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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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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ABO】

【請給我一支鎮靜劑,謝謝】

Chapter.12 平地驚雷春生意

青廳回來了!

這個消息蔓延地極快,傍晚剛回到辦公室,沒下班前省委和政府的兩邊全知道了。能從紀檢巡回監察組手下全身而退,要麽是真幹凈,要麽是背景深。

就青懿職位高低而言,人們更相信後者。坐到這個位置屁股底下哪有徹底幹凈的,誰還能沒點不能細查的舊賬呢。

接住小秘書關切的眼神,青懿表現地十分鎮定,在暫缺公職兩天後開口第一句直奔主題:“書記找我了嗎。”

“……有的。書記說您要是今天能回來就立刻去找他。現在就走嗎?”

“嗯。”

她面容透著掩不住的疲倦,動作卻依舊輕快,叫車到省委後甚至沒有通報直接上了樓。書記似乎在等她,茶幾上兩杯茶裊裊升煙。

青懿對他笑了笑,他從青懿眼裏看出了得意。

他有了一個逐漸明晰的想法,縱然青家不是鐵板一塊,也不容外人插手,這次的雙規事件就是最好證明。

他們談得很快,青懿也沒什麽好跟他說的。兩人同時腹誹對方,心說這家夥真難搞,看來下次得更小心。

離開省委大樓青懿給小秘書下了第一道命令,讓禁毒大隊的隊長臨時來廳裏加加班。

如果游浩賢在這裏,他一定能認出來這就是那天去找青懿時撞見的那個男性Alpha。

“我們得再緩緩。”青懿點了支煙,“專項行動的事,不急。我這邊還沒按下去。”

禁毒隊長點點頭。青懿捋著散落的發絲,指尖慢慢揉過額角,“小方那怎麽樣了?”

她並沒有看他,禁毒隊長瞄了她一眼,心想,青廳這是在問小公子吧?不然會專門把一籍籍無名的臥底拎出來麽?

“一切正常。”

青懿唔了一聲,沒了下文。禁毒隊長正要再說什麽,就見廳長摁滅了煙頭,叫陳秘書來送客了。

他有些惴惴,弄不明白廳長的想法,回顧某些細節後又立刻噤了聲,對這位平日裏強勢慣了的女性Alpha多出幾分同情。

廳長抽煙什麽時候這麽兇過,幾下呼吸就燒沒了一支?

對於此次雙規事件的結果,反應最大的是天行家。不用蒼離明說紫影也知道自己有點操之過急,青懿背後能量有多大他終於借此事看清,也為他敲了鐘,下次再想扳動這個女人可能就更費力了。

更何況,三月要開大會了。換屆風浪即將掀起,他不過是要謀一點私利,犯不著這種時候蹦出來搶眼。

倒也有個好消息。他聽說青懿早有入常委的心思,卻沾了這個汙點,短時間內恐怕難以再進一步。

這就不錯了,他這麽安慰自己。打壓一下青懿的勢頭就好,動作太大了不是招人矚目麽?他還想洗白呢,真冠上阻撓禁毒的名聲,有嘴都說不清。

“何熙現在幹嘛呢。”紫影轉著手裏的筆。那家夥有日子沒見了。

丹那在他身邊吃著蒼離給他帶回來的水晶蝦仁餃,額前的碎發碰著剔透的面皮了。“躲在金三角吧,據說被國安的給盯上了。”

“他這麽大能耐?什麽理由。”

“與機關公職人員過從甚密,有洩露國家機密的嫌疑。”

紫影嗤笑了一聲。他何熙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這麽幹,跟青懿那點不清不楚的關系已經很妨礙做生意了,再給青懿抹點黑,別說生意,都快進去了。

“何熙手上還有我們一筆單子正在談,要幫忙嗎?”

