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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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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的時候,唐悅邀我和她一同去食堂,下樓時她還把一個耳機塞放到我的耳朵裏,此時單放機裏正在播放的是陳曉東的《風一樣的男子》,她望著我滿是崇拜的說:“陳曉東是我的偶像,他所有的磁帶我都有。你喜歡嗎?我可以借給你回去聽。”

我很配合的說:“我喜歡聽這首,但更喜歡聽那首《最佳男朋友》。”我其實很少聽陳曉東的歌,說到他的歌,我所知道的也就那麽幾首,能跟著哼哼的也只有高潮部分的那麽幾句。我那個時候很喜歡聽王菲和羅大佑的歌,可為了在這裏盡快交到一個朋友,撒個小謊應該不算過分吧。

唐悅聽到後激動的說:“是嗎?我也喜歡呢!下一首,下一首就是《最佳男朋友》!”說著她獻寶似的在單放機上按了幾下便很快切換到了那首《最佳男朋友》。

偶像的力量果然的強大的,等聽完這首歌,我們的革命友誼也已經建立起來了。此時我們挽著胳膊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

食堂的菜很豐富,每樣都是明碼標價,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每樣都想吃啊,可是都要的話,會吃不完……”唐悅正苦惱著,黃明亮擠了過來,“鋼牙妹,不如我們四個人搭夥吧,我們一人選兩樣,然後分著吃,你看成嗎?”除了我們三個,第四個人就是他的同桌姚敏。

唐悅顯然對這個“鋼牙妹”的稱呼不悅,沖著黃明亮翻了個白眼,悶哼了一聲道:“你叫誰呢?”

黃明亮馬上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陪笑著說:“不好意思啊,一時沒記住你的名字。”在我的好心提醒下,他終於叫出了唐悅的名字。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敢在唐悅面前叫她“鋼牙妹”了,但私下裏仍叫她“鋼牙妹”,而且班上好多同學私下裏都這樣叫她。

唐悅雖然仍有點小別扭,可也沒再和他擡扛,不過她顯然對黃明亮之前搭夥的提議是有些心動的,於是問道:“我勉強同意吧。”

黃明亮顯然一下子沒回過神來,一臉的茫然,好半天才意識識到唐悅是在回答他搭夥的建議,忙點頭說好。

我想著能多交一個朋友是一個,於是自告奮的站出來說:“我也覺得你的提議很不錯,以後我們就一起搭夥吧。”說完還順便誇了他一句,“沒看出來啊,挺聰明的一小夥子嘛。”反正誇人也不要錢。

旁邊那個頭發微卷,正在窗口打量菜色的女生,對,她就是黃明亮的同桌姚敏,她聽到我的話調侃道:“千萬別誇他,黃豆芽會驕傲的!”

黃豆芽?我和唐悅一楞,隨即都明白了她這是在說誰,這個名字簡直就是為黃明亮量身訂做的。

黃明亮卻毫不在意的“嘿嘿”一笑,“我這人唯一的美德就是謙虛!”

他這話引得我們三個女生都忍不住一同損他,“你的臉皮可以和校外城墻的拐角一較高下。”

一陣打鬧,讓我們熟絡了起來,黃豆芽這個名號也就這樣叫開了。

學校食堂有一個電視機,還有一臺影碟機,每天都會播放碟片。那天我們看的是《絕代雙驕》,我們三個女生都特別喜歡林志穎飾演的帥氣又鬼靈精怪的小魚兒,可黃豆芽非說小魚兒和花無缺是“同志”,差點沒被我們三個女生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黃豆芽為了賠罪,一路高歌“天再高,我的快樂至上,我嘿呀,我嘿呀……只要開心就好,我嘿呀,我嘿呀……喔喔……風多大聲,藏不住我的情深,經過的城都有溫暖我冰冷的好人……”他唱的起勁,但跑調的厲害。我不知道原版的歌詞是怎樣的,但我聽到他唱出來的就是這樣的。

他的歌聲一路上很是引人註目,我們幾個捂著嘴巴笑了一路。回到教室,他深有感觸的說,“看來古人說的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說這話時,唐悅正拿著把精巧的小刷子對著掌心裏的小鏡子刷牙套,陽光照在牙套上,散發出一道道銀光,差點閃瞎了黃豆芽的眼,嚇得他趕緊閉嘴了。

也就在那天中午,我終於知道,楊一為什麽能進東華,而且能坐在教室的黃金地段,學校的圖書館在開學前煥然一新就是他爸的傑作。當我從唐悅那裏知道這事的時候,心裏不自覺的劃了一道三八線,我們不僅不是一類人,更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楊一在語文課上上演了不知道多少回睡覺事件後,我們修養與素質兼具的語文老師趙巾幗終於全面爆發了!

“你要是想睡覺,就找個地方去睡!”

趙巾幗的話聲剛落,楊一便起身收拾好書包,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會離開教室時,他卻在離教室後門幾步路的一個課桌前停了下來,然後一把將書包甩在了課桌上,漫不經心的說:“你,起來,咱倆換個位置。”

這個被換位置的同學正是我的同桌唐悅,她當時一臉驚訝,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正準備開口時趙巾幗的怒吼聲再次響起。

“楊一,你這是在幹嘛?!”那分貝簡直能把屋頂給掀了,幸好教室的屋頂是正兒八經的鋼筋水泥!我被這突然如其來的高分貝嚇了一跳,身體都不自覺的跟著顫了幾顫。

楊一皺著眉頭吊兒郎當的揉了揉耳朵,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道:“您不是說讓我找個睡覺的地方嗎?我覺得這個地方就挺好的!”

