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汐霞，哀家沒有在責怪你的意思，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的關系，你不必這般模樣。說到底，還是良貴人自己不肯安心，你能替她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實屬不易了，起來吧。”太後輕輕的開口，示意身邊的丫頭把這人扶起來。

這個汐霞，雖說以前也是有些習慣用一些小手段，不過這關鍵的時候倒還是比較的重情義的。太後也因為這次，而對汐霞的印象有些改觀了，這樣人養在宮中，總比那種會四處招惹男人的要好一些吧。

“可是太後，這……”汐霞話只說到一半，就被太後制止了，她不願意再聽任何人給長孫嵐求情的話。想著這如今也是過了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如今的情況究竟是如何，有沒有招供。

這般想著，就想要起身去刑堂裏看一看那人現在的狀況。剛剛起身，瞥了一眼一旁站著的那人，還是把這個丫頭也帶上吧。不過也並不是為了示威，只是一個警告，這宮裏，還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比較好，別想著去觸碰上位者的逆鱗。

“汐霞，你跟著本宮，去看看你家主子如今的狀態吧，不過你最好不要亂來，哀家允許你和她說話，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再者，也要看看她如今，還能不能說出話來了。”太後在前面有著，汐霞於後方跟著，低頭不語。

然而她此刻的心裏早已經快笑開了花。她不料太後此次竟會是這般動怒。刑堂她還是知道的，裏邊的刑罰和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成受得了的。她策劃那一幕的初衷原本只是想要讓陛下和太後更加厭惡而已，卻不料，竟會讓那人經歷這些意外的“收獲”。

“……奴婢知道了。太後能讓奴婢去看貴人，就已經足夠奴婢感恩戴德了。”汐霞唯唯諾諾的說著，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不過這樣也是太後很樂意去看到的。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有些宮妃太過於張揚跋扈，沒有分寸。

一行人就這般向著刑堂的方向走去，這距離越是離得近了，就越是可以隱隱約約的聞見那種淡淡的血腥味。盡管院中是滿園的花香，都仍舊掩蓋不住那種殘忍的氣息。如此可見，裏邊的那人該是到底經歷了些什麽。

“良貴人，說實話就那麽難嗎？做過的事情，又何必否認呢？當初有本事背著陛下私會情郎，如今怎麽就不敢承認了。看看你，這般狼狽的模樣，別做夢了，即便是出去了，陛下也絕對不會再要你的。”

為首的那人如是說道。這良貴人真是一個硬骨頭，如今已經經歷了這麽多的刑罰了，卻仍舊是緊咬著牙關不肯松口，而且竟是連痛呼聲都不會發出，也真的是算得上一個奇人了，不過，這裏可不是什麽會收的住的地方。

“太後駕到。”門外傳來了小太監通報的聲音，屋內人聽了之後，放下手中的刑具都去外邊行禮，為首的這人深深的瞥了一眼行刑架上的這人，也離開了。嘴硬的人，最終還是要從嘴裏作文章。

這刑堂的門打開了，從其中蔓延出來的血腥味就是更加的濃重了。太後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不太適應，趕忙用手帕捂住了口鼻，這才能稍微的適應一些。一旁的汐霞，雖是沒有太後的反應那般大，可是心裏也是有些震驚的。

“臣不知太後駕到，沖撞了您，還請太後恕罪。”其中一人看到了太後的反應，趕忙開口告罪，還特意悄悄的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其他人，最終除卻那個為首之人，其他的也都擺出了一副求饒的態度。

薛陽看了看太後，卻是並沒有在這人身上停留太多的時間，轉而把眼光投向了一旁的汐霞，饒有興致的瞥了幾眼。這個女人，和現在裏邊關著的那個，倒是有幾分的相似，只不過啊，這兩個人給人的感覺也著實是有些不一樣。

“如何？良貴人可有開口招供？”聞著這濃重的血腥味，太後終究還是有些不適應，此刻也有些後悔方才提出的要來這裏看一看的想法了。她捂著口鼻，皺著眉頭問道。只希望那人可以不要嘴硬，她可不想在這個地方待的太久。

汐霞就只是看著這個為首的男人眉眼間的戾氣，就已經可以想象得出長孫嵐到底都經受過些什麽了，她心裏暗喜，卻分毫不敢表現出來，在一旁唯唯諾諾的低著頭，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

