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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底下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音,黑蛾子又擺出另一行字來,“你和雨有危險,兇手不是趙!”

兇手不是趙?難道之前他懷疑是旭雲害死麗香她們的,現在發現懷疑錯了,所以才要提醒我和小雨小心嗎?

“本來也不可能是旭雲,雖然他性格有些冷,可從不會害人的。”說到這,腦海裏浮現出之前夢到和旭雲初見的畫面來,心裏更加確定旭雲的人品來。

旭雲是有很多事情隱瞞我,甚至欺騙我,但是,他那樣做,一定不是要害我,而是要保護我或這個家。所以,我心裏是有點難過,可不會恨他。

我這話說出半天,底下的阮青都沒有動靜傳來,就連黑蛾子也開始散亂的亂飛起來。

我等不到他的回應,便朝地窖門口走過去,果然在入口的亮光下看到他,他此時正擡起頭朝我看過來,密睫下的灰色眼瞳,比前幾天深了些,下巴處,也開始冒出一些胡須,整個人精神看起來也比之前要好些。可能是最近接觸到陽光多了,又可能是吃了正常的食物,增加了些營養,恢覆了一些缺失的身體元素吧。

和他對視了一會,我朝他認真的說道:“之前去找麗香,她和我說了關於你的一些事。確實像你說的那樣,她是很了解你的一個人。她也是唯一不說你是壞人的人。雖然對她的那些話,我不全信,可我從她的眼神中能看得出,她不是在撒謊。”

他聞言,皺了皺濃密發白的眉毛,眼裏浮現出一些悲傷的神色,但沒有流淚,也沒有召喚那些黑蛾子擺字。

我見狀,就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有沒有給村民下腹心蠱,但我知道,你能夠取出那些腹心蠱蟲,所以……”

我說到這,猛地雙膝跪在地窖門口處,朝他認真的磕了個頭,祈求道:“所以,我想要再次求你幫助村民把腹心蠱取出來,不要讓更多的人像阮嫂和麗香這樣,被腹心蠱吃掉心臟慘死!這些村民雖然對你有誤會,可畢竟都是你的鄉親呀,這裏也是你的家鄉。你肯定不忍心看到他們相繼死亡,阮寨變成荒寨的,對吧?”

他見我這樣,眸中這才浮出一些水色,隨即緩緩朝我伸出臟手來。我一開始還躲了一下,看到他眼中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我居然莫名的心痛起來,並沒有再躲開。他便唇瓣微微顫抖了一下,像是笑了,可眼淚卻從他的眼眶中流淌出來,讓人不解。

他的臟手,伸出來後,沒有像之前那樣用力的拉我下去,而是……

而是一點點的靠近我的臉頰,我警惕的看著他越來越近的大手,呼吸都屏住了。他要做什麽?想要撫摸我的臉嗎?

就在我以為下一刻,他的臟手就會敷到我臉上時,他臟手突然顫抖起來,然後又縮了回去,並且突然低下頭,緊閉雙眼,淚水卻不斷的順著沾滿灰塵的睫毛流淌下去,顯得很悲傷。

我不知道剛才那番話,怎麽惹得他這樣悲傷,所以,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無措的看向他。

過了一會,他突然手一揮,黑蛾子就猛地飛回地窖裏。

我看到黑蛾子飛回去,慌了,“你怎麽把黑蛾子召回去了,你……你不會有不同意幫我吧?你這個人怎麽可以這樣無情呢?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你的村民們……”

“我幫你。”

我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擡起頭,朝我開口說話了!

聲音渾厚如鐘聲般令人沈醉,且無法忽視。這和我偶爾蹦出的記憶裏,他的聲音是一樣的!原來,他還能說話!

“天……天啊,你還能說話呀!”我簡直是驚訝的張大嘴好半天,才說出這番話來,“可你之前為什麽不說話,還那麽費事的用黑蛾子擺字呀?”

他盯著我好半天,讓我都不好意思的要別過目光了,他才又開口,“怕自己言多必失。”

“……”我被他這回答弄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僅僅怕說錯話,就這麽久不開口?那他也真是夠有忍性的了!

我和他又對視了一會,發現他並沒有再開口的意思,我便又主動問他,“那你現在怎麽又開口說話了?”

