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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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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周錦淵距離抓到造謠元兇最近的一次, 可惜他並未發現,忙活完就去陪床了, 警醒地在空床上打盹。

第二天, 從急診中心直接去科室, 趁著一大早還沒到上班時間,周錦淵還在科室的衛生間洗了個澡。

中醫科的值班人員則對周錦淵進行了友好的調侃:“大神, 聽說你昨晚在急診大發神威,禦劍收拾了幾個小流氓啊?真的假的, 你還隨身攜帶法器?”

周錦淵全身上下,什麽多餘的配飾也沒有,搞得他們開始琢磨了,難道是芥子空間嗎?

周錦淵:“……”

他就不明白了, 這到底怎麽傳的, 誰傳的,也夠快的。急診科壓力到底是有多大,就靠給他寫大綱來解壓了嗎。

“你們說桃木劍啊, 是臨時拿的我師兄的。”周錦淵蔫蔫道,“你們怎麽知道的那麽快,我現在什麽修為了?”

“具體突破元嬰沒不知道, 就說原來你還是劍修……”

周錦淵:“……”

“不和你們說了,今天主任要查房。”周錦淵懶懶道, 他得去住院大樓曲觀鳳的病房了。

曲觀鳳是中醫科的重點患者,目前來說,傷情是現在住院患者中比較嚴重的。

而且, 別人可能不大清楚具體情況,謝敏是知道的,曲觀鳳曾經被權威機構斷定無法完全恢覆。

如果這個病案經周錦淵的手,在他們科室治愈了,那絕對是能讓中醫科沾光,名聲大震的。

現在三院禿發科聲名遠揚,周錦淵這個帶頭人倒隱於整個科室之中,不是人人都知道他。

謝敏很期待,在曲觀鳳這起病案之後,周錦淵的名頭能真正響亮,甚至成為名醫!

再者,謝敏本人,從曲觀鳳還未住院起,也很註意觀察曲觀鳳的每一步恢覆,結合周錦淵的方案去理解他的治療思路,汲取長處,化為己用。

學無止境,這對她來說,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

“你昨天幹嘛了?”謝敏一走進病房,先看到周錦淵插著兜在和曲觀鳳說些什麽,首先就問了一句。

周錦淵一看她,身形好像都矮小了一點,“謝主任,我昨天是下班後去救場的,我師哥腦震蕩沒法開光,我不得幫幫忙麽。”

謝敏:“你還開光了?我問的是你整治社會小流氓的事。”

周錦淵:“……主任,你聽我說。”

謝敏指指他,“你這是不打自招啊,回頭我再跟你說。”

周錦淵:“……”

“這周恢覆得怎麽樣了?”謝敏走到曲觀鳳的病床前,一邊看病歷,一邊問,她基本是一周是來查一次。

“已經可以獨立站起來了,下一階段就試著拄拐行走。”周錦淵說著,還讓曲觀鳳站起來給謝敏看看恢覆情況。

曲觀鳳先半拖著兩條腿到床沿放下,然後握著床邊的扶手,慢慢、慢慢地站了起來。

周錦淵的判斷偏差很小,繼恢覆痛感後,他果然恢覆到了能夠站立的地步,曾經那些人說,他能夠達到的最好康覆狀況。

再下一步,就是行走了——

謝敏仔細查體,和周錦淵討論,欣喜地道:“恢覆進展很好啊。”

曲觀鳳嘴角輕輕一扯。

他曾經十分消沈,但是在周錦淵的治療下,他又逐漸看到了希望。所以這些天,他自己鍛煉也很頻繁,只想早日徹底擺脫困境。

曲觀鳳的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聲,他看了一眼,沒有點開,很快手機又響了兩聲,他依然不理會。

“怎麽不看呢?”周錦淵看了他一眼,問道。

“沒什麽好看的。”曲觀鳳淡淡道,短信是他父親發來的,希望他回家給奶奶過生日。

自從他搬到新宅居住,就鮮少回去了,父親則是兩頭跑。奶奶對他很好,但是出事後一見到他就會哭,他很難忍受那種氛圍,實在窒息。

周錦淵也未立刻追問他的私事,謝敏在一旁鼓勵了幾句,“多出病房,在醫院裏逛一逛,呼吸新鮮空氣。”