“幫什麽。”紫影點了點丹那的額發,上面掛了一滴蒸騰的水珠。“這渾水我可不蹚。你也不用多想,他根本不是看上去那麽無害。這家夥,手腕硬著呢。”

在某一個陰沈的冬季午後,游浩賢忽然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跟何熙聯系過了。自打開學以後他就跟消失了似的,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更別說網絡信息,一律石沈大海。

本來該有些喜悅的,心底卻無端不安。囚籠一朝得解,一下子不會飛了。

……還有霍琊。游浩賢不知道是不是每個警校生都像他那樣,青懿出事後再也沒信兒了,他只能對自己說,警校嘛,封閉一點也正常。既然有了跟他交往的打算,那等待也沒什麽。

但這是有期限的。通暖的北方越冬比南方還輕易,似乎只是眨眼,春日已至。三月的會議如期進行,上位平穩交接,青懿本人沒什麽變化,倒是手下一個局長明平暗升,被調去西南歷任。游浩賢手指劃過手機屏幕快速瀏覽每日推送的內容,慢慢咽下嘴裏的面包。

備戰司考進入倒計時,他恍惚中回到高三;那時每個人都心無旁騖,雖說時日枯燥,卻能望見錦繡未來。

現在這樣,算是花團錦繡嗎?

他漫不經心地想著,收拾了落著碎屑的桌面,打開書,繼續死摳法條細節。

窗外有零星的綠意在風裏閃爍。就在這樣重覆的日子裏,新的一年到來了。

作為墨律的閨蜜,亙瑤發現,她最好的朋友最近似乎精神狀態有點問題。

墨律跟她說過自己迫近的婚事,她當然是要祝福的,畢竟一個女性Alpha,能找到願意跟著的男性Beta沒那麽容易。如果是所謂的婚前綜合癥亙瑤當然可以理解,陰沈多疑好像也不算什麽,但目前這個情況,她就不敢多嘴解釋了。

這是個春三月裏難得的好天氣,亙瑤聽見自家的門被砰砰地砸,想叫青淩,後者正晾衣服,她只好匆忙離開操作臺前去開門,鎖舌甫一彈開,面前驟然一亮,門外是風塵仆仆、滿臉疲倦的墨律。

然後,墨律伸手壓住她的脖子直接咬上了她的雙唇。

亙瑤甚至沒站穩,在墨律懷裏摔懵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冷靜又面癱的墨律嗎?

她下意識地掙開,反手就是一巴掌,舔舔嘴角,舌尖一股腥味兒。

“小律你幹什麽?瘋了你!”

這一巴掌響亮地很,青淩從陽臺小跑進客廳,墨律似乎是終於被這動靜給驚醒,頹然地沿著墻面滑坐在地板上,神情低落又陰郁。

“你看,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接受這麽親密的接觸……對吧?”

“……什、什麽?”

兩個多月以前,墨律就開始察覺出戀人有些不對勁。晚歸,酒氣,疲憊的神情,還有身上莫名其妙的燒傷和刀痕。她問奏怎麽回事,回答說是做實驗不小心,打翻了酒精燈。她不相信奏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又想趕緊去醫院掛號,卻被奏拒絕了。

他說沒事,簡單處理過了。以前常有,以後也不會少。

以前、以後?墨律滿腹疑惑,等再追問時,奏就不說話了。

然後是令她非常不舒服的香水味。那是一種類似苦艾酒摻著廣藿香的氣味,迷蒙蒙的,仿若煙霧籠罩,再與奏身上的煙味混合,構成一股糜爛醉欲。奏從來不在她面前抽煙,她甚至以為奏就是不抽煙的,這樣一個笑起來活潑乃至甜美的男孩,居然會往家裏帶這種味道,墨律不得不懷疑他的行蹤了。

最可怕的是,熄燈以後墨律近了奏的身,一絲非常清晰的屬於罌粟花的異香竄進了她的鼻腔。墨律對罌粟的味道很是敏感,從父親那裏她學會了分辨,也學會了厭惡。奏輕描淡寫的一句香水尾調而已並沒有讓她放下疑心,而幾天後,一次街頭偶遇則徹底打破了她的僥幸心理。

家裏沒開燈,黑暗讓墨律清晰地聽見門外鑰匙抖動的細碎聲響。合上門的奏沒急著轉身,就這麽趴在了門邊的墻上,手臂橫著墊在臉下。

一聲帶著微顫的嘆息,濃濃的疲憊難以掩飾。

“去哪了。”

“……”奏反手按下開關,明晃晃的亮堂。“……你回來了。”

“嗯。我問你到哪裏去了。”

“朋友家。”

“是嗎?”

奏笑了笑,“不然呢,我還能跟別的女人鬼混?”

“我今天見到他了。”

“誰啊。”

“你在問我嗎?”墨律坐在沙發上抱臂在懷,冷冷地看著他,“你身上好香啊,用的是哪支,蕾莉歐的Papavero Soave?知不知道再濃的香也蓋不住那種特殊的味道?”