他這才密睫一轉,別開我的目光,低聲道:“對你,我沈不住氣。”

雖然他聲音很低,但我耳力不差,聽清楚了他這句話,可是由於這話有點怪怪的,讓我有些尷尬,所以,就假裝沒聽清,“啊?你說什麽,我沒太聽清。”

他便擡眸又朝我看來,眉頭微微挑了一下,眸中也浮出些無奈,不過轉瞬即逝。讓我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忙不自在的轉移話題,“你既然肯開口和我說話了,以後我們溝通也就方便些了。現在言歸正傳,你真的答應幫我給寨子裏的村民取出腹心蠱嗎?”

“我阮青從不食言。”他字正圓腔的說道。

雖然他臉上滿是臟泥,看不清相貌,但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股正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我覺得即使是低頭看向他的,他卻也顯得那番高大起來。

“那就太好了!”我深深舒了口氣,然後認真的朝他又道,“我盡快想辦法救你出去,然後,帶你去給村民除蠱。”

“我不會離開這。”他聞言,卻猛地別過頭不看我,話說的很堅決,不容置辯。

“為什麽?”我本以為我說救他出去,他會很激動很興奮,卻沒想到他會拒絕我。

“沒有為什麽。”

“那你不出去,怎麽給村民除蠱啊?……呃……”我看著他別過頭,那立體的側顏輪廓,有種強烈的熟悉感襲來。腦海裏也緩緩冒出一個男人模糊的側顏來,可想要仔細去回憶出清晰的畫面時,頭部又傳來一陣刺痛,讓我忍不住敲了敲腦袋,深呼吸了幾下。

然而,就在我難受的時候,突然他伸出臟手,一把拍在我的額頭上,隨後一股冰涼感順著額頭眉心處,一點點滲進劇痛的腦袋裏,很快就不疼了。

“你……你在給我治頭痛病嗎?”我驚訝的看向他。

他便趕緊收回手,雙手背後,回了我一句上個問題的答案,“除心蠱,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也可以。”

“可這個寨子裏,不是只有你會養蠱除蠱嗎?你不出去給他們除蠱,還有誰能除蠱?”我狐疑的道。他不會要耍什麽花樣吧?

“你。”他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個字。

這個字卻讓我驚到差點把舌頭給吞了,“我?你在開什麽玩笑呢,別說是去除蠱了,就是看到那蟲子,我都會嚇癱掉的。”

“我知道。可我們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他為難的看向我。

我卻覺得他就是在找借口,“怎麽會沒有更好的選擇,你出來親自除蠱不就行了嗎?”

“我說了。我不會離開這。當初我自己走下來,就沒有想過再走出去。”他本來是在看我的,可說到最後,便低下了頭,躲避了我的目光。

“這是你自己要下地窖的?我還以為是旭雲逼你的……”我更加吃驚了,“可你為什麽好好的要下地窖,還不肯出來?”

他緩緩轉過身,背對著我,沒有回答我。

我卻非常好奇,所以繼續追問他,“你說話呀,為什麽非要把自己關在地窖裏呢?”

他聞言,依舊沒理我,並且地上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他竟然朝黑暗處走去了。

“餵,你別走啊,你還得幫村民除蠱呀!”我見他往黑暗處走去,伸手進地窖忙要拽他。

結果,不等我拽到他,一條黑影就從他破爛的衣領處鉆出來,纏住我的手臂,讓我嚇了一跳,忙縮回手,用另一只手去拽那條纏上來的扁黑蟲。可是,我剛拽到它濕滑滑的尾巴,它尖尖的腦袋就“嗖溜”一聲,鉆進了我的手心,然後,那條尾巴也從我指尖溜走,整條蟲子,只在眨眼間,就鉆入我的手心裏去了,冰涼的感覺在我手心游動了幾下,就沒了!

我嚇得失聲尖叫,舉起手,驚恐的看著手心,除了在手心看到一個小紅點以外,並沒有其它異狀,仿佛剛才的事情不曾發生一樣……

可是剛才我親眼看見那條黑蟲子鉆進我手心了,是被阮青下蠱了嗎?他想幹嘛?