“簡直是胡鬧!”趙巾幗將手中的教科書狠狠的拍在講臺上,粉筆灰殃及池魚一片,看來離講臺太近也不是什麽好事。

“我會自己跟勁抖說的,而且……”楊一瞟了我一眼,“我跟她做同桌,你們應該會很放心吧。”

楊一這話裏的意思,大家一聽就明白了,無非是老師擔心早戀,有意將男女同學分開坐,而我長的是很安全的那一種。

我幼小的心靈被殘忍的傷害了!

“唐悅,你願意和他換座位嗎?”趙巾幗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狠狠的盯著楊一看了幾秒,無奈的轉向唐悅尋問。她當時可能想著與其浪費一個黃金位置,還不如扶持一個有上進心的學生。

“我願意。”唐悅回答的很幹脆且聲音響亮,她微微上楊的嘴角將她此時的情緒暴露無疑。

我卻有種強烈的被背叛了的感覺。昨天放學回家的時候,她還信誓旦旦的對我說,“我們要一直做朋友和同桌。”

傷害加背叛,我和楊一同桌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當他是空氣。當然不只是我這樣做的,他也根本當我不存在。

唐悅很幸運的和學習委員盧俊宇成為了同桌。課間,她來找我聊天的時候,我以基礎差,也沒有人幫助,所以要自力更生,爭分奪秒的學習為由拒絕了。

“你還爭分奪秒呢!我看是心靈受創了吧!”唐悅剛一離開,前排的姚敏便拿起我倒置的數學練習冊,毫不留情的將我揭穿了。

其實那本數學練習冊是我看到唐悅過來時,隨手一抽的,哪知道拿倒了?

我奪過姚敏手裏的書,說道:“多管閑事!”

“其實也沒什麽,你還有我啊,我對你的友誼絕對是真誠的!”姚敏那真摯的神情,就差指天為誓了,“還有……男生就喜歡漂亮的女生,你不用太在意的。”

請問你這真的是在安慰我嗎?你這是再一次揭我的傷疤!

姚敏這時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不好意思的更正道:“其實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靈美。”

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就算你的眼睛是穿透力超強的X光線,也不可能看到我的靈魂深處的美麗!

楊一總是一上課就睡覺,一下課,就看不到人影,而且總是準時的踩著上課玲聲走進教室,看來他真是找了個睡覺的好地方。但後來,我發現他也不是每堂課都睡覺,至少數學課上他沒睡,而且貌似聽的很認真的樣子。

放學的時候,我在校園裏看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個子高挑,很是引人註目。我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樣想一夜變成一個美女,然後讓那些歧視我的人統統見鬼去吧!

“那是一(3)的林若雪,我們年級新鮮出爐的校花。”不遠處的一個女生用一種得意的口吻賣弄著自己知道的花邊新聞。

林若雪,連名字都那麽好聽,可我為麽就只能叫羅希呢?什麽希望的希啊,都是扯淡!

“哦,她就是林若雪啊,我聽說她家裏特有錢,一雙鞋子就好幾百塊。”另一個女生不甘示弱的八卦著自己收集來的新聞。校園新聞,是女生們閑聊時的主要話題,誰要是知道的多,還會引以為榮,說明自己人際關系廣。而這新聞的主題大致都和校花、校草等校園風雲人物為主題。

女生的直覺,她的話裏有羨慕,還有……絲絲的忌妒。女生的心裏總是矛盾的,總是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可又總不甘心被比下去。羨慕和忌妒就像天使和魔鬼,它們就住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裏。

長相漂亮,家裏又有錢,為什麽沒有一樣發生在我的身上呢?或許林若雪的成績還不如我呢,正自我安慰似的沾沾自喜著,接下來的話卻讓我最後的一絲幻想徹底粉碎,只聽那個女生說:“聽說學習成績也不錯,入學好像是……年級第十名。”

雖然老師沒有公布成績,可同學生的好奇心還是想方設法的為他們找到了各種渠道。那兩個聲音越走越遠,而我的世界卻漸漸坍塌了,這個世界也太不公平了!這還有天理嗎?

晚上洗完澡,我仔細端詳著鏡子裏的那張臉,圓圓的,有點嬰兒肥,皮膚雖然不像唐悅那麽白皙,但也不能列入黑的那一類型;鼻子小巧挺拔,這得感謝我爸;眼睛談不上很大,但遺傳了我媽的雙眼皮。只是這些我認為的“還可以”放在一起,還是不能讓我成為一個美女。

哎!我正感嘆父母怎麽沒給我一張漂亮的臉蛋時,門外父母的吵鬧聲打斷了我的嘆氣。

我推開門,他們並沒有發現我。

這次他們吵架的地點居然改成了客廳,我的心“咯噔”一下,這是戰火升級了嗎?以往他們不管為什麽吵架,吵成什麽樣子,都是關著房門吵的,可今天……

我從他們吵鬧的內容中,了解到此次爭吵的起因。

我媽的手機沒電了,因為有急事就用家裏的座機給客戶打了個電話,我們家裏有兩個座機,一個在客廳,還有一個分機在父母的房間。後來客戶又打了過來,不巧的是電話被客廳的爸爸和房間裏的媽媽同時接了起來,但爸爸沒有立刻放下電話,媽媽覺得爸爸侵犯了她的隱私,這便是此次吵架的導火索。

那時手機用的還不是那麽普遍,手機也不是人手一個,我們家裏就只有媽媽一個人有,還是為了業務需要才買的。那時侯的手機收費雙向的,我一般沒什麽急事是不會打她手機的。

站的太久了,他們終於發現了我。準確的說,是爸爸先發現了我,他當時面色一僵,隨後又若無其事的說:“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學。”

媽媽還想說點什麽,看到我,也不得不休戰了。

就在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他們離婚了,而原因居然是我長的不夠漂亮。

這個夢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纏繞著我,而那種他們遲早有一天會離婚的預感也一天比一天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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