“誒我以為你不懂香水——”

“我是不懂,但有人告訴我了。”墨律強勢打斷了他的調侃,他最招她喜歡的活潑敢笑忽然間令她生惡。“我哪裏做的不好,你可以對我說的。奏,有不對我會改,你能不能不要背著我幹那種事?我們是情侶啊,你覺得合適嗎?”

她傾身從茶幾上的手包裏拿出兩張機票。“你什麽都別解釋了。我假都請好了,明天回家見我爸,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奏呆呆地看著那兩張機票,思維停止了一瞬,馬上反應過來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就這麽擺在眼前。只要他點頭,墨律會原諒他,先生交代的事情也可以辦妥,一切脫離軌道的不應該都會被拉回去。皆大歡喜。

“……小律,”他卻聽見自己說,“我們分手吧。”

“什麽?!”亙瑤是個藏不住事的,“你們、你們不是……他怎麽?這簡直——”她有點語無倫次,實在是這個消息的沖擊力太強,“為什麽啊?”

“那個男人我看到了,是個Beta,長的很好看……笑起來很甜,比我要好。”墨律笑容苦澀,她很少這麽沒自信。“而且,我以前見過他。我知道他是幹什麽的,所以我才——小瑤,我該怎麽辦,我傷了他,他現在——天吶我都幹了什麽……”

“……傷?”亙瑤小心地接口,只一個字,她居然嗅到了腥味兒。“怎麽?”

奏似乎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她將他推到床上,輕聲道:“我們做吧。”

墨律不記得她做了幾次,反反覆覆,自己好像哭了,又好像沒有。奏身上包紮好的傷口崩開了,血蹭的到處都是,床單上,浴室裏,洗手臺……混著她的眼淚,黏稠地化不開。她吻他的眼睛,咬他的喉結,問他你愛我嗎,你愛過我嗎,我跟他比誰更好,你是不是為了我爸才找我的……

奏哆嗦著說不出話。身體因為高潮而泛起顫栗,兩頰緋紅,唇色卻疼得發白。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墨律說。

是我對不起你……他的話語近似嗚咽,藏在墨律一疊聲的質詢裏。

奏已經半昏迷了。

“然、然後呢?”亙瑤嚇得聲音都放輕了。她不敢想象以墨律的性格會做出這種事。“他走了嗎?”

“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沒人了,東西全是亂的,到處都有血跡,家裏的醫藥箱被翻開,酒精、棉球、繃帶散了一地,我簡直可以想象到他的樣子——一定很疼,怎麽辦小瑤?我錯了,我不該發火,不該那麽對他,但是他瞞著我做了那些事,我又……小瑤,我怎麽辦?怎麽辦?”

亙瑤也是六神無主,慌亂地看向邊上守著的青淩。青淩對她擺擺手,示意她過去。

“我給墨叔叔打電話了。”他小聲道,“小律現在這個樣子,還是讓他爸來處理吧。”

墨行到的很快,亙瑤開了門他大步走進來,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角落裏的女兒。

“小律。”他對女兒遞出手,“站起來。”

因為提前接到消息,蒼離自認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真等他見了奏,還是忍不住抽一口冷氣。

“你這是——”他還沒說完,那邊靠在門邊的人已經在往下滑了,連忙上前一把摟住,懷裏的人正微微地顫。

“先生呢……?”

“在裏面。”

“我有事要說……”

太狼狽了,真的太狼狽了。蒼離把人連扶帶抱地送進去,擡頭的紫影也不免動容。

“奏?你不是在墨律那邊,怎麽傷成這樣。”

傷?蒼離這才註意到奏外衣底下那些胡亂包紮的傷口,正微微滲著紅,褲腳有深色的硬痂,顯然是血流到這裏幹透了。

蒼離第一反應是被那個女性Alpha家暴了。然後想起來不對,按理說墨律不是那種人。

“先生,對不起。”

“行了。”紫影微一嘆氣,叫丹那拿出醫藥箱,親自幫奏處理傷口。

觸目驚心。蒼離的目光只在那些裸露的肌膚上停了一瞬就立刻滑開,他不願去想奏都經歷了什麽。

這一轉移視線他就註意到了同伴的異樣。丹那的表情稱得上是驚恐了,眼神很有些躲閃,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蒼離。”紫影喊他,“奏下面的傷我不好碰,你打個電話,把奈栗醫生叫過來。”

“好的。”蒼離應聲,出去打電話了。

紫影用酒精棉輕輕擦過奏頸部的血痕,“談崩了?”