第042,阮青的孩子

“墨冰是召出心蠱的益蠱蟲,現在,我讓它跟著你,你記住,它的召喚方法是用中指點兩下手心。如果你想要它除心蠱的時候,在召喚後,用手心死死壓住中蠱者心臟處,等感覺墨冰把心蠱咬住的時候,你就緊緊抓住心蠱蟲,然後扔進火盆裏,燒成灰燼就算除蠱完成。”

就在我害怕的盯著手心,後背冒虛汗的時候,阮青醇厚的男音從地窖底下傳了上來,讓我瞬間安下心來,驚奇的問道:“墨冰?就是剛才那條鉆到我手心裏的黑色蟲子嗎?之前你還用它做出發卡和手鐲是不是?”

“讓它吐冰膠的口令,你還掌握不了。”阮青回道。

他這話不是直接回答我是不是那條蟲子,但我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會更加驚奇的將手湊到眼前,仔細觀察著手心,然後試探性的用中指點了兩下手心,一、二……

“嗖溜”一下,我的手心處就鉆出半個黑蟲子來,並且翹起尖尖的腦袋,對著我扭來扭去,好像是在詢問我要召它出來幹什麽一樣。並且,它鉆出來的時候,我感覺手心好脹痛,這感覺很難受。

“用中指點兩下手心,它真的出來了……接下來,要怎麽辦才能把它全部弄出來?”我嚇得語無倫次了,伸手想要甩出它,可又擔心甩到地上,把它弄傷怎麽辦?

“用小拇指點它身體一下,它就會回到你的手心。”阮青道。

“我不要它再回我手心,我害怕!”

“你不想給村民除心蠱了嗎?”

“想……”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害怕,“但是,我很害怕它在我手心裏!我辦不到……換個人來不行嗎?”

“寨子裏相信我的大嫂和麗香都已經不在了,到哪去換人?就算她們在,墨冰也不認她們做主人,更別說聽從她們的指令了。”阮青溫聲勸我。

我聽到他這話,心生疑惑,“那這蟲子怎麽肯認我做主人?”

我話音落了好一會,都沒得到阮青的回答,我的目光就移到墨冰蟲上,看到它還在扭來扭去,我實在是怕的慌,便用小拇指點了點它身體,它真的就縮回了我的手心,瞬間脹痛的感覺也就消失了。

看到這一幕,我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已經能接受了,便放下手,朝地窖裏看過去。

此時,阮青的身影已經走進了黑暗處,我看不到他,所以,就沖著黑暗處強撐鎮定的道:“剛才是我太害怕了,所以,話說的有點不理智。其實我也知道,阮嫂和麗香不在了,並沒有人會信你,更別說讓你將這種墨冰蟲放進他們的體內了……因此,這件事,只有我可以做。即使再害怕,為了寨子裏的村民能夠除掉心蠱,我也會硬著頭皮去做的。你就放心吧……對了,謝謝你肯救他們!”

同樣的,我這話說完好一會,他沒有理會我。我便有些失落的站起身,走出這裏。

“既然你知道他們都不信我,你為什麽還會信我?”就在我走到柴房門口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從地窖那邊傳來。

我聞言停下腳步,扭過頭朝地窖那邊看去,認真的想了一會,就想到上次他按住我心口取出腹心蠱蟲的畫面來,便朝他回道:“雖然我不確定你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但不知道為什麽,我確信你不會傷害我。因此,我信你。”

我說完,他那邊又沒回應我,我便擡腳準備走出去……

“小荷!”突然他喊了我一聲,並且是喊的我小名。

這讓我瞬間頓住步伐,心揪痛了一下,驚訝的朝他那邊看過去。因為,我覺得他喊我小名時,感覺好熟悉,熟悉到令我心酸心痛的地步!

“小荷,我不值得你信。”

阮青這句話聲音有些沙啞,就在我因這句話納悶的時候,他又說了一句令我吃驚的話,“百蠱藥酒最後十位蠱物是紅蛙、銀環蛇、烏紫菌、九色蜈蚣蠱、赤蠍、碧皮銀心、粉雷瓦、蛛汁使君子、火瑩、烏金水蛭。”

他主動把百蠱酒的藥方告訴我了?這是為什麽?