曲觀鳳的病房只有他一個人,環境好是好了,但大家都知道,他應該多與人交流。

比起之前的陰沈,曲觀鳳現在倒真好一些了,謝敏這麽說,他也願意采納。

“一起下樓吧,我上午有個會診,小周你跟我一起來。”謝敏說道。

曲觀鳳自己抓著扶手,坐在了輪椅上,和他們一道前往電梯。

……

路上,謝敏給周錦淵簡單說了一下會診的情況,有三個重癥顱腦損傷患者,車禍送來的。

最嚴重的一位,因為車禍導致頭外傷,目前呈深昏迷狀態,腦挫裂傷,而且巴氏征陽性,也就是出現了上運動神經元損傷,等等。其他兩位稍好一些,但也昏迷了。

患者們術後生命征已經穩定,但三天仍未蘇醒,於是邀請中醫會診,希望用針灸和中藥配合治療,促進患者們蘇醒。

“最小的患者才十五歲,算是三個昏迷的孩子裏傷勢相對不那麽重的,腦幹和丘腦組織沒有實質性傷害。因為他母親也在車裏,出事的一剎那護住了他,自己卻沒能搶救過來。”謝敏輕聲道。

周錦淵一楞,旋即手結陰陽,祭心香一捧,低聲念道:“太上敕令,超汝亡魂。”

他的聲調放低,帶著奇異舒服的節奏感,語氣之中滿是虔誠。

雖然這是在單位裏,但這次謝敏看了看周錦淵,卻沒有說些什麽。

曲觀鳳在電梯角落裏,聞言擡頭望來一眼,他當初也是在車禍之後,留下了癱瘓,而他的母親在他剛記事時就去世了,記憶裏母親也曾毫不猶豫用身體為他遮擋風雨。

電梯在一樓停了下來,周錦淵和謝敏率先出去,接下來他們和曲觀鳳便不是同一個方向了。

周錦淵回頭對曲觀鳳道:“你的恢覆情況挺好的,總體來說,和感冒發燒恢覆中也沒什麽區別,無非病程較長,最後都會痊愈。”

曲觀鳳眼睫動了動,而周錦淵已轉身離去了。

……

“手術後,原發創傷雖然未致死,但是腦損傷後持續昏迷,可能會導致患者後期殘死,希望你們能協助促醒。”主治醫生把他們帶到了病房。

周錦淵和謝敏經過詳細講解病情,交替給三名患者把脈,開始商討著擬藥方和針灸穴位。

藥方主要是謝敏來擬的,她在醫院經常會診類似病例,幫助昏迷患者蘇醒,有行之有效的驗方了。

把周錦淵叫來,則是倚重他的針灸功力,能夠更好地達到通腦脈,行氣血的目的。

“以醒神開竅為主,我就針刺內關、水溝、百會、髓海等穴。”周錦淵和謝敏商議好了主穴,主要促進患者蘇醒,還有就是顱腦外傷後容易引起胃腸道損傷,所以還要促進患者的胃腸功能恢覆。

