杜老太太和少奶奶九泉有知，心中或許能欣慰些了。”

李巖站起身，對著丁老漢一拱手道：“丁老漢，你才是讓我欽佩的人。杜家婆媳兩人都過世了，又沒男人在家，要是別的長工，只怕早就卷著錢財跑了。丁老漢，你還能堅持在杜家料理她們的後事，這不得不讓人稱頌你的厚道啊！”

丁老漢抹了一下眼角，嘆了一口氣道：“做人要懂得報恩！當初若不是少奶奶大發善心，收留了我，恐怕我丁老漢早就餓死了，哪還會有今天？”

李巖又是一通恭維，丁老漢緩緩地道：“李巖，你和童瑤姑娘也累了吧？天色已暗，一起進屋，我給你們張羅點吃的。”

丁老漢帶他們進了大院，徑自奔向廚房，開始生火做飯。李巖和童瑤坐在堂屋中，緊張地註視著廚房方向，誰也不說話。當李巖感覺到童瑤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時，伸手握住童瑤的手，低聲安慰她不要害怕。

半個多時辰後，丁老漢從廚房裏端出了一大盆稀飯，還有一碟蘿蔔幹，擺在了桌上。他正熱情地招呼李巖和童瑤吃晚飯時，李巖故意露出一種害怕的神色，掃視了一下四周小聲問道：“丁老漢，少奶奶呢？”

丁老漢一楞，緊繃著臉沒好氣地道：“李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不會你也中邪了吧？”

李巖支吾了一下道：“丁老漢，昨天夜裏少奶奶死得太嚇人了。你有沒有把她也埋了？要是停在這屋子中，我擔心童瑤看見了會嚇壞的。”

童瑤也是神色緊張地‘嗯’了一聲，丁老漢瞟了她一眼，這才口氣緩和了下來。丁老漢告訴李巖，他已經把少奶奶的屍體妥善安葬了，只等杜家老爺和少爺回家後再作計議。

李巖正想著話頭要怎麽展開時，丁老漢竟然先問他道：“李巖，今天我在安葬少奶奶時，遇到了一群人。他們在談論著一樁殺人的事，好象就是你們村子中的吧？”

丁老漢主動提出，看來他也有點坐不住了，想從李巖嘴裏套得一些情況，而這正中李巖的下懷。李巖故意驚訝地道：“消息傳得真快，竟然連你也知道了。唉，要說被殺的人，她還和杜家大宅有點關系呢！”

說完這話，李巖察覺到丁老漢臉上的肌肉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他心中明白，丁老漢極有可能真的是殺人兇手，自己試探他的話，可能正好擊中了他的要害。

丁老漢先是驚訝地‘啊’了一聲，然後一臉疑惑地問李巖，他村子中死的人是誰，怎麽會和杜家有關系。

李巖卻避而不答，突然問丁老漢道：“丁老漢，那幅害死杜老太和少奶奶的畫呢？”

丁老漢顯得很害怕，抖抖索索地道：“這幅畫太邪門了，要是仍掛在杜家大宅，這兒除了我們三個就沒其他人了。我害怕我們三人也會因此畫而死，所以把這畫燒了。”

李巖吃驚地道：“什麽？你燒了此畫？丁老漢，你不是知道這畫杜家少爺十分喜歡嗎？你現在燒了他，杜家少爺回家後，你怎麽向他交待？”

丁老漢一口咬定此畫實在邪門，他不得已才毀掉的，寧願日後被杜家少爺責罵。李巖嘆了一口氣道：“丁老漢，這畫你其實真的應該留著。邪畫殺人，本是少奶奶引鬼上門。少奶奶不受婆婆待見，想借此畫殺了她婆婆的，沒想到最後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丁老漢陰惻惻地說道：“李巖，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人命關天，你怎麽能說少奶奶想借邪畫殺了老太太？雖然少奶奶已經不在了，可她的名聲卻不能受到玷汙。”

李巖故意不屑地道：“丁老漢，你以我為是胡說八道嗎？對了，你剛才不是問我，我們張家蕩發生了什麽命案嗎？我現在就可告訴你，我們張家蕩村上有名的三姑被人殺了。”

丁老漢吃驚地看著李巖，李巖又接著道：“三姑是我們那一帶很出名的仙婆婆，能算吉兇禍福。杜家的這幅畫三姑也聽說過，正是她指點少奶奶用這幅畫殺了杜老太的。”

李巖把少奶奶史紅梅給他說過的事毫不加修飾地說了出來，同時不露聲色地觀察著丁老漢的神態。他心中認定，既然丁老漢參與策劃了這幾起謀殺案，那麽丁老漢對事情的過程自然一清二楚。李巖把少奶奶的話原封不動地說出來，更能讓丁老漢相信，李巖已經掌握了很多重要的秘密。

果然，在聽完李巖的話後，丁老漢沈默了好一會。他良久後方才搖頭道：“我不相信，少奶奶收留我，她的心地這麽善良，怎麽可能會害死她婆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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