就在我驚訝的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又道:“有了百蠱酒的配方,趙旭雲就會迫不及待的帶你和小雨離開這的,所以,希望你給村民除完心蠱,再偷偷將方子透露給他,一定不能讓他知道是你給他的……之前,我敲擊地面引你過來,其實就是為了幫你除心蠱,也是想讓你幫村民除蠱。現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希望你……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聽到他最後那句話,我心裏堵得難受。原來,他引我過來,不是為了讓我救他出去,只是想讓我給村民們除蠱。而他根本就沒打算離開這!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我可以百分百確定腹心蠱不是他給村民中的,也可以肯定,他不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旭雲估計對他有誤會。現在,他把百蠱酒的方子告訴我了,這不就是在幫旭雲嗎?如果我告訴旭雲,他一定會對他解除誤會!可他顯然不願意讓我這麽做。

“阮先生,你既然告訴了我百蠱酒的方子,我完全可以勸旭雲放你離開的……”

“千萬不要告訴他我和你見面了,不然,對你和孩子會不利。小……白荷,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善心的女人,可你對我千萬不能有善心,否則你和你的孩子會很危險。趙旭雲是個多疑敏感的人,好在,他……他愛你勝過一切,永遠不會傷害你。離開寨子後,你好好和他生活,忘了這裏的一切……”後面的話,他說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在壓抑著什麽。

雖然和他不熟,但是聽他這番話後,我心裏好難受,悶悶的痛著,“阮先生,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要自由,要呆在地窖裏不肯離開?”

他不再回答我。

我卻忍不住繼續追問,“還有,我聽藥店裏的店員說,你之前有個懷孕待產的老婆。究竟是什麽原因,你會離開他們,躲在這地窖裏呢?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你說出來,我或許能幫到你……”

“砰!”

突然一聲巨響,地窖的門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合上,隨後,周圍變得靜悄悄的。顯然,我剛才的話惹惱了他,他關上了門,不打算理我了。

我很難受,不死心的又問了他一遍,可依舊得到他的回應。我只好暫時放棄,和他獨自道了別,便走出柴房。

走到後院的門口處,我終究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柴房那邊,心裏隱隱有些心疼他。

他究竟為了什麽,丟下自己懷孕的妻子不顧,躲進地窖裏呢?

想不通,我便索性不去想了。拿起食盒,便去醫堂子送飯,順便把小雨接回來睡午覺,然後再想想怎麽給村民除掉心蠱,又怎麽能不讓旭雲知道。

離開家,剛走出小岔道,要上主道的時候,就看到寨子裏的村民們都走出家門,往醫堂子那邊湧過去,離得近的兩個少女還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族長這樣,肯定會惹火趙大夫的,到時候,不給我們克制腹心蠱的藥怎麽辦?”

“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可我阿爹說,如果真是阮青回來尋仇,只有那孩子可以阻止他,畢竟虎毒不食子……”

“噓!”這個少女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同伴就警惕的四周張望了一下,結果發現我跟在她們身後,嚇得臉都變了色,拉著她就鉆到人群中間不見蹤影了。

我卻沈浸在她剛才那句話中,久久回不過來神。她說的那孩子指的是誰?什麽叫做阮青虎毒不食子?難道……

“難道那孩子是阮青的孩子?”我突然恍然大悟起來,“阮青的孩子在寨子裏?那他老婆呢?”

第043,白荷被綁

得到這一信息,我竟然有些激動,忙快走幾步跟上村民們。

村民們來到醫堂子門口後,被守在門口的毛竹給攔住了,說什麽也不讓他們進去。村民們就七嘴八舌的問他族長和旭雲談的怎麽樣了?究竟要不要用那孩子引阮青出來,和他談判?

我聽他們這話,心寒至極,他們這些人怎麽可以這麽狠呢?竟打算用小孩子做籌碼引出阮青!

“各位,族長和長老們正和趙大夫在呱(談),等回頭有結果了,族長他們肯定會告訴大家的。你們現在擠在這,吵吵鬧鬧的,讓他們怎麽呱(談)?都先回去吧!”毛竹實在被他們煩得不行,就站在門檻上,朝他們大聲勸道。

他這樣一喊,現場嘈雜的聲音確實安靜下來,可村民還是不肯離開,像是不等到結果,就不打算離開了。

我見他們都圍在門口,提著飯盒的我也擠不進去,就索性離開人群,走到打谷場前方的一棵歪脖子梧桐樹底下,坐在下面的一塊壓地的石滾上,想著等他們一會散了我再過去。

可剛坐下沒多久,就感覺到人群中有人朝我這邊看過來,我忙在人群中搜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有誰在看我,難道是我剛才感覺錯了?