這時中藥也煎好了,經過鼻飼管註入。

三名昏迷的患者,周錦淵挨個針刺,他們都是一家人,傷的最重那個少年和另外兩個是表兄弟,他表弟的母親帶著三個孩子出去玩兒,沒想到遭遇了車禍。

此時,他們的家人都等候在旁,都被吩咐過,決不能打擾醫生行針,安靜又緊張。

周錦淵給第一個孩子施針,取用強刺激手法,行針到一側時,患者肢體就開始抽動了,眼睛雖然閉著,但眼角有眼淚,眼球也在轉動。

“效果很好!”主治醫生大為振奮。

“過十分鐘我再行針一次!”周錦淵也笑了,繼續給第二名患者施針。

如此交替施針,一個小時後,兩名患者的都能自主睜開眼睛了,雖然還無法回答問題,但顯然已經脫離深昏迷。

可惜傷最重那個少年仍未醒來。

主治醫生有些遺憾,卻也不能說沒有預料,他們的傷勢本就輕重不一,那兩名患者腦幹和丘腦等組織都沒有實質性損傷,清醒率是高於另一位的。

看到這樣的情況,家屬又哭又笑,兩個表弟雖然睜眼了,但有個孩子還得面對亡母的消息,何其悲痛,此時此刻他們甚至不敢告訴孩子。

傷勢最重的少年的父親更是在承擔了妹妹去世的悲痛後,還要擔憂記掛昏迷的兒子,整個人都老了許多,和妻子互相攙扶而立。

周錦淵和謝敏結束治療,還沒走出去,就被幾個家屬圍住了,剛才他們在治療中大家都不敢和周錦淵說話。

重傷少年的父親抓著周錦淵的手,含淚道:“醫生,謝謝你們讓我兩個外甥蘇醒,但是我兒子,我兒子他……他是不是很難醒來?你們可不可以再試試?也許再紮幾針就醒了呢?”

“目前暫時沒有反應,但他的生命征是穩定的,一個小時的針刺刺激已經夠了。接下來我每天都會來繼續為他們針刺治療,這次沒有反應,的確是因為他的傷勢較重,但並非失去希望。相反,我覺得他清醒的幾率很大。”周錦淵反握住這位父親的手安撫他,“現在您就先去休息吧,接下來的每一天孩子都可能會醒,沒有您不行。”

對方抹了抹眼淚,用力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這幾天他沒有完整睡過一覺,甚至也不敢睡。

即便醫生告訴他,孩子沒有性命之憂了,他還是怕一閉眼,孩子和妹妹一樣沒了。現在,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能倒下了,在親人的攙扶下去休息。

周錦淵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即便作為醫生,時常能看到悲痛的家長,他還是無法習慣。低落了一會兒,才和謝敏對視一眼,沖主治醫生點點頭離開了。

只能說他們可以做的,就是每天來為病人治療,爭取讓病人早日恢覆了。

“你今晚要回家?”周錦淵快下班的時候,接到了曲觀鳳的電話。

曲觀鳳決定,回去為祖母慶生,今天就不在病房住了。

周錦淵也沒問為什麽這時候才想起來“請假”,只說那就回去吧,不要耽誤明天的治療就行。

又和同事說話耽誤了一會兒,回答了幾個關於開光的問題,周錦淵這才下樓。

走到院門口時,一輛車緩緩停在他前方,車窗落下來,後座上坐的是曲觀鳳,已有司機來接他回家了。

“上來吧,送你。”曲觀鳳對周錦淵道。

曲觀鳳有過很多主治醫生,包括從小到大家裏的各科私人醫生,但周錦淵無疑是比較特別的一個,故此待他也就不一樣了。

周錦淵本來想拒絕,但看曲觀鳳表情還是淡淡的,轉瞬想到他也挺不容易沒以前那麽冷漠了,索性點頭上車,“那麻煩你們了。”

周錦淵報了地名,司機先往他家的方向駛去。

“咦,你這輪椅原來是可以折的啊?”周錦淵看曲觀鳳的電動輪椅擺在後頭,竟然也折疊了起來,不禁問道。

“我沒說不可以。”曲觀鳳說道。

“我可不知道,”周錦淵開玩笑地道,“你就這麽看著我把笨重的輪椅擱來擱去,這良心大大的壞,明天我要換長一點的針。”

曲觀鳳臉上也難得的出現了一點笑意,那時候他消沈得什麽都不想關心了,何況是這種“與自己無關”的小事,“要收起來,得先擰下兩個零件。”