“良貴人什麽都沒有說，臣想，恐怕這其中是有什麽誤會吧。”薛陽挑了挑眉，這話雖是沖著太後說的，可是眼光卻是一直關註著一旁的汐霞。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人在聽到了他的話之後，微微的皺了皺眉。

太後也是沒有想到長孫嵐竟是一個這般可以忍受的人，此刻心裏也是不知為何突如其來的一陣煩悶，恐是因為這裏的空氣，她也不想再留在這裏，示意眼前這人繼續，轉身就想要離開了。

“太後娘娘，能否……允許奴婢進去看一看主子？”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汐霞突然開口了，“讓奴婢去吧，貴人如今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了，奴婢不忍她再這般錯下去，讓奴婢去勸一勸她吧。”

這個理由倒是也算冠冕堂皇，讓人挑不出來什麽毛病。盡管她心裏真正的目的，也不過是要去落井下石罷了，然而她如今的那一套說辭，想必太後也是不會拒絕的，或許，還可以讓太後對她的印象再好一些。

“……罷了，你們主仆倆就好好的聊一聊，你們幾個，就暫且先在外邊等候吧。”太後想了想，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或許這個良貴人，就真的可以在這人面前袒露真言呢，如此，也是省了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了。

汐霞得到了允許，給太後行了行禮就趕忙朝著那屋子走去了。進去後，還特意關上了門，她之後說的話，是絕對不可讓太後聽到的。好不容易才拯救回來的印象，可不能在這個地方就全部消耗殆盡了。

“良貴人，怎麽樣。這善慈宮刑堂裏的招待，你可還受得住嗎？”關上門之後，先前的那股血腥味就變得更加的濃重了。汐霞一步步的靠近行刑架，在看到被綁起來的那人之後，她心裏還是有幾分驚訝的，不過更多的還是痛快。

倘若如今這個，還可以稱之為人的話。整個人披頭散發，雙手指甲皆被拔去了，身上的衣服此刻或許還比不上路邊的那些小乞丐。渾身上下都是一道一道的血痕，痕跡之間還相互交叉貫穿著。傷口已經潰爛，有些地方，還有一種被燒焦的感覺。

“汐霞，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怎麽，這就沈不住氣，來暴露你自己了？”長孫嵐無須睜眼，就能聽得出來眼前這個幸災樂禍的聲音究竟是來自於誰。不過就這人的這種手段，也就只能騙騙太後了，對於她，不管用。

方才那個為首的人在外邊和太後說話的時候，她也聽見了一些。其實就連她自己都很好奇，如今已經是這樣的自己了，竟還可以聽的清外邊人說話的聲音。她聽見太後問自己有沒有招供，那人卻說或許是一場誤會。這樣子的人，還真是虛偽啊。

“長孫嵐啊，如今都已經是死到臨頭了，你怎麽還是和以前一樣這麽倔強啊？承認你在宮中私會了情郎就那麽難嗎？你別告訴我楚睿不是情郎，當初在大遼他待你如何，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還想如何狡辯？況且這一幕，還被陛下看到了。這一次，誰都救不了你。”

只要想到這裏，汐霞就覺得心裏很是舒服。這人如今，定是再沒有什麽翻身的餘地了。她日後也再也不用看著這人的臉色過日子了。而之後，她只要再在陛下的面前演上幾出戲，恐怕自己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來了。

“汐霞，你以為誰都是傻子嗎？看不出來這其中的情況。我告訴你，這事情沒完。你做過的所有事情，我都記在心裏的。不過我現在不會動你，出去了我也不會動你。我會在你最接近你想要的那個高度的時候，再讓你深刻的感受到，從山頂掉入深淵的滋味。”

她心裏清楚，讓一個人痛苦的最好的方法，不是讓她一開始就失去希望，而是在她距離自己渴望的東西最近的一步的時候，再讓她發覺眼前的一切只不過是泡影，那個時候的絕望，遠會比如今受到的傷害更大。

“如今你還是想想自己的處境吧，我日後如何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畢竟如今的你，恐怕是這輩子，連這刑堂都出不去了吧？或許離開這裏之後，所迎接你的，就是刑場呢？或者是冷宮，是黃泉路？”

汐霞沒有被這人的那番話所影響。在她看來，這個地方或許就是長孫嵐最後的歸宿了。而她，總有一天會站在最高的地方，來俯瞰這整個天下。到那個時候，或許自己還會有心思，祭一杯酒給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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