隨後也沒多想,大概這樣又坐了十幾分鐘,醫堂子的門終於被人從裏面打開了,隨後村民都湧了過去。我則沒去湊熱鬧,而是站起身朝那邊看過去。

只見開門的是一個寨子裏的老阿爹,應該是長老之一。他打開門後,站到一邊,族長和旭雲就先後站到門口處,本嘰嘰喳喳的村民,看到旭雲那儒雅修長的身影一出現,就都安靜下來,一個個朝他看過去。

可率先開口的,居然是佝僂著背,矮旭雲好幾個頭的老族長,“大家都擠在這幹什麽呢?都回去吧!”

“族長,不是我們不回去,是關於阮青回來覆仇的事情,你和趙大夫是怎麽商量的呀?大夥都想知道結果,好安心。”一個體壯的男人,擠到人群前頭,朝老族長問道。

他這麽一問,身後好多村民跟著問。

老族長見狀,就擡頭看了看身邊的儒雅身影一眼,“趙大夫,你看是不是告訴大夥,我們的打算啊?”

旭雲聞言,這才揚起下巴,冷傲的掃了眾人一圈,才道:“我知道大家的擔憂,也知道大家在糾結。糾結我和阮青這兩個人,你們究竟是要投靠哪一邊。覺得我只是能克制腹心蠱發作,而阮青如果真活著,就是能夠給你們除掉蠱蟲的人。即使你們懷疑他殺了阮嫂和麗香,你們還是心存僥幸,覺得,只要投其所好,或者是用他在乎的人做籌碼,威脅他,他或許就會給你們除蠱了。到時候……我這個只能克制蠱蟲的外鄉人,就沒有利用價值了。隨時可以把我趕出去!”

他這番話一出,現場的人都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個驚恐的看向旭雲,似乎沒想到他會看穿他們的想法。

旭雲見狀,薄唇微微一扯,不屑的笑了,“果然是窮鄉惡水出刁民!你們以為阮青真要是沒死,且回來覆仇了,甚至連對他最好的嫂子都殺,還會在乎他的妻兒嗎?別忘了,他的孕妻也中了他的腹心蠱,這樣一個惡毒到六親不認的人,你們覺得他會受你們的威脅或討好嗎?”

旭雲話末,本安靜下來的縣城,瞬間就又嘈雜起來,村民們都互相交頭接耳,大致說旭雲這話說的沒錯。

過了一會,之前那個討結果的壯漢大聲問旭雲,“那趙大夫,你覺得我們該怎麽辦?總不能讓我們這樣眼睜睜等死吧?”

旭雲冷冷盯了他片刻,讓壯漢都不自在的退到人群裏去了,他才道:“我自然是不可能看著大家等死的,因為,我的老婆身上也有腹心蠱未除,所以,就是為了她,我也要把這個害死阮嫂和麗香的兇手找出來,還阮寨一個安寧!”

他這話一出,村民們就都安靜下來,一個個目露敬仰的表情看向他。有人甚至開始為剛才的事情,朝他道歉。就連族長和長老也朝他作揖,為剛才的魯莽行為致歉。

旭雲卻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轉身往醫堂子裏走去,隨後毛竹就走過來趕村民了。

村民們這才一一散開,我見狀,重重舒了口氣,看樣子,旭雲是護住了阮青的孩子,讓他免於被村民拿去做籌碼。

我現在很好奇阮青的孩子是誰,以前也不知道在寨子裏有沒有見過?

看村民散的差不多了,我便擡腳打算走到醫堂子朝旭雲問問阮青孩子的事情,可是,剛走了兩步,突然背後傳來一陣含滿香味的冷風,並且背後的光亮好像暗了一些,像是有人突然站在了我的背後。所以,我心下一緊,忙扭頭去看。

一下就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民族裙的高個女人,只是這女人戴著口罩和墨鏡,我根本就看不到她的相貌,她的氣質很好,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寨子裏的女人。

“你是誰?站在我身後多久了?”我打量了她一圈,忍不住問了一句。

她臉上的黑色口罩動了動,隨後傳來一抹悶悶的女聲,“我是誰?呵,問的好。我就是你男人剛才發誓要找的兇手!”