奏搖搖頭。

“沒告訴她,是麽?”

奏低聲:“我不敢的,先生。”

“沒說就好。”紫影換了一個棉球,先前那個全被臟汙了。“那讓我來猜一猜,墨律為什麽突然對你起疑。她連去見墨行的機票都幫你買好了不是嗎?”

旁邊站著的丹那忽然間有點腿軟。

“是我……”奏疲憊地合上眼,酒精的刺激對他而言已經不算什麽了。“我太刻意,她覺得我的急迫是因為別的,這才懷疑。而我又沒辦法解釋——”

“怎麽不能解釋,你平時不是嘴甜得很嗎。”

“先生……”

“你愛上她了。”

奏無話可說。

奈栗醫生將奏帶走後,房間裏一時安靜。

“先生。”丹那有點扛不住。

“我知道你愛玩,倒沒想過奏你也敢招惹。”紫影斜睨著他。“他跟墨律是任務,你算什麽,攪場子的?你把他給毀了明白麽?墨行一直是我們努力爭取的對象,現在可好,直接推去了對立面,你負責?還是你覺得自己能拉回來?”

“可是就算我不插手,奏一樣不行。他早就愛上那個女的了,先生您不怕他反水嗎?”

紫影似笑非笑,“還敢頂嘴?”

丹那連說不敢。

“知道什麽叫心甘情願麽?”紫影不緊不慢地收拾著醫藥箱,“奏是,墨律也是。我有的是辦法讓墨律低頭,至於奏,直接調去搞研發吧,眼不見心不煩,省的你給我找事。”

丹那曉得紫影這是不追究自己那檔子事了,當下出去傳話,再不敢跟奏多接觸。蒼離在一邊看得分明,丹那對奏甚至有些冷淡,全沒有他想象的溫情。

風流多負心。

在一聲響動之後,裏面陷入了詭異的平靜。門外等了一上午準備面見廳長卻被中途截胡的某位Beta和陳秘書一起慢慢緊張了起來,對視一眼,還是放下了敲門詢問的心思。

那——那個年輕的Alpha,好像跟廳長關系匪淺啊,Beta想著。直接闖進去也不見責罰,連陳秘書都不敢攔的?

門裏,辦公桌與會客的沙發隔出寬廣的距離,霍琊硬挺挺地坐著,直直地看向他的頂頭上司。廳長悠悠地翻過手裏新一期的黨報,眼神專註,不分半點餘光。

於是房內的母子二人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僵持,誰都不想先退一步落了下風。

空調隱隱地躁動,窗臺上綠植的葉片被不知何處來的風追逐。

“歇夠了麽?”青懿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我要是你們隊長,就絕對不會給你出來的機會。”

霍琊暗暗松了口氣。他也不想跟青懿這樣對峙,可青懿不開口,他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集訓還要到什麽時候?”

“你急什麽。”

“我當然急,我現在是有Omega的人,集訓也沒有很重要,我要去帝都看他……”

“哦,不重要?”

霍琊一楞:“什麽?”

“你現在回來就是違反紀律,我完全可以給你記過處分。”青懿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不過呢,你的心情我理解。回去吧,我就當不知情。”

“你才不理解,”霍琊心裏火氣上來了,倔得梗脖子,他是真的很想見一見游浩賢。“家裏那麽多鎮靜劑都是給緣姐準備的,她請假在家的時候你總在出差,我才不會——”

他剩下的話被自己吞掉了,因為對面掃來的眼神太過鋒利,逼他失語。

霍琊想撤回剛剛一時激動說出的話。好好的提緣幹什麽,找打麽?

“我也不是說一定要做大棒打散你們。”青懿轉開眼,單手支著額頭,“但是你身上的擔子很重,如果你不用心,以後要出事的。”

她磕開煙盒,煙都擱到唇邊了又夾回指間,幽幽地問他:“你知道愛一個人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麽?”

霍琊沒接話。這太不像青懿了,他的頂頭上司可不是那種會傷春悲秋的人。

“你不知道。”青懿嗤笑了一聲,側過身拿出打火機點著,“……也不錯。你要是永遠都不知道就好了。”

“我會知道的。”霍琊捏了捏拳頭,“我有能力,也有決心。——我會證明。”

青懿微笑著吞吐煙氣,雙眼微瞇,像一只山中的精怪。

“證明給誰看啊?”