“所以這個是你自己改過的吧?我一直覺得長得不太一樣,好像也方便一些,又順滑又穩又靈活。”周錦淵順著這個話題和曲觀鳳聊了幾句。

他也在觀察曲觀鳳的表情,發現曲觀鳳對這個話題好像已經完全不介意了,不像以前,敏感得不行。後來在同病患者的“鼓勵”下,才不再避而不談。

司機忍不住從後視鏡偷偷看他們,吃驚曲公子願意和主治醫生聊天,還送人回去,有禮貌得驚人了。

畢竟這位曲公子就算是出事前,待人態度也好不到哪裏去,趕走好幾個康覆團隊了。但轉念一想,聽說這位好像還是很靈的道士,連大老板也很尊重,可能確實不太一樣吧……

和曲觀鳳聊了幾句,曲觀鳳確實是從容而淡然地談及自己的輪椅,豈止是不再避而不談,都快滔滔不絕了。

現在曲觀鳳再回去,應該不會連家人顧及他坐著輪椅的種種行為都介意了吧。

周錦淵也就知道這個輪椅的確是獨此一件了,廠家專門的定制,控制系統甚至是曲觀鳳自己編寫的——在他還沒徹底絕望的時候。

曲慶瑞那麽看重曲觀鳳,當然不止因為他是獨子,更是由於曲觀鳳資質、天賦極高,從小就屬於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其母的去世又讓曲慶瑞更加心疼他。

“居然還堵車了?”周錦淵看了一眼窗外,這還沒到他家,車輛卻停滯在了長長的車流中,也不知會堵多久。

“早知道你應該坐地鐵。”曲觀鳳道。

周錦淵看了他一眼,這話不像是在嘲諷,反而像是難得地在開玩笑,所以他也應和了一句,“只能說我還是不適合坐豪車,我一坐就堵車。”

堵了大約有十分鐘,也不見挪動多少,周錦淵都有點想一走了之,步行回家了,手機卻是響了,他一看是院裏的號碼,連忙接起來。

“周醫生,您已經下班了是麽?有沒有事啊?”那頭是今天邀請謝敏過去會診的主治醫生,他語氣興奮,“53床病人眼睛已經能睜開了,要是可以,您現在能過來再給他施一次針嗎?

“我想現在最好是再施一次針,能促進恢覆狀態。但我剛問了中醫科的值班醫生,他說由他來施針沒有把握達到我的要求,可是毛老師又不在,謝主任去外院會診了!”

53床就是那個因為車禍顱腦損傷還沒蘇醒的患者,上午周錦淵給他針刺完還沒有反應。

除了周錦淵,科裏在針灸上比較有功力的,就是毛醫生了,但毛醫生今天沒上班,謝主任又外出會診。值班醫生達不到要求的情況下,主治醫生只好求助周錦淵了。

周錦淵聽罷一下精神了,“我這裏正堵著車,在飛虹路呢,我盡量往回趕!”

主治醫生應了一聲,“好,好,那就盡快了。”

“有個病人現在急著要做針刺,就是早上你也聽到的那個。我得趕緊回去。”周錦淵給曲觀鳳解釋了一句,然後前後張望一番。

可惜,車流仍是堵塞,以現場這格外擁堵的程度,好像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疏通的。周錦淵看得眉頭一皺。

司機也聽到了,說道:“喲,這可不大好趕回去,周醫生特別急嗎?”

“主治醫生說越快越好。”周錦淵也犯起難來,張望外頭有沒有摩托車之類的,可哪兒有其他交通工具的影子啊。

周錦淵:“靠,我不會得跑回去吧?”

司機也為他著急,腦補了一出十萬火急的故事,“找找有沒有共享單車,踩單車好了!實在不行也只能跑了,加油啊周醫生!”

曲觀鳳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緩緩道:“還有一個辦法,我可以現在修改程序……”

什麽程序?

周錦淵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

……

海洲市飛虹路

正值晚高峰,因為交通事故,造成了大堵車,眾多市民被困在路面,只能癡癡地盯著前方,盼望挪動的速度更快一些,好讓他們盡快回家。

一輛公交車的司機忍不住罵了一句,“到底要堵多久咯!”

乘客們同樣是怨聲載道,下車這裏離家還有距離,不下車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堵完。

就在這時,一抹身影挨著無人的馬路牙子上頭疾馳而過,堪稱是這停滯不動車流畔的異數,因此也格外引人註目。

這風馳電掣的速度讓所有乘客集體沈默了至少三秒,直到那身影都掠過他們的車輛了,才爆發出巨大喧嘩聲。

“?????!”

“我出現幻覺了嗎?那個人是坐著輪椅嗎?是真的嗎??”

“怎麽仿佛還看到了安全帶,現在的電動輪椅這麽高能的?!”

“超速了沒??我日,我見過飆車的,從沒見過飆輪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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