“兇手?”我聞言,嚇得倒退了一步,重新打量了她一遍,“可你是女的呀?怎麽會是兇手?”

“誰告訴你女人就不可以做殺人兇手呢?”

“女人哪有那麽殘忍的……”我現在面對兇手,居然不是害怕,而是驚訝。我真沒有想過害死阮嫂和麗香的兇手是女人!

“可我就是這麽殘忍,你要是不信,一會,我殺你的時候……”她突然快走幾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到她身邊,貼著我耳朵接著道,“讓你好好體會一下我的殘忍,你就信了!”

我被她這突然拽過去,嚇了一跳,因此手裏提著的食盒就哐當一下掉地了,所以回過神來,忙掙紮著朝醫堂子那邊呼救,“旭雲,救……呃……”

結果,我呼救的聲音還沒喊完,她突然拿著一條帶著馥郁香味的手帕捂向我的口鼻,我聞到這味道之後,立馬就失去意識了。

“轟隆”……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雷響,我緩緩有了一點意識,所以,好像害怕的蜷起身子來。

這時,眼前的黑暗被打破,周圍嘩啦啦的下起雨來,但我並沒有感覺到雨水淋在身上感覺。正在我詫異的時候,模模糊糊間,我聽到雨聲中傳來一抹醇厚的男音,“你這女人好犟,我都和你說了,古方是不可能告訴你這樣一個外族人的。你就算被雨水淋死,也得不到它!”

誰在說話?

我下意識的在雨簾中搜尋說話人,然而,卻在不遠處看到一棟熟悉的房子,房子裏卻站著一抹高大的身影,只是,光線太暗加上下雨,根本看不清那男人的相貌。

而他不遠處的院子中,跪著一個被雨水淋透的女人,同樣的看不清她的相貌,只依稀看到她頭發很長,發尾處都浸在地上的雨水裏,過了好一會,她緩緩擡起頭,朝屋子裏的男人那邊看過去,虛弱的道:“如果得不到它……活著也沒什麽意義,死在這也不……不錯……”

話還沒說完,居然身子一偏,就暈倒,摔在雨水中。

屋裏的男人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如離弦的箭一般,身手敏捷的跑過來,一把將她抱進懷裏,低頭罵她:“想死在這晦氣我,門都沒有!”

說話間,將她虛弱的身體,緊緊抱住,起身走向屋子那邊。

這時,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隨後“轟隆”一聲巨響傳來,女人緩緩在他懷中睜開眼睛,看著他,迎著雨滴笑了,“旭雲……旭雲哥……你來了嗎?別擔心,我會讓你好起來的,我一定會把古方找到……”

“旭雲是誰?你找古方是為了他嗎?”抱他的男人低頭看向她,語氣充滿憐惜的問道。

可女人突然頭垂了下去,徹徹底底的昏迷過去。

“轟隆”一聲,又來了一道閃電,這下讓我看清了那個女人的相貌,果然……果然是我!

那麽,抱我的男人是誰?

我猛地朝那男的臉看去,然而不等我看清,突然我的臉上傳來一陣冰冷的水流沖刷感,我一下便從迷迷糊糊的夢境中醒了過來,一睜眼,有水漬滲到我的眼睛裏,讓我刺痛的被迫閉上眼睛。

“醒了嗎,我的第三位被害者!”

突然,耳邊傳來一抹女聲,讓我心一驚,再次睜開了眼睛,視線不清晰時,看到陰暗的光線下,一個模模糊糊的女人臉龐在眼前晃動。我昏迷前的記憶,也突然回來了。

第044,兇手欲殺白荷

我記得自己在打谷場的梧桐樹下,被一個女人給綁了,那個女人戴著口罩和墨鏡,個頭很高,甚至比一米七五的白雪都高,因為我要擡頭才能看到她的臉的。而且她身上的氣質不凡,口音也不是寨子裏的土語,和我說的是標準的普通話,我可以肯定她不是寨子裏的人。

可她既然不是寨子裏的女人,那麽怎麽會混進寨子裏,殺了阮嫂和麗香呢?