“所有人!”

“哈哈,”煙灰都抖下來了,“年輕人。”

說完再沒開口,只偏過頭擺擺手,霍琊心領神會知道這是批準了,立馬起身滾蛋。

他想見一個人——現在就想。

游浩賢從校醫務室出來,教學樓中間的小廣場上一群穿著學士服的學長學姐們在擺造型合影,又是一年畢業季了。

——又是夏季了。游浩賢不喜歡夏季,他手裏一兜子剛從校醫那開出來的鎮靜劑完美佐證了這一點。高溫、雨水,夏季的任何特點都會讓他聯想起什麽,不很舒心。

上到寢室樓,空蕩蕩的,室友們早搭車回了老家,不像他,居然磨蹭著不想回去。

回去幹什麽呢,沒有人氣的屋子,能叫家麽?游浩賢將鎮靜劑收進盒子裏,再塞進旅行箱,打開衣櫃拎出幾件衣物,然後是書,擺擺齊就算是收拾好行李了。

如果有人在等他的話,也許更雀躍一些。誰知道那個人跑哪裏去了……生意做的這麽兇險,別是被抓了吧?那就難辦了……

坐在窗前漫無目的地翻開書,風聲嗚嗚地打亂了閱讀節奏。游浩賢起身關上窗,轉眼天色就沈了,看著是要下雨。後天宿舍就封樓了,他明天的火車,希望雨不要太大,不然會耽誤出發。

窗一關,室內陡靜。游浩賢閉了閉眼,輕聲念起了書頁上的句子。

“等待是很辛苦的事情。願意等待的人,有時會在幻想中被幸運眷顧,有時會在絕望中迎來末路。”

游浩賢閉嘴了。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聲音擴散碰撞,砸在墻上又硬生生地反彈。

真疼。

他不自覺地撫上頸側,指尖細細地摸索過去,倒把自己激出了顫栗。發/情/期絕對是會如約而至的,他身邊卻一個人都沒有。

房間靜得如同真空。他耳邊蜂鳴漸起,手指一路向下,撩開柔軟的棉質T恤,眼神迷蒙地確認門窗都緊鎖,放心大膽地伸了進去。

薄荷花清冽而甜蜜的冷香四溢。游浩賢小口小口地喘息著,上身微微後傾,手指滑動,盡力取悅著自己敏感的身體。

但是不夠,還不夠。快感攀至頂點就瞬間墜落,游浩賢草草處理了,伏在桌面上失力般呼氣。

從他成年開始,他的身體就做好了迎接標記和生育的準備。Omega特殊的生理構造讓他過分的早熟,食髓知味之後甚至是渴求著Alpha的入侵,可現實是沒有,他什麽都沒有。能夠標記的人沒有想法,想要標記的人沒有資格。

頸側的齒痕隱隱作痛。游浩賢閉上眼睛,想著幹脆這麽睡過去好了,最好是長睡不起,一覺醒來他已經忘記了所有煩心事,那些什麽過去什麽責任什麽仇恨……都與他無關。

敲門聲卻將他迅速拉回現實。游浩賢撐著桌面站起來,腳還有些軟,定了定神,轉身開門。

然後他就被Alpha攫入懷裏,拖進一個狂熱而深入的吻中。

跌跌撞撞地進屋、再反手關上門,身體忠實地給出了本能反應,他幾乎是順從了這個Alpha接下來的一系列舉動。

無力反抗,無意反抗。他是需要這個人的,不論從何種角度。給了他承諾的這個人踩著點來,勉強算作沒有失約,游浩賢想,原諒你吧,只要你最後來了,一切都不晚。

少年時代的忘卻不晚,重逢之後的擦肩不晚,偶遇之時的誤會不晚——他們錯失了很多年,好在最後趕上了,一切都不算晚。

“等等……霍琊你別——”這個擁吻暗示性太過明顯,游浩賢覺得再不叫停會很麻煩,“霍琊,標記,我的標記……”

他想說的是,何熙給他的標記還沒有淡去,霍琊這麽強勢,肯定想要直接覆蓋,那痛苦的就是自己了。

可顯然,現在的霍琊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他一敲開自家Omega的寢室門,撲面一股薄荷花信息素和荷爾蒙爆炸的味兒,這讓他怎麽忍得住,當下不管不顧地把人抱住,恨不得立刻拆吃入腹。