“轟隆”……

就在我盯著上方的臉龐,陷入深思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雷鳴,隨雷電聲出來的,還有閃電的亮光,因此,我看到了這個女人的臉,這次,她沒有戴墨鏡,可依舊戴著口罩。她的眉毛很細長,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看起來有幾分的熟悉感。但仔細想想,又想不起在哪見過這雙眼睛了。

“怎麽不說話,嚇成啞巴了?”女人見我沒有回應她,突然扔掉手裏剛才用來潑我水的礦泉水瓶,蹲下身,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在我眼前比劃著道。

她扔礦泉水瓶的時候,我才回過神,從她身上移開目光,打量了周圍的環境一圈。發現自己處在一間破舊的山石小屋裏,雙手背後,綁在屋裏的一根木頭柱子上。屋子裏好些地方都在漏雨,屋子裏的地,是泥地,雨水漏進來後,將地面弄得黏糊糊的,不遠處破爛塌掉了兩條腿的桌子邊,竟然還長出幾棵雜草來。可見這屋子很久沒人來過,所以,單看這屋子裏的環境,我猜不到自己深處何地。

“說話!”高個女人見我還不理會她,便將匕首貼到我的脖子上,兇道。

匕首一貼到我的脖子上,冰冷的金屬感,讓我嚇的呼吸一滯,“你想要我說什麽?求饒?真對不起,我就算死,也不會和你這種殘忍的殺人兇手求饒!”

她聞言,眉毛一挑,顯得有些吃驚,“你看起來嬌滴滴的,沒想到還挺有骨氣的。難怪趙旭雲這樣狡猾陰狠的人,會對你這麽在乎。”

話說到這,她放下匕首,單手捏住我的臉,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數遍,然後眼皮一擡,死死的盯著我的眼睛,目露兇光的又道,“可他越是在乎你,我越是要傷害你,那樣他就會了解我這樣痛徹心扉的感覺了!阮嫂和麗香的死,沒能讓他緊張,你的死,他總該重視起來了吧?”

“你殺了阮嫂和麗香,就是為了讓旭雲緊張嗎?你這麽做有什麽意義?”我簡直被她這殺人理由給弄得疑惑不解,她是不是心理有毛病?

“意義……哈哈,只要能逼他將阮青的下落說出來,還要在乎什麽意義!”她突然說話聲音帶顫,好像很激動。

而激動的原因,就是因為她自己提到了阮青!

這樣說來,她認識阮青,甚至為了知道阮青的下落,不惜殺人逼迫旭雲?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阮嫂死後,屍體的手中捏著紙條,也是引起村民們恐慌的根源,上面就寫著“生是阮蠱族,死必阮蠱下”。所以,大家認定是阮青回來覆仇了。

現在,從這個女人的字裏行間我弄明白了,是她故意放那張紙條,讓村民知道阮青還活著,從而開始在寨子裏尋找他的下落。估計村民沒有找到,她又對麗香下手了,調動了村民恐懼情緒,然後去逼迫旭雲,如果旭雲受不住壓力,告訴村民們阮青沒死,並且帶村民去看阮青,那樣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如果我猜的是正確的話,那麽……

“阮嫂手裏的紙條是你放的?可你知不知道,她和麗香都和你的目的一樣,想要找到阮青,並救他出來的。那麽她們就是你的同伴,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為什麽反倒那麽殘忍的殺了她們呢?”我真的又疑惑又氣憤。

“同伴?哼,她們這樣低賤的蠱眾,怎麽配和我做同伴。我可不止在阮嫂手裏放了紙條,還在麗香的手中放了。要不然她那沒腦子的大哥,怎麽會跑到你們家地窖去找阮青?”說到這,她話鋒一轉,從驕傲的語氣一下變成了氣憤,“誰知道,狡狐雲就是狡狐雲,並沒有將阮青藏在地窖裏!害的老娘白白費了這麽多時間。”

狡狐雲,她也這麽稱呼旭雲,會不會和朱洵認識?還有,她怎麽說阮青不在地窖裏呢?難道大壯去地窖找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阮青?

“還好我及時抓到你,哼,接下來老娘就要把寶壓在你身上了,看看趙旭雲到底有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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