舌尖舔過Omega頸側,懷中人的推拒一概無視,兇悍的犬齒就這麽刺進了腺體,在Omega瘋狂彈動試圖逃離的同時,Alpha的信息素隨著唾液滲入,他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游浩賢是他的了。

一擡眼,霍琊卻被唬了一跳。游浩賢雙眼圓睜,滿臉都是淚水,身體抽搐似的抖著,嘴唇咬得發白。

“怎麽了?怎麽了你別嚇我……”

他趕緊伸手去拭,那眼淚卻不停地流下來。霍琊更慌了,游浩賢的身子忽然間軟得水一樣,他打橫抱起放到桌上,嘴上不住地詢問著,得不到回答。

對不起小律,我錯了,你別不說話,我不該這麽做,是我的錯……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直到游浩賢似乎緩過勁兒來了擡手捂住他的嘴才停住,眼巴巴地望向他的Omega。

“蠢死你算了……”游浩賢張張嘴,聲音有點啞,“很疼啊。”

“哪裏疼?下次我輕點,不讓你難受。”

“都跟你說不要上來就標記了,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我能啊。”嗯……現在能了。

“瞎講。”游浩賢白眼都不想給他。對Omega來說,被直接覆蓋標記就像洗紋身一樣痛苦,他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直面了這種疼痛,要不是現在身上沒力氣,他真是有心給霍琊一拳。“放我下來,桌上怪硬的。”

“哦哦。”

霍琊伸手就抱,游浩賢擋了一下,“等等,”他圈住霍琊的脖子,猶豫幾秒,第一次主動吻了吻後者的眼角。

“就……就這裏吧。不要爬床了。”

寢室是上床下桌的設計,游浩賢這一句無疑是默許了。霍琊懵了一瞬,低頭一邊咬住游浩賢的雙唇一邊迅速扒光了身上的衣服,然後單手把人抱起將衣服墊在桌上,他也覺得桌子硬了。

“你過來,不跟我打招呼嗎?”游浩賢有點緊張,手都不知道哪處擱,“奉天,還是哪裏。”

“我從我媽那兒來的,集訓。”霍琊也沒經驗,雙手沿著游浩賢的腰線摸上去,全憑本能驅使。“想我了嗎?小律你想我了嗎?”

游浩賢用吻回答。他不想示弱的,他也是獨立的個體,應該獨立地去面對一切,但是他想,在這個人面前——在他的Alpha面前,他是不是可以試著軟弱一點,把一些他擔不住的東西交給他的Alpha,讓自己變得輕松一點。

“那……你為什麽來?”游浩賢感覺身體深處有火焰一寸一寸地燒了起來,餘波向外擴散,高溫的外焰隨著霍琊的手騰騰燒灼,低溫的內焰中心在左邊胸口,溫吞著提高熱度。

“我想你了。”霍琊看著他,“你一個人,我擔心。”

游浩賢有點想哭。不是疼痛引發的生理性流淚,實打實的是因為這句簡單的情話。

他無心去猜霍琊到底擔心什麽——發/情/期也好,其他的也罷,有人這麽的在意他,然後,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能夠出現。

這就夠了啊。擔心這個詞,誰都可以說,也確實有人曾對他這麽說過,可最後,誰都沒有來。

而現在,霍琊就在他身邊,抱著他,滿足他,給他想要的一切。

“給我……好麽?”游浩賢不退不避,正視了自己生來註定的欲/望。

“什麽?”霍琊身下用著力,滿腦子只剩一個想法,那就是徹底擁有他,“我都、都給你了啊……”

“你唯一的忠誠,”游浩賢舔吻著霍琊的嘴角,喘息嗚咽和話語都細細小小,“……結,霍琊,把結給我——”

——他希望我能在他身體裏成結。霍琊的世界裏全是薄荷花清冽甜蜜的冷香,早就不會思考了,他的Omega說什麽就是什麽,游浩賢這麽要求了,他怎麽能不照做。

“好,給你,我只給你一個人……”

唯一的結,唯一的人。他們彼此將互負忠實義務,眼裏心裏都再不能容下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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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奏律部分有少量參考路遙作品《平凡的世界》相關橋段,特此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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